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宴有了包饺子神器之后, 虞舒月和陆宴两人的关系再度回到了冰点。
一个不需要再“倾情”指导,另一个并不需要额外“领教”。
可今天“新型婆媳关系”节目组的摄像头当然不想要错过这一幕,他们恨不得360度全方位包围这对离异男女, 等着他们彼此的攻伐与拌嘴,随时迎来又一波流量——
可惜今天的陆宴在包饺子过后不露声色, 而虞舒月维持着一贯的爱答不理,反正这两个根本就没有交集。但在以前那叫“塑料夫妻”, 没有人磕得懂里面的甜。
可如今情势一转, 人们纷纷磕得动其中的爽。
叫虞舒月那老公整日姿态清高,如今成了前夫吧?叫他洗个碗磨磨唧唧半天吧,所以变成了前夫哥吧?叫他平时带小孩还垮这张脸, 所以被离婚吧?
所以, 观众中本就占绝大多数的女性群体纷纷对自家老公/男朋友警告道, “你要是敢服从性不高, 老娘没了你, 照样能自己过。”
不经意之间, 虞舒月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独立女性的代表了。
这就让于蔓看见了事情转机的可能。
娱乐圈的风向从来就是“今天立人设,明天人设就没了”。
她以为虞舒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添了如此之多的“标签”, 而到头来那些原本就和虞舒月不匹配的标签终将会反噬她本身。
于蔓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几乎恨不得立即下了节目就派人去挖虞舒月离婚走的程序和协议。
她不相信会有人一点黑料也没有。
而虞舒月又会对陆宴的那些钱不虎视眈眈, 哪怕最后虞舒月没有得逞,但总归会留下证据的。
虞舒月本人并不知情外面的血雨腥风,反正她对陆宴的态度已经写在了脸上。
但节目组还在试探的边缘反复问,问她愿不愿意和陆宴一起去派送最后一部分多余的饺子, 他们话是说得很委婉。
“舒月姐, 这里实际的路程也不远, 就在隔壁的养老服务中心。你们大概走五分钟左右, 就到了。”
虞舒月直接摇头拒绝。
她本可以完全拒绝出镜的,她思前想后——是她应该是给足了节目组面子,但节目组的一些不合理要求确实不近人情。
如今身价数十亿的虞舒月当场反问节目组,“如果我安排你和你前任一起搞活动,说是出去送爱心,你会感觉快乐么?”
节目组的分组导演被怼得哑口无言。
陆宴出来适时打破这种僵局:“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过分了。
陆宴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是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不是离婚那会还好好的吗,还像个人样的,怎么事到如今怎么又开始厚着脸皮阴魂不散呢。
陆宴自以为找准了虞舒月如今会心动的点,“多给你十万。”
可如今十万这个数额对虞舒月而言已经完全没有吸引力了,如果多加两个零,虞舒月或许还是会考虑的。
只是从头到尾,虞舒月仍旧不理解这件事——
陆宴为什么还要重新出现呢。
虞舒月趁着无人之际,拉扯着这受伤的男人所在何维希阳台的小帐篷旁,质疑他来的用心,“陆宴,你家里没有电视吗?非要到别人家来看吗?”
“我乐意。”
“为什么?”
“怕你一个人在节目上被孤立,也怕你受尽别人欺凌,也不希望陆廷予因为关于你不好的弹幕而受伤……”
这种寻常到随处可见的借口,陆宴信口开河的就有无数个。
但他也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心。
“回去吧,既然你说为了这四百万要付出劳动,那送个饺子又有何不可?”陆宴表现得极其具有职业精神,“我这受伤了不也没回头?”
两人最后还是在狗屎节目组的撮合下,一前一后来到了当地社区的养老服务中心。
其实,撇开这个节目的骚操作,当虞舒月一盒一盒的饺子分发给各位老人的时候,她感觉到是有几分温情的。
尤其是在她分发的途中,虞舒月发觉到还有有些老人记得她演过的角色。
“当家主母里的勤快媳妇,我记得。”
“养狗的青春期少女,那时候我女儿可带我一起去电影院看了这部电影呢。”
这大概也是她演员生涯所在的真正意义吧。
虞舒月的目光也变得很温和宁静,而她陪老人们聊天和看电视剧的画面也是十分和谐,不过,这样的和谐随着门口拄着拐杖的男人的到来而被彻底打破。
而负责搀扶的陆廷予小朋友也面露嫌弃。
似乎非常不情愿将这男人带过来影响他亲妈。
陆宴却表现得极其自然。
他们误以为这里的阿公阿婆们不看新闻,不聊八卦的。
结果人家当场就拉扯起虞舒月的袖子,问起,“小伙子人看上去挺好的,怎么最后要离婚啊?”
有一老大爷斜眼看陆宴道,“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陆宴一脸铁青。
不过估计也是找到了来此一游的意义。
虞舒月表露隐晦:“不可言说。”
阿公阿婆紧接着立刻联想到,“那男人看这幅弱不经风的样子就有难言之隐……”
虞舒月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了过来。
弹幕上的年轻网友也没有想过这个年龄段的阿公阿婆想象力比他们还要丰富,然后细细观察着陆宴之后的表情,顿时觉得这个节目设置得蛮有意义。
陆廷予正张口欲说些什么,陆宴早有经验准备地给他又捂住了。
很显然,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儿子的任何发言,尤其是这种补刀的话。
弹幕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宴被阿公阿婆调侃不行了。】
【虽然但是……我也挺好奇的,姐姐确实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婚的吗?】
【舒月姐就是我永远的神,甩了年老色衰的陆宴,好(zirun )日子还在后头呢。】
虞舒月匆忙完成了这个综艺的任务,自以为该有的效果和不该有的效果都产生了。
那她也就无所谓了。
正从养老服务中心里出来透透气的虞舒月却惊奇发觉陆宴在四处躲避。
这一个大男人敢出来丢人现眼不就早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怎么被老一辈的人随口说几句还能沦落成这幅恐惧模样。
虞舒月凑近再一看,原来是有一条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犬靠近陆宴,而陆宴还想试图命令陆廷予驱赶这狗狗。
陆廷予这个年纪的身材和体量确实也没办法直面一只大型犬。
他觉得越是紧要关头,他就越应该保住自己,为他爹留住血脉。
他做到了他口口声声的承诺——
二话不说,先开溜了。
剩下的唯有呆在原地的陆宴:“你别过来啊。”
虞舒月实在摇头看不下去了。
人家狗看上去其实还挺温顺懂事,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陆宴的时候攻击性一下子增强了数十倍。
可能是狗狗懂人性,非常清楚感知到陆宴原本就不是个好人吧。
虞舒月就这么旁观着,没想过陆宴会拄着拐杖一步步来到自己身后。
“怎么,你现在完全放弃形象了吗?”
“你得保护我,只有我才会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未来才有可能……给你更多的赡养费。”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
虞舒月突然变得饶有兴致,她问起陆宴,“你知不知道狗为什么见到你就兴奋?”
陆宴困惑,“为什么?”
陆宴从没有想过虞舒月会这么笑道,“你没有发觉么,是这小区里的狗少,它很难见到它的同类吧。”
弹幕又是连连一片惊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直接把前夫比作狗的,虞舒月真牛掰。】
【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真的觉得吗?陆宴今天的各种操作确实挺狗的。】
【以后我都没办法直视陆总了,真内娱第一个直播被离婚,被质疑性/能力,被前妻说是像狗的男人……】
陆宴:老子压根儿不需要你们直视。
但比起最初清一色的夸他帅,陆宴的心里确实一度有点承受不了了。
不过,他才不会在乎这些庸俗肤浅的舆论呢。
可陆宴还不至于真因为断腿而怕一只狗,他不过是借此机会走回虞舒月身边罢了。
所以,哪怕虞舒月口出恶言,那不是最后结果还是挡在了他身前么?
陆宴是个商人,他以为所有的事只该以结果为主。
所以,他并不介意她暂时的离开。
但那些空缺的位置不可以被那些男人占有,这也是他的底线。
可节目组也没有想过,终止拍摄还没有片刻,虞舒月和赵澜兮还没有与李惜叶家依次告别,而等待虞舒月的车辆已经在小区门口停放了。
又或者在此之前,在他们没有格外注意的时候,人家已经到场了。
很难不让人联想篇篇。
更何况,这又是观众最喜闻乐见的片段。
什么“前夫和男友汇聚一堂”,什么“女星恋情新进展”……说无所谓是不可能无所谓的。
可总导演连忙制止了节目组的拍摄,他们看见的黑色商务车不是别人的,而是圈内他们不敢得罪的大佬的。
沈禹州再度来访,面色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友好,似乎并没有将那一日虞舒月的不告而别放在心上。
也忘记了他们最初的那些三观层次的冲突。
“月月,我来接你了。”
虞舒月上了这辆车。
虞舒月清净的这几天里并没留意沈禹州的踪影。
她隐约感受到他身上一定有着更大的秘密,可他原本为何从“徐徐图之”变成了“不想掩饰”,虞舒月就不得而知了。
她生活原本既定的节奏被一一打破了。
她只知道要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轨,唯有自己不断地努力摆脱既定的轨道,但沈禹州身上一定有着更大的秘隐。
所以,虞舒月不会顾及陆宴此刻的愤怒,也没有任何拉别人下水的习惯。
她看着陆宴的身影在沈禹州的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她既然觉得沈禹州愿意维持着表面的客套,那就说明她并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
沈禹州的声音也算友好,“一起吃饭?”
“中餐or法餐?”
“我都可以。”
虞舒月在副驾上不慌不忙地问,“沈禹州你一直在看我们节目吗?”
“是啊,怕也没有机会和月月出现在同一个镜头下,只能是等到月月从镜头下走出来,才有机会这么一聚了。”
他说得似乎渴望与她光明正大在一起似的。
“所以,沈禹州,为什么是我?”这大概也是虞舒月这么多天心病的源头,她不习惯处处的遮掩,更不觉得拖延着就试图能改变旁人,她直白而露.骨道,“以你如今的财力和物力,你明明拥有了许多选择的权利,为什么偏偏还是轮到我?”
“不能边吃饭边聊么?”
虞舒月屏气凝神道,“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判定我们之间有没有这个吃饭的必要。”
“我喜欢你,从许多年前就是如此──”沈禹州的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又熟练地换挡,脖子侧了侧道,“如果我说我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你会信吗?”
“我不会。”
梦境里从头至尾并没有沈禹州有关的场景。
甚至在落败的窗帘边缘,没有他名下的任意一束捧花。
如果说和其他人是根本就没有重逢或相见的机会,那在沈禹州这儿就完全说不通了。因为他们认识得足够早。
“可你并不信我。”
说这话时分,肉眼可见的是沈禹州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他变得对她的需求感又那般迫切,似乎抓住了什么试图拼命证明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虞舒月,难道你就不想要真正的改变吗?”
“你不希望娱乐圈无数人簇拥着你,你重返巅峰,拥有拥有别的女明星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一切吗?”
他再度声声引.诱。
然而虞舒月的反应却比以往更平静,她随手挽过头发,甚至还有耐心地处理一下耳后的抓夹,“欲望么,人人都有的。”
然后她突然又毫不客气地问道。
“所以,你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难道你双手捧上的东西全部都是无偿赠与?”
“沈禹州?”
“你发现了吗?”
很快,沈禹州又意识到虞舒月可能并不清晰这个世界的结构。
但那又如何。
她只要陪同在她的身边,她就能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沈禹州沉声道,“我一直在想,你的离婚,你的一系列转变可能是源自于更大的野心的。而我们正是一样的野心勃勃的人。”
“所以,你就选择在我面前贩卖着那一切诱人的,会发光的梦想,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虞舒月试图将话题重新回到上一个问题上,她想知道沈禹州到底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而不是当蒙在鼓里被甜甜圈施舍的女孩。
“舒月,你应该做过那个梦了吧?”
沈禹州娓娓道来。
“在那梦里,你和我都不过是这个世界背景里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也许你还好一点,因为你是于蔓的对照组……你所有出场的戏份都可以衬托出她的崇高与善良。”
“可我不过是你记忆里的一道幻影,”沈禹州突然脚踩刹车,车子骤然停火,在地上摩擦出一道清晰的划痕,“我想要改变那一切的办法唯有不择手段。”
虞舒月沉默了。
原来同样的梦境与这个世界的背景板并不是她一人独有的秘密。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连你的人生走到最后,我都无动于衷吗?”沈禹州是那样憎恨着自己的无能,他的五指从方向盘上缓缓滑落,无力地在虚空中摇晃,他逐字逐句道,“那是因为在他们既定的角色里,我注定是个一事无成,对你毫无裨益的小喽喽,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应该在一起,不说以男女关系的方式相处,我们也应该团结在一起,至少不能让那些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人继续拥有那一切吧。”
虞舒月反驳,“他们德不配位,自然有他们的惩罚。”
“可难道我们就袖手旁观,到最后接受一无所有的结局?”
“虞舒月,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说完这些的时候,沈禹州已几乎是声嘶力竭。
“我们既然清晰自己的命途,那难道不该利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改变,而并非助长人性中的恶,去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沈禹州,这一点也不像你。”
“至少我记忆里的少年,眼底永远清澈,无论他贫穷或者富有,我都愿意去祝福他。”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沈禹州不愿意带虞舒月回顾他经历的一切,他不觉得这样做来就能让虞舒月理解他的偏执。
可他的心已经近乎绝望。
他又试图去表达些什么。
哪怕那对于她是十分多余的,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更何况——虞舒月自从出道以后就过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车子开进一家废弃的工厂。
沈禹州回到自己打工的第一家工厂,他无法开口直言他曾经在这里遭遇的非人对待。那些困厄且贫穷肮脏的地方本身就是难以启齿的。
他甚至害怕虞舒月要误以为他要绑架他什么的。
但虞舒月的目光始终直愣愣地望向他,那种阳光下毫无阴翳的目光好像随时能够直射人的内心。
“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虞舒月反问他。
“怕我对你……做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
虞舒月:“如果害怕的话,我根本就不会上你的车。”
她已然打开了车门,脚踩在了他不愿回顾过往的废墟之上。
“走,带我去看看那你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我们一起进去。”
沈禹州闭了闭眼,“我凭借第一笔赚取的差价买下了这里,又是我亲手烧毁了这一切。”
“但我们的记忆是无法消除的,哪怕我们注定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配角,过往的所有记忆又是那样的清晰,”虞舒月并没有刻意引导,而是顺着本心道,“或许那些死去的记忆提醒我们的是同一件事,我们应该顺应自我,顺着人性的善去生活,不是么?”
沈禹州多日来积攒的得不到的痛苦好像是从这一刻得到了纾解。
“你难道现在不是很想离开我……就像之前在机场外,在酒吧那样吗?”
虞舒月摇头。
“我们确实都是独立的客体,但既然来都来了,”她干脆利落地回答道,“那我自然也没有丢下你一人的意思。”
“月月。”
这一声的低喃仿佛又将两人的关系转回到了从前。
沈禹州小心翼翼地问。
“你没有在厌恶我吗?”
虞舒月轻笑道,“厌恶,这种情绪恐怕对于一个刚离过婚心平气和的女人来说有些过分强烈。”
两人步入这无人的工厂,就连虞舒月和沈禹州本人也以为这片废墟空无一人。
但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俩人竟然一抬头就撞见了个老人家,老人埋头收拾这一堆废墟里的破铜烂铁,似乎是为了寻找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好拿出去变卖。
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小孩子。
看样子像是他的孙儿,老人家的孙子并没有嫌弃这里的脏乱差,而是从破铜烂铁中掏出了形状漂亮的碎片,然后用自己破旧的衬衣不断擦拭干净,最后才珍藏似的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把这当作天底下最珍贵的玩具。
爷孙俩全神贯注地收拾着破烂,根本没有注意到外人的到来。
“你看到没有,哪怕是在无人之境,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也总有人向上生活着。”
虞舒月其实也不清楚这些年沈禹州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温润如玉的假面似乎一戳就破,剩下的是几乎破碎不堪的心。
“你想不想帮一帮他们?”
其实虞舒月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她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平常对救赎文里的女主的种种行为避而不及,想着生活里要是遇到个大反派,那她早该要连夜收拾东西就跑路的。
可这又不一样。
沈禹州的身上分明还有她曾经熟悉的那些东西——而那些或许还没来得及变质。
“那我该怎么做,月月?”沈禹州开口说这话时又多了几分笨拙,“就给他们钱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虞舒月微笑道,“沈禹州,以你的能耐,替老人家找一个合适的工作恐怕并不算难吧。”
沈禹州的脚还是没有从这里踏出半步:“他们会愿意接受吗?”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沈禹州在虞舒月的鼓动下,只身朝着老人家走去。
“你好,这家工厂是我的产业。”沈禹州顿了顿。
老人家以为自己误入了别人的地盘,连声道歉,表示今天捡完了绝对不会再来打扰的。
而沈禹州就早知如此,这世间上的绝大多数人在他成功以前漠视他,而在他成功以后又畏惧他的权势。
直到虞舒月再次要求他开口。
他艰难地与人交谈道,“我看你挺勤快,想问问你需要一份正式的工作么?安保或者清洁?”
结果人家老人家恨不得当场就跪下。
“谢谢老板,老板好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老人一边大声言谢一边叮咛着他身旁胆怯的男孩道,“快跟这两位贵人说声‘谢谢’啊。”
男孩愣了老半天,许是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良久过后才从老人家的身后缓缓探出头来,“谢谢叔叔阿姨。”
沈禹州如释重负。
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一贯的沉稳。
“不过是力所能及,能帮上一点小忙罢了。”
虞舒月:“可你就这样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啊。”
老人刚刚收破烂时哆哆嗦嗦的手愈发不灵活了,但还是低头继续找着能变卖的东西。而火眼金睛的孙子也没闲着,一路都帮忙弄着麻袋。
沈禹州本想上前制止,认为这爷孙俩现在有了他的帮扶,根本用不着在这里如此辛苦了。
虞舒月却摇了摇头,“你也要学会尊重别人自食其力的努力啊。”
沈禹州悟了,“所以,你才那么讨厌我之前替你做的决定吗?”
“你目中无人的样子可多了,何止这么一次呢?”虞舒月半是严肃半是玩笑地说,“我差点以为你要成为下一个陆宴了。”
“月月,是我太过分了。”
“是我忘记考虑你的感受,做了这么多疯狂又不可思议的事情。”
虞舒月回过头,又不得不承认,沈禹州这波认错态度真是比某人又快又坦诚许多。
早知如此,她之前便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沈禹州好好攀谈一二,而不是放任他那些阴暗面的想法不断的滋生。
两人在原地没呆了多久,那老人家腼腆的小孩突然跑了回来。
就静静站在两个大人之间,也不说话开口,硬是又等上了大半天,这才从手上的五金零碎里挑出了一个最完整的轮轴。
他将此偷偷塞入虞舒月的掌心。
“你送我的吗?”
“为什么只送给我?这位叔叔才是愿意帮你家忙的人呐。”
“因为你漂亮。”
好吧,虞舒月也不得不承认,在任何一个环境下,听人夸赞自己的美貌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如今也不例外。
而沈禹州也顺势将话说下去,“舒月确实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虞舒月眼见这小孩穿得破破烂烂,实在不成样。
虞舒月打算等待会回去的时候捎这对爷孙一段路,顺便去集市上买两件衣服。
沈禹州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他一时间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全然的改变,但他又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安心。这种舒坦而没有任何不安的情绪,上一次出现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那个时候舒月也恰巧就在自己身边。
这是一种巧合吗?
还是说,这是命运对他唯一的慷慨。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绝对不会再放手。
两个大人一左一右牵着小孩来到黎城下面城镇的普通集市上。他们并没有去什么商场,而是走进了一家地下室大卖场。
虞舒月的想法很简单。
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本来就不曾有过什么比较,况且一下子让乡下的小孩接受城中心的繁华,那他又该如何保持良好的心态在未来的生活里保持心理的平衡呢。
但虞舒月并不知道,自己在教育沈禹州同时帮扶的一个小孩,并且顺手牵上的动作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毕竟,一般只有父母才会拉扯着中间的小孩。
这一幕也落在了午觉也没睡一路陪陆宴奔波过来的陆廷予眼中。
他这一路上都在催司机开快一点。
而陆廷予身边的陆宴也神色紧张,唯恐那男人试图在荒僻之处对他的妻子图谋不轨……
到达终点以后。
几人仍不敢言语,怕令沈禹州过分警惕,反而伤害虞舒月。
然而,陆宴发觉他可能低估了虞舒月的能耐,她这明显就是在做比在钢丝上行走更为可怕的事情,可她偏偏表现得又是那样游刃有余。
身旁的小孩一度又聒噪起来。
“爸爸,我要下车!”
“我不允许虞舒月抱着其他小孩呜呜呜呜呜,这不公平。”
“我们明明是过来为妈妈赶走坏人的,结果这倒好,妈妈直接被坏人拐走了,还多一个小孩,怕是日后就不要我了。”
陆宴不得不毫无感情地告诉自己儿子,“你冷静点,虞舒月本来在离婚协议书上就没有要过你。”
“才不是,妈妈肯定是有过那样的打算的,不过是为了活得更好,才不得不放弃我。”
“你这一夜之间长大了这么多?”
陆宴注视着他们乘坐着扶梯缓缓下行去地下室的身影,一时间他谈不上心头是何种滋味。
但他刚回过神,就知道,儿子必然又要哭闹一场了。
而陆廷予接下来人的话更是令人大跌眼镜。
“妈妈带我不好吗?我很乖的,绝对不会给妈妈惹麻烦,我和别的叔叔也很容易自然熟的……”
半点同理心都没有的家伙。
原来陆廷予根本不是遗憾自己妈妈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而是遗憾人家带的小孩不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