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烟:!!!!!!
我可以解释。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哐啷——
门突然被棋玉踉跄着撞开更大缝隙, 他被欲望染红的眼雾气蒙蒙,饱含渴求。
薄唇被咬得胭红水润,血丝微微渗出来。
就连耳朵锁骨都沁出自然的旖旎粉色, 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唐烟烟不得不回头看一眼棋玉。
他紧咬牙关,似已忍耐到极限,掩在长袍中的双腿都在颤栗。
怎会这般厉害?
难道媚药已发作很长时间?他怎么不早些叫她?恰恰赶在如此尴尬的节点?
唐烟烟叫苦不迭, 她转身奔向棋玉, 意图当着陆雨歇的面, 用灵力为棋玉制住媚药药性。
然而等唐烟烟握住棋玉手准备渡灵力时,却见陆雨歇头也不回地离去。
“陆雨歇,”唐烟烟回头叫他, “你站住。”
“烟烟, 我没事,你去、去……”棋玉膝盖一软, 倏地倒栽进唐烟烟怀里。
陆雨歇脚步微顿, 余光淡淡扫了眼粘腻在一起的两重身影,他面无表情加快步伐, 迅速消失在长廊尽头。
唐烟烟没有精力再管陆雨歇。
棋玉全身滚烫,媚药每次的发作,仿佛都比上次更厉害。
成功制住他体内的躁动,唐烟烟眉头紧蹙,扶着羸弱无力的棋玉进屋休息。
“等你休息好了,稍后我便带你在沧澜境中四处寻找医馆,你放心, 肯定有人能配出解药的。”把棋玉扶到窗下美人榻, 唐烟烟给他斟了杯温茶, 递到他手上, 还很体贴地为他盖上被毯。
被毯是粉蓝色,绣有精致的祥云仙鹤图案。
棋玉低眉看着毛绒绒的毯子,脸颊倏地发热。
昨夜,她便是盖着它入睡。
“你的脸怎么还那么红?是不是我刚没有……”
“等会儿便好。”棋玉仓促解释,他赧然垂下眉眼,“我已经舒服很多了。”
唐烟烟哦了声,耐心等棋玉抿了两口水,她接过杯子放到桌面:“时辰还早,你先在这躺会儿。”
棋玉黯然地问:“那你呢?你要出去找他吗?”
唐烟烟愣了下,才意识到棋玉口中的“他”指的是陆雨歇:“没有,我等你休息,再一同去寻医馆。”
棋玉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她选择为他留下来。
但她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尽早清除他身体里的媚药。
棋玉轻轻闭上眼睛,想起一路以来唐烟烟对他的悉心照顾,虽然她不说,棋玉却能感受到。
她为他放弃御剑,她不眠不休地守着他,她愿意陪他寻找解药,而不是……
他一次次狼狈龌龊的失控,皆被她尽扫眼底。
棋玉从未这般落魄,好似自尊傲骨都被碾碎了,赤/裸/裸地摆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
只要唐烟烟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戏谑轻视嘲讽,棋玉都能羞愧而死,但她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这些好让棋玉感到困惑和难受,他忍不住低声问:“我只是他的替身,不是吗?”
唐烟烟语塞,很多内情她无法告诉棋玉,便道:“唔,我这人一向不喜强迫别人,你既然不愿意,我当然不会为难你。而且你身中媚药,究其原因,是我的错。你放心,我说话算数,待时机成熟,我一定将你送回你原来的世界。”
空气忽然沉默。
棋玉靠在美人榻,双眸阖着,似乎安静地睡着了。
唐烟烟托腮望向窗外。
天光熹微,苏醒的街巷逐渐热闹起来。
想到方才的修罗场场面,唐烟烟暗自叹气,陆雨歇会介意吗?
唐烟烟总觉得,他临走前的淡然一瞥,颇有种在看“海王”的味道。
在陆雨歇眼底,她唐烟烟就是明着撩拨他,暗中养别的相好。
可苍天可鉴,她水缸里根本没有鱼。
唯一的一条还已经跑了。
唐烟烟趴在桌案,为自己点蜡。
混到这个凄凄惨惨戚戚的份儿上,也没谁了呜呜呜。
辰时末,棋玉醒了,他面色相比方才已健康正常许多。
唐烟烟直接同他离开蔷薇客栈,处处寻访沧澜境中的医馆。
沧澜境虽不能御剑使用飞行法宝,但有供通行的机械风筝。唐烟烟让机械风筝飞得低些,然后带棋玉一连拜访了十余家医馆。
然而多位大夫一听陈梵仙大名,立即摇摇头,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陈梵仙乃沧澜境媚药第一人。
其疯狂程度,简直教人叹为观止。
他每年都要研究出上百种媚药,每天不是在床上,就是在准备去床上实验药效的路上。
术业有专攻,这般敬业程度,远远将旁人甩在身后,是以无人能追得上他的步伐。
“姑娘,你那媚药叫什么名字?”年约半旬的大夫问。
“枕上春。”唐烟烟回忆着报上名字。
“唔,”大夫捋着花白胡须,为他们出主意,“其实一般媚药死不了人,能床上解决的最好还是床上解决为妙。如果你们执意要解,不妨试着赶去参加六日后的正一行拍卖会。那里每年都会拍卖贵重的法器丹药,其中就有早前收购的陈梵仙媚药。倘若你们侥幸买到枕上春,可以拿来给老夫研究,这样就能根据成分配出相应的解药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唐烟烟向大夫致谢,同棋玉离开医馆。
天色渐沉,火红霞光从地平线蔓延,空气似乎都被氤氲得缠绵浪漫了。
唐烟烟心事重重,解除媚药比她想象中更复杂,且艰巨。
看来她需要在沧澜境多耗费些时日了。
棋玉沉默地跟在唐烟烟身边。
沧澜境美如画,一座座桥廊与建筑仿若海市蜃楼。
不过短短些天,棋玉一二十年的所有认知皆被颠覆。
他真的还能回得去吗?
还能如从前般,做凡尘中人人仰慕的棋玉公子吗?
回客栈路上,唐烟烟对棋玉说:“明日我去打听正一行拍卖会,若拍卖物品里有枕上春,咱们就不必整天跑来跑去,直接参加拍卖会就好。”
棋玉没有异议。
奔波整日,唐烟烟精疲力竭。
沧澜境果然和仙域魔域不一样,唐烟烟仿佛有种回归普通人的感觉。
泡了个花瓣澡,唐烟烟换上新衣,去敲隔壁厢房的门。
没有人回应。
唐烟烟“咚咚咚”一阵猛敲。
好吧,是真的没有人。
陆雨歇该不会为了躲她,连夜收拾行囊跑了吧?
唐烟烟板着脸,匆匆下楼问守在客栈柜台的店小厮。
店小厮笑道:“您隔壁那对情侣经常几日不归,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唐烟烟眼神凶得能杀人:“什么情侣,他们是师徒。”
店小厮愣了愣:“啊?那……那您和您那位也是师徒?”
唐烟烟否认:“普通朋友。”
店小厮:……
目送唐烟烟离去,店小厮在心底暗自嘀咕。
什么嘛!现在的情侣花样还挺多,一会儿师徒,一会儿普通朋友的,当我眼瞎吗?
连续三天,陆雨歇宋怡然始终没回蔷薇客栈,也不知道到哪儿潇洒去了。
唐烟烟已打听过正一行拍卖会详情,一堆灵石花出去,总算知道待拍卖的媚药里确实包含枕上春,但正一行那边却不肯提前将药卖给唐烟烟,非得等拍卖竞价。左右也就是再等几天,再多送出些灵石,唐烟烟很淡定,灵石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唐烟烟有钱得很。
譬如陆雨歇不在的这几天,唐烟烟便化身散财童子,同棋玉四处闲逛。
看中什么买什么,她不仅给自己买,还给棋玉买。
什么包包鞋子首饰,买单买得眼都不眨。
棋玉在凡尘时自诩洒脱,但也有被唐烟烟阔绰豪爽的样子吓到。
关键唐烟烟许多物件买得随意,根本无甚可用。
渐渐地,棋玉明白了。
她这是心里不痛快。
所以花钱找痛快。
唐烟烟如此大手大脚,很简单,陆雨歇大半身家早就交给她了。
他忙着陪徒弟是吧?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要拼命花前任的钱,给现任——
呸。
唐烟烟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一无所知的棋玉,挠了挠脖颈,有些尴尬。
棋玉不知她心中所想,体贴地问:“可是累了?不如找家茶楼休息休息?”
唐烟烟唔了声。
他们随便进了家茶楼,在临窗位置入座。
台上体形瘦削、鹤发童颜的说书先生已就绪,正准备开讲。
抿了口茶清嗓,说书先生嗓音洪亮,配合惊堂木,先吟定场诗。
一句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便奠定了整个故事的哀伤言情基调。
唐烟烟剥着栗子,饶有兴致地盯着说书先生。
结果他故事情节一铺开,唐烟烟就萎了。
说书先生的脸庞因兴奋而愈发红润:“却说那日魔域里应外合,在试剑大会偷袭仙域成功,若非仙尊陆雨歇力挽狂澜,仙域必定损失惨重,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仙尊竟因此堕入凡尘,旋即开启一段浪漫的恋爱故事。至于故事中的女主角……”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还和听众搞互动。
等热烈掌声过后,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没错,便是如今叱咤魔域揽收无数小弟的妖女唐烟烟是也。”
唐烟烟:……
她默默地继续剥栗子。
心想,还叱咤魔域呢?!
这么捧我?我谢谢你全家咯!
落座对面的棋玉身体陡然僵硬,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唐烟烟,复而望向台上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
这位说书先生经验丰富,语言传神,结构密疏,噱头嬉口俱在。
本来就挺跌宕起伏的故事,经他口,更是扣人心弦缠绵悱恻。
仙尊被塑造成为苍生而不耽于情爱的圣人。
唐烟烟则是至情至性的小女子,你若负我,我便让你负苍生,然后你追悔莫及。
不得不说,这说书先生还挺牛掰。
多会抓重点啊!
唐烟烟等他收尾,点着头鼓掌,还朝台上扔出一块高阶灵石。
那熠熠生辉的灵石稳稳落在银盘,说书先生震惊地望向唐烟烟,拱手道谢。
唐烟烟朝老头儿摆了下手,示意他别客气。
眉头紧皱,棋玉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唐烟烟。
她与陆雨歇,竟有这般复杂的纠缠吗?
“你若不开心,不必强颜欢笑。”如雷掌声落下,棋玉望着随众人欢笑的唐烟烟,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阵钝痛,他不喜欢她这样。
“啊?”唐烟烟愣了愣,“这说书先生讲得确实不错啊。”
棋玉定定看了眼唐烟烟,倏地起身往外走。
唐烟烟莫名其妙,只得跟着离开茶楼。
男人心,果然海底针。
唐烟烟把玩着刚买的泥捏人偶,懒得去猜棋玉的情绪。
她把注意力放在两边街道上,又散出不少前任的财产。
一路缄默,棋玉亦有些后悔。
绞尽脑汁想着话题,待看到见街角正在制作荷花灯的手艺人,棋玉有意打破僵硬气氛说:“烟烟,明日是乞巧节。”
唐烟烟微怔。
仙域魔域对节日并不注重,上个乞巧,她还是和陆大宝在凡尘理国过的。
唐烟烟瞥了眼空落落的手腕,原先佩戴的红绳手环,也已经不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