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岁闻声惊愣了片刻, 这事她哪里能知道,便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敢猜。”
姜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玉岁, 嘴角挂着一抹瞧不透的笑道:“我猜是太子。”
玉岁不大明白姜笙的用意, 只点了点头,眼下太子谋逆的事一出,若二公子真是太子的人,想必是会有些牵扯。
玉岁本想再问什么, 姜笙站了起来, 要往门外走去, 玉岁忙跟了上去:“姑娘, 您这是要去哪?”
姜笙推开门便往外头走:“他没让人拘着我出不了房门, 也算是个半个自由身,陪我逛逛这府吧。”
玉岁虽觉得有些奇怪,但细想又觉得自己姑娘说的在理, 抬脚便跟在姜笙身侧。
这院子当真是照着清苑的模样造的,就连小木桥都一般无二, 可贺昱应当没去过几回清苑。
正疑惑间,长廊尽头出现一人,那人跛着脚一瘸一拐的朝着姜笙走来, 待瞧清是谁,姜笙刹那间便了然了, 心下滕的升起一丝可笑来, 原贺昱早在她成亲时便将人安插在自己身侧,等着今日这个时候。
玉岁却是一惊,高声喊了一句:“崔管事!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崔管事面上无半分慌张与尴尬, 只是笑盈盈的朝着姜笙行礼道:“主子在哪, 老奴便在哪。”
玉岁没听明白,还以为是贺昱也将人掳了过来专门为了伺候姜笙。
姜笙朝着颔首,嘴角勾起讽刺笑意:“崔管事的主子是这宅子的主人吧。”
“姑娘聪慧。”崔管事夸赞了一声。
姜笙道:“难怪能将这宅子与清苑仿的一般无二,想必崔管事是废了些心思吧。”
崔管事闻声却摇了摇头,笑着道:“清苑本也是主人的,匠人们也是之前用的,不过是照旧再建造一座,老奴并未废什么心思。”
姜笙闻声一怔,面上的笑意僵住了,她身后似有寒气扑来,让她浑身都冒冷汗,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崔管事瞧。
崔管事微微躬身:“老奴还有事,便不扰姑娘清静了。”
说罢便又跛着脚一瘸一拐的离去了。
玉岁看着崔管事离去,若是到现在还没明白倒是怎么一回事,那当真是傻了,玉岁忙拉住姜笙道:“姑娘,二公子心思怎这样深,原早就将崔管事安插在清怨了!”
姜笙面色微微发白,紧紧的抓着玉岁的手,按耐下心中的森森惧意安抚玉岁道:“莫慌,现在慌不得。”
玉岁看着姜笙的眼神里皆是心疼,点了点头,见她有些虚脱便道:“姑娘,咱回屋吧。”
姜笙却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前方冲着玉岁莞尔一笑道:“这院子我还未瞧够,再陪我逛逛。”
玉岁欲言又止想要在劝,可见姜笙的样子,到底是将话咽下了,点了点头道:“好,奴婢陪着姑娘。”
主仆两个走了约莫一刻钟,才惊觉,这园子叫之隔壁清苑要大上许多,外观上瞧虽是一模一样,但宅子却大上许多,长廊也要长上许多。
玉岁字昨日起就摸透了这宅子的布置,两人刚行走到一小院,玉岁的脚步便顿下了,拉了拉姜笙的衣角。
姜笙侧目看她。
“姑娘,二公子好像住在这里。”
话甫一落下,院门恰此刻打开,是青书,只见他满面愁容,一见姜笙也愣了一下,而后想也不想的往后喊道:“公子,表姑娘来瞧你了!”
姜笙皱眉,喊住了兴奋不已的青书:“今日他不上朝?”
青书面上有些暗淡点头答道:“是,今日告假了。”他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初,忙将姜笙往院子里请。
姜笙摇头要走,青书忙拉住了他道:“公子喝多了,迷迷糊糊一直念着姑娘,姑娘辛苦一场,去见见他吧。”
“喝醉了?”姜笙顿了顿,喃喃问道。
青书见说动了她,生怕她走了,还拂了拂衣袖,果然,一阵淡淡酒香味散开:“小的不敢骗姑娘,我这身上都叫熏出了一身酒气。”
玉岁见状拉住了姜笙,小声在她耳语道:“姑娘,二公子就喝多了,神志不大清醒,恐会失了智生出什么事来,咱回去吧。”
姜笙闻声沉吟,低声一句不清醒才好,她当没听见玉岁所言,看向青书道:“好,你去备些醒酒汤来吧。”
见他愿意留下,青书自是喜出望外,忙点头应是小跑着便奔出去。
姜笙抬脚往里头走,玉岁想起昨日的贺昱,不禁还是有些后怕,拉住姜笙小声道:“姑娘,去不得!”
姜笙回头看她,从发间取下两枚银簪,一枚与她,一枚收在自己的袖下,看着她道:“别怕,他难得不清醒,我想弄清楚些事情。”
玉岁握紧了簪子,将尖锐处冲着外拿着,对姜笙点头道:“好,我陪着姑娘,他若是敢乱来,我必拿这簪子跟她拼命!”
玉岁生的娇俏,圆脸可可爱爱,方才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与自己的这张脸实在为何,这样紧张的时候,姜笙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抿唇笑了笑。
“吱呀”一声,屋门便被打开,一股酒气铺面而来,姜笙拿袖捂面,屏息往屋子里瞧,眼神示意的看了看玉岁,玉岁了然,忙将窗户四开,将一屋子的酒味散出去。
本以为他应当是睡在榻上,却见榻上无人,姜笙朝一旁的小书屋看去,果不其然,他人正在这处,抱着个酒杯趴在案牍上,见他这样子,应当真是醉了。
姜笙上前,环顾四周,见他怀里似抱着个什么物件,紧紧抓着一直不松手,好似是很要紧的东西。
窗牖一开,一阵冷风便袭来,贺昱怕凉的缩了缩脖颈,嘴上嘟囔着:“青,青书,关窗......”
姜笙看了一眼,对玉岁道:“将那大氅拿来。”
不知是不是这声音惊动了他,他晕晕乎乎的抬起了头,眼神迷离的不像样子,只痴痴的对着姜笙笑:“也就能在梦里见你这般不设防的待.......待我。”
他像是在看着姜笙,又像是透过姜笙在看旁人,很快笑意耳朵面上挂上了几分痛苦,忽的伸手拉住了姜笙的衣袖碎碎念道:“你过得好不好?我知道他欺负你了,可这样的世家,你能过去已是福气了,莫要强求太多。”
这莫说姜笙了,就连玉岁听了都是一愣,拿大氅将他盖上,嘴上道:“二公子真是喝多了。”
姜笙一把撤回了被她拽着的衣角,充耳不闻方才的话,只是问他:“太子在哪?”
贺昱仿若没听见,又喋喋不休道:“他欺负你你怎不知找我来说,若是我去说,他哪里还有这个胆子,你也不至于遭那样一番罪。”
姜笙皱眉,这事不回应他便不翻牌了吗?便会一致的问一直的说?姜笙看了他一眼回道:“他对我很好。”
说话间,眼里有脉脉温情。
“嘭”的一声,贺昱将手中的酒杯摔了出去道:“好什么好!怎么会好!身上都没一块好皮肉了,是我去迟没救回你,不过你放心,他也死了,我没让他好受,大卸八块死了喂狗了!”
玉岁闻声直摇头,只当他说的是胡话,正要劝姜笙回去,刚一转头,便瞧见姜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紧咬着唇看着醉酒的贺昱,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
玉岁试探的喊了一声姑娘。
姜笙却未搭理,只是颤颤的上前,手颤抖的扶着桌边,以防自己脱力摔倒在地:“你说的可是周齐杨.......”
贺昱点了点头,打了个嗝眼神迷醉道:“周家两兄弟,早知给你挑周家老大了,可惜你失了身,配他为妾也是配不上的。”
姜笙眼前一白,脱力的瘫坐在了地上,玉岁忙上前搀扶住她,摇了摇她的臂膀道:“姑娘,你怎么了这是。快起来!”
姜笙就着玉岁的力站起身来,她此刻脑子乱极了,心头犹如江涛海浪翻腾而过一般,她从未想过,贺昱竟也是重生。
“走,带我走!”姜笙有气无力道。
玉岁点头应是,忙要扶着她溜离去,可以迷醉的贺昱见姜笙要走,立时便是急了,忙起身抓住她道:“别走!”
“啪”的一声,贺昱方才还抱在怀里的木槿盒子竟摔落在地上,盖子被磕开,里头的东西便摔落在地上。
贺昱却无暇去管他,仍旧痴痴的拉住姜笙:“阿笙,别走,我后悔了,早知便不将你推给他了。”
姜笙闻声一颤,默然又在转身看向他,好似是为了刺激他,咬牙道:“后悔了?那为何要将我推给他?”
贺昱闻声像是陷入痛苦里一般,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眼瞧见了地上散落的纸张捡起了递给姜笙看到:“没有?这一世我没有!”
姜笙拿起那纸张,只粗粗看了一眼,便痴傻的笑了起来,信上所写,是她入府,及笄,被设计,进周府,最后惨死的所有,前一世的惨淡,只这寥寥几字便概括了。
她忽的一顿看向贺昱,虽是诘问,可话里却是肯定道:“所以,药是你下的对不对?”
贺昱闻声并未答话,眼眸竟有些清明,他好似忽然醒了,才辨认出面前的姜笙不是在梦中,心猛地一痛,觉得有些无法呼吸,忙要上前拉住她:“醉了,醉了.......”
前世之事只有他一人知道,只要他矢口否认便罢了。
姜笙躲闪到一侧,也不管他此刻装疯与否,只是忽的凑近他道:“我从未恨过你,即便前世惨死,但至多只是厌恶你。”
贺昱闻声一怔,似大梦初醒:“你,你记得?不,不可能的。”
姜笙未在理他,而是转身离去,只留下贺昱一人在房中发疯。
皇家陵墓
常年有人看守的陵墓,此刻却是人烟罕见,好似是撤去了巡逻,只留下陵墓门口看守的人,陵墓外圈,却是多了一圈人围着。
僻静的陵墓里,此刻却有一处私有吵闹声,寻声看去,竟是太子许永承。
他看着面前跪倒的人,将手中信件揉成了一团,几乎咬牙切齿道:“怎么会什么也查不出来!”
那人闻声头垂的低低的道:“属下暗查了二皇子府,确实什么证据也找不到。”
许永承几乎咬牙切齿道:“他既能陷害我,怎会做的滴水不漏,往来书信,号令什么的都查不到?”
“查不到。”那人见太子就再暴走的边缘,顿了顿又道:“只是查出一见与贺昱有关的事。”
“什么事!”
那人垂首道:“说是贺昱大人能奉于二皇子门下,确实是因着有些特殊的地方。”
他从手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许永承:“这是在二皇子书房内抄录下来的。”
许永承拿着细细扫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
“属下探到一消息,说是贺昱大人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本也只当是荒诞来听,直到属下搜到这些信来。”
许永承仿若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手捏着信阴恻恻道:“未卜先知?你查了怎么久,直查到这么写的东西?皇家养你们这些废物有用处?”
那人闻声忙头磕到地上请罪道:“是,是属下妄言,请殿下恕罪。”
既说起贺昱,许永承似这才想起他,要是没有他,他也不会落败至此,只是他有些摸不清楚,到底是他也被老二利用?还是这棋本就是他与老二共设的呢?不然为何会将贺屿安倒戈一事告诉他?
他抿了抿唇道:“去,查查贺昱此刻在哪?孤要见他!”
那人闻声应是,正要撤下去,又被太子喊停:“陆家那里如何!”
那人忙禀道:“贺家老夫人身子不中用了,贺家姑娘回了贺府,属下尚寻不到机会近身。”
许永承忽的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踹翻在地,不禁如此,脚重重的踩踏在那侍卫的后背上道:“孤限你三日功夫,孤要是再见不到她,你便提头来见!”
“是,是是,属下明白!”侍卫闻声连连应是,见如此,许永承才松开了脚,眯着眼看着他离去。
侍从刚出了皇陵,便见一人匆匆寻来,他顿下脚步,那人禀报道:“贺家老夫人去了!”
侍从闻声一滞,似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当真?”
那人答道:“是,小的亲眼瞧见的,国公府上下已开始布置了,估摸着这几日就要发丧了。”
侍从闻声眼眸直转,眯了眯眼眸道:“死的真是时候。”
皇宫坤宁宫
夜色已渐黑,皇宫四处宵禁,除却来往宫女与巡逻的侍卫,很是寂静,只瞧见坤宁宫门处忽出来一人,着急忙慌的本来,侍卫见状也不敢拦着。
只是快到门口处,被一人拦着,那人正是皇后什么伺候的温嬷嬷:“崔公公,圣上还在里面呢,这么着急忙慌也不怕惊了圣上。”
崔礼脸色有些发白,将手中的信件塞进了袖子里,不漏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客气道:“正是要寻圣上,劳嬷嬷通传一声。”
温嬷嬷闻声勾了勾唇,便进了屋,须臾时间后,又出来:“请进吧。”
“有劳了。”崔礼进了屋便跪倒在地,坤宁宫虽有熏香笼着,可那股子药味去冲散不掉,仔细一闻便能闻得见。
皇帝仔细的掖了掖皇后的软被,头都未回问道:“有信了?”
崔礼将头垂的低低的,从袖下掏出一封信件地上:“圣上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理了细纲,大概还有两万字完结,周三完结,码字中感谢在2022-07-23 23:30:01~2022-07-25 20: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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