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亩产千斤的秘密(一)

秦朝,泗水。

刘邦醉醺醺的回到自己任职的泗水亭,被正在亭内等候的萧何拿着棍子给追着打了出来。

萧何一边追一边骂:竖子!又去鬼混!又去喝酒!

刘邦苦不堪言的受了他两下,最后转身就逃:“萧大人,萧大人,你放下棍子,好好说话。”

鸡飞狗跳,最后两个人都累了,坐在亭后的小山坡上气喘吁吁。

刘邦嬉笑:萧大人,你又跑不过我,何必呢?

萧何吹胡子瞪眼:“我就看不得你这个浪荡模样!”

他与刘邦是旧相识,当时自己是沛县一名狱吏,见刘邦有才能但是却每天不得正形的到处闲逛,于是举荐他做了这泗水亭长。几年过去了,自己升任了功曹,结果刘邦还是泗水亭长,还每日只知道去喝酒以及和寡妇鬼混。

这让觉得他能做出一番事业的萧何如何不着恼。

不过,他也知道刘邦的心事。

这竖子眼高于顶,原本想要成为游侠,在外游历了几年,结果楚国被秦所灭,秦律严苛,根本不让人随意离开户籍之地。他既不想像父兄一样被绑在农田里侍弄作物,也不想只做个任人驱使的贩夫走卒。如今当了亭长,听上去是吏,但实际上除了征粮征税之外,负责的全是鸡零狗碎的杂事。

他也就第一年好好的干了,第二年就开始摆烂。

“萧大人亲自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刘邦随性的往坡上一躺,顺手就扯了根草放在自己嘴巴里嚼。

萧何瞪他一眼:“怎么?我还不能来找你了?”

刘邦: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愁人。

好在萧何也没打算卖关子,对他道:“沛县新搬来了一大户人家,姓吕。吕家为庆祝乔迁,摆下宴席,邀请我去,你和我一同去。”

“可。”刘邦点头答应下来,也没问对方是不是有邀请他。反正跟着去蹭饭嘛,不去白不去。

萧何本来还想规劝他几句,别再混日子了,结果天上的天幕开始亮起了朦胧微光。

他眼色一亮:“对,今天是仙画现世之日。”

他公务繁忙,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刘邦:“不然你以为我回来这么早?”

平时这个点他喝完酒都还在和酒店老板娘厮混好么?

萧何只觉得自己手痒,又想要打人了。

刘邦看向天幕的神情却无比的认真。上一期的内容就深深的震撼了他,统治阶级、利益分配、思想只是工具……他之前游历天下,看到了很多事情,心里有着很多疑问却不得其解,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慢慢能想明白一些东西了。

听说这一期的内容是亩产千斤的秘密,他也得好好的听一听。

刘邦不知道的是,在平行时空,他所创建的汉朝,武帝时期,也有无数的农人正在苦苦等待。

孙小羊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出生的时候,正好家里的母羊也产下了小羊,所以就给他取名为了孙小羊。这也是农村常见的取名法子,贱名好养活。据说当今陛下也有小名,叫彘…咳咳,不能再往下说了。

孙小羊家居住在长安附近,家中务农,包括他在内一共有六口人,八十亩地,一头牛,三头羊。

这已经算是十里八乡的富户人家。

七十亩地,种粟米和麦子,如果遇到丰年,大概可以收获八十石到一百石左右的粮食(一石等于120斤左右),勉强能支撑到下一年的收获季节。但要是遇上灾年,那就难说了……①

天幕播放的时候,他家正准备睡觉。看到天上泛着光,一个个就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平静又带着兴奋的坐在了门外的地上。

看仙画了!

再看看附近的邻居,也都走出了屋子。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是神仙手笔,惊慌不已,现在仙画都播到了第三期,大家也开始习以为常了。

孙小羊觉得自己有点饿,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妻子看到了他的举动,小声的埋怨:下午吃饭的时候,你又把大的麦饼让给你哥吃,现在饿了吧。”

孙小羊苦笑:“大哥是主力,当然得多吃一点,不然这七十亩地怎么能收得完?”

现在正是抢收麦子的季节,要赶在这几天收完,不然遇到雨天,所有的麦子就全完了。这可是他们家接下来一年的口粮。

妻子不说话了。

他饥肠辘辘,又揉了揉肚子。哎,听说有些贵人如今一日三餐,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安慰妻子:等今年的新麦收下来就好了。

他们现在吃的是去年的存粮,吃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

孙小羊看了看天色,这几天应该不会再下雨,麦子可以抢收完。收完麦子还要晒干还要翻地。

他心中忧愁,哎,只希望今年官府不要再征徭役了。

-十六地 院土网山牛的侄子

CT由地,际去W击生的于,家里小五7T为动刀,衣做个元。如果遇到征徭役的话,那具的是累上加累。虽然可以交钱免徭役,但他家光是每年交口钱就已经要花掉所有积蓄,哪还能拿得出其他的钱来呢。

可自从如今的皇帝继位以来,感觉徭役就重了很多。

孙小羊经常在心里大逆不道的怀念家中老人对他说起的文帝和景帝时期,文帝十一年不收田税,徭役也轻。天下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

孙小羊的大哥孙大牛坐了过来。

“听说今天是讲农学。”他对大哥讲,“就是讲怎么种地。听说天上的仙人种地可以一亩地产干斤。我问过夫子,一千斤有八九十石。”

孙小羊和孙大牛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但看上去却像是四五十岁,黝黑干瘦,因为劳作的关系,腰背也总是向下弯着。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典型农民形象。

他大哥憨憨一笑:种地有什么好讲的。而且仙人种地有千斤,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他大哥至今认为天幕是仙人所为。

孙小羊沮丧的点点头:“也是。”

就算是他们能亩产干斤,那也不是自己能学到的,只不过是徒增羡慕罢了。还不如看完之后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继续去收麦子。

天幕上开始出现画面。

仙画开始了,熟悉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在做本期内容的时候,我特意去查了一下农业部的资料。据统计,我国去年的粮食产量是1.3万亿斤,其中麦子的平均亩产是780斤,水稻是944斤,另外还有玉米平均亩产860斤。注意,这个是平均数,很多地方小麦和水稻的最高亩产可以轻松的达到一千多斤。】②

路小染直接放了一个去年的官方统计表格。

从总产量到各种作物的亩产再到耕地数都非常清晰了然,后面甚至细化到了每个省的数据。

最高的是黑龙江省,去年有耕地数量两万多亩,粮食产量1500多亿斤。接下来是河南和山东。

华夏粮仓名副其实!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李世民也依然被这个数字惊骇到了。

他已经摸清楚了仙画播放的规律,这次特意早早的宣召了几位老臣来一起观看仙画顺便议政。

此时在场的就有掌管民部,哦不,因为避讳他名字里的民字,现在现在应该称之为户部的尚书裴矩,以及司农寺卿李玮。

他问裴矩“裴卿,大唐去年一年的全国粮食产量是多少?”

裴矩的本职工作做得不错,而且今天前来也知道陛下肯定是要考校他的,因此来之前做足了准备。

当下就道:“去年我朝全部州县的粮食加起来,也不过是千万石上下。换算成市斤……”裴矩在户部每天和各种预算打交道,对这些数字还是很敏感的,一下子就脱口而出,“有超过十亿斤。”③

去年是丰年,没什么大灾大患,十亿斤的产量在刚统计出来的时候,整个户部的人都很开心。

含嘉仓终于又可以满一点了,而且朝野上下也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了。

李世民也乐呵呵的给了众人嘉奖。

但现在乍听到后世一年的产量居然是以万亿斤作为计量单位,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原本以为最起码会有个十分之一,没想到只是千分之一……

心里酸溜溜的呢。

李世民习惯性又想要去揪胡子,喃喃道:“万亿斤啊……差点有点远……”

魏征提高声音:“陛下!您也需要想一想后世的人口数,如果不是粮食产量如此多的话,怎么能养活那么多的人口?”

所以,您就不要用现在的情况去套后世给自己找不自己,也给相关的人找麻烦了。

李世民惊醒过来:“对!后世的人口也动辄数亿!”

他心情复杂的叮嘱裴矩和李玮:两位爱卿待会儿可以要集中注意力,将咱们大唐可以学来的方法都记下来。农是国家根本,关系到百姓能不能吃饱饭,朝廷的赋税怎么收,千万不能小觑。”

仿佛一位叨叨的老父亲。

裴矩和李玮岂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但他们也知道,自己这位陛下本来就重民生,这也是因为他真的将农桑一事放在了心上,才有这样的表现。他们并不介意,反倒为大唐能够拥有这样的君主而感到骄傲。

“臣等定不负所托。”

秦朝。

扶苏侧身问赢政:“父皇,黑龙江是哪儿?根本没有听过,河南可是现在的河南地?”

大将蒙恬前段时间才击败匈奴,收复了河南地。

河南地其实就是后世的河套平原,在鄂尔多斯一带,离河南省远得很。

而自从赢政将扶苏立为太子之后,偶尔自己处理政事的时候也会带着他。

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不适感,但他努力在让自己适应这种局面。毕竟,比起秦二世而亡所带来的冲击,这点小小的不适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听得扶苏这样问,他摇摇头,淡淡道:殷商才过去多少年,很多地貌和地名就已经与今时不同。更何况,大秦与后世相差了几干年。后世的粮仓在今时看来,未必就适合耕种。所以,记地名没什么意义。”

“儿臣懂了。”扶苏点头。

他深知自己的弱点,那就是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政事,因此被赢政这样否定也并没有觉得垂头丧气。

始皇帝暗中观察,总算在心里轻微的颔首。

这表现,还算过得去。

“认真看,看完之后写一篇策论呈上来。”

扶苏心中叫苦,战战兢兢的应下:“唯。”

【单放这个数据听着可能没感觉,我们可以比较一下古代的亩产,就知道能做到现在这样,简直是火箭一样的跨越。】

【特别特别的不容易!】

【据史料记载,秦汉时期,秦朝时平均每亩地可以产出出大概65公斤的粮食,也就是相当于130 斤。汉朝可能高一点,但也高不到哪儿去。亩产130斤,去个壳可能就变成了一百斤。秦朝时期的主粮是粟,也就是我们经常用来熬粥喝的小米。现在的小米产量是多少呢,亩产大概在600-800斤。】O

【整整六七倍的差距!】

【我们司空见惯中的

农田如下。】

无人机从空中掠过,拍下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

这是东北平原地区的水稻田,早已经实现了集中化耕作。田陌整齐,方正得让强迫症都能觉得舒心。

农民们操纵着巨大的水稻收割机在稻田里驶过,圆柱一样的切割装置滚过之处,水稻纷纷倒地,一气呵成。一会儿的功夫一亩地就收割完了。

镜头拉近,照在稻穗之上,紧凑密集的稻谷生长在稻杆之上,颗颗都显得饱满非常。

而这样的稻穗显然不是单例,放眼望去,这样的稻穗比比皆是,共同组成了这代表着丰收的金色的麦浪。

【古代的农田,可能如下。】

路小柒放了几张建国前的老照片,用来代替古代的农田景象。

可以看到,农田的里的作物稀稀拉拉,而且看上去垂头丧气十分的没有精神,颗粒也很不饱满。

这几张照片还是她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到的。

和刚刚的现代农业相比,差距十分的明显,一个天,一个地。

在后世的农田景象一出来之后,孙小羊和孙大牛两兄弟就只会直愣愣的张着嘴了。

看上去傻极了。

孙大牛这段时间割麦子割得手抽筋,如游魂一般失神的说:“原来仙人是这样割麦子的。”

收割机在他们看来像是怪兽一般,竟然可以让人坐在其中,不用牛拉不用马拉也能自己向前走。

直到旁边的声音将两人惊醒。

邻居中有人歇斯底里,又哭又笑:这是天上的仙田!这一定是天上仙人种的田!

看那形状,整体又漂亮,田地之间还有干净雪白的道路以及郁郁葱葱的树木。世间哪有如此美丽的田地?

而且那田间种着的稻穗,颗粒那么饱满。听仙人说,他们一亩地甚至可以产出千斤!

甚至比他们一百亩的地的产出加起来还多。

仙人们一定是每天能吃三餐,每餐都能吃饱的吧,说不定烙的饼里面都可以放个鸡蛋。

孙小羊却腾地站起来,激动的说:夫子说了,这不是仙界也不是仙人!这就是我们的后世华戛,是我们的后世子孙!”

孙小羊是村中唯一读过书

认识几个字的农人,只不过后来供不起了,读了一年就没再往下读了。饶是如此,村里的同龄人平时都要高看他一眼。

但此时听得他这样说,旁人却哄堂大笑:孙小羊,你怕是读书读傻了。这样的粮食,这样的田,我们的子孙怎么种得出来!”

也不见他们比他们的先人会种地。

有人直接往脏污的地上一躺,眼中带着无限向往:不知道我死了后能不能去到仙界,摸一摸这些谷子。说不定我还能跟着种出这么好的谷子,以后就不愁吃不饱了。”

他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双手锤地:“阿母啊,阿翁啊,你们是不是也去仙界了啊?!”

没人笑他。

大家都知道,这家在前几年闹天灾粮食产量减半的时候,他阿翁阿母为了把口粮省出来给他,竟然活生生的把自己给饿死了。

孙小羊急了:“这就是后世的人!夫子说了,只要我们能学习到里面种地的方法,就也能收更多的粮食!”

村民们无人理会他,只觉得他在痴人做梦。

凡人怎么能和仙人比。

只有他哥哥孙大牛,悄悄的问:“夫子真的这么说了?”

孙小羊点点头:“哥,我们待会儿一定要好好看,把仙人所说的话都记下来。一定有法子,一定有法子……

他说到后面已经是喃喃的自言自语,眼睛里闪着光彩。

【这么低的产量,得来这么艰辛,难怪唐朝诗人李绅写了一首《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们现代的人尤其很多是城市里的小孩子都没见过粮食长在土里是什么样子,对于粮食是如何得来不易的也已经没有这么深的体会了,说不定还觉得拥有一个农场是很酷很悠闲自在的事情,或许现在种田的确没那么苦了,但放在古代,粮食是真的得来很不易啊!】

正午,烈日当空,蝉在树上发出鸣叫,热浪一阵一阵的袭来。

但是在农田里,背着锄头的农民依然在辛勤的耕作,汗珠从他们的额头和下巴上像水珠一样滴落下来,滴在了刚被翻出来的土壤里。

不一会儿,背上就已经全部被汗打湿。

看到这一幕,各朝各代的农人们无

不叹息。

也有人眼中泛着泪光。

没想到竟然有人为他们也写了首诗。

尤其是唐朝之前的农人,一下子就记住了这首朗朗上口的诗,自己劳作的景象一下子就浮上了心头。

谁不想在盛夏的正午好好休息休息呢?

甚至他们还知道有人在烈日下劳累过度一下子就倒下了,从此再也没起来过。

但是,他们依然还是要去。

不去的话,一家人的口粮从哪里来?

这首诗写“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一颗粮食都是被他们的汗水浇灌出来的,都来得很辛苦。

写在了他们的心上。

【我们上一期讲士农工商。农,仅仅排在士的后面,看上去似乎地位很高很受重视的样子,但实际上古代的农民,除非是大地主阶级,其他的都活得很辛苦。除了土地兼并、赋税过重这些原因之外,很重要的一个点就是在没有专业科学指导的情况下,农田的产出实在是太低太低了!!

【当然了,浸长几千年的岁月,亩产也并不是一直停留在一百来斤,据史学家们根据各种史料记载和推测,到了明朝的巅峰时期,粮食的亩产量可以达到四百多斤。】

【那,我们先来聊一下,从一百斤到四百斤的初期阶段,我们聪明的老祖宗们做对了什么。】

【第一,古代的发明家,发明和改良了很多农具,改进了耕种的效率。】

天幕上出现了轮流变化的农具模样。

先是简易的石器,再是青铜制成的农具,然后是铁器,最后开始出现了木头和铁一起制成的大型农具。

泗水亭的刘邦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汉武帝时期的孙小羊睁大了眼睛。

裴矩和李玮聚精会神。

而在各朝各代的宫室之中,负责记录的内侍和宫人还有笔吏,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