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婧是不喜欢孤儿院, 但不代表她没有感恩之心，毕竟她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长大了。
她同样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父母双全的孩子难道就都物资丰富？
更可怜的是那些没能熬过疾病, 小小年纪就在孤儿院病逝的小家伙, 都没能来得及看一看外头的世界。
卫呈晋拌了清炒了一盘地瓜叶, 早饭就是鸡蛋饼卷地瓜叶配白开水了, 很简单的早饭。
本来他要泡奶粉的，但常玉婧坚持不同意, 那是她要留着做奶茶的。
吃过早饭，卫呈晋收拾出一张桌子来，从冰箱里把这两天提前准备好的食物重新加热，装盘。
常玉婧找了两个杯子, 装了清水，小心地放入两朵荷花。
过了一晚上，两朵荷花并没有蔫, 她深吸了一口气, “以后我要种更多荷花，每天摘一束。”
她看着两朵荷花, 好像少了点什么？对, 是莲蓬。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朵莲蓬，因为摘下来有段时间了，表皮有点暗沉，颜色不是很好看。
常玉婧把莲蓬的茎剪短一点, 和荷花插到一个杯子里，高低错落，远看着还挺漂亮的。
“晋哥，你看看, 我把莲花和莲蓬这样摆放，好看吗？”
“好看。”卫呈晋看向桌上的两个杯子，花与果并存，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悟。
常玉婧没有发现卫呈晋片刻的晃神，“晋哥，还差什么，我来帮你。”
卫呈晋想了想：“我还要再做一盘红烧肉，你帮我叠元宝吧。”
他把他们之前买的纸钱拿出来，回忆了好一会，才想起记忆中妈妈是怎么叠的。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慢慢叠好了一只元宝，常玉婧看得眼睛亮晶晶的，“晋哥，好有意思，我试试。”
刚开始她还有一点生疏，很快就熟练起来，叠出两个元宝并排放在手心，“晋哥，是这样吗？”
“是的，你做得很棒。”
常玉婧被夸奖了有些不好意思，“晋哥，你快去忙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粽子、鸡蛋饼、红烧肉、白米饭、清炒小白菜、红烧大肠、黄豆猪脚汤，加上荷花、莲蓬，把桌子摆得满满的。
卫呈晋洗了手，来帮忙叠元宝，两人一个接一个的，已经堆了一大堆。
“晋哥，你说死去的人真的能收到吗？”常玉婧还是没忍住问了，她刚才一个人叠元宝的时候，脑中就想了很多。
这是她在孤儿院没有接触过的事。
“我们觉得他们能收到，他们就能收到。”卫呈晋想了想说，“我外婆家是闽南那一代的，那边老一辈的人一年中要多次拜神、祭祖。”
“我妈说她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后来等到我外婆他们过世后，她才察觉这里头的意义。”
“选择这种方式来对先人追思与悼念，也是视死如生的一种表现方式。”
“前面那些年，物资匮乏，她只带我祭拜过一次。”更可惜的是，那次的经历并不是那么美好。
常玉婧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睛有点微红：“我相信你·妈妈能收到你的这些心意的。”
她顿了顿：“晋哥，那些没人祭拜的人呢？”
“或许很快就没人记住他们了。”卫呈晋的声音有些低。
常玉婧沉默了，想到孤儿院里那些没能长大的孩子，还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呢？
是否只化作了一张照片一个名字，躺在孤儿院的档案袋里，永久尘封。
“晋哥，你希望被人记住吗？”常玉婧把手中的元宝放到一边，轻声问道。
卫呈晋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觉得不同年纪时的答案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我是想的。”
常玉婧点头：“我们一定都会被人记住的。”
“玉婧。”卫呈晋把最后一个元宝叠好，“你有想要祭拜的人吗？”
“啊？”常玉婧一脸懵地抬头看卫呈晋，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他不是要祭拜他的妈妈和外婆吗？
“今天是端午节，一起祭拜他们吧。”
常玉婧有些吃惊：“这能行吗？”
“这不是忌日，可以的。”卫呈晋说，他想起了在探险中似丧生的伙伴了，或许也没多少人记得他们了。
在这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自顾不暇，现在稍稍稳定下来了，还想追求更好的生活，有多少人会往后看呢？
“好。”常玉婧点头，今天她确实被卫呈晋的话给触动到了。
卫呈晋看了眼门外，现在雨不大，他把门打开了些，然后点了香，教常玉婧怎么说。
两人低声说着话，拜了三拜，把香插到装了土的杯子中，然后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烧元宝。
常玉婧看着一个元宝烧完，再把下一个元宝放进去，这种别样的仪式感，让她对祭拜一词的理解鲜活起来。
元宝烧完的烟气、灰烬缓缓向上飘着，两人都有点晃神。
“叮咚。”手机的信息提示声让两人同时回过神来。
常玉婧拿起手机，是茶冻发过来一大串粽子图片，“青女，吃粽子了吗？”
“茶冻姐姐，上午好，还没吃，我们在祭拜，中午再吃粽子。”
“祭拜？你们还知道？我以为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祭拜先祖了。”茶冻很惊讶。
“晋哥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茶冻姐姐家也祭拜吗？”
“当然，我们本来也不是京市人，末世前搬来的，很多风俗还保留着在。除了端午，还有清明、七月半、冬至除夕，都不能落下。”
聊起这个，茶冻可有话聊了。
常玉婧很意外，没想到朋友家也保留着这种习俗，感觉亲近了很多。
“除了粽子，你们还准备了什么吃的？”茶冻问道，“有拍视频吗？我看你们昨天发的那个视频挺火的。”
“有鸡蛋饼、红烧大肠、猪脚黄豆汤、红烧肉，炒青菜，我不知道有没有拍视频，这得问晋哥。”
“好好经营账号，我相信你们能火的。”茶冻看着这几个菜名，“看着很不错，应该很好吃。”
“肯定好吃。”对于常玉婧来说，这都是平时很难吃上的大菜了。
她看到卫呈晋开始收菜，忙回了茶冻：“茶冻姐姐，我去帮忙热饭菜了，有时间再聊。”
她发完信息，把手机往桌上一扣，帮忙端了红烧肉：“晋哥，我们中午吃这么多吗？”
“对，今天过节，我们吃好点。”卫呈晋说，他们刚来农场的时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后来好不容易有收益了，但食材有限，吃的也偏向清淡。
“太棒了。”常玉婧很高兴，好几道菜都是她没吃过的。
到中午的时候，雨停了，夹着水汽的风吹来，凉丝丝的。
酸奶和牛奶一直在房间里挠门，常玉婧就把它们装笼子里带了出来，先拿了点菜汤拌饭，又撕了一点猪脚肉撒在饭上。
茶冻说它们可以吃人类的食物，不过常玉婧还是不敢给的太油腻。
“玉婧，洗手吃饭了。”卫呈晋把菜都短到桌上，先拍了张照片。
常玉婧也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丰盛的端午节大餐，幸福。”
卫呈晋剥了两个粽子，“尝尝，这是咸蛋黄肉粽。”
糯米加了酱油炒过，是浅褐色，煮了三个多小时，五花肉的肥肉部分熬化了，几乎融入糯米中，蛋黄沙沙的，配上软糯咸香的糯米，好吃极了。
常玉婧眼睛晶亮，这是跟之前吃的碱粽、豆粽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也不是包营养膏的假粽子能比得上的。
“肉粽太好吃了。”粽子在她心中的排名不断上升，仅在奶茶之下。
卫呈晋点头：“自己包的好吃。”
他也很多年没吃过粽子了。
他们一人吃了两个粽子，再吃上两张鸡蛋饼，桌上的菜没怎么动，只把小白菜都吃完了。
“晋哥，我来洗碗。”常玉婧利索地拿起碗筷，就几个碗，一会就好了。
今天的天很蓝很亮，飘着毛毛雨，很漂亮，一点不像昨天黑沉沉的吓人。
常玉婧看着酸奶牛奶吃饱了，在笼子里转悠着，“我带酸奶牛奶去农场巡查一圈吧。”
这两小只也该带出去放放风了。
“我跟你们一起。”卫呈晋去新房子那把三轮车开出来，沿着水泥路巡查。
湖、果园都一切正常，常玉婧最关心的南瓜也都好好的，只有玉米和水稻明显长高了一点，好在看起来问题不大。
两人转一圈回来，卫呈晋去放三轮车，常玉婧就蹲在屋子旁边看之前撒了西瓜种子的地方。
她拨开土层，种子还躺在那没动静。
她就疑惑了，这西瓜种子难不成还都是煮熟的？
就在她蹲着一会的功夫，卫呈晋回来了，他脱下斗笠，看着远处的云层，“黑云要来了，我们先进屋。”
“你这种子要不先挖起来？”卫呈晋问，种在房子边上，还是有点危险。
“不挖了，我估计不会发芽了，丢着吧。”常玉婧没好气地说。
“你确定？”卫呈晋有点担心夜雨。
他见常玉婧点头，就没再说什么，她做决定就行。
黑云跟长脚似的，看着远在天边，就在他们说话的这回功夫，就奔到了头顶上方。
本来在门口耍着的酸奶牛奶见天突然黑下来，喵喵叫着跑进屋里。
常玉婧和卫呈晋也没来得及多说话，忙冲进屋里。
不到一分钟，大雨就哗啦哗啦下了下来。
从窗户往外看去，天地间黑沉沉、大雨白·花·花一片，看不清远处，卫呈晋说：“若是能打雷，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常玉婧点头，她长这么大，只听过两次打雷，那两次打雷，孤儿院的植物长得特别的好，特别的茂盛，不只变异指数低，连恶性变异的都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