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活页本

贵妃找敬事房的人,是预备在永和宫的宫人身上下点功夫。

说起这敬事房,姜恒原也以为这只是负责皇上翻牌子的所在。直到入了储秀宫,上过‘年贵妃资助的希望小学’,姜恒才了解,这敬事房是内务府下属的内宫部门,算是负责管理宫内太监的人事部门。

给皇上呈牌子,只是他们工作职责的一小部分。

贵妃身边的宫女甘棠,听贵妃这么吩咐,忙应了一声:“陈公公素来有心孝敬娘娘的,娘娘有吩咐,他一定尽心。”

“先就从永和宫的太监查起吧,看看他们家里有无生计艰难的。”

京城里的盛夏已尽,暑热就变得有一日没一日的。

这日姜恒正在跟秋雪研究衣裳款式。

她前世在书上看过清代的行乐图里妃子们的画像,家常装束也不都是完全的旗人装束,有的也是上褂下裙,很有些明代女子‘两截子穿衣’的样式。可见这紫禁城里,对女人的衣裳要求并不死严。

据说宫外官宦人家,穿着就更随意了,南边更盛行前明女子的衣裙。女人爱美之心古今通理:衣裳以好看为上。

宫里正式场合当然不能乱穿衣服。但这不很快就要到宫外了吗,姜恒就想着也做几件别样的衣裳穿一穿。

“主子还该做两件骑马穿的四面裙,又要好看还要方便。”秋雪是尚衣监出身,针线很不错,但她还不算顶尖绣娘的程度,她当年的专业主要是管衣料而不是做衣裳。

此时就跟姜恒推荐专业人士:“尚衣监有位叫刘喜儿的姑姑,自个儿针线绣花是一绝不说,还尤其擅改衣裳,有时候看着她不过在哪里掐一下边,或是哪儿收一下口的,衣裳上身却就是不一样。”

姜恒表示理解:有时候挂在那里看着差不多的衣服,上身效果却差很多。版型好的衣服,能够显露优点,掩盖缺点。

只是打板型是个考验审美的技术活,不是每个绣花好的绣娘都能做好衣裳的型。

姜恒便想见见这位版型大神。

两人正说着,就见秋霜走进来,神色似乎有些沮丧似的。

姜恒就问:“怎么了?外头有什么事儿吗?”

秋霜很有些不平的意思:“方才奴婢去南果房取份例里的果子,原想再替主子要些枸橼的,却听胡公公说,从昨日起,这枸橼就成了金贵东西,各宫都争着要起来,不是主位娘娘还要不到呢——贵人自个儿做的枸橼茶,皇上喜欢,现如今满宫里都知道了。”

胡晓顺会做人,也很不愿得罪永和宫信贵人,倒是私下给留了一小篮出来,然后把宫里枸橼紧俏的消息递给了秋霜。

秋霜就带着‘知识产权’被夺的郁闷,提着果篮子回到了永和宫。

姜恒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是这个。”

她心算了下日子:“自打把茶方子给了皇上,时日可不短了。这会子宫里才传开,已经是慢的了。”

养心殿的旁的御茶房昼夜有人三班倒,宫女太监加起来二三十人。

柠檬茶这种新东西到了御茶房,能捂住这么久才漏出来,都出乎姜恒意料了。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关注皇上的衣食住行原本就是后妃的职责,皇上爱喝什么茶,爱吃什么口味,近来爱穿什么样式的常服等等消息,都会很快在宫中流行起来。

这宫里,皇上就是潮流领军人。

尤其是这几个月来,皇上虽说翻牌子的数量骤减,但每月都会去诸如齐妃、熹妃等有儿子,年资高的妃嫔处探望一二,甚至留下用顿饭。

嫔妃们为了孩子,当然也要在衣食住行上侍候好皇上。

“可是……”秋霜还是愤愤不平,她比划着道:“这跟之前万岁爷赞了今年什么花儿开得好,什么样的摆件雅,各宫都跟着摆还不一样,这枸橼可是主子最先发现了,入了茶的。”

姜恒笑道:“行啦,我也是看到枸橼心血来潮,这做茶方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事。”

在其位谋其事,研究让皇上喜欢的茶点是御茶房的事儿,她本职工作还是研究下提升自己就行了。

而且……“这茶方漏出去其实也没什么用。”

柠檬冰茶这种东西,最好喝的时候就是炎炎盛夏,喝起来冰凉爽酸,属于季节限定款。

如今天都凉下来了,各宫再做也晚了。

而且姜恒能感觉到,皇上对柠檬冰茶等果茶方子,也就是好奇似的尝鲜,非常昙花一现的喜欢,本质上并不怎么热衷。

尤其是姜恒后来做出的各种石榴果汁,茶的成分更少,果汁的成分更多,皇上就都是浅尝辄止,可见对酸酸甜甜的饮料实则一般般。

这会子估计新鲜劲儿也过去了。

姜恒想的很没错。

接下来的几天,皇上发现,自己甭管去哪儿都会获得一杯柠檬茶。且各宫的配方还并不完善,有的放糖太少,近乎原汁原味的柠檬汁混茶就端上来了,以至于他货真价实地酸了。

这日,皇上从太后处又喝了小半杯果茶出来,累觉不爱。

到皇后处,见宫人上的两盏茶,也是酸味十足的枸橼茶,皇上就觉得腹内开始冒酸水,于是直接摆手道:“皇后这里有今年新进的大红袍吧,给朕换一盏。”

直接要求喝正经茶。

皇后忙命人换过顶尖儿的武夷大红袍,皇上闻着醇厚茶香,看着色如琥珀酒般的茶汤,觉得舒坦了。

顺便还给皇后科普养生:“这枸橼茶,原是朕从永和宫看信贵人调着玩新鲜,也就偶然喝一点,全做夏日消暑开胃罢了。她年轻姑娘家,口味新奇些也无妨。可这枸橼酸性过重,皇后常年劳碌,脾胃不甚强健,并不宜多用梅子、枸橼这些大酸收敛之物。”

皇后听了一脑门子养生学问,云里雾里的。心道:其实我是一点酸不吃的,酸梅汤也从来不喝。要不是宫里风传皇上最近极爱喝信贵人调的枸橼茶,她宫里都不会特意备。

当日这枸橼取过来,皇后让宫人往茶里兑了一点一喝都惊了:这能喝吗?给她这种品茶专家都整不会了。

皇上喝过正经茶,开始说正经事。

“有两件事。一是今年中秋,朕想着,虽说出了皇考一年丧期,但到底还在三年内,宫中节宴依旧简单些,不必靡费。”

皇后应了是,表示绝不靡费。

且说皇上本人是个讲究人,凡物要精细上等,且从来也没有裁减过后宫的份例,或者要求皇后从后宫中妃嫔们份例里俭省银钱之类的。

他顶多要求凡事不要靡费,但大约是皇上铁血追债,各地还账银子不够头来抵的样子,给了前朝后宫很深刻的印象。所以皇上一提不要靡费,皇后郑立刻重表示自己好好当家绝不铺张浪费。

之后又静等着皇上的第二件事。

“二来,过了中秋,八月二十日,朕就要往承德猎苑去,皇后如何打算?”此时并无大事,皇上想着皇后愿意跟着猎苑也无妨。

不等皇后回答,皇上就接着道:“随你的意,若是愿意出门散散就去,若是懒怠动——就安排个资历深些的主位跟着朕去。”

皇上原想说,皇后要是懒得去也无妨,然半路转了个弯。主要是想起太后之前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是不准备少带年轻妃嫔。

似乎要给他带上充分的选择项,估计要十个八个起步。

皇上想着之前周答应的冲脸,就觉得不耐烦,皇后不去,也得有个人去临时管束年轻嫔妃。

皇后略想了片刻,就决定自个儿不去,让熹妃跟着去。

“臣妾跟贵妃留下来看家吧。”皇后小心提议。

见皇上随口点头应下,皇后心里就放晴了。

一来,皇后愿意在紫禁城呆着,这才是自己的地盘呢,到了草原人生地不熟的,还要担心宫里有没有出岔子,心累的很;二来,皇后知道贵妃不愿留在紫禁城,肯定想随驾皇上,但自己却把她留下了。

皇后自个儿满意,再想想贵妃的不满意,两相叠加,皇后就更满意了。

倒是皇上听皇后安排熹妃去,就又加了一个:“朕这回会带着弘历和弘昼去,既如此,就让熹妃和裕嫔都随驾吧。”

宫中母子分离的规矩,皇上是亲自经历过的。祖宗规矩家法不能变,但法理外更有人情。皇上也记得自个儿小时候孤零零有些想额娘的时候。

去木兰猎苑,规矩没有那么多,熹妃和裕嫔跟着,可以多见一见孩子。

皇后对裕嫔去不去倒无所谓,但听了随驾阿哥的名单却是一怔:“皇上不带弘时吗?”弘时如今可是长子,还是唯一一个超过十岁的大阿哥。等过了先帝爷三年,弘时就正经到了可以娶亲封爵开府的年纪了。

故而皇后诧异:这会子去猎苑会见蒙古王公,皇上怎么不带着这独一份的大儿子弘时?

皇上想起弘时还是有点心塞。

重新来过后,皇上想着太后和十四都变了,或许儿子也变了。于是对弘时这个曾经被自己驱逐出皇室,断绝父子关系的长子投注了颇多关注,想要好好教教他,这辈子别再落得父子离心就好了。

然而弘时还是非常活泼地奔跑在跟八爷等人相处的路上,就像某些蠢朝臣一样,觉得廉亲王儒雅随和,人好的不得了。

当日让老八跪在养心殿门口,皇上也不单单为了罚他茶里茶气,更是把弘时叫来,想看看这孩子心里对此事如何判定。

弘时如今才十三四岁年纪,活的还没有皇上做帝王的时间长,心里想什么,皇上一眼看过去明镜儿似的,半点心思也藏不住。

皇上就瞧得出,哪怕弘时不敢当着他的面替廉亲王求情,这孩子对自己重责老八也是怀有深深异议和同情的。

要不是生死上蹚过一回,皇上自认脾气没那么大了,他差点就让弘时滚出去跟老八一起抱团跪着。

也是想到,自己才过来不足半年,弘时这孩子之前也没认真教过,直接革了他的皇子身份,还有些不忍,便想着再费心亲自教弘时两年,才将他暂且留观后效。

这回皇上是要带着老八等人去猎苑的,自然要把弘时隔在紫禁城。别去了猎苑山林广阔,他一时盯不过来,更方便老八带坏弘时。

只是这些事没法跟皇后解释清楚。

皇上只轻描淡写带过:“弘时年纪大了,功课上却不够用心。这样出猎之事不带他,免得玩心太重。”

说完正事,两人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要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丈夫要出远门,妻子还会给准备下衣履银钱行李等物,但皇上出远门,内务府一手包办,皇后这正妻也只用负责目送加跪送。

皇后抿抿唇,在努力搜肠刮肚找话题的时候,皇上就已经起身了。

皇上出了门,又是连抬轿也不用上,直接举步往永和宫走去。

承乾宫里,雪芽踟蹰一会儿,还是跟皇后提了一句,皇上往永和宫去了,又低声道:“今日万岁爷心情不坏,娘娘要是留一留万岁爷,说不得万岁爷会留下用晚膳。”

皇后今日心情才真正是不坏,可以把年贵妃留在宫里跟她大眼瞪小眼了!尤其自己还是那个大眼,可以一直瞪贵妃,不用担心皇上看见了斥责她,心情着实轻松。

于是难得跟雪芽多说了两句心里话,对她笑吟吟道:“皇上留下用晚膳又能怎么样?”

雪芽倒是被问傻了,人人不都盼着皇上留下来吗?

皇后端起茶闻了闻,却没有喝。皇上留下来用膳,高兴一点又能怎么样?她要争宠早二十年不争啊,现在还争什么一顿饭一个笑脸的?

雪芽见皇后又不说话了,就自知失言退出去。

旁边在收拾茶盏的贡眉轻声道:“娘娘,奴婢往翊坤宫走一趟?”

皇后忍不住开颜露出个笑脸:其实这些宫女里,只有贡眉最懂她的心思。虽然皇后已经不想再争宠了,然人可以不争宠,却不能不争口气。

“你去吧,好生跟贵妃说说这个消息。”

告诉贵妃,皇上八月里往承德去,要带不少年轻嫔妃去游山玩水,而自己却把她留在宫里,跟自己一起看家了!

皇上到永和宫,每回都要从永和宫正殿进入,绕过影壁,然后穿过前廊到后殿正门。

没有主位的宫殿,两侧殿又没有人,前殿前院就都静悄悄的,只有看门的小太监寂然行礼。

皇上想着:其实让她住到前殿也好,后头到底小些。

再等等吧,她入宫还未足年,直接升擢主位,并无先例。除非……皇上禁不住想,自己还会有孩子吗?

另一个大清,提早十年登基的自己,会不会能再有孩子?

皇上的思绪,到了后殿就暂且搁下了。过了静悄悄的前半殿,烟火气扑面而来。

是真烟火气。

皇上只见院中生着炉子,有个小太监在做糖画,信贵人则带了好几个宫女围观。

如今永和宫后半宫只有姜恒一个人,她做什么也没人盯梢了,当然更放得开更自在些。这糖画不是她忽然想要的,是她从上回见了就惦记着,正巧小太监里有个叫小冯子的,会这一手,就支起锅来做。

且说七月十五鬼节的时候,坤宁宫有祭祀。

鬼节一向是号称地狱门大开,孤魂野鬼出门晃悠的不吉利日子。

这紫禁城几百年了,且本就是经历过不少血腥的地儿,自然比旁处更重这种鬼神阴阳之说,尤其是后宫属阴,后宫里头的祭祀就更隆重些,力求把孤魂野鬼喂饱,不要为祸人间。

白日举行完食祭后,黄昏还要烧各种祭品。

各宫嫔妃各尽心意。

姜恒作为后宫一员,也要参加这种公益活动,尤其是鬼节,各宫贡奉香烛冥器多少,领多少金纸银纸做金犀假带,妃嫔们都留一个眼睛看着旁人呢。

有时候信仰和公益这也脱不了攀比。

姜恒就是在那日食祭上,看到了上百张糖画,各色图案都有,插得整整齐齐的。今儿跟秋雪一提起她也想要两张糖画,秋雪就立刻想起小冯子会画糖画,于是现熬了一锅饴糖。

皇上见此,不免摇头:她这脾气跟孩子倒是玩得来。

宫里各处祭祀多做糖画,甚至有时候会做出文武百官来,号称糖丞相。

小时候他跟兄弟们见了,也想要吃糖画。

但祭祀用品最后都要烧了的,不会给他们吃。皇上就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皇阿玛曾经特意让内监给上书房的皇子们单独做过两回糖画。也就是这样,直接把小锅支在院中,兄弟们都高兴地等着。

只是那也是康熙爷年轻的时候,孩子少才有这个心思。

等十三十四他们上书房的时候,皇子已经多到康熙爷不怎么稀罕了,就再没有过亲手给皇子们分糖画事儿。

皇上想着,改日叫人给弘历弘昼也做一回糖画吃。

姜恒上前请安,起身后还不忘嘱咐紧张的小冯子关注炉火,注意安全隐患。

皇上接过姜恒递上来的一张糖画,只是拿在手里转了转:“朕不爱吃甜食。”

姜恒也发现了,皇上的口味其实很传统,标准的京菜口,对酸甜口很平常,倒是对辣还热衷些。

皇上进屋后,就见东厢房挂了几件女子骑马的骑装。

“这是准备去猎苑的衣裳了?”

姜恒点头,让秋雪将案上的花样图谱取来:“皇上帮臣妾看看?”

皇上今日来就是放松的,此时都已经带着几分慵懒靠在大迎枕上了,听她这么说就手招了招:“过来,朕跟你一起看。”

姜恒就斜着身子半靠在另一只迎枕上,两人半依在一起看图谱。

宫里的花样子多,尚衣监为了讨好宫妃们,都会描许多花卉祥纹,线缝成册,送到各宫请妃嫔们选。

皇上原本只是懒懒一扫,然而接过来后,这花样子没吸引他,倒是这本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与宫中常见的蝴蝶页、折子页、线装、包背的书本子不同,这花样子本上嵌着几个精铜圈儿。

“这是?”

而姜恒想给皇上看的,本来就不是什么花样子,而是这个花样子本——一种她最喜欢的本子,看着微小实则非常天才的发明,活页本!

活页本是所有本子里姜恒最爱的一种。

她当时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课不少,要是每门课弄一个笔记本,到学期末十几个本子都分不清。

当时她就爱上了活页本。每天上课只带同一个本子,甚至只带一包活页纸。回去再按照课别顺序分门别类夹起来即可。

要是怕混了,还可以在侧面贴上各种颜色的标签以作区分。

总之,活页本算是姜恒的梦中情本了。

现在,她准备把这个梦中情本分享给皇上,她知道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而这活页本,本身工艺并不复杂,难得只是这个想法。

她让宫里的小太监找相熟的造办处当差的小太监,做了几个可以打开合上的最简陋的铜环,再用锥子给纸上打孔,将纸用铜环扣住,最粗糙原始的活页本就做好了。

姜恒拿着‘样本’,开始给皇上展示操作。

她掰开铜环(因做工有限,还是需要费点劲掰开的),将花样子一页页取下来。

“尚衣监的花样册送到臣妾这来的时候,花鸟鱼虫的混着,是按着绣娘们画花样的时日来糊的花样册子。臣妾就想着,要是把花儿归在一处,鸟归在一处就好了。”

“这不,臣妾就让人做了几个铜环,然后把册子裁成一页页的,再按着顺序排起来,挂在这铜环上。若是以后尚衣监再送了新描的花样子,也只需在纸上钻个孔,按着类加进这一本里去就完了。”

她看着皇上的神色,就知道不用再说了。

皇上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几个铜环看似简单,实则非常方便。

有时候他看陈疏,尤其是各种户部的账目,常要前后来回翻从心里算账核对,就烦得很。

若是用这种铜扣册子,就可以把需要的相关账目都取下来摊开在桌上,一目了然看着,都核算完后再装起来。

当然,用这种铜扣册子,或许会出现遗失某页或是顺序错乱等弊端。

但瑕不掩瑜,皇上还是一眼看到了办公的方便之处。

姜恒从皇上眼神发亮起就不再说话了:汇报工作的时候不要太满,给领导留一点思考的时间,也不要努力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到,留一些白给领导来画龙点睛。

她想,以皇上的审美,和这宫廷造办处匠人们的手艺。想必很快就能把最简单的铜扣本改良吧。

她其实也很期待,大清皇室版的活页本,会有多精致。

肯定比之前她趁打折二十块钱买一赠一的强。

皇上头脑风暴片刻,忽然笔直坐起:“叫造办处的管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