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来说情的话,我想你可以离开了。”
陆宴余怒未消。
“顺便你也应该反思一下陆廷予的性格如今怎就变得这么不招人待见,他进幼儿园前似乎还算是个讨喜的小孩。”
若是放在以往,虞舒月必定深吸一口气,又要声泪俱下地解释,企图得到丈夫的宽宥。
而现在,虞舒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孩子是个独立个体,他的性情变化又不能归结于自己。
况且,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我来当然不是和你说小孩的。”
虞舒月顿了顿,“陆总能够教育自己的小孩,小孩能跟着他的父亲耳闻目染,我觉得是一件好事。”
简短的恭维,虚假的客套。
但凡多听一句的人,都以为只不过是对凑活的合伙夫妻。
不过如今在虞舒月看来,这段婚姻关系确实如此。
“我来告诉陆总的是,这个周六我们会迎来《新型婆媳关系》第一期拍摄,我和婆婆的一些计划安排想必也要给陆总过目一下。”
“家里还没来得及装摄像头。”陆宴冷声道。
“你什么意思?”
“你大可不必把讨好婆婆的面孔这么早就露出来。”
“啊?”
但这话从陆宴口中脱口而出又没那么令人惊奇。
“如果我单纯就是很欣赏我婆婆呢,就算你我不是夫妻,或许我和澜兮女士也能成为好姐妹呢。”
陆宴:“你不大正常。”
习惯了老婆的“事事以自己为先”,转头老婆又对着婆婆热心肠,这多不正常。
寻常人家婆媳哪有这么和谐的?
而此时,就在今天这个夜晚,“新型婆媳关系”的副导演在视频网站上一不小心流传了这个他们片场拍摄的小片段。
视频里的虞舒月捧着保温杯,目光紧紧追随在赵澜兮左右,观察着赵澜兮的拍摄状态,而成片出来之前,也一直在给婆婆找不同视角,企图让婆婆留下更漂亮的一组照片。
这寻常不过的一幕,在观众眼里一层激起千层浪。
人们觉得凭着这一画面间接说明了真相——
虞舒月嫁入豪门不止是靠着怀中的儿子,还有对婆婆的阿谀奉承,而她这么些年在豪门日子并不算好过。
她婆婆之所以选择她当儿媳,也是因为看她之前演过得当家主母身边的婢女,觉得她会伺候人,这才迫使她儿子不得不娶虞舒月。
虞舒月静静看着营销号的各种爆料和真情实感的配图文字,有一瞬间就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我会找人撤词条。”
陆宴在这件事并没迟疑。
却听见虞舒月口口声声说,“没必要了。”
“大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
陆宴一瞬间有些不理解虞舒月的豁达。
但她似乎真的不在乎了。
“因为我在豪门的日子可能不比营销号说的好多少啊。”
“我就当是他们为我提供了一条新思路,和婆婆亲密一点本来也没有什么坏事的。”
陆宴压低声音道,“那我不得不告诉你,和你演过大权在握的当家主母里的主母不同,我妈在我家根本没有实权。更为直接的说法,她做不了我的主。”
虞舒月搞不懂陆宴解释个半天解释得什么鬼。
她反唇相讥,“那你的意思难不成家族做主的是你,我应该讨好你啊?”
本身男女之间的婚姻本质上就保持一种平等。
一直在付出导致自己根本看不见天平另一头的虞舒月立即自顾着摇了摇头。
又怎么能以这种明而堂皇的诱饵一次又一次欺骗着自己去投入呢。
陆宴:“毕竟,你我结婚快七年了,我确实有意让你看清家族结构。”
“陆宴,你也给我听着,我不是傻子,我没有分不清利害关系,但建立在利害关系之上的关系注定是并不是长久的关系,”虞舒月干脆与他一一挑明,“以前,我之所以不顾一切对你好,并非你满嘴的金钱地位,是因为我人傻,又或者说年轻时人动了心,可我现在意识到你不会因我而改变,我对你不会再抱有期待了。”
至于他心中的白月光是谁,她不想把话说得那样直白。
陆宴并没有因为她一通划分界限的话而有所觉悟。
他在她走前非要执迷不悟地拉扯住她的手腕。
不过,令虞舒月可笑的是,这大概也已经是他们近期最亲密的行为了。
“你认不认识一个姓沈的人?”
虞舒月不解,“你什么意思?”
陆宴却又支支吾吾,不将事情说明了。
虞舒月搞不清陆宴在计较些什么。
“没什么事的话,你过来把你枕头也搬到客房去,我那空间本来也不大,起居室里全部堆满你的文件,动弹不得。你晚上不睡看文件的时候又亮着灯,总影响我睡觉。”
陆宴也听得出来,虞舒月这不是和他商量的意思。
陆宴不置可否。
下一秒,女佣已经将他的枕头连着灰色被套一股脑地全都收拾到了客房。
本来表现得极其无所谓的陆宴看着虞舒月穿着那松垮的淡黄色睡袍,色调绵软又温柔,在长廊里远去的背影窈窕如初,他不免徒增了几分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