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赏花宴, 可宁奕驰清楚,这无非就是给他准备的相亲宴。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去年侯府也张罗过一次,不过他借口出府办事去了, 并未留在府中。等到宴会过后他回到府里, 被祖母好生训斥了一番。
母亲已故, 如今侯府的后院, 唯一有资格给他张罗婚事的,也就是祖母了。
他对成亲一事, 丝毫不感兴趣。
为何要成亲?就为了娶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看着她们整日里闹来闹去?看着她们生出来的孩子争来争去?何苦来哉。
每每看到侯爷那乱糟糟的后院,他就觉得意兴阑珊,无趣至极。
可给他张罗婚事, 是祖母的一大乐趣之一。每次都兴致勃勃,精神头都比平日好了许多。
有时他甚至想, 如果他一直不娶妻, 祖母心事未了, 放心不下, 是不是就会一直好好地活着。
虽然心中极不情愿参加什么赏花宴, 可就算是为了祖母脸上的笑容, 他也不忍直接拒绝。
好在祖母一心想让他娶个心仪之人,并不会随意给他定下来。
宁奕驰想了想,遂点头道:“孙儿知道了。”
嘴上如此说, 心中却在盘算, 待那日敷衍地见上一面, 就说没有相中的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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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沈灵舟起来, 吃过早饭,就跑到梳妆台那,搬着镜子歪着小脑袋检查自己的耳洞。
茶叶杆周围的红肿已经消了。世子哥哥给的药当真是好使,现在一点儿都没有痛了。
哎,昨天就该早一点儿张罗着打的,只要早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另外一只也打完了。
现在好,眼看着再撒两天的药,这只耳朵估计就能戴耳环了,可就只能戴一只,你说愁人不愁人。
见小姑娘在那唉声叹气的,菘蓝忍不住凑过去安慰道:“姑娘莫急,世子爷说了,等您长大就可以打了。”
长大,长大,要长到多大才算大呢。
世子哥哥就是多管闲事,都是小姑娘家的事,他插什么手嘛。
沈灵舟又叹了口气,放下镜子。
想起昨天梅姨娘说要教她鞭子,沈灵舟把布兜一挎小狗一装,拿上小鞭子就张罗走:“舟舟玩。”
菘蓝吊着个胳膊,忙蹲下去拦住,好声说:“姑娘,你想去哪儿玩?世子爷交代说,让您今儿在小院里歇着,莫要往远了跑,当心累着了回头再晕。”
前一天沈灵舟又晕又呕的,太过吓人。
宁奕驰一早出府前,还是不放心,特意跑过来一趟,跟菘蓝郑重叮嘱,看好了小姑娘,莫让她再到处乱跑,免得头晕发作。
啊?这是不让她出门呗。世子哥哥烦不烦哪,她还想去找梅姨娘玩呢。
沈灵舟不想听他的,绕过菘蓝就往外走:“找姨姨。”
菘蓝一听,连忙起身再次拦住:“姑娘,世子爷交代了,您今儿不能出院子。”
世子爷可特意交代了,不能让姑娘去找梅姨娘,免得又飞来飞去的。
在这一点上,菘蓝是认可世子爷的,因为她也觉得梅姨娘有点儿没轻没重的。
沈灵舟为了证明自己好了,完全没问题了,拼命摇了摇小脑袋,奶奶的糯糯的说:“舟舟不晕。”
菘蓝用一只胳膊抱住小姑娘,温柔耐心地哄:“姑娘,咱就在院子里玩儿可好?”
见菘蓝如此坚持,沈灵舟又想叹气。
她家菘菘以前对她可谓百依百顺的,她说什么菘菘都听的。
可自打上次逃跑失败后,她家菘菘就变了,世子哥哥的话,比她的话更管用了。
你看,世子哥哥说不让给她打耳环,菘蓝就不给她打;世子哥哥说不让她出门玩儿,菘蓝就不让她出门。
哎,估计是上次那五板子,把她家菘菘给吓着了。
那好吧,天气这么热,她家菘蓝胳膊还吊着一只胳膊呢,她也不忍心让菘蓝着急上火的。
沈灵舟伸出小胖手,搂着菘蓝脖子贴了贴脸:“舟舟不走。”
菘蓝搂着小姑娘的头也和她贴了贴脸,欣慰又幸福地笑了。
她家姑娘就是知情达理,但凡好好和她讲道理,总是能够说得通的。
既然出不了门,那干什么呢?沈灵舟蹙着小眉头。
孩子还小,也不能天天看账本吧。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正事儿可干呢。
想了一会儿,沈灵舟决定还是哄小丫鬟们玩儿。
菘蓝给四个小丫鬟们每天都安排了活,从简单的收拾屋子开始教她们,之后再教她们绣花。
现在四个小丫鬟就并排坐在廊下,每个人手里拿了一个绣绷,正在那里绣花呢。
沈灵舟把布兜放下,把花花抱出来放在地上,让它自己走。
这么多天过去,小狗狗走起路来,腿已经不发颤了,走得挺稳的。
想到自己被抱来抱去,抱成个圆不隆冬的样,沈灵舟以己度人,决定只要不去很远的地方,不赶时间的话,她就不兜着花花,让花花自己走。
可这小白狗懒得很,哪怕沈灵舟把它放在地上,它也窝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的不肯走。
沈灵舟觉得孩子不能惯着,狗狗也是一样的。
她把布兜摘下来放到一边,拎起小鞭子,抬脚先往外走,回头对着小狗招手,奶声奶气的:“花花来。”
毛茸茸的白色小奶狗晃着四条小短腿,磨磨唧唧走了过去,走到沈灵舟脚边又拿小脑袋去拱她。
沈灵舟咯咯咯笑着再走,就这样,走一会儿,等一会儿,把小狗带到了廊下。
四个小姑娘见沈灵舟出来,起身见礼:“姑娘。”
“坐。”沈灵舟挥挥小胖手,老气横秋地说。四个小丫鬟坐下去接着绣花。
沈灵舟背着两只小胖手,挨个挨个看过去,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着小脑袋。
小奶音糯糯的,一本正经地夸赞道:“好。”
四个小丫鬟见姑娘认可了她们的绣工,都很高兴,绣得越发起劲儿了。
菘蓝跟在小姑娘身后,忍不住笑。
除了海棠绣得还算有模有样,其他三个绣得歪歪扭扭的,针不成针,糊成了一团,简直看不出来绣的是什么。
就这,她家姑娘还正儿八经地夸好,她家姑娘当真是善良又有趣。
看着小姑娘这招人稀罕的小模样,菘蓝觉得,就像老夫人一见到姑娘就常挂在嘴边的,她的心也要化了。
沈灵舟听到她家菘菘在她身后笑,忍不住转身,仰起小脑袋,竖起一根小胖指头,挡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孩子要多夸,才能自信。哪怕做不好,也不能笑话的。
见自家姑娘一本正经的大人样,一双溜圆漂亮的大眼睛还像模像样地嗔了她一眼,菘蓝忙伸手捂住嘴,强把笑憋了回去。
虽然她觉得梅姨娘昨天带着姑娘四处乱飞不对,可她能理解梅姨娘,毕竟姑娘这样可人的小姑娘,谁又忍心拒绝呢。
菘蓝蹲下去,伸手搂住小姑娘圆滚滚的小胖腰:“姑娘,等回头您长大一些,奴婢也教您绣花。”
大户人家的姑娘夫人的并不需要以女红来营生,衣裳什么的可以在外头绣坊裁缝铺去做,再不济也都有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做。
但该会的还是要会的,毕竟出嫁的嫁衣要自己做,哪怕不是全经手,至少也得亲自绣上几针才行。
“舟舟大,舟舟学。”沈灵舟点点头。
每当看到她家菘蓝手腕翻飞穿针引线,一朵一朵漂亮的花就绣好了,她也很是动心的。
可现在学不了,她这一双小胖手,连筷子都拿不稳呢,更别说拿那么细的针了。
小丫鬟们在认真学绣花,沈灵舟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拎着小鞭子,带着狗狗在院子里溜圈儿锻炼。
沈灵舟觉得她走的都已经够慢的了,可花花比她走得慢多了,为了等花花,沈灵舟就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停下来的时候,手里的小鞭子就甩来甩去。
梅姨娘说要教她鞭子呢,她先自己找找感觉,先练成人鞭合一。
甩着甩着,沈灵舟突然觉得,要是她有一匹小马就好了,或者牛啊,羊啊的也行,这样的话,她的鞭子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过侯府不养这些东西,也只能想想罢了。
回头世子哥哥不说带她去庄子上玩嘛,兴许庄子上能有。到时候记得把小鞭子带上。
甩了一会儿鞭子,遛了一会儿花花,沈灵舟百无聊赖地回了屋。
踢了小鞋子,自己爬到榻上,往那一躺,枕着两条小胖胳膊,架起两条小胖腿,熟练异常地翘起了二郎腿。
哎,孩子没什么正事儿,这日子可真无聊啊。
菘蓝跟进来,就见圆乎乎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在那跷着二郎腿发呆,忍不住笑了。
她走到榻边坐了,伸手在小姑娘额头摸了摸,笑着问:“姑娘,您可要写字?”
上次两个人逃跑写信那次,小姑娘歪歪扭扭写了个极丑的“舟”字,当时就说了,她要学写字的。
虽说姑娘还小,学写字也还早了些,但没事做,拿着笔随便写写,打发时间也好。
这个主意好,沈灵舟一听,一骨碌翻身坐起来:“舟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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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地上的桌子前,沈灵舟站在椅子上,撸起了袖子,露出两截白白胖胖莲藕一样的小胳膊,握着毛笔在那刷刷刷,挥洒自如地写了两句三字经。
等她写完,菘蓝和几个小丫鬟凑上去一看,那可真的是,鬼斧神工,龙飞凤舞,啥也看不清。
“……”菘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好,姑娘写得好!”
她家姑娘还这么小,能抓住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写什么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几个小丫鬟还都不认字,哪里知道沈灵舟写的什么,又哪里知道好坏。
见菘蓝姐姐大声在夸,四个小丫鬟齐齐拍着巴掌,大声跟着叫好。
看着自己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大小五个丫鬟,沈灵舟自闭了一会儿,爬下椅子,迈着小短腿往外走:“去哥哥,找书书。”
哥哥的字好看,雄浑苍劲,大气磅礴,她要找哥哥的字来临摹。
去世子爷院里应该没问题,菘蓝想了想没有拦着,跟了出去:“奴婢陪着您去,姑娘慢些走。”
两个人来到宁奕驰的院子,常山等人跟着宁奕驰一起出门办差去了,剩下的侍卫是些生面孔,但也都认识沈灵舟。
世子爷早就发过话,沈姑娘可以随意进出。
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世子爷的院子,沈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得阻拦。
一进院子,留守的侍卫就对沈灵舟拱了拱手,客气地说:“沈姑娘来啦。”
沈灵舟点点头,冲侍卫礼貌地笑了笑,抬脚往里走。
碍于世子爷不在家中,菘蓝在后面解释了一句:“侍卫大哥,我们姑娘过来拿本书。”
侍卫客气道:“菘蓝姑娘请。”
到了屋子门口,菘蓝照旧等在外面,沈灵舟迈着小短腿儿,一个人走了进去。
进到里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沈灵舟突然觉得,还怪想世子哥哥的。
她走到桌子那,爬到椅子上,在桌上那摞纸上翻了翻,翻到了一张哥哥写的三字经。
这是那天世子哥哥教她念书的时候,她在一边念,哥哥写给她看的。
沈灵舟把纸拿起来,看着上面力透纸背,苍劲有力的字迹,心生崇拜。
世子哥哥可真是多才多艺,不仅能耍刀舞剑,骑马杀敌,还能写会画,当真是能文能武啊。
再看看她,沈灵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儿,叹了口气。
哎,她这一天天的,从早到晚,就是吃吃吃,睡睡睡,玩玩玩,什么都不会干。
再这样子下去,可就废了。也是时候奋斗起来了。
拿好纸,沈灵舟又把放在桌角的那本三字经拿在手里,吭哧吭哧爬下了椅子,往外走。
走到外面,沈灵舟把书和写了字的纸都给侍卫看了看,小奶音一本正经的:“舟舟借。”
哥哥不在,她自己跑来拿东西,多少有点儿不礼貌。
虽然知道哥哥不会生气,可她还是要跟侍卫说一声的好。
侍卫忙拱手:“沈姑娘请便。”
以前世子爷不在家,沈姑娘也经常一个人过来吃饭,过来玩。
虽说这还是头一次拿东西走,但世子爷放在明面上的,想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沈姑娘想拿自然是可以的。
沈灵舟像模像样地学着侍卫拱了拱手,拿着东西走了。
被小姑娘的小模样逗笑,侍卫暗道,沈姑娘果真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难怪世子爷那么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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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小院,沈灵舟再次爬上椅子,撸起小袖子,露出小胳膊,拿起墨条费劲巴拉在那磨墨。
磨了一会儿也没磨出什么来,忍不住拿起墨条瞅了瞅。
纳闷道,怎么世子哥哥一圈一圈又一圈磨得那么轻松呢,为何到她这就这么难的。
哎,孩子还是太小了。
年纪最大的冬香有眼力见地上前:“姑娘,让奴婢来吧。”
沈灵舟也不逞强,把墨条递给冬香:“香香来。”
等冬香磨出墨来,沈灵舟拿起毛笔,有模有样的蘸了点墨汁,按在纸上,慢慢地写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虽然手不好使,她也不会写毛笔字,但写出来的好歹是个“人”样了。
沈灵舟看了看,觉得很满意,得意的晃了晃小脑袋,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也跟着晃了晃,可爱得紧。
接着写了一个“之”字,也是有模有样的。
写完,小胖手又攥着笔,歪歪扭扭写了个“初”字。
菘蓝这次是真心震惊到了:“姑娘,您真的会写字!您什么时候会写字的?”
姑娘从打一出生,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姑娘但凡学会什么,她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可她还从来没有教过姑娘写字。
上次写那个“舟”还是她教了好几遍,姑娘才照着写出来的。
写第一个“人”的时候,她本以为姑娘是照着世子爷的字描出来的。
当她看到姑娘写出“之”字,菘蓝也觉得正常,毕竟这字简单,姑娘一向聪慧,多看上几眼会写也是可能的。
可当她看到小姑娘虽然笨拙,可却异常熟练地写出个“初”字时,菘蓝真的惊讶到了。
难不成,她家姑娘当真是文曲星下凡?
菘蓝欣喜万分,凑上去:“姑娘,这是您自个儿学的?”
哎呦,大意了。沈灵舟攥着毛笔,呲牙笑了:“哥哥教。”
菘蓝恍然大悟。是了,定是世子爷教的。
姑娘整日待在世子爷院里,世子爷随手教几个字,也属正常。
菘蓝还是有些激动:“姑娘,您还会写什么,都写给奴婢看看。”
才华不可外露。沈灵舟想了想,摇了摇小脑袋,伸出三个小胖指头:“舟舟会。”
就算她会再多的字,也不能一下子全写出来,不然的话容易露馅,毕竟世子哥哥也没有教过她写字呢。
菘蓝点点头,明白了,姑娘原来就会这三个字。
不过就算只会三字,在她看来,这也很厉害了。姑娘才三岁啊。
菘蓝没忍住,走过去抱住小姑娘和她贴了贴脸:“我们姑娘当真厉害。”语气里满是骄傲和激动。
“嘿嘿嘿!”沈灵舟呲着一口小奶牙笑了。
她厉害的多着呢,就是怕吓到她家菘菘,不然的话,她全都给她展示展示。
沈灵舟找到了新乐趣,站在椅子上写了好一阵子的大字。
不过也不敢多写,只写那“人之初”三个,一遍一遍地写。
纵使她胸有沟壑,奈何人太小,小胖手也忒不好使,写出来的依然是歪歪扭扭,松松垮垮。
沈灵舟自己是非常不满意的,尤其是跟世子哥哥的字来对比,她的简直惨不忍睹,都不忍心看。
可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能写出字来,这在四个小丫鬟眼里,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
沈灵舟被孩子们那崇拜的小眼神弄得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己其实写得也没那么差的。
她把毛笔放下,用小胖手指着那跟鸡刨一样的三个字,跟个老学究一般正儿八经地说:“念。”
四个小丫鬟连忙摆手,表示她们不认得,念不出来。
沈灵舟抬起小胖手,一拍小脑门。哦,对喽,孩子们出身贫苦,都还不认字呢。
看着四个小丫鬟们有些不好意思的目光,沈灵舟灵机一动,正事儿来了。
菘蓝学会读书写字都是娘亲教的,那她也该教教四个小丫鬟的。
沈灵舟想好要干的事,吭哧吭哧爬下椅子,拿着世子哥哥写的那张字,招呼大家伙走到外面。
“坐。”沈灵舟抬起小胖手,示意让小丫鬟们都坐下。
姑娘还站着,她们能坐吗?小丫鬟们看了看菘蓝。
猜到自家姑娘大概想做什么,菘蓝笑着点了点头。四个小丫鬟这才乖乖坐在了刚才绣花坐的小凳子上。
见小丫鬟们都挺直小腰板整整齐齐坐好了,沈灵舟拿着那张纸,小胖指头往上一点,奶声奶气地开始教:“人。”
“人。”四个小丫鬟忙跟着念。
四个小丫鬟都没想到,跟着姑娘还能学识字的,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和激动。
于是一个教,四个念,小院里响起了小姑娘们宛若黄莺一般的朗朗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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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奕驰一行人二十几人,一大早就从侯府出发,巳时过半,就已经到了乌栾峰脚下。
众人翻身下马,留下两名侍卫看守马匹,众人顺着陡峭的石阶往山上爬。
脚程够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众人就已经到了乌栾寨上。
剿灭乌栾寨之后,留下看守的是镇远侯的人,见到宁奕驰带人上来,打头的忙上前见礼:“世子爷。”
上次宁奕驰进山剿匪,大多数训练有素的喽啰皆因负隅顽抗而被剿灭。
抓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活口,虽然已经下令卸了下巴和手脚,可等镇远侯赶到准备审问时,那些人却齐齐中毒而亡。想必是提早服下了毒药。
乌栾寨上大当家的和一些心腹也因不肯投降,皆在当晚被斩杀。
跑掉的那个孩子和射杀宁奕驰的箭手,遍寻不到。
剩下的那些主动缴械投降的山匪,对山寨上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无所知,对莫名出现的那群训练有素之人也全不知情。
镇远侯的人审了个遍,只问出山寨大当家带着心腹,跟着那群人整日进出深山之中,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镇远侯回家之时,和宁奕驰促膝长谈。父子二人分析过后一致猜测,乌栾峰上定有什么东西值得一探,或许是前人藏下的珍宝,或许是矿脉。
因只是猜测,镇远侯就将此事就交给了心思缜密的世子爷宁奕驰。
宁奕驰此番进山,就是为了一探究竟。
和守寨的人打过招呼,宁奕驰也不耽搁,待侍卫们安置好行李,带着人直接进山。
直接奔着据说有无数山洞的千丈崖而去。
不管是宝藏,还是矿脉,有山洞的地方可能性就更大。
在植被茂密,万木葱茏的深山老林中穿梭一个多时辰,宁奕驰带着众侍卫终于来到千丈崖斜对面的山壁之上。
放眼望去,就见千丈崖的悬崖陡壁上,大大小小的洞口无数,洞口之处,云雾缭绕。
观察了一会儿,宁奕驰下令:“过去。”
众人再次钻进树林,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绕到了千丈崖的顶上。
宁奕驰一挥手,有五名侍卫掏出绳索,在身后的大树上绑得结结实实。
宁奕驰扯住一根绳索,率先飞身而下,一身黑色锦袍在空中烈烈作响。
在石壁上连踩几脚,宁奕驰稳稳落在一个山洞洞口,随手把绳索一丢。
绳索被扯了上去,除了五名侍卫留下,常山带着剩余侍卫依次顺绳而下。
待众人聚齐在洞口,宁奕驰吩咐两两一组分开行动,众人沿着不同的洞口往里走。
不过一盏茶功夫,秦青带着的人就在不远处惊喜狂喊:“世子爷,是银矿!”
宁奕驰飞身过去,看着洞壁上泛着银光的矿脉,嘴角淡淡勾了起来:“走,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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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差事办妥,心情不错的世子爷,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根拨浪鼓,风尘仆仆地赶回镇远侯府。
也顾不得换衣裳,听闻小姑娘在自己院子里,举着糖葫芦和拨浪鼓就直奔小院。
一进院门,就见正屋门前的廊下,矮墩墩圆滚滚的小姑娘在一块竖起的木板前站着,板子上放着一张纸。
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身前兜着小狗,胖乎乎的小手里拿着小马鞭,正对着纸上的字指指点点,一本正经奶声奶气地在念:“初。”
在小姑娘面前,整整齐齐坐了三排六个丫鬟,随着小姑娘的小马鞭一指,丫鬟们在跟着她念:“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