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结束,重新上路的时候车里变得很安静。
奈奈生抱着酒瓶缩在副驾驶座位上,一张脸通红。半是醉的,半是因为别的原因。
反正她终于是心满意足地安分下来了。
降谷零放在座位中间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是未储存的号码。
他低头看了眼,要伸手去接时奈奈生先一步拿了过去,“开车的时候单手接电话不安全。”
她解释,然后帮他按了接通,放在他耳边。
降谷零笑了下,任她去了。
开口时他才恢复严肃:“风见?”
“啊,喂,降谷先生,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你。”那头匆匆传来一道声音。
车里没有别的杂音,加上奈奈生的耳力很好,哪怕没有开免提也基本能听清风见在说什么。
听见对方上来一句降谷先生,她对着转向时朝这边望过来的降谷零做了个口型:傻白甜部下?
降谷零沉默,算是默认。
“没事,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刚刚听交通科那边的朋友传来消息说,十五分钟前xx高架上有辆白色马自达RX-7在飙车,他们现在正在找那个车主。呃降谷先生,我就是随便问问,当然也许是我猜错了……”风见裕也越说越没底气,“但我怎么听着那么像你的车呢?”
奈奈生:“……”
风见多少还是委婉了。
除了降谷零,还有哪位RX-7车主能把车飙到让交通科全体出动找人的地步?
降谷零重重咳嗽一声,想伸手把手机拿回来,但奈奈生一下躲开。
他只能当没注意到奈奈生那一脸看热闹式的幸灾乐祸,“是我。”
风见裕也:“果然是降谷先生你!那我这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别找了……话说,刚刚是公务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是,已经解决了。”降谷零语气不太自然,“辛苦你了,风见。”
风见很有眼色地没再多问,很快挂掉了电话。
他显然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毕竟降谷零身为卧底经常会有需要独自行动的时刻,有时候难免做过火了,就会需要他们这样的后勤来善后。所以风见早就习惯了帮上司隐藏这样可能引起关注的行踪。
等显示通话已切断,奈奈生这才开口,不太赞同地看他:“零,你刚刚是飙车过来的?多不安全。”
没等降谷零开口,她又转而问:“所以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好像也只有小兰和柯南了……柯南没那么多事,所以是小兰吗?她怎么说的?”
奈奈生真的快好奇死了。
一开始被降谷零撞见她和冲矢昴见面时她还有种完蛋了的感觉。但刚刚被按在座位上亲完那么一回,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她们说……”降谷零看着面前的道路,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我女朋友快要被人拐跑了。”
“怎么可能,这些女高中生也太抓马了。”
奈奈生就喜欢这样的剧情走向,自顾自乐了半天,直到接收到降谷零抽空投过来的死亡视线,这才乖乖收起了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你要相信我才行……”
“不是不相信你。”降谷零一秒辩解,紧接着才听见了奈奈生的后半句——
“毕竟你一天接那么多通小姐姐的电话我都没生气。”
降谷零:“……?”
奈奈生掰着指头算:“那么多专程来波洛看你的女生,从小梓那儿存你联系方式的,点名要吃你做的招牌料理的,叫外卖试图把你拐回家的……你这任务做的,都快顺便当上米花町之星了,是准备跟琴酒争下个季度KPI考核第一吗。”
她随口吐槽,然后想起什么,忽然拖长语调啊了一声,“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夏川女士,你帮她修水龙头了对吧?我怎么不知道波洛还有这业务呢?”
奈奈生一气呵成地翻完旧账,最后气势汹汹地一拍大腿,“说吧!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降谷零:“……”
他拐了个弯开进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之后解开安全带,转身面向奈奈生,欲言又止。
奈奈生也正看着他,见状警惕地往车门和座位的夹角中间挤了挤,“把话说清楚再亲,我正吃醋呢。”
她的声音有点飘,降谷零有心想解释。但闻着车里的酒气,忽然觉得不太对。
按亮顶灯,这才发现那一抹不自然的绯红已经从脖颈漫到她脸颊和耳侧。
奈奈生是喝酒容易上脸的人,但平常也不至于红成这样,降谷零皱了下眉,半强迫地从她手里把酒瓶掰过来,掂了下重量,表情就淡下来了:“40多度的威士忌,一口气喝大半瓶,胃不要了?”
“我平常不会醉,是波本容易上头。”奈奈生睁眼说瞎话,并且骄傲地搭配上了原创的一语双关式冷笑话。
降谷零:“……”
他看着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还要睁着对不上焦的眼睛一脸期盼地等他笑的女朋友,面无表情地忽略了她的冷笑话:“下车。”
奈奈生:“!!”
奈奈生被降谷零从副驾上扶下来的时候还挺委屈:“就是你开车不稳把我晃晕的,你自己平时飙车的时候不会把自己开吐吗?”
“我又不醉驾。”降谷零扶着她走进电梯,直接按到自己的楼层。
电梯一层层往上升,奈奈生转过来,整个人靠上降谷零,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还贼心不死:“我还给你留了小半瓶,你要不要?”
她说话时正抱着他的腰,脸贴在降谷零锁骨到颈侧那片,手很不老实地从西装外套的下摆往上探。
发现里面还有层扎在西装裤里的衬衫时,奈奈生明显有点暴躁了。
降谷零迅速扣住她摸得越来越放肆的手,声音不太稳,“还没到家。”
奈奈生动作一顿:“到家了就可以了吗?”
降谷零没再说话。
打开公寓门,降谷零扶着奈奈生到沙发上坐下,后者刚一坐好就对着他大大地张开了怀抱。
脸上是大写的三个字:要,抱,抱。
降谷零没忍住笑了,过去搂了她一下,手撩开奈奈生的刘海探了探她的额头,“我去弄蜂蜜水。”
他指尖带着凉意,贴在她有点发热的皮肤上,让奈奈生舒服地跟着扬起了头。
像一只猫,懒懒地蹭了蹭靠在近侧的掌心。
奈奈生在等蜂蜜水的时候顺便在房间里胡乱打量了一通,目光停在日历上,迟钝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
后天就是降谷零的生日了。
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送点什么好呢?
降谷零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回来的时候,奈奈生正坐在沙发上费劲地按手机。
用一种老爷爷地铁看手机的表情。
降谷零过来时奈奈生正好收到对方回复过来的消息,她看了一眼,满意地按灭手机,然后眯着眼睛抬头看他。
降谷零:“怎么这副表情?”
奈奈生摇头晃脑地解释:“头太晕了,看不清,我在人工聚焦。”
她喝醉的时候思维还挺清楚。
就是脑回路有点清奇。
话也变多了。
“把水喝了。”降谷零望着她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是谁抱着酒瓶不让人碰,然后一个人闷头喝了那么多,把自己喝晕了又开始找他撒娇抱怨。
他把杯子递给她,然后坐到奈奈生身边帮她一下下轻抚后背,“想吐吗?”
“还好……”奈奈生一口气喝完了,很快地揉了下自己的胃,然后就往他身上扑。
她力气本来就不小,降谷零又不反抗,就那么顺从地被她推到沙发上,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她。
在看到奈奈生大着胆子跨坐上来时,那笑就一点点收了起来,目光转而变得深邃。
感觉到身体上增加的重量,降谷零单手撑起上半身,另一手抚上她后颈,微微用力将她带得更靠近自己。
想起什么,忍着笑哑声开口:“刚刚忘了解释……夏川女士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
奈奈生:“……?”
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奈奈生比降谷零高了不少。
降谷零趁她发愣的功夫,让她两手搭在自己肩头,然后仰头亲了她一下,“她和鹤山婆婆不一样,不喜欢别人叫她婆婆。所以米花町认识她的人都喊她女士。”
“至于把电话号给梓小姐,是因为风见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让更多客人知道我的号码的话,他的电话混在其中就不会太显眼。”
奈奈生回想自己吃醋的这几天,脸都绿了,搂他脖子搂得更紧了些。然后靠在降谷零耳侧咬牙切齿:“把这件事忘掉,不要再提了!”
降谷零大概是觉得好笑,再亲过来时鼻息都因为忍笑而有些颤抖。
一吻结束,降谷零这才坦然接受她的威胁,“好。”
“那我们……”奈奈生正要放下心,就听他慢悠悠地接着说,“来聊聊那个纸片人的事?”
想不到降谷零还记得这件事,奈奈生身体一僵。
想起之前跟宫野志保找的那个借口,奈奈生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她试图蒙混过关:“什么纸片人?”
降谷零很快就让她对试图糊弄过去的这个决定彻底后悔了。
“就是你那个……”他不紧不慢地提醒,“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可,让宫野志保不要棒打鸳鸯的……纸片人小男友。”
奈奈生:“……”
谢谢,已经抠出一幢魔仙堡了。
怎么能做到复述得一字不差的?
“我错了,我不该挑战你的记忆力的。”奈奈生后知后觉地想起面前这人的学霸属性,喃喃。
“所以,到底是哪个游戏里的?”
“是你……”
降谷零:“……”
奈奈生不给他怀疑自己耳朵的机会,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说得很巧妙:“看得见却摸不着,那会儿的你和纸片人有什么区别?”
可她还是会为了那样的降谷零拒绝掉宫野志保的提议。
哪怕当时的他连一个拥抱都没办法给她。
降谷零反应过来,垂下眼睫,嗓音干涩:“那现在你看得到,也摸得到了。”
甚至还可以做更多。
细碎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颈侧和脸上。
降谷零没用多大力气,像温柔的撩拨,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可奈奈生还是没一会儿就受不了,把脑袋往他肩膀上抵,降谷零于是又偏头过来亲她耳朵。
微弱的气流扑在敏感的耳际,奈奈生感觉像有电流沿着脊椎骨往上蹿,腰就塌下来。
实在躲不开了,她转头直勾勾望着他,眼神里带点委屈。
降谷零语气平静,但声音明显比刚才哑了不少:“你刚刚不是还挺大胆的吗……这才到哪一步?”
奈奈生想说什么,脸却忽然一白。
她本能地收回一只胳膊揉了下肚子。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揉胃的位置,降谷零被吓了一跳,“果然还是不舒服?”
“不是。其实我碰见毛利小五郎他们之前……是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饭来着。”奈奈生小小声说,“但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降谷零脸色沉下,奈奈生缩着肩膀,讪讪地从他身上下来:“那也不能怪我,本来我是想吃点什么垫垫肚子的。但后来你开始亲我之后,我就把肚子饿这件事也给忘了。”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听她颠倒黑白:“可我觉得刚刚好像是你主动的。”
奈奈生捂着耳朵:“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叨叨到一半,她被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响亮的一声当场击沉在沙发上。
降谷零看她几秒,认命地起身做饭去了。
他端着一盘炒饭回到客厅时,看见奈奈生正捧着脸坐在餐桌旁边。
两只手托着脸,用力太大,把脸颊的肉都挤出来,半张脸还是红彤彤的。
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下次别喝这么多了。”他把盘子放到她面前。
“还不是怕你觉得我小。”奈奈生耿耿于怀,“我想说干脆趁喝醉了把你推倒,一觉醒来水到渠成,多好。”
降谷零:“?”
就这么说出来了?
奈奈生半个晚上都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的,这会儿明显就又有点晕乎,搓了下指尖,一本正经地把自己的小心思和盘托出:“玩一点成年人的小把戏。”
只是没想到被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打败了。
她沮丧地垂下脑袋。
降谷零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两个人一起喝酒。
借酒壮胆吗?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餐桌旁看着奈奈生郁闷地埋头吃饭,忽然伸手替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
“笨蛋,酒精会麻痹感官。”不理解她是怎么想的,降谷零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所以下次不准再喝了——”
“我向你保证,清醒的时候体验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