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安室……哥哥?!”

虽然少女下意识压制了惊叫的声量,但柯南等人还是听到了这个不是很合宜的称呼。

柯南挑挑眉,探究的目光在怔愣的少女和淡然微笑的青年之间来回徘徊。

他捏着奶声奶气的童声叫道:“啊咧咧,小白姐姐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叫‘哥哥’呢?你们俩……认识吗?”

如果白芍此刻还有思考能力,她就能听出江户川柯南话音背后的意味深长,然而她现在的心情全都被突然出现的“故人”冲击着,脑子里一片浆糊,能牢牢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已然用尽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力气,真的无法再做出任何回应了。

所以做出回应的是青年。

安室透惊讶地看了眼少女,异域风情的眉眼间适时地露出一丝困顿,然后他伸出食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维持着爽朗阳光的笑容,体贴地解围道:

“哎呀,突然被漂亮的女士叫哥哥什么的……稍微有点儿难为情呢。小白小姐是吗?您不用跟着孩子们叫,呵呵,初次见面,我是安室透。”

“……”

初,次,见,面。

很好,降谷零。

思绪纷乱嘈杂,白芍咬了咬牙,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反应快,她艰难地扬起笑容,硬是在脸上憋出两团害羞的红云,充满歉意道:

“对不起对不起,安室先生长得有点儿像我曾经的「故人」,我们许久不见,一时认错了人……真的很抱歉。”

“欸——”柯南拉着长音,显然对两人的反应意犹未尽,但顾及着场合他没再问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倒是三个孩子没心机地笑起来。

步美甚至天真烂漫地说,“故人就是指朋友吧?长得像安室哥哥,那小白姐姐的朋友一定也很帅对不对?哈哈哈哈!”

白芍:“……”

怎么说呢,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一模一样。

呵呵。

带着复杂的心情,几人相继落座。

白芍随意翻着波罗咖啡厅的精美菜单,注意力却完全不集中,眼神不自觉地向站在桌边的淡金发青年瞄去,偶一对上对方含笑多情的紫灰色眼眸,她便像触电般移开。

真的是他……

白芍抿着唇翻过一页菜单。

呼啦——

透亮玻璃窗外,乌云携带着大雨将至,鸽群匆匆飞过,漂亮的翅膀快速扇动着,转眼就不见,徒留白色的几根翎羽在空气中飘荡,可忽而一阵风吹过,裹狭着它们飞往过去的时空。

【未等瓢泼大雨完全停息,一道清瘦身影从街口闪现,他脚步匆匆,踩着水洼飞速奔跑着,熟练地拐过几条小巷后,在朦胧水汽中消失于某个院子里。

「樱花孤儿院」。

略显简陋的院落被女主人布置得温馨舒适,可一场大雨的到来,让院中的花草蔫蔫地打不起精神,又因主人最近心情抑郁,疏于打理,难免在秋雨中显出几分萧条苍凉。

少年跑进大门,甩了甩沾湿的金发,两□□替蹬掉泥泞的鞋,匆忙到来不及换拖鞋,就直接光着脚跑进最里侧的房间。

“小白!”

“咳咳……”

屋内拉着窗帘,少年踏进房间的瞬间看不真切,但灵敏的听觉使他捕捉到了这声微弱的咳嗽,闻声看去时,他顿时急了。

“小白!”

色泽温润的木质地板在突如奇来的秋雨中化成了利器,丝丝缕缕的凉气钻进趴伏在地上的女孩儿身体里,试图加重着她的病情。

好在她很快就被少年抱了起来。

“咳咳……零哥?”年幼的白芍茫然地眨了眨眼,看清来人后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咳咳!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难道你翘……”

“别再说话了!”十八岁的降谷零脸色难看地打断她的话,“你也不听听自己的声音,都成什么样了?”

怀里的女孩儿明明只有六岁,却聪慧得不像同龄人,平时就喜欢用故作成熟的方式操心着院里的大小事,连他也没少被念叨。

可真正抱着她的时候,降谷零才发觉她轻得可怕,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像只幼猫一样……不,根本是连景光家的猫都比她重。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女孩儿的发丝一直泛着暗淡的焦黄色,冰凉的体温和两颊的酡红彰示了她正在发烧的事实。

可她本人却不在意:“只是一点儿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你的脑子呢?”

降谷零顿时被气笑了,将白芍放到床上,掀开睡衣的衣袖裤脚,仔细检查过她的四肢,确定没有摔伤后,这才扯过厚重的被子将她严密地包裹起来,蹲在床边厉声问她。

“为什么不去医院?!”

混血儿的样貌似乎天生有种独特的魅力,即便是气恼,少年也依旧帅气迷人。

白芍侧过头,近距离看到他紫灰色的,如同烟雨中宝石般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担心,哪怕是让他骂上一顿,她也不觉得害怕。

所以她笑了。

笑得头脑昏昏沉沉,操着稚嫩的女童嗓音,软软地叹道:“饶了我吧,零哥……咳咳,你知道我不喜欢医院的,吃点儿药就好了。”

降谷零皱着眉头,他知道这不是真实的理由,但也知道白芍的固执,又气又拿她没办法,只好起身倒了杯温水,坐在床头,揽抱起她。

“先喝点儿水,慢点儿。你刚才怎么到地上去了?院长妈妈呢?”

被喂着喝了两口,温水滋润了干燥起皮的嘴唇,嗓子瞬间也舒服了,白芍舒坦地松了口气。

“我只是要去吃药,结果腿软了一下……院长妈妈去陪阿英了。”

放下水杯,降谷零顿了一下,环抱着女孩儿的手臂微微缩紧,心脏一阵抽痛。

阿英是被人丢到孤儿院的弃童,患有先天性白血病,最近才找到合适的骨髓可以做手术。

这对阿英自然是好事,但是……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降谷零低垂着眉眼,哑着嗓子在女孩儿耳边低声叙说,淡金色的发丝与女孩儿枯黄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尖下巴,“不用担心钱,零哥有钱……”

“零哥又去打工了。”

白芍淡淡地打断降谷零的话,拉下他的手握在手心,十几岁的少年人,指节上粗粝的茧子却磨得她软嫩的手心隐隐作痛。

她握紧少年的大手,笑着安慰道:“感冒发烧能花多少钱,我不去医院是因为我真的不喜欢医院,而且我的身体一直很好,吃了退烧药很快就好了,真的,零哥你不要担心。”

“倒是你,”白芍话锋一转,反手推拒降谷零的手臂,“零哥,离升学考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记得你是不是想当警察吗?警校可不好考,你不要再去打工了,留好你的学费,现在,快回去上课!”

“……”降谷零被说中了心思,神色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儿,有时候他实在很疑惑小白到底是不是小孩子。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降谷零顺势放开抱着她的手臂,站起身,却没有离开。

“吃药前还是吃点儿东西垫垫吧?小白想吃什么?给你做个午饭的时间零哥还是有的哦。”

如同降谷零拿白芍没办法,白芍同样拿看似温柔实则强势的降谷零没办法。

她无奈地挑了一个——】

“三明治吧。”

白芍轻轻合上菜单册,转头看向步美,温婉优雅的笑容重新回到唇畔。

“听孩子们说,安室先生做的三明治很好吃,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口福?”

“当然可以。”

青年没有借助纸笔,一边念着大家点的餐,一边收起桌上的菜单。

“三杯橙汁,两杯冰咖啡,两份三明治,一份茄汁意面……”

收到白芍身前的菜单时,安室透停了一下,指尖点在桌面上,温和的眸子对上少女的棕瞳,笑容灿烂地问:“小白小姐不要喝的吗?我们店里也有很多好喝的饮品哦。”

白芍缓慢地抬头,她一直没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安室透仿佛也遗忘一般,跟随着孩子们称呼她为“小白”。

“随你吧……哦,我是说,”少女恍惚过后,补救道,“我不清楚店内的特色,请安室先生自行搭配吧……我不挑食的。”

安室透眼神微动,勾勾唇,温声道:“好,请稍后。”

不挑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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