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支书顿时忍不住说:“你这样还活泼?那跟你比起来一一就是个小呆瓜。”
“一一是个小呆瓜。”小孩抿着嘴点了点头。
小芳掰一块馒头塞他嘴里, “吃饭!”
小孩使劲摇摇头拿出来:“我不要吃!”
“那明天也别吃鸡蛋羹。”
小孩想哭给他妈看。
革命虽然结束,限购没有结束,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猪肉, 缺少油, 鱼也只能清蒸清炖, 味道很淡,导致小孩只有鸡蛋羹一个选择。
小孩看到他妈不为所动, 可怜巴巴地问:“妈妈不疼瞳瞳了吗?”
“我就是疼你才让你吃这个。”小芳递给他, “就一口。一张嘴一闭眼就咽下去了。”
小孩转向另一边的人。
方剑平掰一大块递给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孩顿时觉得妈妈最好最疼他。
张支书看到这一幕, 无奈地笑笑就去刷牙。
小孩注意到他的神色, 疑惑不解:“妈妈,爷爷笑什么啊?”
“爷爷是无奈。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小孩。”
听话可能就要吃爸爸的馒头,小孩装没听见,埋头吃他的蛋羹。
小芳无奈地摇摇头:“方剑平,你说以后把他送去托儿所,老师不会三天两头找咱们谈话吧?”
“不会。”方剑平看一眼儿子的小脑袋,“敢调皮捣蛋不听话,用鞋底打。”
小孩不由得抬起头来。
方剑平:“不用怀疑, 不用疑惑, 说的就是你。”
小孩气得一下子起来挤到妈妈怀里。
——不跟爸爸好了。
“多大了还让妈妈抱啊。”小芳嘴上这样说, 还是抱起他。孩子毕竟才三周岁。
小孩趴在她耳边:“妈妈,爸爸一点不好。”
“所以呢?”小芳不能附和, 否则小孩会认为有她护着,愈发不怕方剑平。
小孩快速看一下方剑平,见他面无表情,立即说:“给我换个爸爸吧。”
“什么?”他声音太小, 方剑平听得不甚真切,怀疑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
小孩装没听见,盯着他妈。
小芳捏捏他的小脸:“我看你是真欠揍。你可是爸爸养大的。小没良心的。”
“我是妈妈养大的。”
小芳摇摇头:“鸡蛋羹是爸爸做的,你身上的衣服是爸爸买的。没了爸爸,你是不吃鸡蛋羹,还是想光屁股啊?”
小孩不敢置信地看向方剑平。
方剑平:“不然你以为衣服和鸡蛋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不是妈妈做的?”小孩看着还没吃完的鸡蛋羹震惊地问。
方剑平乐了:“你妈不会做饭只会烧火。”
小孩难以接受地转向妈妈。
“还换吗?”
小孩连连摇头。
方剑平气笑了:“爸爸还不如一碗鸡蛋羹是不是?”
小孩瞧他神色不对,使劲往他妈怀里挤,挤得小芳身体后仰,忍不住朝他身上拍一下:“好好吃饭。不吃就给爷爷吃。”
正好张支书刷好牙从外面进来,顺嘴问:“啥给我吃?”
小孩跐溜一下从妈妈身上滑下来,乖乖地吃饭。
张支书看他这样不问也知道怎么回事,“剑平,赶明你和小芳可得看紧点。”
小芳想笑:“他这才几岁啊。再说了,小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就打两顿。”看到小孩抬起头看她,“说的就是你张瞳瞳。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小孩。”
小孩气得一下子站起来。
“不吃了?”方剑平看一眼他的碗,发现里面还有两勺鸡蛋羹,“那我吃了?”
小孩慌忙夺走,朝他爷爷跑去,看到奶奶进来,立即告状:“爸爸妈妈坏!”
高素兰问:“你又不喜欢我,跟我说啥呢?”
小孩傻眼了。
张支书忍不住笑了:“你乖乖听话谁打你?你爸爸妈妈得看书,哪有空天天盯着你。”
“瞳瞳听话不打瞳瞳?”小孩试探着问。
张支书:“你爸爸打你他自己的手也疼。好比你朝爷爷身上打一下,你的手也疼。”
小孩放心了,转向父母:“瞳瞳听话。”
小芳又给他掰一点馒头。
孩子大了,饭量上去,一个鸡蛋羹根本没用。虽说他需要营养,可主食也不能少。
小孩深深地看着他妈妈,就是不伸手接。
小芳笑着问:“吃还是不吃?男子汉大丈夫给句痛快话。”
小孩伸手夺走。
张支书道:“这不就好了。妈妈有打你吗?”
没打是没打,可是他真不想吃灰不溜秋的杂面馒头啊。
“妈妈,我想吃大白馒头。”小孩吃完就提意见。
高素兰诧异:“你还没忘?”
方剑平:“三岁记事了。再说了,才几天啊。”
高素兰想想没几天。
先前怕闺女和女婿吃不好考不好,高素兰难得很舍得蒸一锅白面馒头,又去农场买一条鱼和一只大公鸡。
也怕俩人肚子里没油水,连着几天吃太好肚子受不了,所以都是清蒸清炖。
张瞳瞳吃清炖的东西吃腻了,白馒头却很少吃。
高素兰用老面活的发面,馒头揉得很实在,蒸之前又在太阳下晒一会儿,吃起来不光劲道还有回甘,小孩非常喜欢。
小孩不懂他俩聊什么就眼巴巴看着高素兰。
高素兰:“过年再做。”
“啥时候过年啊?”
张支书:“你爸爸的高考成绩出来就过年。”
小孩转向方剑平。
方剑平:“你的手和脚加一块这么多天。”
这么多天是多少啊。
小孩为难了。
方剑平:“自己算。”
小孩深深地看他一下,吃完鸡蛋羹就往外跑。
“干嘛去?”方剑平忙问。
“找胖姨姨。”
小芳吃的差不多了,“我出去盯着,别走路不看路掉粪坑里。”紧追慢赶到门口,看到小孩跟个小猴子似的,一溜烟钻进王秋香家。
虽然王秋香不再是六年前的王秋香,可小芳还是很难喜欢她,所以就在大门口等瞳瞳。
方剑平出来就忍不住问:“门口这么大风不冷啊?”。
“有一点。”小芳移到东墙边。
方剑平:“瞳瞳呢?”
小芳朝隔壁看一下。
“你怎么不过去?”
小芳摇头:“不喜欢她。”
方剑平倍感意外,她让大胖跟他们一起学习,还以为小芳对王秋香改观了。
“她小心思太多。要不是怕我,你信不信回头不论大胖考没考好,她都敢因此埋怨你?”小芳怕隔墙有耳就小声问。
方剑平点头。
好比王秋香帮栓子是希望张小草给胖丫找个好对象。看似随口那么一说,将来真去找张小草,张小草要是不帮忙,她肯定得骂人家没良心。
张小草帮忙了,看走眼了,她可能还得怪人家不上心。
“还是穷闹的。”方剑平揽住她的肩膀宽慰道:“丰衣足食了谁不知道要脸。即便有那不要脸的也是少数。”顿了顿,“她那样也是因为没上过学。”
小芳心说,高学历也不等于高素质知荣辱。否则以前公派留学也不会去十个能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有点杠了。再说了,以她如今的阅历也不可能知道公派留学的情况。
小芳道:“所以她让大胖跟咱们一起复习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小芳最好。”方剑平忍不住低下头去,眼角余光看到隔壁出来个小崽子赶紧抬头,“他手里拿的什么?”
小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孩正往这边跑,“像是鸡蛋。”
“妈妈,鸡蛋!”小孩举起小手。
小芳下意识问:“生的熟的?”
小孩被问住,不由得停下来回头看去。
胖丫从院里出来。
小芳问:“胖丫,他在哪儿拿的鸡蛋?”
“我给他的啊。”胖丫拉着他过来。
方剑平:“熟的?”
胖丫点头。
夫妻俩不敢相信地互相看了看。
胖丫看到俩人的反应,顿时明白俩人误会了:“我做的。”
“难怪。”小芳不禁说:“你娘没要打你?”
胖丫:“我煮了四个一人一个。给她她数落我,正好瞳瞳来了,我就给瞳瞳了。”
方剑平忍不住笑了:“你娘这会儿肯定搁屋里骂你。”
“她是我娘,我是她生的,随她怎么骂去。”胖丫到俩人跟前,忍不住抱怨,“杨姐夫说上大学不用学费学校还给补贴,赶明儿我哥考上就能给家里赚钱,毕了业就是正式工,也不用她盖房子娶媳妇,真不知道她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
小芳:“你大娘也一样。”
胖丫摇摇头:“我大娘只敢瞎嘀咕。我大爷要吃鸡蛋她就得做鸡蛋,我大爷要杀鸡就杀鸡。换成我爹试试,我娘能拿刀劈了他。”
方剑平看儿子伸手,把他抱起来,“小声点,别让她听见。”
“当着她的面我也是这样说。她打我我就跑。我可不是以前的我,站着不动由着她打。”
小芳一边给儿子剥鸡蛋一边问:“今儿怎么是你做饭?”
“她和我爹没起来。说是我哥考完了,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你们信不信,打今晚起她又该睡不着了。”
小芳:“怕你哥考不上?”
胖丫点头,“考不上还有明年,我哥才多大啊。”
瞳瞳不喜欢吃蛋黄,小芳把蛋黄给她,“你呢?”
胖丫塞嘴里,边吃边问:“我啥?”
“考中专还是上大学?”
胖丫把噎人的蛋黄咽下去,就说:“我娘巴不得我上中专早点出来给她赚钱。我才不会让她如愿。她还说中专大学都一样。一样的话姐夫咋说我哥毕了业最起码也是中学老师,中专生是给小学生准备的。”
方剑平笑道:“你要是有那个学问,也能当初中老师。”
“那样的有几个啊。”胖丫摇头,“再说了,就算能当初中老师,我的终点是我哥的起点,我才不干呢。”
小芳:“那你可得跟你娘好好说。她不同意你只能考中专。”
“我知道。”胖丫朝后看去,不见她娘出来,还是怕隔墙有耳,压低声音说:“我会哄她。我还想去大城市找个姐夫这么好的对象呢。”
方剑平好笑:“你才几岁。上学是正经。”
胖丫不以为意摇头晃脑,冲瞳瞳伸出手:“姨抱抱?”
姨的力气小,没有妈妈的怀抱舒服,小孩抱住妈妈的脖子。
胖丫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小没良心的。”
瞳瞳抬脚踹她。
“看把你能耐的。”胖丫攥住他的脚。
小孩顿时急了:“爸爸!”
方剑平:“下来让你妈歇会儿。找妹妹玩儿去。”
小孩滑下来。
胖丫把手递给他,“咱一块去,看老太婆做啥吃的。”
方剑平忙说:“别往她家里去。”
“知道。我们去栓子哥家,也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方剑平还是不放心。
主要是孩子大了腿快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粪坑,怕胖丫贪玩一眼没看见小孩陷进去。
试考完了,没什么事,也没什么活,玉米早分下来了,方剑平就和小芳在门口盯着东边。
小芳问:“咱们要是能考上,就是年后开学。瞳瞳算是半道去托儿所,人家收吗?”
“咱俩如果只是回城的知青,人家肯定不想收。咱俩都能考上大学,那大学附近的托儿所百分之百愿意。”
小芳不清楚首都的情况,听他这样说放心了,“你说,咱们都走了,我爹娘真不想咱们啊?”
在农村这么多年,方剑平不说很了解农村人,但也知道某些方面跟城里人一样。比起子女在身边,他们更在乎子女有出息。
方剑平怕他老丈人突然出来,再被他听个正着,小声说:“咱俩真能考上,你爹睡觉都能笑醒。别说去首都,就是出国你爹都不想。”
“出国还真想。”小芳道。
方剑平想想:“对。咱们在首都,你爹想咱们也能过去看看。他没法出国,语言不通也不敢出去,别说想了,还有可能担心咱们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的不愿回来。”
小芳被他的话逗笑了:“就你会说。要是真能年前到就好了,爹娘也能过个痛快年。你不知道,因为我是女孩,以前还不开窍,娘不论跟谁打交道都有种直不起腰的感觉,跟欠别人的似的。”
“不差这一时。”方剑平朝东边看去,“趁着咱们都有时间陪那小崽子玩几天,年后可能就没时间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小孩还整天窝在长辈怀里,他过了年可就要上学了。”
小芳点头:“走吧。回头要是下雪,给他堆几个雪人。”
“好!”方剑平想想,“今年还没下过雪。但愿年前年后别下,耽误邮递员送信。”
然而,就是年前年后下的。
年三十晚上下一场大雪,年初一早上,张支书忍不住念叨:“瑞雪兆丰年。”
结果没几天又下一场。
张支书算着日子,通知书该到了,顿时不敢念叨,只敢跟孙子玩儿堆雪人。
好在没等张瞳瞳的雪人融化,邮递员就来了。
张庄的人对方剑平很有信心,认为他一定能考上。
哪怕知道他报考的是全国最高学府。
年前通知书没来,过了年,甭管外面冷还是暖和,有没有太阳总有人吃过饭就往外跑。以至于邮递员刚一进村就被在外面唠嗑的人看见。
唠嗑的几人嚎一嗓子:“邮递员来了!”瞬间把整个村西头的人嚎嚎出来,也吓得邮递员驻足不前。
张支书迎上去问:“是不是有我们的信?”
邮递员下意识点头,随即摇头。
张支书心里咯噔一下,不敢问了,直勾勾看着他。
邮递员递过去。
张支书糊涂了:“不是没,没我的?”
“不是你的,是方剑平和张小芳的。”邮递员说着又拿出一封信,“这个名字很陌生,是你们村的吗?”
邮递员常来送信,从没见过那个名字。姓“张”的人多,不止张庄的人姓张,其他村子和农场也有姓张的,所以怕搞错,不敢说太死。
张支书接过去,想好一会儿,想起来了:“这是我侄子。”
王秋香将将出来,听到这话三步做两步走,“大胖?”
张支书点头。
来富家的等人忍不住小跑过来,纷纷问:“大胖也考上了?”
邮递员还没走,顺嘴问:“考上什么意思?”
“考大学啊。”
此言一出,邮递员不由得看张支书:“这个首都的信不是你女婿老家的信?”
张支书本想把信给闺女送去。听到他这么问,瞬间不能确定:“我拆开看看吧。”两封信一起打开,里面的东西一起拿出来,纸张一样,却不是书信,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众人一看到他这样纷纷勾头看。
这一刻无不庆幸给方剑平面子参加他的扫盲班,否则他们只能问人家。
王秋香见大伙儿这么稀奇,也顾不上看儿子的:“是吧?”
张老五点头:“对!我认识,帝都大学,上面还有剑平和小芳的名。”说着,意识到这两张纸意味着什么,顿时忍不住惊呼:“剑平和小芳考上大学了?!”
先前众人只顾看热闹,也没意识到考上大学意味着毕业后就是干部,就吃商品粮。张老五这一嗓子出来,众人想到这一点,也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来富家的戳一下张支书,让他回回神:“你可得请客!”
张支书根本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就连连点头:“好!好!好!”
“等等。”王秋香忙打断他的话:“小芳也考上了?”
老五点头:“考上了啊。”此言一出,想起小芳六年前傻的不行,又忍不住惊呼,“小芳考上了?!”
这一声也让其他人想起往事,顿时一个比一个不敢信。
有人不禁说:“剑平太厉害了吧。”
不光能让傻子开窍,还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
思及此,一想到可能是俩大学生,立马催:“秋香,快看看大胖的。”
王秋香拿出来,只看到“师范”两个字就高兴的手舞足蹈:“我家大胖,大胖也考上了!”说出来,泪水夺眶而出。
谢兰等人被她吓一跳:“这是咋了?”
“高兴,高兴。”王秋香擦一把眼泪,“不受我控制。”吸吸鼻子,笑着问:“我家大胖呢?”
老五:“跟我家那几个下地套兔子去了。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河边有兔子和野鸡。”
谢兰不禁说:“你还不快去叫他?”
“我——”张老五好热闹,想去又不想去,“老九,快叫你儿子去!”
张老九刚刚出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王秋香又哭又笑,试探着问:“大胖考上了?”
王秋香连连点头。
张老九愣住。
——他儿子考上大学了?他家出了一个大学生?他是大学生的爹?他家也有吃商品粮的?
张来贵扯他一把:“愣着干啥。快去!”
老九回过神,拔腿就往东跑,跑的太快还踉跄了一下。
王秋香赶忙说:“慢点。飞不了!”
张老九回回神慢下来。
众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剑平和小芳呢?”
张支书笑着说:“瞳瞳要出来玩儿,这么冷的天哪能出来。他俩在屋里哄他。估计瞳瞳太闹腾,他们没听见。”
胖丫立即朝院里跑:“小芳姐,姐夫,邮递员来了,通知书下来了。”
在堂屋做活的高素兰趿拉着鞋出来:“哪儿呢?”
方剑平抱着儿子出来,身后跟着小芳。
胖丫指着门外:“在我大爷手里。我哥也考上了。”
高素兰忙不得往外跑,“老头子,老头子,快——快给我看看!”
张支书递给她:“慢点,别碰烂了人家学校不认。”
高素兰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一看到闺女出来,立马给她:“快看看是不是你们报的那个学校。”
方剑平看过去,也忍不住笑了:“是的。”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没放松过。
有比较理智的人就问:“学费多少?贵不贵?钱够不够?不够你们说话,我家还有点余钱。”
谢兰转向那人:“你知道个啥。现在上大学不要钱,国家还给补贴。”
“这么好?”
谢兰看向王秋香:“不然她咋可能让大胖上高中,让胖丫上初中。”
王秋香无语又想笑:“我以前也不知道。”
“那,是剑平的学校不要钱,还是都不要钱?”
方剑平道:“听杨解放说都不要钱。”
“那要是咱们村的人都考上了也不要?”
方剑平点头:“国家政策好,给的补贴省着点花,一个月能还能剩几块钱。”
“我的老天爷,怎么不早说?你早说让我家孩子也上了。”
这个想法不能扩散。
小芳立即说:“大胖上高中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咋说的?胖丫上初中的时候你们咋说的?”
王秋香很清楚村里人的看法:“说我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