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肯吗?”
电话手表的另一头的声音显得十足失望,又伴随着长久的沉默。
而敏感细心的节目组出其不意地捕捉到了这一个镜头,一路走在最前头的小孩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陆廷予正还打算解释些什么,然而对方直接把电话掐断了。
但凡扫一眼陆廷予郁闷的小脸蛋,虞舒月大致就能猜出是谁的缘故。
在这些日子中,她早也习惯了看破不说破。
赵澜兮就不一样了,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孙儿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点上分心,制止了小孩的散漫。
陆廷予因为这一通电话魂不守舍,根本没心思都留在带队上。
紧随其后的陆宴嗤笑了声,而本是龟速的陆廷予顿时听懂了这嘲笑,瞬间又恢复了元气,重新调整直至跑到队伍的最前端。
其实虞舒月对这种性质的比赛的结果看得很淡。
这本就称不上什么比赛,本就是节目组的精心设计的安排,将他们两组人拉到一个景区,无形之中又能增加话题和关注度。
她们家走得慢了些,算输了,那群黑子不免重复一些垃圾的话术。不过,就算是他们家奋力拼搏又真真赢了,并不代表她没有后顾之忧,不会成为群嘲对象。
若是要从鸡蛋里挑骨头,那无论如何总是能找到的。
所以,虞舒月很佛。
她的佛系也代表着她绝不可能费力地大步向前,而赵澜兮大概也是如此,她都这把年纪了,若是要在镜头面前非要来个冲刺,也不大现实。
婆媳俩既然都认定了这不会更改的结局,也就无力追赶。
这就引发了陆宴的不满。
男人从草木丛生中回眸,回望这对婆媳的眼神变得晦涩难辨。
这个季节的蚊虫肆意地穿梭在他们之间,陆宴一边随手驱赶着蚊虫的骚扰,一边质问她们婆媳道。
“你们到底是来参加综艺节目的,还是休养生息的?”
虞舒月本打算说些什么去反驳她名义上的丈夫,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婆婆赵澜兮已经抢先一步了。
“阿宴啊,你这孩子未免太争强好胜些了,”赵澜兮挑了挑眉,示意这件事完全交由她来办,她对着儿子慈眉善目,语重心长道,“这是婆媳综艺,又不是竞技比赛。”
这三言两语轻易就把所有过错归结到陆宴一人身上了。
虞舒月甚至有种错觉,纵使今天败下阵来,也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有婆婆在,这仿佛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陆宴面对着镜头前直接批评自己的老母亲,心态与刚被他批评的陆廷予没有太大区别。
他若有所思,目光遥望向一旁明面上沉默不发,不过大抵是心里在那偷乐的虞舒月,心想这对婆媳简直是沆瀣一气。
虞舒月被陆宴这莫名其妙的注视弄得猝不及防,她干脆直接补刀道,“老公,输赢乃兵家常事,你应该多听婆婆的话。”
陆宴:我是为了自己才赢得吗?
陆宴一脸深沉,恨不得当场与虞舒月将事情全都一一讲清楚,而非被这对婆媳随意地对待——
不过,他一不小心就一个踉跄,好巧不巧,正摔在虞舒月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陆总这是拿了什么剧本?玛丽苏女主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陆总说不过虞舒月,这才故意摔倒在别人怀里的。】
【楼上加一!这不是故意的,都说不下去!】
弹幕疯狂涌动。
而虞舒月的手却松了。
掌心缓缓抽开,陆宴得瑟头部毫无防备地触碰上了冰冷的石板。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工作人员静默无声。
上一秒还在喊着“老公”的女人这一秒纹丝不动地从差点受伤的老公身边直接抽身。
其干脆利落程度完全不像是爬不动山的人设。
而一旁的婆婆非但没有怪罪,而是选择视而不见地哄着陆廷予小朋友往前头走。
虞舒月没有回头。
她不断告诫着自己,他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怕是她继而一无所知,那等待她的人生恐怕就不止一跤了。
如果她对于旁人的仁慈,那才是对于她自己莫大的残忍。
而起身的陆宴突然噤了声,就好像从这一刻起他真的感受到今时不同以往。
可他偏偏又那么渴望从她脸上看到焦急又或者是心疼的表情,可至始至终虞舒月脸上就没有半点担忧。
这家人的气氛瞬间古怪了起来。
就连几个代入感强的网友也不忍担心回家以后虞舒月怎么做人。
【这会不会得罪了虞舒月她老公啊?】
【也许虞舒月心里也是想着要赢得比赛,无暇顾及躺在地上的老公,这才马不停蹄地往前走吧。】
【楼上的解释666!】
戏谑之中也有路人说出了心声。
【可能我就是单纯觉得虞舒月也没有那么在乎她老公吧。】
黑子闻风而动。
【本来就不在乎啊,不是之前就抱好了婆婆的大腿?】
【我要说节目组请来的一群人里,也就虞舒月是真正的狠人了。】
虞舒月大概也猜出了她的熟视无睹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可假使一时的虚与委蛇说来容易,但万一她演多了,又将自己代入了角色之中。
那岂不是到时又要将自己整得疲倦不堪?
她放弃了。
而也正在此时,沉默不发的陆宴冷不防走到了她身后。
两人并肩同行,虞舒月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似乎为了营造家庭合睦氛围的不再是自己,而变成了陆宴。
然而,好巧不巧,前行半路上还能撞见于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