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被子滚了一会儿, 沈灵舟捂着脸无声地傻笑起来。
直到笑得脸发酸,这才搓了搓脸,安安静静躺好了。
世子哥哥好好的,九哥还找到了十公主, 她这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 满身的倦意和疲惫袭来, 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隔日,宁奕驰和沈灵舟和左允铮和十公主告别, 带着人先一步回到朔城。
在宁奕驰的运作下,十公主和姜吉勒一行人的借道大楚的通关文书很快就办了下来。
宁奕驰让常山带人跑了一趟狼羌部落,把文书送过去,顺便帮着左允铮把人接到了大楚。
一行人在朔城稍作整顿, 一日后出发,赶往大楚京城。
一路上, 沈灵舟和宁奕驰同坐一辆马车, 十公主一家三口同坐一辆马车, 而整日笑容满面的左允铮则这个马车坐一坐, 那个马车坐一坐。
时而兴起, 他又会带着他的小外甥姜雨戈纵马奔驰一段路程。
但不管他是乘坐马车, 还是骑马奔腾,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淡过。
见他再一次带着小男孩打马而过,沈灵舟趴在窗户上, 朝他挥手:“九哥, 你慢着点!”
“知道了, 花花, 前方有个村子, 我带戈儿去看看可能买到些许新鲜瓜果来。”左允铮爽朗地笑着应,面上的笑容犹如得偿心愿的孩童一般灿烂。
沈灵舟趴在车窗上,托着腮帮子,笑着感叹道:“自打我认识我九哥来,从没见他如此意气风发,喜出望外过。找到了薇儿姐,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外头风大。”宁奕驰伸手掐着她的腰,把人捞回来,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沈灵舟红着脸小小挣扎一下,想从他身上下来,可宁奕驰的大手却牢牢地把她抱稳,她动弹不得。
自打在狼羌部落那晚,她偷摸进了世子哥哥的帐子,抹黑亲了他之后,这一路上但凡二人独自坐在马车之中,他就把她当成个娃娃一般,直接抱在腿上。
还喂她喝水,喂她吃零食,热了给她拿扇子扇风,凉了给她盖毯子,见她困了还轻轻拍着她哄她睡觉,就像她小时候那般,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不光如此,自打那晚之后,二人之间,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开关,经常对望着对望着,就一言不发亲了上去。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你亲亲我脸颊,我亲亲你额头,你亲亲我我眼睛,我再亲亲你下巴,但亲着亲着,也难免有时候情不自禁就亲到了嘴上。
好在念及在外头,二人都矜持着,哪怕是亲在嘴上,也是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
这不,被宁奕驰抱在怀里,沈灵舟的双臂又不听使唤一般自动搂住了宁奕驰的脖子。
刚对视了那么片刻,仿佛有磁石在吸着一般,二人的脸又自然而然地贴到了一起。
沈灵舟每每心口忍不住扑通扑通狂跳,脸颊开始发烫,可她内心着实欢喜。
就这样,一路不紧不慢地赶路,多日后,众人到达了京城。
沈灵舟住到了将军府,宁奕驰回了自己的寨子。
左允铮则带着十公主一家三口下榻在了驿馆。
众人安顿下来,隔日一早,宁奕驰进宫面圣。
随后宫中传出皇上口谕,宣了陈国皇子左允铮,和狼羌部落首领姜吉勒进宫。
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又在京城逗留了几天,众人再次启程。
这次同行的,还有带着丰厚嫁妆的沈之渊一家。
小胖墩沈辰阳和姜雨戈,年岁差不多,又因为都养了狼,都会骑马,一见面就成了好哥们。
沈辰阳黏着姐姐,整日要待在沈灵舟身边,姜雨戈也就跟在这个刚认的小哥哥身后。
沈灵舟的马车就成了幼儿园,两个小的皮孩子,外加沈灵舟这个长不大的,马车里整日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大家伙都很开心,唯独宁奕驰的脸色一直绷着。无他,只因为从京城出来,一路上他就没有机会和沈灵舟单独相处过。
不管是白天在马车上,还是停下来吃饭休息,又或是晚上在客栈落脚,两个孩子就跟长在了沈灵舟身上一般,寸步不离。
念及二人婚期将至,众人在保证十公主的身体不受影响的情况下,抓紧时间赶路,终于在沈灵舟生日之前的几日赶回了扬州城。
这一次,沈之渊一家三口都跟着沈灵舟住到了周家。
左允铮本想带着十公主一家住到客栈,沈灵舟冲他发了一顿脾气之后,无奈跟着住到了周家。
见大家伙都齐齐整整回来,九皇子还找到了十公主,周家舅舅和周家舅母很是高兴,拿出了江南富商的气派,把众人招待得周周到到,妥妥帖帖。
为了沈灵舟的婚事,周家三位表哥,带着三位表嫂,还有大表哥周铭家的孩子也都从福州赶了过来。
周家一下子热闹非凡。
沈灵舟每天在各个院子间跑来跑去,一会儿去看看九哥和十公主他们可还好,一会儿去找婶婶聊一下天,再一会儿去找三个表嫂唠唠嗑,要么就是带着几个孩子疯玩。
沈灵舟忙忙碌碌,宁奕驰为了筹备婚事也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到了她生日那天,二人才得以相见,不过也只是在宴席上坐在一处,说了几句话,吃了饭,宁奕驰就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沈灵舟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大门口附近,站到了一颗刚刚结出花苞的桂花树下。
“世子哥哥,我婶婶和舅母说,一直到成亲之前,我们都不能再见面了。”沈灵舟牵着宁奕驰的袖子,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到成亲,还有大半个月呢。
宁奕驰低头,微垂眼眸,眼底满是笑意:“舟舟,乖乖在家待着,等到大婚那日,哥哥来接你。”
“好。”沈灵舟乖巧点头。
随后四下环顾,见没人望着这边,她伸手抱住宁奕驰的腰,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甜甜的:“世子哥哥,舟舟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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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过后,沈灵舟再没出门,就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帮着舅母招待大家。
当然还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在扬州城最有名的绣娘的指导下,把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嫁衣绣完了。
当沈灵舟试穿上嫁衣,站到镜子前那一刻,捂着脸颊笑了。
随后想到爸爸妈妈,她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她伸手描绘着镜中人的眉眼。
爸爸,妈妈,舟舟很快就要嫁人了,嫁给上次和你们说起的那个,对舟舟很好很好的世子哥哥。
见沈灵舟默默掉泪,特意赶过来陪她的菘蓝上前柔声问:“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菘菘,舟舟想爹爹和娘亲了。”沈灵舟抱住菘蓝,闷声闷气地说。
菘蓝拍拍她的后背,也红了眼眶:“姑娘,老爷和夫人在天上看着您呢,一定会为您高兴的。”
沈灵舟吸了吸鼻子:“我知道,舟舟会好好的。”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爸爸妈妈,亦或是为了爹爹和娘亲,她都会一直好好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出嫁前的那一晚。
周家舅母来陪沈灵舟聊了好一会儿,临走的时候打发了下人,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塞到沈灵舟手里,让她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再看,随后起身走了。
沈灵舟好奇打开瞅了一眼,随后刷地一下把书合上,心口咚咚咚跳个不停。
听到外面菘蓝说婶婶来了,她蹭地一下从榻上跳起来,跑到里间,把书藏在了枕头下。
随后若无其事地出去招待婶婶,陪着婶婶说话。
好在,婶婶并没有给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了会儿话,叮嘱了一番就走了。
沈灵舟松了一口气,沐浴洗漱,随后早早到床上去躺着,为了明天养精蓄锐。
可躺在床上,酝酿了许久,也丝毫没有睡意。
激动,期盼,又有些忐忑,和紧张,沈灵舟在床上辗转难眠。
尤其是枕头下压着的那本书,像根羽毛一样,在她心头扫过来,扫过去,不停地来回扫着,扫得她心里直痒痒。
“菘菘,你也去歇息吧。”沈灵舟对着给她打扇子的菘蓝说。
“好,那姑娘早点睡。”菘蓝笑着应,给沈灵舟扯了扯被子,起身,要去灭灯。
沈灵舟出声阻止:“先留一盏吧,等我睡着了再来灭。”
菘蓝温柔地应好,又想把床幔放下去,也被沈灵舟以热为借口拦住了。
等菘蓝走出门去,沈灵舟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慢慢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悄悄把书拿下来。
随后深呼吸,把书一点点翻开,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看过去。
可刚瞅了一眼那高难度的动作,她心头一跳,老脸一红,又蹭地把书合了回去,闭上眼睛。
造孽啊,眼睛脏了。
不好意思看,可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片刻之后,沈灵舟再次把书翻开。
随后,哗啦,一页。哗啦,又一页。哗啦哗啦,一页之后又一页……
沈灵舟看得入了迷,还情不自禁地想象了一下大婚那日洞房之内的场景。
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色彩斑斓的东西,立马把书塞回了枕头底下,趴在床上,把脸埋在了枕头上。
沈灵舟深呼吸,深呼吸,一边努力正平复心跳,一边用力把脑袋里那个打着赤膊抱着她的男人赶出脑袋。
菘蓝轻手轻脚走进来,就见沈灵舟握着拳头,一下一下轻轻锤着枕头,嘴里小声嘀咕着:“走开,走开!”
菘蓝忙走过去:“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菘蓝语气里的焦急,沈灵舟抬起头来,满脸酡红:“没事儿,赶蚊子呢,已经赶跑了。”
“有蚊子吗?那奴婢待会点根熏香来。呀,姑娘,您脸怎么这么红?”菘蓝走到床边,惊讶地问道,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沈灵舟不自在道:“没事,就是热的,一会儿就好了。”
菘蓝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发热,放下心来,拿起一旁的团扇一边帮沈灵舟扇着风,一边小声说:“姑娘,世子爷来了,说您要是还没睡的话,想和您说几句话。”
想到刚才脑袋里不由自主想到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场景,沈灵舟刚恢复正常一些的面色腾地一下又红了个彻底。
她扯过被子就把自己给裹住了:“不见,不见,就说我睡着了!”
可话音还没落,窗外就传来了一声低沉熟悉的声音:“舟舟,只一会儿功夫可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成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