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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趴在沙发边玩了半个小时手机,人昏昏欲睡,无意间瞄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她的瞌睡瞬间打破,痛定思痛的瞬间站起身。
是时候让身体知道谁才是主人了!
趁着身体还没注意到,陈雾立马去开自己带过来的行李。
回来那天是徐锡麟来接的她,当天才知道寄回来的行李全是徐锡麟去拿的,此刻就放在他家里。
陈雾没寄多少行李回来,准确来说是她本人并没有太多东西。
即使在北禹住了差不多八年多,她随身所带的物品只有三个大纸箱。
稍微贵重的镜头支架都随身放在行李箱里,她把行李箱打开,将支架镜头拎出来,想找个光线明亮点的地方拍摄。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大作卷的附近的树枝左右摇晃像是要断了,但房子内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外面的狂风暴雨声。
陈雾的脚步稍停了下,站在陌生的落地窗前看着陌生的环境,心里总觉得没有真实感。
仿佛一切还源自自己的梦里。
这个念头让她笑着摇了摇头,拎着镜头去了厨房,开放式厨房,灯光微冷,适合拍摄。
她架好了支架,调试着镜头角度,十几分钟后才弄好,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行李箱前,要收拾东西的话,以陈雾拖延的性格,还是要一口气收拾干净。
陈雾把所带的衣服拎到衣帽间去,推开衣帽间的透明柜门,微微愕然。
一面的黑白灰色调,社畜味十足,衣服隐隐传出低调奢侈的意味,一眼看上去便不便宜。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洗的卷毛的睡衣,走上前很小心的占用一个格子。
陈雾东西真的不多,总有种随时可以拎包走人的错觉。
粉蓝色的卡通睡衣夹在黑白灰色系的衣服中,总有种家猫误入斗兽场的不祥预警。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停止想象类似场景。
转身继续去拿衣服,陈雾的多项兼职里还有份模特的职业,偶尔需要她出门拍摄,因此还有些花里胡哨的漂亮裙子,再次占用一个格子。
旁边是徐锡麟的大衣,她往后一站,仿佛看见穿着裙子的自己站在徐锡麟身边。
之后就是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徐锡麟家没有化妆桌,但洗手间空间非常大,洗手台上放置了洗浴用品和一些基本护肤品香水,她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完全放上去。
剩下的行李基本上就是陈雾的书,收藏的CD,杯子玩偶抱枕之类零碎的东西。
占用的空间不大,基本随手摆放一下,完全不需要改变徐锡麟家的布局。
将自己收藏的冰箱贴贴上后,陈雾的行李基本收拾完了,她将纸箱折叠好放在原地。
陈雾找了抹布将自己的行李箱擦干净后推进衣帽间底下。
完成这些后,陈雾已经有些累了。
她之前居住的出租屋房子一室一厅,面积四十多平,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陈雾没有工作时,日常就是从床上到床下,再从床下到冰箱前,再到懒人沙发前继续躺着。
日均步数都不超过八百。
不像现在,走来走去,陈雾觉得自己都能在房子里散步两万步了。
懒惰拖延即将再一次占据大脑,陈雾紧急拉扯,在身体以为要休息的时候,她转身就去洗澡。
洗了澡,她才懒懒的躺在沙发上敷面膜,电视打开是常看的小熊泡面番作背景音。
陈雾回复了几条工作号的消息,她放下手机,仰着头,看着周围的一切。
背后三十六层高楼的落地窗闪过一道游龙般漂亮的闪电,在瞬间点亮整个办公室,徐锡麟垂眸看着助理送来的文件,视线却仿佛被文件上交错的光影吸引了视线。
有人敲了下门,他抬头,顺势放下手中的文件。
来人穿着件黑色夹克,个高腿长,单手揣兜,说:“想见你一面还真难啊,徐总。”
闻声,徐锡麟放下手中文件,微微仰靠在软皮座椅中,就这么盯着来人看了几秒。
忽然间,不知道谁先出声笑了。
徐锡麟没起身:“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的语气不似平常温和,带有某种阴郁,像是此刻窗外的暴风雨,却不含怒气,是一种冷血动物极度放松完全脱离伪装的状态。
男人大步走来,两条长腿随意敞开,跨坐在徐锡麟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他下意识的掏出烟盒,抬眼:“能抽吗?”
徐锡麟冷漠的看他,说:“随便。”
他喊了助理来,为两人端上咖啡,同样自己也坐了过去,在男人的吞云吐雾中,男人说:“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听到这句话,徐锡麟的脸上才有几分真情实感的笑容。
他说:“多谢。”
男人名叫黄东,徐锡麟和他关系不好不坏,从小认识,过于穷苦的街道上总有结伴的野孩子,黄东是其中一个,徐锡麟曾经也是。
两人沉默了下,黄东问:“是谁?”
他的目光带有一种审视和疑问,落在徐锡麟嘴角那个带有点温度的笑容上。
徐锡麟微笑,吐出一个人名:“陈雾。”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黄东的疑问和审视从身上退去,没有去问两个人怎么又走到一起,而是了然一般从兜里摸出一个稍显皱皱巴巴的红包,拍在玻璃茶几上,他又吐出一口烟,问:“什么时候办酒宴?”
“不知道。”徐锡麟摇头:“她不想见外人。”
闻言,黄东带了点恶意说:“是不想见外人,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你结婚了。”
“两者都有吧。”徐锡麟并不否认,转而说:“我之前一直在找你,你不在。”
“前段时间去了趟外地。”黄东捻灭了烟,说:“跟你这样端上碗吃现成的不一样,我们都是穷苦人,最近为了我那酒吧耗死了,左一个检查,右一个检查。”
“需要帮忙吗?”徐锡麟问。
“不了,前段时间就是为了这个才去的外地,都摆平了。”黄东端起咖啡喝了口,还是喝不惯,依照节俭性格,两口干完了,他说:“还是要谢你之前给的钱,过两天开业,你带陈雾来。”
一年前,两人重新联系上,徐锡麟给了黄东不少钱,黄东用这笔钱开了几家店,店老板明面上是黄东,徐锡麟算二老板。
“她不会去的。”徐锡麟说,他同样端起咖啡,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他眉眼间有舒展开的笑:“她现在不喜欢见外人,只喜欢在家里。”
黄东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徐锡麟骨子里的恶劣,即使现在披上有钱人家文雅的外皮,徐锡麟内里还是当初无法无天的野孩子。
同样也知道陈雾跟徐锡麟当年那些事情。
当年陈雾抛下徐锡麟一走了之,徐锡麟就跟疯狗一样,当初黄东还真怕徐锡麟跟在火车后面玩自杀那套。
现在陈雾兜兜转转又回来,两个人不知道结局如何。
黄东也不劝,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雾不愿意出门见人,而徐锡麟同样不愿意她出门见外人。
黄东今天来,一是为了送红包,二是通知店要开业了,两件事都完成了,他起身就要走,开业在即,他忙得恨不得多出二十四小时。
要走之前,注意徐锡麟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好奇心上来就瞄了一眼,徐锡麟也没躲。
一眼看上去就是屏幕上的监控,地方是在徐锡麟家,黄东去过一次,给他装各种监控,每个房间起码装了两个。
当时黄东以为徐锡麟是为了防贼盗窃。
此刻全都明白了。
监控对准客厅的沙发。
陈雾穿着睡衣敷着面膜睡着了,她睡得不太安稳。
就那么一眼,黄东恶寒的浑身跳鸡皮疙瘩,背后一股冷汗,骂道:“你神经病啊!”
徐锡麟勾勾唇角,礼貌告知:“嗯,是有一点,我一直都有在吃药的。”
黄东啧了一声,但对这两口子的事情也不想管,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无语撇嘴,最后一次强调:“过段时间开业,你带陈雾来,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闻言,徐锡麟抬起眼眸,眸色漆黑,黑压压如死水一般,看的黄东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家伙是个疯子,牵扯到陈雾就更疯。
黄东抬手认输:“好朋友几年没见,聚一聚很正常的,徐总。”
徐锡麟微笑,说:“我会告诉陈雾的。”
在黄东打算走的时候,听见徐锡麟借此给陈雾打了个电话。
徐锡麟语气温和而柔软,礼貌克制道:“陈雾,你还记得黄东吗?”
不知道对面陈雾回答了什么。
只听见徐锡麟略带抱歉的语气说:“他看起来很着急,我只好打电话,抱歉。”
黄东回头,对上徐锡麟的视线,他眼眸黑润如墨,朝他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冷漠笑容。
黄东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还能听见徐锡麟那带着点笑的商量语气,和气的同陈雾说着什么。
这不仅让黄东想起来年少时的事情。
在他第一次遇见徐锡麟和陈雾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多大?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为了所谓的女朋友打算去找徐锡麟的茬,不对,他那个时候还叫做徐青鱼。
在跟踪徐青鱼两条街后,他总算找到人。
为了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他单枪匹马打算找徐青鱼单挑。
那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独自爬上两层楼后,黄东见到了徐青鱼。
只不过不止他一个人。
那时徐青鱼半跪着,像是小狗般将脸依靠在陈雾的膝盖上,同样的年纪,十七八岁的陈雾像是从淤泥里长出来的荷花,半遮半掩的盛开着,拥有着不堪一折的脆弱美丽。
流水一般的长发披在肩头,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很长,她削瘦白皙的手指夹着烟,轻轻吐出烟雾,另一只手敷衍的落在徐青鱼的头发上,场面美的像是电影镜头。
她闻声讶然看过来,弯起眼眸,笑着问:“是我们徐青鱼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