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灵舟这话, 菘蓝笑得合不拢嘴:“姑娘,日后您嫁在扬州,奴婢还到您身边伺候。”
菘蓝畅想了一下以后经常和自家姑娘见面的美好生活,满心欢喜。
沈灵舟也笑了。
菘蓝越想越开心, 接着絮絮叨叨:“日后等姑娘生了小小姑娘, 小小少爷, 奴婢帮您带着……”
呃, 沈灵舟脸色一囧,赶紧抓住菘蓝的手摇了摇, 打断她:“菘菘啊,现在说这事儿还太早了。”
她的命中注定小公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怎么就说起了下一代。
见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还害起羞来了, 菘蓝一脸慈爱的笑。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蔷薇的声音:“菘蓝姐姐, 姑娘在吗?”
菘蓝忙出声:“姑娘在的, 快进来。”
沈灵舟怕她家菘菘再提起什么小小姑娘小小少爷的事, 忙借机起身:“菘菘, 我先回去了, 你要是在家实在待不住, 明儿就回来当差吧。”
也不等菘蓝多说,沈灵舟扯住刚进门的蔷薇,拉着她就跑了。
菘蓝忍不住笑:“姑娘, 你慢着点儿。”
沈灵舟挥手, 赶菘蓝进屋。
从菘蓝住的院子回去, 要是好好走路的话, 得绕好大一圈。
沈灵舟懒得绕圈, 带着蔷薇翻墙头,一路往回翻。
两个人是梅姨娘的徒弟,虽说都没有练到梅姨娘那么厉害,但翻个墙头还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当值的侍卫,沈灵舟带着蔷薇躲躲闪闪,一会儿藏在树后,一会儿猫在墙根地下。
“姑娘,咱犯不着躲,侍卫们都看见咱们了。”蔷薇声音小小的,满是无奈。
姑娘每次都是这样,晚上一带着她出门,就不好好走路,非得翻墙头。
要翻墙头,你说你就大大方方地翻呗,整个镇远侯府,除了世子爷,谁还敢拦着是吧。
可姑娘她就不,每次都跟做贼似的。
刚才明明都和侍卫大哥们对上眼了,可姑娘就当没看见,继续躲啊躲。
沈灵舟看着前面刻意把头扭到一边望天的侍卫,伸手把蔷薇的脑袋按低,用气声说:“我这叫训练知道吗。”
说完,沈灵舟猫着腰沿着墙根往前走,蔷薇跟在后头:“姑娘,好好的,为什么要训练这?”
“嘘,别说话。”沈灵舟回头对着蔷薇竖起一根手指头。
漫漫长夜,没什么娱乐项目,不自己找点儿好玩的,生活多枯燥啊。
身后的蔷薇终于安静了,沈灵舟继续猫着腰往前走。
转过一个弯,咚地一下,脑袋撞在了一双腿上。撞得她哎呦一声,直接往后坐。
还没等屁股挨着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着胳膊给拽了起来。
宁奕驰听到侍卫汇报说沈姑娘黑灯瞎火的又在翻墙呢,他就来抓人了。
沈灵舟被扶着站稳,看清来人,当即嘿嘿傻笑两声,一脸讨好:“世子哥哥,好巧啊。”
宁奕驰板着脸:“又不好好走路,天这么黑,当心摔到。”
沈灵舟拽着宁奕驰的袖子晃啊晃:“哪里会,墙头才这么高,再说我厉害着呢。”
知道这是个没理也要辩三分的主,宁奕驰也不想和她多说,握住她的手往前走:“我送你回去。”
“好。”沈灵舟晃了晃他的手,乖巧应好。
见这次小姑娘并没有把他的手甩开,宁奕驰的嘴角淡淡微弯了弯。
世子爷一出现,蔷薇就自动自觉地退出去好远,慢慢跟着。
本就没剩下多远的路,两个人走了一会儿也就走到了。
“世子哥哥,你快回去吧。”沈灵舟把手从宁奕驰温热的大手里拽出来,伸手推着他。
完蛋,她又忘了世子哥哥是男人这码事儿,又跟他牵手了。
罪过,罪过。对不起了,她的命中小公子。
见小姑娘直推他,宁奕驰好笑地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先进去。”
“好吧。”沈灵舟转身进了院子。
刚一迈进院门,就见苏姨娘从她屋里出来,像是要走的样子。
一见到沈灵舟回来,苏姨娘老远就打了招呼:“沈姑娘。”
沈灵舟笑着打招呼:“苏姨娘,你找我可是有事?”
苏姨娘看了一眼院门外转身走了的世子爷,笑着点了点头,但却没说是什么事儿。
这是有什么事不大好当着外人说吧。沈灵舟把苏姨娘让进了屋,把所有丫鬟打发下去,屋里就剩下她们二人。
苏姨娘这才开口:“沈姑娘,有件事儿,我想托您去问问世子爷。”
沈灵舟好奇问:“什么事?”
苏姨娘笑了笑:“麻烦沈姑娘帮忙去问问世子爷,看他最近两年可又成亲的打算。”
见沈灵舟纳闷,一向干脆利落的苏姨娘委委婉婉地说了一大堆,好生解释了一番。
沈灵舟听完,算是明白了。
世子爷他老人家身为侯府公子里头最大的,却迟迟不订婚,也不成亲。
长幼有序,按照大楚不成文的约定习俗,世子爷这个大哥在前头堵着,侯府其他公子的婚事也就全都卡在了那里。
已经二十六岁的二公子宁正安,一直待在军营不回来。
郑姨娘如今管不了她这个儿子,苏姨娘一个做姨娘的只是代管家,自然也懒得管。
宁正安姑且不说,可苏姨娘的儿子,四公子宁若知,如今也满了十九岁,去年就已经订亲。
人家姑娘今年到了成婚的年纪,见宁家这头迟迟不提成亲的日子,已经托媒人委婉地来问过了,不好再耽搁。
两个孩子身世般配,又情投意合,苏姨娘不想让人姑娘家觉得自家傲慢,回头人还没进门,先留下隔阂。
除了四公子,五公子宁浩闲也已经十八,亲事还没定下来。
这些年,宁浩闲被侯爷爹和世子大哥拘在外院养着,好歹没有长歪。和小时候那调皮捣蛋的混账东西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变得内向稳重。
郑姨娘管不了宁正安,却还惦记着小儿子宁浩闲的婚事。
郑姨娘被侯爷禁足院子满了三年,才被允许出来走动。
可她自己从侯夫人又落回个姨娘的身份,让她出来她自己也没脸,总是待在院子里。
镇远侯手握重兵,老皇帝在位的时候,为了避免受猜忌,整个镇远侯府刻意地和扬州城那些高门大户拉开了距离。
除了几家至交,镇远侯府与外界来往甚少。
郑姨娘当夫人那几年,被镇远侯宁淳严令警告过不得过多走动,是以她也没什么交好的夫人太太。
如今落到这个田地,早就断了社会交际,哪里知道什么人家有身份相当又年纪合适的姑娘。
她娘家哥嫂知道自己女儿死在镇远侯府的前因后果,不敢怨恨镇远侯府,只能把所有仇恨都记在了郑姨娘身上,早就已经和她断绝了来往。
看着小儿子越来越大,婚事却一直毫无着落,郑姨娘心急如焚。
于是趁着老夫人清醒的时候,去求了老夫人,让老夫人帮着小孙子张罗张罗。
宁老夫人有心无力,于是就把这事儿交给了苏姨娘。
苏姨娘看不上郑姨娘,压根就不想管。
奈何她如今担着管家的名头,这侯府也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能办这事儿的人,于是只好应了。
现如今,相当于四公子宁若知,五公子宁浩闲的婚事都落在了她的肩头。
可当务之急,得打听清楚世子爷是怎么打算的。
两个弟弟总不好越过他这个大哥,先成婚吧。
虽说也不触犯大楚的律法,可总归是不好。
主要还得看世子爷他介意不介意,不然回头这婚也成不消停。
沈灵舟听完直想乐。
世子哥哥可真是害人不浅啊,他一个人要做和尚,非得拉着一帮弟弟下水。
“苏姨娘直接去找世子爷问就是了,为何又来托我?”沈灵舟不解地问道。
苏姨娘面露难色:“世子爷整日冷着脸,我这有点儿不敢。”
虽说她是个沦落青楼的商户女子出身,可她自认她只不过是时运不济倒霉了些,从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
所以她不怕花了重金把她赎进府的侯爷,也不怕慈祥宽容的老夫人,在他们面前,她可以做到不卑不亢。
可每次面对一个眼神就像能杀人的世子爷时,她就心里直咯噔。
总感觉,自己要是哪句话没说对,下一刻脑袋就能分家一样。
尤其是世子爷最恨别人干涉他的私事,他不想娶妻,连老夫人这个亲祖母都管不了,何况她一个姨娘。
可这事不问清楚,她后面该怎么做,她实在是拿不准。
是越过世子爷,直接给四公子安排婚事?还是就这么蔫声蔫气的一直苦等着?
想问个清楚,可她自己又实在不大敢直接去问,深思熟虑,这才来找了沈灵舟,想托她帮忙问一声。
一个从小就敢打世子爷的小姑娘,她问什么,世子爷都不会生气的。
沈灵舟想了想,表示理解苏姨娘的难处,答应第二天带她一起去找世子爷。
苏姨娘一想也成,至少沈姑娘在场,世子爷不会发脾气,于是说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灵舟就带着苏姨娘去了世子爷的院子。
苏姨娘给宁奕驰见过礼之后,在沈灵舟的目光鼓励下,把来意十分委婉又客气说了。
总结成两句话就是,世子爷您短期之内有没有成亲的打算,有的话,大家伙就耐心等等。
你要是一直没这个打算,那对不住,您的弟弟们可就要先成家了,总不能一大家子全打光棍。
宁奕驰看向坐在榻边,一边晃脚一边吃点心的小姑娘。
就见她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眼神还偷偷往他这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没心没肺的东西。宁奕驰眼神不悦。
苏姨娘问完,忐忑不安地等着,暗自祈祷世子爷可千万别生气。
宁奕驰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终于开了口:“让他们再等等。”
苏姨娘犹豫了一下又问:“世子爷可否给个日子?”
宁奕驰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扣了扣:“一年,最多两年。”
有个时间就成,一两年还是等得起的。苏姨娘感激地笑了:“多谢世子爷。”
为了表达谢意,也为了缩短这个等待的时间,苏姨娘又问:“世子爷,冒昧问一嘴,您如此说,可是有看好的姑娘了,可要我这边做些什么?”
毕竟她当着家,要是请媒人,提亲什么的,都得她来安排。
沈灵舟嘴里嚼着糕点,也竖着耳朵听着。
世子哥哥的话听起来,就像梅姨娘说的,看起来他是有看上的姑娘了啊。
宁奕驰看着眼睛瞪溜圆的小姑娘,语带笑意:“不必,我自有安排。”
苏姨娘顺着世子爷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一脸无辜的沈姑娘。
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转了几圈,苏姨娘的眼睛忽地一亮,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