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答应

山间有风吹拂而过, 青竹松涛擦擦作和,金色夕阳洒在国寺无言下, 显出分外安和, 贺屿安负手看着太子与二皇子的马车渐行渐远,人影被夕阳拉的斜长,眸光似渐暗的天几度深沉。

贺屿安转眸看向贺昱,眼眸冷若寒霜。

贺昱似有所察觉, 转头看向他, 语气谦和温润道:“三郎有话要讲?”

贺屿安眯了眯眼睛未说话, 等了片刻贺昱嘴角微微勾起道:“若无事我先告辞了, 大理寺还有事, 便先走了。”

盛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纳罕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也不问问,二皇子的意思他就瞧不出来?”

贺屿安睨了他一眼,语气似不大好:“轮得到我问?”

盛阙闻声却是默了, 说的也在理,毕竟亲表哥还在, 再论也轮不到贺屿安操心,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兴许他也着急,也罢, 也罢啊。”

折扇敲肩,边走边感慨, 而后翻身上马:“走咯!”

贺屿安抿了抿唇, 回身看了眼寺庙,而后才利落的翻身上马,两人并驾骑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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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下, 日头西斜, 国公府女眷皆相携出了国寺, 姜笙看了眼前头的谢婉,咬了咬唇对身侧贺秋浓道:“姐姐,今日我想与姨母乘一辆马车。”

贺秋浓一顿,顷刻间便了然姜笙的意思,见她眼神坚定,便点了点头,朝着长公主的马车走去。

姜笙上前掀开车帘,看了眼谢婉而后撒娇似的道;“笙儿与姨母乘一辆马车可成?”

谢婉愣了一瞬,便欣然笑了笑,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拿了软垫铺上:“哪有什么成不成,快来,我巴求不得事情。”

回府的路程约莫一个半时辰,马车上,姜笙撇着手中的茶沫,垂眸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谢婉见她似有什么心思,拉着她的纤细手腕:“怎么了这是,可是谁欺负你了?说与姨母听,我定然给你出气。”

姜笙抬头,清凌凌的眸子里映的是谢婉担忧的脸,方才好不容易琢磨要说的话,又卡在了候间。

谢婉等了半晌见她也不说话,募自忽叹了口一气,从袖下拿出一枚折叠好的黄符放在她手心,姜笙微怔,有些不解的看向谢婉。

“这是平安福,早前便想求的,只是你一直在我身侧,我护得住你,这东西倒也不需要了,可以后.....你的心思我知道,若是想回去,就回去吧。”

姜笙身子几不可微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姨母!”

谢婉勾唇笑了笑,眼里头皆是不舍,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道:“本想再留一留你,替你挑个如意郎君,送你出嫁,见你儿孙伏膝,替你母亲好好照顾你。”她顿了一下又道:“但这几日见你,我也看明白了,你终归是舍不下锦州,虽说国公府不短你吃住,但你呆着也并不自在,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皆瞧的见,那我便不留你了,你既想回,便回去,你已及笄,再不用像之前一般受人钳制被人蒙骗,便是锦州你呆不住了,来姨母这,也使得。”

姜笙已泪眼朦胧,似决堤一般倾泻而出,珍珠一颗颗落在地上,咬着红唇道:“姨母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婉拿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早前便知道了,锦州的地产你一直未动,每年的账簿你都细细批注核对,我便知晓你自始至终都存了心思要回去。”

姜笙抿了抿唇,不住的抠着掌心愧疚道:“若非姨母,姜笙或早已死在了安城......”

“你莫要生这些莫须有的负担,我又绑不住你,你想回便回,若是换我是你,我也会回去,莫自责,可定好回去的日子了?”

姜笙点了点头,红唇轻启:“未恐夜长梦多,一个月后便走。”

谢婉未想到会这样早,但即便再不舍也知道姜笙的说的有理,无奈点了点头:“也好,早些走好,春日行路不大热,赶在夏日前到少吃些苦头。”

姜笙捏着手中的平安福,忽而端正面对着谢婉低头磕拜,谢婉一愣正要去扶她,却听姜笙道:“姨母待我,宛若亲身,为我殚精竭虑情深似母,于我大恩大情,姜笙此生谨记,你待我若母,我可否喊你一声娘亲?”

谢婉看着面前的姜笙,手滞在半空中久久未收回,眼眸发红渐湿,长久后听她应了一声“欸,好!”。

贺屿安归府时,天已渐黑,见过南院路口时,脚步微顿,意有所指道:“回来了?”

武陌心领神会,看了眼南院的方向:“回了,午下便回了,世子爷可要去看看?”

贺屿安转身看他,眼眸清冷的很,武陌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垂头认错:“是属下多嘴了,世子莫怪。”

贺屿安只睨了他一眼,并未计较,抬脚便离去,武陌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在后头直摇头。

刚回院,贺屿安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等着的白妈妈,眉头一挑,脚步却未顿缓步走了过去。

白妈妈忙迎了上来,躬身喊了句:“世子。”

贺屿安点了点头:“进去说。”而后推开屋门,白妈妈忙转身跟上。

贺屿安将手中折扇往桌上一扔,面上无甚情绪看向白妈妈;“祖母有何吩咐?还需得劳白妈妈大驾,让小厮来报一声,我去祖母院里就是了。”

白妈妈自是知道贺屿安在打趣她,勾了勾腰道:“世子折煞老奴了,为了世子的事儿,便是百趟,也是老奴应该的。”白妈妈顿了一下看向贺屿安道:“老夫人是有话要我问问世子爷的意思。”

贺屿安半靠在椅子上,显出几分慵懒来,手衔着杯盖问道:“哦?白妈妈说来与我听听。”

白妈妈犹豫了片刻,试探性问:“不知世子爷觉着表姑娘如何?”

贺屿安眼眸敛了敛,面上表情未变,瞧不出情绪来,他挑眉似明知故问道:“哪个表姑娘?”

“还能是哪个姑娘,自是府上目下唯一的表姑娘,姜姑娘呀。”

贺屿安慵懒长嗯了一声,搁下茶盏道:“怎个意思?她如何与我有多大干系。白妈妈这话,我怎不大明白。”

白妈妈哪里瞧不出他是故意的,却只得耐着性子道:“老奴直与世子爷说了吧,老夫人很是看好表姑娘,世子爷年岁也是时候娶妻纳妾了,若是您点头,老夫人便做主,将表姑娘指给您。倒时正妻进门的同是也抬贵妾,妻妾一同进门,岂不正好?”

武陌在一旁惊吓的下巴都要掉了,齐人之福,老夫人也真是会打算,只是这不是糟践人嘛,表姑娘为何要做妾?

贺屿安眼眸微闪,似在思虑一般,摩挲着手中扳指道:“这事还需得二房点头吧?祖母就这般确定能说得动婶娘?”

白妈妈闻声皱眉道:“世子若是点头想要,老夫人或是有法子能劝说二夫人的。若是世子忧心府中规矩,也可去问圣上求一求恩典。”

“若是世子不愿意,老奴便也去回了老夫人就是。”

贺屿安眸光动了动,忽的闪过一丝白妈妈瞧不透的笑意,竟是点了点头:“祖母说的也在理,我这年岁也该成婚了,祖母既操心至此,别的便我自己来吧,难得有她主意的人,婶娘那处不必她忙了,我自去说就是了。”他挑了挑眉梢似漫不经心似道:“毕竟这人,是我自己要的。”

贺屿安会点头,这是白妈妈未料想道的,一时间反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了,他她起初便是来走个过场的,连劝服的话都未准备,只等贺屿安拒绝再说几句便回去复命,怎想他应的如此干脆,反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禁想起那娇似花的女子,竟生出几分负罪感,僵着笑道:“好,老奴明白世子爷的意思了,既如此,那老奴便去复命了。”

贺屿安颔首,目送着她离去。

待人一走,武陌却是有些忍不住了:“世子,老夫人的意思是要与表姑娘妾室身份.....”

贺屿安未应,反而答非所问:“方才我是不是应的太快了?”

武陌嘴角抽了抽,面上几分无语,他一直服侍在世子左右,即便是再愚钝,也能瞧出来世子爷待表姑娘很是不同,但他却未想到,世子爷竟真的点头让表姑娘当妾。

贺屿安想起方才,最佳笑意更浓了,竟是笑的发颤,撇了撇杯中的茶沫忽然道:“本以为让祖母点头需得费一费功夫,今日白妈妈走着一遭却让问题迎刃而解,二哥昨日这计又是为我做嫁,实在是.....”

武陌一愣,好端端的怎又提到了二公子,与二公子又有何干系,他实在参不透世子爷的心思。

贺屿安忽看向他道:“去盯着南院,明日,不,今夜,二哥估摸就着等不住了。”意味深长又道:“他可不敢在等了。”

武陌本想劝劝,但见世子爷不理会,也只得无奈按下心思,看了眼贺屿安便老老实实的去南院盯着。

夜渐渐深,快黑透了贺昱才归,他并未回屋,而是直奔谢婉房中,不过片刻,许妈妈便脚步匆忙的去清着小院奔去。

姜笙此刻正要安寝,听闻许妈妈来了,忙随意披了件衣裳就出来了:“许妈妈,出了什么事?怎这般着急忙慌的。”

许妈妈气喘吁吁,鲜少见她跑的这般快,匀了几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忙道:“二夫人找姑娘有急事儿,姑娘快莫耽搁,随老奴去一趟。”

姜笙与玉岁对视一眼,也不敢耽搁,随意套了件外衣便忙跟着许妈妈往谢婉房中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姜笙一抬头便瞧见近要快哭的谢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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