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看着那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金元宝, 左允铮气得捞起盒子,举过头顶,重重摔在了地上。

花梨木做成的精致木盒摔得裂开,里面的金元宝滚了出来。

“宁奕驰, 你个老匹夫, 为何拦着我给花花送东西!”左允铮用力踩在已经坏掉了的盒子上。

咔擦!咔嚓!咔嚓!顷刻间, 盒子稀碎。

左允铮用力踢开盒子, 那张写了字的纸条掉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纸条,目光阴沉地看着上面他亲笔写的“花花, 新年快乐!九哥”,久久沉默。

娘亲说,花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把她偷走是不对的。

所以, 花花身边的人肯定要防着她。

可花花也不姓宁啊,为什么要住在宁家, 她为什么愿意跟宁奕驰那个老匹夫住在一起, 而不愿跟他回来做公主?

颓丧, 懊恼, 不解, 左允铮捏着纸条坐到了榻上, 垂头丧气。

在一旁静静旁观许久的苍江摇了摇头,有心提醒,兴许这就是那娃娃自己不想要, 才让人送了回来。

可看着男孩沮丧的样子, 苍江终是叹了口气, 没说话。

不过, 金元宝退不退回来这倒是次要, 现在最主要问题是,这个盒子是何人,又是何时放进来的。

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悄无声息地出入堂堂九皇子府?

又或是府中被人埋了眼线?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事都很严重。

苍江的脸色有些难看。

冷静下来的左允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起身,把金元宝捡起来,和纸条一起拿在手里,目光阴森:“给我查!”

他让人把金元宝大大方方送到镇远侯府的大门口,算是礼数周到。

可宁奕驰居然敢让人把东西直接放他榻上。

这次放了个金元宝,下次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杀了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老匹夫,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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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咱们这行李怎么收拾?人要带多少?”见小姑娘坐在榻上,两只小手托着腮发呆了好一会儿,菘蓝忍不住又问。

沈灵舟托着小脸蛋,轻轻叹了口气,奶声奶气的:“菘菘,舟舟还没想好。”

原本她是打算这次去了,就跟着叔叔,或者留在京城爹娘住过的宅子里的。

可大表哥给她置办了产业,她这铺子也刚开起来,正红火着。

大表哥还说下次再过来看她的,有可能是舅舅。

一想到那一边喊着“我的舟舟”一边哭个不停的舅舅,沈灵舟就于心不忍。

如果她没心没肺地留在了叔叔那里,那舅舅舅母和表哥们再来看她,就不方便了。

从福州到扬州就够远了,再跑去京城,那是要折腾死人啊。

尤其是舅舅舅母大表哥都忙,舅舅身体也不好,两个小胖表哥还那么小,经不起折腾。

哎,可是她想在爹娘生活过的地方待一待呢。

菘蓝上前,轻轻抱住有些蔫蔫的小姑娘,柔声说:“姑娘,还有两三日呢,您慢慢想,咱不着急。”

小姑娘窝在菘蓝温暖的怀里闭点点小脑袋。还是她家菘菘最好了,从来不给她压力。

隔日,沈灵舟还是没决定好。

菘蓝都带着海棠和冬香出门去铺子了,她还赖在榻上,一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花花身上的毛。

见小姑娘早饭没过去吃,宁奕驰出门之前走过来看看。

让丫鬟先传了句话,宁奕驰才往里走。一进门,就见小姑娘懒洋洋地歪在榻上。

“沈大东家今儿这是怎么了?”宁奕驰走过去,笑着问。

沈灵舟抬眸看了他一眼:“舟舟烦。”

“烦什么,可否跟哥哥说说?”宁奕驰在榻边坐下。

沈灵舟没什么心思说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想了很多。

镇远侯府很好,有世子哥哥,有祖母,还有侯爷伯伯和梅姨娘,大家全都宠着她。

舅舅家也很好,舅舅舅母,大表哥和两个小胖表哥都真心实意爱着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就连还没见面的叔叔,她都知道,也很喜欢她。

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她,可三家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生活在哪儿,跟谁一起。

哎,如果爹爹和娘亲还在就好了。

有爹娘的孩子,自然是和爹娘生活在一起的,这样的烦恼根本就不存在。

见小姑娘梳着两个小揪揪,也没涂胭脂,宁奕驰这才大胆伸手,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轻轻摸着她后脑勺问:“怎么了?”

小姑娘趴在世子哥哥肩膀上,神情有些呆呆的:“世子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世子哥哥是想让她在侯府长大的,这些烦心事儿,跟他说了也没用。

虽然小姑娘没说,但宁奕驰也猜到了几分,却也不戳穿,只说:“后日。”

两日后,沈灵舟带着菘蓝和宁奕驰一行人出发了。

因着宁奕驰头天晚上临时通知,为了赶时间,需轻装上阵,沈灵舟只好让菘蓝把收拾好的行李精简再精简。

四个小丫鬟都没带,身边除了菘蓝,就把福州舅舅给的两个丫鬟带上了。

天不亮,众人就出了扬州城,马车一路急行向北。

刚出正月,扬州城的天气还很冷,小姑娘裹着斗篷被世子爷抱在怀里,花花趴在车厢铺了软毯的地板上。

感受着马车的速度,小姑娘忍不住问:“世子哥哥,咱们为什么这么急?”

宁奕驰:“昨日收到来信,你叔叔升授正二品金吾将军,从任命起两月内将返回边塞。”

“啊?那怎么办,送信来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咱们还赶得及吗?”沈灵舟坐直了身体,小手揪着宁奕驰的衣裳问,一脸焦急。

“放心,来得及。”宁奕驰拍拍小姑娘的后背,又道:“只是要苦了舟舟了。”

过年这段时间好吃好喝,小姑娘的小脸蛋好不容易又圆乎了一些,这么跑一遭,估计又要瘦下去了。

沈灵舟也想到了这一路的奔波辛苦,忍不住皱起了小眉头。

先前去福州的时候还好,天气暖和,还时不时可以和世子哥哥骑马在外面溜达着跑,看看风景。

从福州回扬州,天气也还过得去,一路骑马,穿得厚实,裹着大氅根本就冻不着。

可现在是往北走,春寒料峭的,这一路上,估计都得闷在这小小的车厢里了。

一想到要在车上待那么多天,小姑娘叹了口气,小脑袋一歪,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了宁奕驰胳膊上,用小气声嘀咕了一句:“舟舟好想坐飞机呀。”

“飞鸡?”宁奕驰闷笑一声:“鸡哪里会飞,何况就算会飞,哪有那么大的鸡能驮得动我们沈大东家。”

小姑娘嫌弃地挥了挥小手:“世子哥哥你不懂,你就别瞎说。”

宁奕驰笑:“好好,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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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波,一行人终于在沈将军沈之渊离京之前赶到了。

宁奕驰早就派了快马前去报信。

寅时五刻,城门一开,沈之渊就带着随从,早早等在城门口。

焦急不安地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远远地见着一队人马过来。

看那威风凛凛的阵仗,当是镇远侯府的人马。

沈之渊神情激动,骑马就迎了上去。

还不等到马车前,他就粗声粗气急迫大喊:“舟舟!我是叔叔,叔叔来了!”

时候还早,小姑娘身上盖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斗篷,被宁奕驰横着托在手里,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甜。

听到这一声震天吼,小姑娘吓得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满是茫然和惊恐:“坏人?”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不长眼的劫匪冲到她面前,可她看到几次世子哥哥和常山等人刻意避开她谈话,她感受得到,其实路上并不太平。

见小姑娘吓到,宁奕驰微蹙眉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莫怕,沈将军到了。”

“是叔叔?”小姑娘回过神,眼睛一亮,小奶音里满是惊喜。

见宁奕驰点头,小姑娘蹭地一下从他腿上出溜下去,趴到了窗口,掀起厚厚的棉布帘子,小脑袋探出去,奶里奶气地喊:“叔叔!舟舟在这里!”

听着狂奔而来的马蹄声,宁奕驰喊了停车。

马车刚停下,沈之渊就奔到了近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下扑到了窗户前,停在了一步之外。

看着窗户上趴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沈之渊心中百感交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止不住地在微微发抖。

他眼眶通红,嗓子发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舟儿?”

看着那张和爹爹还有爸爸很像很像的脸,沈灵舟小嘴扁了扁,双眼泪汪汪,眼泪差点儿就要掉下来:“叔叔,我是舟舟。”

沈之渊再也控制不住,五大三粗的男人,眼泪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淌。

他伸手就把小姑娘从窗户抱了出来,紧紧搂在怀里:“舟儿,对不住,叔叔来晚了,叔叔来晚了!”

上次他见小姑娘,还是小姑娘刚满周岁的时候,被哥哥抱在手里,小姑娘还在抱着自己的小拳头啃个不停,可人至极。

后来他去了战场,发生诸多变故。

等他再次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哥哥没了,嫂嫂没了,可爱的小侄女舟儿流落在外,寄人篱下……

想到哥嫂的死,小侄女受的苦,沈之渊愧疚自责,五尺男儿泪如雨下,痛哭失声。

一见到叔叔那张脸,沈灵舟就想到了未曾见面的爹爹,和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心中早已难过不已。

此刻见叔叔哭得伤心,小姑娘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宁奕驰没来得及阻止,小姑娘就从窗户被捞走了,他忙拿着斗篷快速下车,给小姑娘盖在了身上:“沈将军,舟舟刚睡醒,盖着些,免得受凉了。”

沈之渊接过斗篷,把小姑娘严严实实裹住,抱着小姑娘继续哭。

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菘蓝站在一旁,也跟着垂泪不止。

宁奕驰站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后来见小姑娘哭得太厉害,都开始咳嗽,才蹙眉劝道:“沈将军,外头风大,还是上了马车再说,免得舟舟吹到了风。”

宁奕驰一边劝,一边伸手就去抱小姑娘。

“宁世子说的对,是在下疏忽了。”沈之渊忙答,抱着小姑娘转身就往前走,利落上了马车,躬身进了车厢。

健步如飞,动作敏捷,一看就是个身手不凡的武将。

宁奕驰抱了个空,胳膊在空中顿了一瞬,脸色沉了沉,也跟着上了车。

等他走进车厢,就见沈之渊仍旧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那两只胳膊收拢的架势,像是怕谁要抢似的。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窝在沈之渊怀里,抽抽噎噎地还在小声哭着,小脸蛋哭得通红,看着好不可怜。

宁奕驰心中一揪,坐在沈之渊对面,再次伸手去抱:“斗篷裹得太紧,你勒到她了。”

沈之渊抬起手臂把宁奕驰的手格开,低头把斗篷弄松了一些。

“你把她胳膊裹住了,她不舒服,帮她拿出来。”宁奕驰再次不满说道。

沈之渊忙又依言照做,把小姑娘的两条小胳膊从斗篷下拿出来。

宁奕驰沉默了一瞬,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伸手就要去给小姑娘擦眼泪。

可手刚伸出去,帕子就被沈之渊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抢走了。

“舟舟,不哭了啊!”被宁世子连番打岔,沈将军停了哭,也劝着小姑娘。

一只粗糙的大手拿着帕子,在小姑娘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前比划了半天,也没敢挨上去。

那小脸蛋嫩呼呼的,他生怕他自个粗手粗脚地,控制不好力道,再给蹭破皮了。

“再不擦,眼泪都干在脸上了,她脸该痒了。”宁奕驰语气不悦,伸手抢回帕子,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给小姑娘把眼泪擦干了。

小姑娘的皮肤忒嫩,如果流了泪,不及时擦干,脸上就会微微发痒,待会儿又该挠了。

被宁世子态度说不上好地抢白了,沈将军丝毫不介意,反倒担忧地劝:“舟舟莫哭,待会儿脸该痒了。”

小姑娘也哭累了,止住了哭,可却连连咳嗽了两声。

宁奕驰拿过水囊,拧开盖子,喂到小姑娘嘴边:“喝口水。”

小姑娘就着宁奕驰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才觉得嗓子不痒了。

冷静下来,沈之渊看着手上的小姑娘,感慨万端,悲喜交集,再次热泪盈眶。

悲的是,哥哥嫂嫂没了,喜的是幸好舟儿命大,竟然幸免于难。

见叔叔又在哭,小姑娘伸着小手,在沈之渊那张英武俊美的脸上摸了摸:“叔叔不哭。”

“好,叔叔不哭。”沈之渊强扯出一抹笑容,哽咽着说。

沈灵舟看着沈之渊那张和爸爸很像很像的脸,忍不住伸手楼住他的脖子,和他贴了贴脸,奶声奶气的:“舟舟喜欢叔叔。”

这一句暖心窝子的话,差点又让沈之渊痛哭出声,在看到对面宁世子那不悦的目光时,忙止住了。

对,他不能哭,他一哭,惹得舟舟也要哭,哭多了,孩子脸上该痒了,不能哭不能哭。

看着对面紧紧拥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人,再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宁奕驰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翻出一盒点心,递了过去:“舟舟可饿了?”

小姑娘回过头,看了一眼,摇摇小脑袋:“世子哥哥,舟舟还不饿。”

说完,小姑娘又把小脑袋转了回去,继续搂着沈之渊的脖子。

宁奕驰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把点心盒子收了回去。

沈之渊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舟舟若是不饿,咱们就回家吃,舟舟想吃什么?”

小姑娘松开沈之渊的脖子,想了想说:“舟舟想吃驴打滚,要红豆馅的。”

“好,叔叔这就让人先回去准备。”小姑娘有想吃的东西,沈之渊很是高兴。

掀开车窗帘子,对外就喊了一句:“沈七,快回去传话,让厨子赶紧准备红豆馅的驴打滚,红豆馅。”

沈七忙应:“是,将军。”

小姑娘想了想又说:“叔叔,还要一份咸的豆腐脑。”

一路上闲来无聊,她拉着世子哥哥聊天,聊起京城的美食,世子哥哥说过咸的豆腐脑味道还不错。

沈之渊听了,忙又叮嘱沈七还要咸的豆腐脑。

宁奕驰的脸色本来一直沉着,可一听小姑娘说“咸的豆腐脑”,他的嘴角就绷不住,徐徐勾了上去。

一路上,小姑娘就豆腐脑是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跟他掰扯了好几天,非让他承认是甜的好吃。

可这会儿,小姑娘却点了咸的豆腐脑,想也知道,是给他要的。小东西还算有点儿良心。

一路上,沈之渊一直把小姑娘牢牢抱在怀里。

任凭宁奕驰明着暗着试探了多次,也没能抱孩子给抱回去。

又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动手硬抢,宁奕驰脸色一直不大好看。

小姑娘大眼睛转了转,察觉到了二人中间的暗流涌动。

想到世子哥哥当初在舅舅家里耍威风,可把舅舅吓坏了,如今却在叔叔手里吃瘪,小姑娘忍不住想笑。

该,让你欺负舅舅!看,现在好了吧,叔叔才不怕你。

小姑娘的小脑袋故意在叔叔胸口蹭了蹭,冲宁奕驰呲着小奶牙,幸灾乐祸地笑了。

见小姑娘得得瑟瑟的小模样,宁奕驰恨得牙痒痒,真想把她夺过来,按在腿上拍上一巴掌。

自打相见,沈之渊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小姑娘身上,这会儿见小姑娘和宁世子在那拿眼神较劲儿,他才想起来和宁世子寒暄起来。

正被小姑娘气得心窝子疼,宁奕驰冷着脸,随意敷衍了几句。

沈之渊虽才二十一岁,却久经世故,饱经沧桑。

而坐在他对面的宁世子,还是个十六七岁,面上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郎,沈之渊自然不会计较他的无礼。

何况镇远侯府代为照顾小侄女多年,照顾得又这般好,这是一份大大的恩情。

从刚才宁世子对小姑娘处处细心上来看,宁世子比他这个叔叔做得多得多了,他感激都来不及。

见叔叔和世子哥哥好好说话,世子哥哥却又在摆脸色,小姑娘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哎!世子哥哥可真是,不管什么场合,不管面对什么人,想撂脸子就撂脸子。

他千里迢迢带她来找叔叔,可找到了他又不高兴,真不知道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算了,还是舟舟哄哄吧。

小姑娘对着宁奕驰伸出小胳膊:“哥哥抱,叔叔累。”

宁奕驰面上还绷着,可两只手却在第一时间伸了过来,掐住了小姑娘的小肩膀。

沈之渊还没抱够软乎乎的小侄女,忙不迭说:“叔叔不累。”

说着话,沈之渊还不动声色抬手,把宁奕驰的两只手给挡开了。

宁奕驰脸色再次沉了下去,抬起一个手刀就劈在了沈之渊的手腕上:“沈将军,得罪了。”

刚才是小姑娘不愿意,他没办法。可这会儿小姑娘都说了让他抱,让他抱,这个沈之渊怎么这么没眼色呢。

宁奕驰这一劈,劈得毫无防备的沈之渊手腕一麻,忍不住甩了两下手。

他颇为震惊地看向宁奕驰。宁世子,小小年纪,力道不小啊!

都是习武之人,时逢敌手,沈之渊瞬间来了兴致:“早就听闻宁世子武功不凡,今日沈某果然见识了。”

说话间,沈之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攥成拳,猛地击向宁奕驰的面门。

宁奕驰身形一闪,轻飘飘躲开。

沈之渊那硕大的拳头狠狠撞在对面车厢板上,把夹杂了铁皮异常结实的车厢板给凿出个坑,发出砰的一声。

小姑娘吓得一个激灵,长长的睫毛都跟着颤了颤。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明明都在说着客气话,两个人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叔叔砸坏了世子哥哥的马车啊,这车可是为了防止路遇劫匪射箭,世子哥哥特意让人定做的。

小姑娘看了一眼那个坑,再看向世子哥哥,果然就见世子哥哥脸色难看。

“世……”小姑娘出言想劝,可第一个字还没落地,就见世子哥哥也出了拳。

紧接着叔叔也出了拳。

随后两人又同时出了腿……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腿,就那么在说宽敞也不算太宽敞的车厢内过起招来。

两个人念及小姑娘在,都收着力道和招式,刻意避开小姑娘,没伤到她一分一毫。

可沈灵舟小脑袋晃来晃去,看得眼花缭乱,脑袋瓜子直晕。

“叔……”“哥……”

小姑娘试图劝架,可叮叮当当,咚咚咣咣,吓得孩子眼睛一闭一闭,压根就没机会开口。

一开始两个人打,是为了抢孩子。

后来打着打着,打出惺惺相惜来了,都沉浸在对方好厉害,再试几招的切磋心情中,越打越起劲儿。

见两个人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小姑娘实在受不了了,两只小手合成喇叭往嘴上一罩,冲着门口,小奶音喊出声:“山山,停车!”

常山骑马跟在车外,早就听见里面的动静,可自家世子爷未出声,他心中猜测或许二人是在切磋,就没在意。

这会儿听到小姑娘那一声奶声奶气的喊话,忙吩咐赶车的侍卫停车。

小姑娘这一喊,打上瘾了的两个男人也住了手。

沈之渊讪讪地笑了:“舟舟,对不住,是叔叔不好!”

“不要你!”小姑娘哼了一声,从他腿上出溜下去,把裹着她的大氅扯开,往旁边座位上一丢,扯过自己的小斗篷费劲巴拉披上,抬脚就往外走。

宁奕驰伸手去扯小姑娘的手:“舟舟,哥哥错了。”

小姑娘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也不要你!”

小姑娘一扭一扭走到车厢门口,常山早在外面拉开了帘子,小姑娘走出去。

“舟舟!”“舟舟!”刚打过架的两个男人齐齐出声。

小姑娘站在车辕上,回头,瞪着大眼睛,奶凶奶凶的:“这么大人了,还当着孩子的面打架,不要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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