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对男装并不陌生,穿起来十分利落,衣裳是崭新的,长度也刚刚好。头发束在脑后,乍看之下,倒真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意思。
她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后就要向前院去,阿袖忙将人拦住了,“姑娘,等一下!”
阿袖边说边从自己用的箩筐里取出了个香囊来,低头挂在了十七的腰间,左右看了眼却又不大满意,“人家的公子都是带着香囊的,只是,现在能找到的合适香囊却又只有这个草绿色的——”
草绿色的虽极搭这件衣裳,但是阿袖还记得十七不喜欢草绿色。
十七低头看了眼,这香囊应是阿袖无事时绣的,只有手心大小,极为精巧的样子。
她其实没有什么讨厌的颜色,只是殿下不喜欢草绿色,她便也习惯了不用草绿色的东西而已,看见阿袖皱成一团的眉头,十七轻轻晃了晃香囊,“没事,这个就可以了。”
前院,储涧正要上马车,听见脚步声后本是不经意转过头,惊艳一闪而过,紧接着笑意在眼底层层荡开。
这套果真适合她。
十七还记得储涧是不大喜欢乘马车出行的,比如元宵节那日时,来回二人都是步行的。
她还在疑惑,却见储涧已经上了马车后转过身看她,然后极为自然地伸出了一只手。
十七一只脚已经落在了矮凳上,看着眼前的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自己伸手扶住了马车车厢外面的柱子,然后略一用力,两步上到了马车上来。
倒是上来后十七又下意识回身看了一眼,阿袖个子比她低上不少,是以她这些日子和阿袖一起出去时,已经习惯了自己先上来然后转身拉阿袖一把。
看到后面只有深深低着头的陈从时,十七才反应过来今日阿袖没有跟着一起出来,用不着她拉上一把了——随着这念头闪过,另一缕念头从十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身子顿时僵硬了些许,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马车内的储涧。
所以,方才世子是想要拉她上来么?
储涧扫了眼外面恨不能将头低到土里去装作没看见的陈从,脸上倒是半点尴尬也无,反倒冲着十七挑了下眉头,“看来我应该等着表妹拉我才对的。”
十七疑心他是在嘲讽自己,毕竟多数世家子弟好像都将女子的帮助视为有失颜面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几年前她就曾在太子府门前见过的,一位清贵公子下马车时险些跌了一跤,被自己的婢女扶稳后立马反手给了婢女一巴掌。
她听旁人说是因为那婢女让公子丢人了,十七其实是不大明白的,若是那公子跌倒在地不是会更加有损脸面么?
那时她还在心里感叹了句还是做暗卫好,做暗卫都不会有想不通的事情。
而且暗卫们都不问是男子女子的,只问手中的剑。
十七略微斟酌了下,决定还是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其实今早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想知道上次储涧拿的那把剑叫什么名字的,只是现在好像并不是适合问的时机……
她暗中向着储涧看了一眼,他不知从哪里又抽了本书出来,懒洋洋靠在软垫上垂眸看着书页,十分舒适自在的样子。
十七不由得想到,殿下也喜欢看书,但是殿下好像从来不会这样,殿下每日有大量的时间都是端正坐在书房里,即使看书时也只会略微放松些肩膀。
早上的阳光洒进马车内一些,暖意扑面而来,如今天气变暖,殿下的身子也应该好转了不少吧。
她正想着,忽听见储涧似是轻笑了一声,十七抬眼便看见储涧满眼都是笑意,像是从书上看到了什么让人忍俊不禁的内容。
从十七的角度,是只能看见书的封页的,但是储涧却故意将手中的书压低了些,“这书中竟说滇南的春日甚为荒芜,连花都少的可怜,看来撰书者是这辈子都没出过云京城,更没有去过滇南,尽是胡编乱造。”
十七也没见过滇南的春日是什么样子,闻言也有些好奇,“滇南的春日是怎样的?”
“滇南多山,冬日远不如云京这般冷,春日暖的也快,从正月开始便已是各种花期,品种颜色之多远盛于云京……”
在储涧的话中,十七听出了一副漫山遍野山花灿烂的场景,在山下的平坦地区,青草上面是孩童们牵着风筝嬉闹的笑声。
伴随着这些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
她忽然想到,储涧自年幼时便来到了云京,应已是许多年没有回去过滇南了。
而且,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殿下虽从未告诉她最后要如何待储涧,但是她也略微能够猜到些。
人都是要有归途的,没有归途的人就像飘在空中的飞絮,好像哪儿都可以去,但是却也没有落下的重量。
十七想,殿下和太子府是自己的归途,那储涧的归途应该就是滇南了吧。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当做没听出他话中的怀念,转而问道,“世子也会放风筝吗?”
“不仅会放,还会做呢。”
十七从没碰过风筝,想象不出来牵着风筝线是什么样的感觉。
储涧双手枕在脑后,带着笑意看向十七,“等以后回了滇南,我带你去明月山下放风筝。”
马车外边,陈从虽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但听了这一路,多少也有些崩不住了。
他家世子这幅惆怅伤感的语气就好像离开滇南多年就没有回去过一样。
可是,世子,你明明年前还偷偷回去过一趟,而且还被王爷埋怨说不要老是回去!
……
马车停了时,十七才发现去的地方并不是首饰铺子,而是停在了一家茶馆前,就是她从肃容进云京那日听见里面有说书声而止住了步子的那家茶馆。
储涧似是对茶馆十分熟悉的模样,下来后径直向里走了进去.
这家茶馆外面瞧着不大,但是进去后里面是极为开阔的,一楼二楼都是普座,十七看向储涧向着楼梯走去,还以为他是要去三楼的雅间,谁知储涧径直在二楼窗边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掌柜的忙亲自上了茶过来,“世子好些日子没来了,今日儿想听什么?”
“元宵前一日那个本子倒还不错。”
闻言,掌柜的不过略微思索了下便知晓了那日说的是哪个本子了,不过他还记得那日世子是没听完便提前走了的,自己还琢磨过是不是本子不对劲,现在看来那日是有急事的缘故了。
若是往常,掌柜的这时便不留在这里打扰了,但是今日——
他又偷偷觑了眼储涧旁边的十七,这可是世子第一次带人一起过来,适才远远第一眼时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公子,此刻离近了细看才确定是位姑娘,
“世子,是否要上些点心过来?”
……
茶馆里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十七左右看了眼颇有些稀奇的感觉。
成为卫姑娘之前,她从未来过这种场所,最近的那次也不过是正月十四那日从门前路过。
成为卫姑娘之后,她去过的也都是些雅致的地方,喝茶都要品出三重味道来,仿佛谁若是只喝出了两重,便是不合时宜。
“世子以前经常到这里来么?”
十七还没等到回答,一楼台子上的说书人已经开了嗓,她顿时被吸引了大半数的目光过去。
储涧回应到一半见人的注意力已经明显不在自己身上了,眼中无奈一闪而过。
今日他倒也不是临时起意过来茶馆,正月十四那日,他在楼上,便曾看见过她歪着脑袋支着耳朵似是想要听清楚里面说书人在说什么。
呆乎乎的。
也……有一点可爱的吧。
说书人说的是几百年前一位将军的故事,到了中午时正讲到了将军临危受命以少战多最终战败命悬一线处,说书人哑了嗓子,整个茶馆中叫好声连连,十七虽未跟着叫好,但眼中也尽是惊叹之意。
说书人中午也要吃饭的,刚好在这里留了个悬念后便退场了。
储涧本是要问问十七中午想吃什么,但周围的客人们散去时挪动椅子的声音哗啦啦一片,他便索性向着十七倾了倾身子,尽量靠近些十七的耳朵,才刚张口,十七突然转过了头来。
中间虽还有着至少两个拳头大小的距离,储涧却觉得十七有些温热的呼吸从他的脸上擦过,温和的,带着点别样的吸引力,让他跟着放轻了呼吸。
十七倒是没有注意这些,只是第一时间拉开了距离,她现在虽没了武艺,但是多年的暗卫生涯里留下的习惯却仍在影响着她。
比如,这样近的距离很容易被人扭断脖子。
“世子?”十七见人没反应,只得又喊了一遍。
储涧回过神来,“怎么?”
“世子已经听过一遍,应该知道将军最后怎么脱难的吧?”
她已经差不多要将“快些告诉我下面发生了什么”几个大字明明白白写在了眼里,储涧忍住笑,口中却故意道,“要不你求我一下?”
求?
这应该怎么求?
十七随着储涧眼神的示意站到窗边向下看去,街边上,一个扎着双髻的娃娃正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
“阿娘,给我买一个嘛?就买一个行不行?阿娘,阿娘!”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想拉老婆的手
十七:他在嘲讽我?思考.JPG
世子:想和老婆贴贴
十七:靠得近容易被人扭断脖子,认真脸.JPG
世子:想听老婆撒娇
十七:拔剑吧,让你三招,骄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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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美人是团宠》
阿意在江南外祖家养病那些年,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外祖家也恨不能捧下来给她,全家人唯一的愿望也不过是盼着阿意平安长大。
可阿意自小身子便弱,到了八岁那年一场高烧险些没挺过去。
醒了后的阿意窝在大舅母的怀中,看着围了满屋子的人,眼中盛满了水雾,“五哥哥怎么不来看阿意?”
这一句把众人都惊了个够呛。
小祖宗哎,你一共有四个表兄,三个表姐,哪里来的五哥哥?
可看着阿意笃定的样子,外祖家生怕她再急坏了身子,仓促间把邻居家的小公子借了来。
小公子眉目清冷,站在门口格格不入,阿意却弯了眸子,“五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阿意喊了小公子好几年的五哥哥,可后面小公子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阿意伤心地哭红了眼睛。
一年后,阿意因为祖母大寿不得不回京暂住,却在宴上看到了双熟悉的眉眼,旁人言,那是太子殿下燕昭。
阿意回去后气得吃了一整盒冰糕,当晚就闹起了肚子疼,祖母和继母在旁边正阴阳怪气阿意太娇气了,却见太子殿下带了太医从宫中匆忙赶来。
燕昭抱着阿意急得满头是汗,“阿意,别怕,五哥哥陪着你。”
阿意冷笑一声,“我只有四个表哥,三个表姐,哪里来的五哥哥?”
只是她再如何挣扎,燕昭却始终不肯放开她。
他一直未曾说过,当年他只是想去看戏而已,但她喊了声五哥哥,他就跟着心软了。
备注:
①青梅竹马小甜文
②男主有点白切黑,但不多
③没有不告而别,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