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 她与贺屿安的婚事是圣上钦赐的,哪容得旁人随意置喙的。
陈炽炽却是一副不服的样子:“若非这几年乔姐姐不在, 凭着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 早就成亲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既平白占了乔姐姐的便宜,就收敛些, 自欺欺人可不好笑?”
孔灵乔闻声面上带了几分歉意看了眼姜笙, 又对着一旁的陈炽炽呵斥道:“炽炽, 这话可不能乱说, 旁人听去是要误会的。”
虽是劝解的话, 面上却带了几分落寞的委屈。
武陌一见情况不对,忙对着身后的玉岁道:“夫人估摸着要吃亏,去, 快去请世子。”
玉岁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缓缓退步离去。
贺秋浓闻声嗤笑了一声:“你是我三哥哥肚子里的蛔虫不成......就这么了解他的心思?你觉得他会娶, 他就会娶了?好大的口气,若不然我这国公府的家给你这四品大员的女眷做主算了。”
“你!贺秋浓你这是仗势欺人!”陈炽炽狡辩不过,咬了咬唇窘迫的很。
说话间, 盛枝正小心翼翼扶着盛可儿脚步缓缓的散步而来,她们正闲谈着, 就便前头有些吵闹的声音吸引, 侧目看去,便见荷花池旁站着的五六人。
“那边怎么了?怎这么多的人,我怎好似听到了阿浓的声音, 长姐你在这处呆着, 我去瞧瞧怎么回事。”盛枝说着便想往那处赶去, 却叫盛可儿一把拦住。
“你回来!”
“怎么了?”盛枝诧异回头。
盛可儿此刻已大腹便便怀胎六月有余,行动举止略有些不大方便,她目光在不远处的人堆中瞧了一眼,待瞧清了是谁,目光闪了闪道:“孔灵乔回来了,你莫要去掺和。”
孔灵乔回来了?盛枝吃了一惊,心里更是着急,忙要摆脱她去帮忙,生怕姜笙贺秋浓两人不敌吃了亏:“那更不成了,我去瞧一眼帮帮忙。”
“你莫去,母亲方才的叮嘱你也不听了?让你陪着我,你便好好陪着我,孔灵乔现在身份今时不同往日,闲事你别管,你莫要去招惹她。”盛可儿自成亲后,心思便通透了许多,当年的事儿,她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盛枝有些诧异的看向她,盛可儿抿了抿唇,面上有些复杂:“她父亲即任尚书令,正二品大员。不然你以为,由国公府押上山的人,凭什么敢回京?”
“那,那她回来,是要作甚?贺屿安都与阿笙成亲了,莫不是还要从中作梗?”
盛可儿摸了摸肚子,眼里有些慈和与释然:“谁知道呢,你莫要去掺和就是了,她父亲现如今颇受圣上与太子殿下信任,圣意正浓,莫要去招惹不快。”
盛枝有些犹豫,仍就担心姜笙与贺秋浓吃亏:“可,可阿浓他们.....”
盛可儿拉着盛枝便往岔路走去:“跟我走!”说着还示意两旁的丫鬟上前,簇拥着盛枝离去。
盛枝一行人刚走,另一侧小路便传来脚步声,正是匆匆被请来的贺屿安,玉岁指了指路的尽头:“世子,姑娘在那边。”
贺屿安挑了挑眉头,抬眸看去便见她那羸弱不胜衣的小娇妻,此刻正面若冷霜的对着陈炽炽等人。
他耳力极好,这样的距离也能听得见姜笙在说什么。
他挑了挑眉头,脚步忽地顿住,颇有些兴致的看向那处,玉岁有些不解催促道:“世子?姑娘她.....”
贺屿安手中折扇抵唇“嘘”了一声,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见小丫头有些着急,他勾唇道:“放心,她挨不了欺负,我不是在这吗?且看看吧。”
玉岁:“......”
呵呵,您也是心大。
姜笙面上自始至终淡如水;“陈二姑娘这么关心国公府内事是要作甚?我有些瞧不明白,你这是为谁打抱不平?”
陈炽炽站在孔灵乔身后,据理力争道:“自是为了乔姐姐。”
姜笙仿若才恍然大悟一般,才慢吞吞的看向孔灵乔:“原是乔姐姐觉得委屈吗?委屈什么?可否说与我听?”
孔灵乔被问的一怔,她眯了眯眼,细细深思姜笙话里的给她埋下的空子。
她毕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她若是真的就这么应下了,那名声便是不保了,长袖下的手掐了掐,几番取舍下才一脸的不知所云道:“你莫要误会才是,我哪有什么委屈的地方。”
陈炽炽闻言错愕的很,她这般回答将她置于何地了。
姜笙闻言好似放下了心,拍了拍胸脯道:“我就说嘛,乔姐姐这般清灵的人,便是有什么不快也定不会容旁人掺和,祖母待你犹如亲孙女一般,哪能容得你委屈,便是真有委屈,也至多是关起门来咱自己家人慢慢的谈,哪至于被旁人越俎代庖置喙一二。”
她往前迈了一步,忽地伸手拉住了孔灵乔的手,眼里皆是认真之色:“乔姐姐,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莫要自己独自忍着,无论何事,我国公府上下定会与你撑腰的。”
她这话端的便是国公府女主人的派头,贺秋浓嘴边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孔灵乔的面色变了变,目光在姜笙面上又细细打脸了下,抽回了自己的手,眸光渐深而后才道:“不必了,我没什么委屈在。”
闻声,姜笙莞尔笑了笑:“今日河上景色正浓,你们既喜欢便先去吧,晚些时候我们再乘,毕竟,这景总是跑不掉的,什么时候瞧都是一样的。”
话甫一落下,孔灵乔的脸色又沉了三分。
贺屿安勾了勾唇,对着一旁的玉岁道:“瞧见没?”
玉岁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意外姜笙的反应,她显少见自家姑娘情绪如此外露的,这些年的谨小慎微,贯来吃亏都是憋在心里,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着急忙慌的将贺屿安请来。
“你得意什么,谁不知道世子爷最厌你这般娇柔作态的女子,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就算你一时好运攀了这门好亲事,夫君厌恶独守空房的滋味也不好受吧。”陈炽炽已全然不管了,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姜笙的痛脚,嘴上自然是不能饶人的。
她话说完,便感觉一阵畅快之意,正得意的想看姜笙被掀老底的惊慌无措的表情,怎想对面两人竟是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她,尤其贺秋浓的表情最为明显。
她却为瞧见一旁的孔灵乔面色也有些异样。
“谁告诉你的,我三哥哥最厌恶娇柔女子?”贺秋浓好笑道。
陈炽炽只当她们是硬撑罢了,挺了挺腰身道:“还需得谁告知吗?这不是尧京城人皆知的吗?”
贺秋浓正想开口说她人云亦云不知所谓,就听不远处的脚步声传来。
“阿笙。”贺屿安收了折扇,缓步到她身侧。
众人闻声皆纷纷侧目,一见来人就愣在原处,孔灵乔的表情尤为复杂,一双眸子恨不能盯在贺屿安身上,她眼眸微湿润,轻声喊了一句:“表哥。”
怎想男人恍若未闻,越过了她,她顺着他的身影看去,就见他伸手揽住了姜笙的腰身,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是惹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姜笙愣了片刻,待瞧见贺屿安身侧的玉岁才反应过来,好笑的抿了抿唇,轻声喊了句:“夫君。”
贺屿安也轻“嗯”了一声回应。
贺秋浓挑了挑眉头,挑衅的看了眼陈炽炽明知故问道:“三哥哥来作甚?”
贺屿安轻轻揽着她,言简意赅道:“陆老先生想见见你,可有空?”
说的真有其事一般,姜笙不免觉得方才是自己想多了,点了点头道:“有空的,夫君不必亲自跑一趟的,着个下人来就是了。”
“陆府你不大熟悉。”言下之意便是不放心才亲自前来的,他虽是一贯的冷然态度,但语气明显温柔许多,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也当瞧的出,贺屿安对她的情谊不是一般的。
陈炽炽不免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疼,想起方才说的话,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走吧。”说着便朝众人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便拉着她离去。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也未落在孔灵乔身上,仿若没瞧见她一般。
孔灵乔自打五年前的围猎起,便知贺屿安待姜笙是不同的,但想归想,亲眼见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此刻心口犹如被针细细扎过一般,眼微微发红,又喊了一声:“表哥。”
这声音较之方才要大上许多,还带了几分意气在里头,便是想伪作没听见都不成。
果不其然,贺屿安顿下了脚步,他微微侧目,算是询问道:“有事?”
这态度冰冷,与对姜笙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孔灵乔面上就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她强打着精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动:“我,我回来了。”
贺屿安闻声只是微微皱眉,而后只是“哦”了一声便淡然掀过,他有些不耐烦的又问道:“可是有事?”
孔灵乔愣了愣,面上浮上几分惨白才摇了摇头道:“没,没事儿。”
“我们还有事,先告辞”而后便拉着姜笙缓缓离去,贺秋浓很是满意贺屿安的反应,笑嘻嘻的跟在他们身后,临走是还不忘对着孔灵乔道:“乔表姐若是得空别忘了来国公府吃喜茶,便是迟了,为你倒也能再备上一桌的。”
姜笙有些无奈,直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才缓下了脚步,她还未来得及问,便见贺屿安顿下了脚步,忽地倾了倾身子,对着姜笙耳语道:“为夫方才很欣慰。”
姜笙本还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他欣慰什么,小脑袋灵光一动,忽地像是像猜到了什么,慕的拉住了贺屿安的衣袖抬头看向他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贺屿安笑了笑卖起关子来,未答。
姜笙抿了抿唇又看向了玉岁询问。
玉岁有些无奈,看了眼贺屿安才道:“世子到那有些时候了。”
贺秋浓见他两窃窃私语一点不着急的样子,不禁催促道:“不是着急见陆老先生吗?走呀!”
那他不早些出现,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瞧着看戏?姜笙不免有些生气,有些被戏弄的窘迫感,朝着贺屿安翻了个白眼,红唇微微嘟起:“见什么陆老先生,那是你兄长胡诌的。”
贺秋浓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满脑袋问好,这又是闹甚?
贺屿安笑的更大声了,大掌覆上了姜笙凝脂小手,拉着她缓缓道:“是要见的,陆老先生早想见见你了,恰趁此几乎带你见见他人家。”
作者有话说:
来了,另外一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