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琦神色错愕。
左右邻居禁不住打量老两口。
小芳扯一把方剑平。
——她没听错吧。
方剑平眨了眨眼睛, 一切都很现实,不像是做梦,所以他没出现幻觉啊。
没人说话, 结果院里院外都安静极了。
方爷爷一看他镇住闺女, 立即转身回屋。
“等等!”方琦回过神连忙喊他。
方爷爷不由得停下来:“还有事?”
方琦想想该怎么说:“这么大的事不应该跟我们商量商量?”
方爷爷皱眉:“我和你妈买的房子跟你们商量什么?”
“……话是这样说, 可是,我连知情权都没有?”
方爷爷:“我找懂法的人问过, 我和你妈的财产, 我俩活着的时候想给谁给谁,就算给陌生人, 只要我们没老糊涂, 你们也无权过问。”
方琦顿时无言以对。
方奶奶拉着老伴进屋。
方琦忙问:“你们真要把事做这么绝?”
方爷爷的回答是关上门,还用门闩插上。
方奶奶忍不住小声抱怨:“你以前就不应该说什么男女平等,家里只有他们俩孩子,将来咱们走了,财产也有她一份。现在好了吧。”忍不住看一眼老伴。
方爷爷:“我又不会未卜先知,哪知道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再说了,我当初那样说不是怕她在婆家受委屈不敢离婚吗。家里的房产有她一份,她也有底气。”
这点方奶奶想起来了,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方爷爷见她这么愁, 禁不住说:“早知道这样, 还不如一个不要。”
方奶奶点点头,看到方剑平, 连忙扯一把老伴儿:“一个不要剑平怎么办。”
方爷爷看到小两口的脸色复杂,赶忙解释:“不是冲你们。我和你奶奶这是被你姑气的。你们醒之前她就闹好一会儿了。”顿了顿,忍不住补一句,“阴阳怪气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方剑平想笑:“爷爷, 您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
方爷爷不由得朝外看去:“我说假的有用吗?幸亏我和你奶奶有先见之明。不然还不知道回头怎么闹呢。”
“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想到改名?”方剑平回想一下,他们回村之前也没出什么事,“是不是我爸妈说了什么?”
方爷爷微微摇头:“你爸妈没说要房子。不过你妈想搬过来住。”
“她想什么呢?”方剑平不禁惊呼。
方爷爷忙说:“别着急,听我说。你妈肯定没那个想法,不然早问我们房子给谁了。我和你奶奶这把岁数了,不知道哪天就去了。不提前把后事安排好,你不和你爸妈闹,你姑一家也有可能闹。
“干休所离咱们这儿不近,离市区也远。你姑的几个孩子不可能随他们住干休所。现在家家户户孩子小,单位分的房住得下。过个三五年呢?她的大孙子现在得有十岁了。”
方奶奶点头:“给你一个人省得他们争来争去。他们没少说我和你爷爷偏心。不做给他们看,岂不让他们白白说了这么多年。”
“我爸妈知道吗?”方剑平试探着问。
方爷爷:“哪能让你妈知道。她天天想着搬过来带瞳瞳,让她知道还怎么改名。”
“那有的闹了。”方剑平忍不住说。
方爷爷微微摇头:“你爸得上班,你妈这些天忙着给你哥和你姐收拾房子,他们这两天就回来了,暂时没空。你姑一家闹不起来。”
方剑平心说,就是没空才好闹。
他爸妈都是要面子的人,他们也不缺房子,如果真像他爷爷奶奶说的没惦记过这套房子,房子又给了他们的儿子,他姑过来闹,他爸妈指不定还会帮他一把。
可是看到老两口神色笃定,方剑平怕他们晚上睡不着,就顺着他们的话说:“那就好。吃什么?我做。”
方爷爷被女儿搅合一通,没胃口:“做点清淡的吧。”
方剑平不想和面,主要是坐一夜的车,抱半夜小崽子,他的胳膊酸的抬不起来。小芳也累,还不会和面。
到厨房看看也没别的菜,方剑平就先拉开炉子烧水,然后挖一碗白面,慢慢搅成软乎乎的面团留做面汤。
水沸腾后,面团像柳絮一般入锅,迅速在锅里铺展开来,方剑平就把他准备好的蛋液倒进去搅碎,然后端到院中餐桌上。
面汤很烫,暂时不能吃,炉火正旺,方剑平就用炒菜的锅煮一下豆角。煮豆角的时候他调半碗酱汁。
待豆角煮的软软的,他爷爷奶奶和张瞳瞳都能嚼动,方剑平就把豆角捞出来切成小段浇上酱汁。
这时候面汤也不是很烫了,一家人正好吃饭。
面汤煮的火候正好,滑溜溜的很适合老人小孩。老人不用费劲咀嚼,张瞳瞳又喜欢吃鸡蛋,以至于老人小孩对这一餐都很满意。
小孩的整张脸埋在碗里喝一大口,咽下去就感慨:“爸爸,好好吃啊。”
“那你多吃点。”鸡蛋面汤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方剑平考虑到晚上没热馒头,就多兑半瓢水,“锅里还有很多,吃完了爸爸给你盛。”
小孩点点头。
小芳给他夹一点豆角:“别光吃那个。”
小孩不想吃。
小芳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孩立即张大嘴。
方剑平乐了,丁点大的孩子怕秃头,他可真行。
注意到他爷爷快喝完了,方剑平给他添一勺。
方爷爷忙说:“半勺。一勺有点撑。”
“这都是水,睡觉前就该饿了。”方剑平倒进去,又给他奶奶盛半勺。因为他爷爷的饭量比他奶奶大。
老两口料到房子的事会有一闹,方琦这么一闹,反而让老两口踏实了。晚饭又吃的舒服,以至于一觉到天蒙蒙亮。
他们出去遛弯,方剑平听到动静也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小芳和张瞳瞳也醒了,在小孩床上陪他玩儿。
方剑平揉揉眼角:“怎么起这么早?”
小芳:“昨天睡多了。”
张瞳瞳点头:“昨天睡多了。”
方剑平起来伸个懒腰。
小芳问:“你姑今天不会来吧?”
“说不准。”方剑平摇摇头,“反正早晚得来。”
小芳:“今儿天气挺好,她要是不来,咱们就把被子晒晒。立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道哪天夜里就突然降温了。”
方剑平点头:“回头把名报上。”
“今天周几?”
方剑平没注意:“应该是周一。昨儿我姑来的时候左右邻居都在家。”
小芳昨儿就想问,“你姑昨儿咋来那么巧?”
方剑平:“可能是听哪个邻居说咱们回来了。要不就是她觉得咱们快回来了,正好昨儿周末,儿子媳妇都在家,不需要她看孩子,所以过来看看。”
“应该是。”小芳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起不起?”
小孩坐起来。
小芳把衣服给他,“自己会穿吗?”
方剑平故意刺激他:“他才多大,会穿什么啊。”
小孩被小瞧了,气得大声说:“我会!”
小芳:“妈妈教你,有这些不平整的地方是里面,光滑好看的穿在外面。”
小孩把他短袖衬衣套身上就看他爸。
方剑平:“扣子呢?”
这个衬衣是用方剑平的衬衣改的,扣子虽然重新订了,可是用的还是衣服上的小扣子,小孩的小手捏不住。
小芳:“跟爸爸说,你让我穿衣服,又没让我扣扣子。”
小孩立即说:“你没让我扣扣子。”
“我还让你穿鞋和穿裤子,你会吗?”
裤子和鞋简单,小孩等妈妈给他扣上扣子迅速穿好,蹦到方剑平面前,让他看清楚。
方剑平满意:“行吧。早上一个蒸鸡蛋,中午再做一个。”
“我要吃大鸡腿。”小孩大声说。
方剑平:“别得寸进尺。你爷爷奶奶的六只鸭子被你吃掉一半,还没吃够?”朝他鼻梁上刮一下,“跟妈妈洗脸刷牙去。爸爸去做饭。”
“爸爸没洗手。”小孩大声指责。
方剑平:“我这就去。”
小孩跑步跟出去,看到他爸爸老老实实洗脸洗手才满意。
方剑平见小孩这么不放心,故意说:“大人从不撒谎,也只有你们小孩,说一套做一套。”
小孩没少扯谎,心虚又不甘心,冲他扮鬼脸才去找妈妈。
小芳拉住他的手问:“不怕爸爸一生气不给你做鸡蛋羹?”
小孩忘了,顿时紧张的攥紧妈妈的手。
小芳忍不住笑了:“妈妈逗你呢。这次不会不等于下次不会。再故意气爸爸的时候你可以多想想后果。”
小孩点头受教,小声说:“妈妈,你真好。”
端的怕他爸听见了吃醋,不给他做好吃的。
小芳摸摸他的小脑袋,“爸爸妈妈今天会很忙,你可以乖乖听话不往外跑吗?”
“忙什么啊?”
小芳想一下:“厚衣服厚被子都在柜子里捂臭了,要拿出来晒晒。然后再洗衣服刷鞋。”
“我给妈妈压水。”小孩举起小手。
小芳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行。”
饭后,秋天盖的被子和穿的衣服都拿出去,小芳就给小孩搬个小马扎,让他站在上面压水。
以免小孩嫌重,压三下不干了,小芳伸出一只手帮他一把。
小孩嫌弃的拨开她的手:“妈妈,我可以。”
方剑平把桶里的水倒洗衣盆里,“压半桶。”
“我可以压满啊。”
方剑平:“爸爸不是看不起你,压半桶留着妈妈浇菜。”
小孩懂了,挥挥小手:“爸爸,洗衣服吧。”
方剑平轻笑一声,就转向他爷爷奶奶:“你们的呢?”
方爷爷:“夏天的衣服薄,回头我们自己洗就行了。”
方剑平想一下:“内衣你们自己洗。奶奶,在哪儿?”
方奶奶知道她不说方剑平也会找,“床头椅子上。”
方剑平到屋里看到床底下的鞋上尘土很多,也一并拿出来。
小芳和瞳瞳的裤子和上衣也放进去,顿时有大半盆。
方爷爷忍不住说:“鞋不急着穿明天再刷吧。”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方剑平很想说,明天可能得应付他姑一家。
爷爷奶奶明摆着不相信闺女变得不可理喻。方剑平再一次把话咽回去。
他姑确实不敢跟爷爷奶奶闹。房子的名已经改了,再闹也没用。但会跟他闹,在他姑看来,她纵然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也是他的长辈。
没理由被小辈压一头的道理。
为了所谓的面子,他姑还得再来一次。即便不为了财产和东西,能给他添堵也是好的。
然而出乎方剑平的意料,他姑没了消息。
他们都开学了,他姑还没来,最近也没下雨,难道真是他小人之心。
可是如果这么容易放弃,那天也不会把他和小芳吵吵醒。
夜晚休息,方剑平问小芳:“我姑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住干休所能出什么事。”
方剑平:“按理说该来了啊。”
“你不是说她得带孙子?”
方剑平恍然大悟,“明天才是周日啊。”立即拉灭电灯:“睡觉。”不放心地朝儿子床上看一下,“张瞳瞳,睡了没?没睡让妈妈陪你。”
回答他的是一室安静。
方剑平:“看来睡了。”
小芳想笑:“你儿子知道你这么了解他吗?”
“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方剑平又忍不住问,“你说她是和我姑父一起来,还是拖家带口都来?”
小芳打个哈欠。
方剑平闭嘴。
两人自打回来就没歇过,明天不用上学,身心放松,以至于一觉睡到天亮,方奶奶敲窗喊他们吃饭。
方剑平趿拉着鞋出去,看到顶多七点:“周末怎么起这么早?”
“我和你爷爷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以往老两口遛弯回来,方剑平正好洗脸刷牙开始做饭。
今天歇过乏还不见他起,考虑到他要做家务还得上学,应该很累,老两口就煮点米粥,热几个馒头。
方剑平又打个哈欠就去公厕。
“小芳和瞳瞳起了没?”方爷爷问。
小芳抱着一个劲揉眼睛的孩子出去。
外面太亮,张瞳瞳忍不住睁开眼。
方爷爷瞧着小孩一脸懵懂,跟做梦似的:“瞳瞳,醒醒,吃饭了。白米粥,鸡蛋羹,吃不吃?”
小孩醒了。
小芳带他去找方剑平。
一家三口回来,老两口已经把粥盛出来了。
堂屋有廊檐,廊檐还挺宽,一家人就坐在廊檐下吃饭。
张瞳瞳拿起他的勺子,看到盘子里的蛋立马抓一个。
方剑平慢悠悠地说:“咸鸭蛋。”
小孩嫌弃地放下。
方剑平乐了:“不吃了?”
小孩连连摇头。
方剑平拿刀切开,他爷爷一半奶奶一半,“鸭蛋白捣碎了就粥吃。小芳,你呢?”
“我不想吃蛋白,咸的我都忍不住打哆嗦。”
方剑平又切开一个,冒油的蛋黄都给她。
小孩忍不住端起盛粥的碗:“爸爸!”
方剑平明知故问:“干嘛?”
“我也要。”小孩看到蛋黄都到妈妈碗里,立即放下碗,拿起最后一个鸭蛋塞他爸手里。
方剑平:“一大早就吃这么多咸鸭蛋,你是想要你爸的老命啊。”
小孩固执地看着他。
方剑平无奈地摇摇头,再次切开一个,蛋黄拨他碗里,蛋白留着。
方爷爷忍不住说:“不想吃留中午再吃。”
方剑平摇头:“没事。”
一个蛋白捣碎了放粥里面,一个把馒头掰开夹在馒头里面,又抹一点酱中和一下,味道还算不错。
方奶奶注意到小芳干吃馒头,忍不住问:“要不要再弄点菜?”
小芳摇头:“不用。在村里早上就这么吃。”
方剑平:“要不要酱?”
小芳摇摇头:“不太想吃。可能是因为起来就吃饭还不饿。”
方剑平看向他爷爷奶奶:“听见了吧?以后早饭让她做。”
小芳点头:“行!”
方剑平很意外,一想想今儿的早餐:“煮粥热馒头你确实行。要不午饭也由你做?”
小芳扭头转向儿子:“瞳瞳,蛋黄好不好吃?”
方剑平禁不住轻笑一声。
方爷爷:“快吃吧。粥该凉了。”
方剑平想到饭后还有一场硬仗,于是不再磨叽。
饭后,他利索的刷锅洗碗,小芳扫地擦桌子。然后小芳压水,他把昨儿换下的衣服洗洗。
老两口在廊檐下看着瞳瞳,见他俩不待停顿,忍不住问:“上午还有事?”
方剑平:“我们没事,有事的是你们。”
老两口糊涂了,他们能有什么事啊。
然而这个疑惑没持续太久,方剑平和小芳把屋里屋外收拾利索,趴在廊檐下教瞳瞳写字的时候,大门被推开。
方剑平回头,一见打头的是他爸妈很是意外。
——周末医院最忙,他爸居然有空过来。
老两口也很意外,儿子很少周末过来。
看到随后进来的是闺女和女婿,老两口不意外了,也终于明白方剑平的那句“有事的是你们”是什么意思。
小芳听到动静朝外看去,看到两个大肚婆,连忙戳一下方剑平。
方剑平再次回头,愣了愣,仔细看看,四个中年人不是外人,正是他哥和他嫂子,他姐和他姐夫。
老两口也看到了,不由得起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剑平的大哥方太平道:“前天晚上。”
方爷爷:“那怎么不在家歇歇?”看到闺女,顿时明白,“你叫过来的?”
方琦点头。
方剑平站起来,就注意到不光有他哥他姐,他表哥表姐也来了。
“真齐啊。”方剑平似笑非笑地扫一眼他姑一家,“革命前逢年过节的时候怕是也没这么齐过。”
方剑平的姐耸一下肩,就往堂屋去。
方琦下意识问:“干嘛?”
方静平:“房子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估计也完不了,我不得找个椅子坐会儿?”
方琦拉住她:“你挺着大肚子多不方便。剑平她媳妇,给你姐搬个板凳去。”
小芳见方剑平起来,也跟着站起来。然而一听这话立马坐下,“瞳瞳,妈妈教你写字。不写字啊,等你长大了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咳!”
方剑平呛着。
方琦的脸色发黑,冲小芳吼:“你说谁不会说人话?”
小芳:“说你。怎么了?”
方剑平的姑父顿时忍不住说:“剑平,你这是在哪儿找的媳妇?”
“村里。”方剑平笑着问:“农民兄弟的闺女,有问题?”
革命刚刚过去,革命期间造成的错误还在纠正,余温还没过去,方剑平的姑父怕烦错误被赶出干休所,顿时不敢回答。
方剑平:“今儿是我们方家的事,跟你们没关系。我要是你们现在就回去,免得打起来伤及无辜。”
方琦冷笑:“看把你能耐的!你打我一个试试。”
“我吃饱了撑的。”方剑平不屑地瞥她一眼。
方琦轻笑:“不敢就说不敢。你姑我还能笑话你。”
方剑平摇了摇头:“看来你真听不懂人话。方琦同志,我提醒你,你现在是在我家。我不需要动手,打给公安说你私闯民宅就行了。”顿了顿,“我就是打你,对外说正当防卫,除了你家人,谁敢给你作证?”
方琦下意识看他大哥大嫂。
两口子别过脸去。
方琦不敢相信。
方剑平想冷笑,他跟他父母关系不好,他也是他们生的。再说了,房子写他的名,又不是写小芳的名,他爸妈怎么可能因此替他姑出头。
真以为他妈天天在她面前骂他,就真不想要他这个儿子,对他失望至极啊。
天真!
方剑平坐下,冲屋里说:“里面有不少椅子。”
方静平立即给她丈夫使眼色。
中年男人进去搬两个出来,一个给她一个给方剑平的大嫂。
注意到岳父岳母还站着,又去搬两个。
方琦立即说:“给我们搬两个。”
方静平拉住丈夫:“你又不是没手没脚。”
方琦眉头微蹙:“你跟谁一边的?”
“一个是我弟一个是我姑,手心手背我谁也不站。来之前我就跟你说了,让我来也没用。”
方琦指着这大院子:“这房子可是被你爷爷奶奶一声不响地给剑平了。”
方静平点头:“爷爷奶奶一向疼他,给他不是很正常嘛?”说起来就觉得奇怪,“给你才不正常吧。”
方琦张了张口,噎的一时说不出来。
方剑平的姑父说:“你有所不知,你爷爷奶奶以前说过,你爸和你姑一人一半。就算你爷爷奶奶后悔了,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吧。”看向老两口,“爸,妈,你们说呢?”
方爷爷道:“我确实说过这话。但有个前提,你和方琦离婚了另娶,方琦无家可归。现在是吗?”
方琦道:“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原话不是,意思是不是这个意思?”方爷爷问,“你敢说,我说的时候没说,离婚咱也不怕,房子有你一半?你哥敢不让你住,我让他滚。”
时间过去太久,方琦早忘了。
她以前住部队家属院,还是楼房,根本看不上连个厕所都没有的小四合院。
方剑平的爸说:“这事我有印象。爸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还说房子我们不要,单位有房,剑平跟我们住也住的下。”
方爷爷看向闺女:“听见了吧?”
方琦见她哥都这样说,估计有这回事。可是一看到方剑平得意的样子,一想到之前被绑起来,她就来气,“太平,你可是咱们方家的长子嫡孙。”
方静平忍不住翻个白眼:“都什么年代了还长子嫡孙。以前听人说革命没波及到部队,我还不信。今儿我算是信了。破十年旧习俗居然都没破掉,你真应该搬出来住,看看如今的世道。”
方琦很不高兴:“静平,你说的谁也不帮。”
“我看不下去。”快生了,还不能好好休息,方静平心里烦得很,“你要是就为了出口气,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要是想要这个房子,现在跟姑父离婚也晚了。”
方琦指着方剑平:“他怎么对你爸妈的,你们兄妹俩忘了?”
方剑平的大哥摇摇头:“没忘。不过也习惯了。”
方静平点头:“他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死样子,你还指望他改?”
方琦噎住。
方剑平的姑父忍不住说:“大哥,大嫂,你们现在好好的,他都敢这么对你们,等以后你们老了,指不定怎么对你们。你们可要想清楚。”
方剑平笑了:“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爷爷奶奶我和小芳伺候,我爸妈是我大哥和大姐的责任。对了,姑,还有你一份。爷爷奶奶毕竟养了你几十年。不多,给你打个折,伺候三年就行了。剩下的都是我的。”看向他大哥大姐,“你们没意见吧?”
方静平摇头:“爸妈把财产都留给大哥,那我就跟姑一样,也是三年。反正我是护士,伺候起来也方便。要是财产我俩平半分,那就一人半年。”看向她父母:“你们没意见吧?”
方母忍不住说:“我还没老的不能动。”
方剑平:“丑话说在前头。”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方母生气。
方剑平摇头:“你说错了。你不能动又不用我伺候,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有人巴不得你死,也是大哥大姐。或者我姑。”
“关我什么事?”方琦忍不住问。
方剑平:“指望你大哥大嫂帮你教训我这个不听话的小辈,他们不光没出头,还帮爷爷作证,你心里不气?”
方琦下意识看她大哥大嫂。
方母真以为她心里有气:“方琦,这些年我可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方静平忍不住叹气。
方母转向闺女,她又想干嘛。
方静平起身:“方剑平挑拨离间你们都没看出来,还一个比一个想教训他。”摇摇头,“他一个你们四个都搞不定,还想对付人家两口子。”抬起手,她爱人立即扶起她。她冲方剑平挥一下手立即说:“摆驾,回宫!”
小芳乐了,低头跟儿子说一句。
张瞳瞳转身,大声说:“恭送姑姑!”
方静平不由得停下,回过头看清小孩的长相,很是意外,居然方剑平小时候一模一样,漂亮的不像男孩,难怪她爸妈稀罕。
以前没搞定方剑平,估计潜意识里想搞定这小孩,所以格外稀罕瞳瞳。
方静平此时此刻也意识到,她这个从农村来的弟媳妇跟很多农村人不一样,非常通情达理,对得起她考上的学校,对事不对人。
方静平笑着说:“瞳瞳再见。今儿姑姑来的匆忙,没给你买好吃的。改天等姑姑的宝宝出来有空了,再给瞳瞳买好吃的。”
小孩看向妈妈。
小芳微微点头。
小孩挥挥手:“好的,姑姑,瞳瞳记下了。”
方静平看向他大哥大嫂:“你们呢?”
方剑平的大嫂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椅子起来:“爸,妈,孩子闹腾,可能困了想睡觉,我也得走了。瞳瞳,不送送伯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