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有王大师神仙托梦兜底,再加上霍谨博查出幕后操纵舆论之人,持续了数日的谣言终于消失。

那日,众多百姓跪在午门前,请求永康帝的原谅。

永康帝如以往那般宽厚仁慈,言明此乃小人作祟,与百姓们无关。

得了此话,百姓皆高呼皇上圣明。

风向瞬间改变。

舆论便是如此,其实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不要试图和百姓讲道理,有时候相对道理而言,他们更信鬼神。

霍谨博和柳公钊的见面,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两人本就是不同立场,表面的和谐维不维持意义不大,他们都看对方不顺眼,只是暂时没有撕破脸罢了。

柳公钊此人聪明,但性格偏执,控制欲强,对付这种人,就是要一次次破坏他的谋划,怄也能把他怄死。

回到王府后,霍谨博让任居远来见他。

“能这么快抓到贼人,你功不可没,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入朝堂,你的任命很快就能下来,二是进王府,本王的属臣还不曾定下来,你若是愿意,可进王府任长史。”

得封郡王后,霍谨博便有了设置属官的资格,只是因为他刚刚认祖归宗,手里可用之人不多,免得招进来一些污七八糟的人,还不如空着。

王府的属官,除了长史,还有典仪,典膳之类的官职,这些人有没有关系不大,不过就是郡王府的排面,霍谨博并不是太在意。

但长史有没有很重要,长史负责帮霍谨博处理一切公务,同时还要统筹王府的其他事情,可以说,霍谨博若是想轻松一些,不用什么事都事事亲为,长史必须有。

任居远,就是他看重的长史人选。

按照卫国的规定,郡王府的长史官居正六品,自是要比翰林院编修官阶高,但只要任居远入了郡王府,那今后就是霍谨博的人。

霍谨博给他两个选择,便是在让他选择今后的路。

他可不想自己培养的人最后转头投向他人,从一开始就定下来更稳妥些。

任居远听言并未迟疑,道:“下官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任居远从不缺少搏一搏的勇气,永康帝年迈,他若是按部就班地进入朝堂,过不了多久朝堂就会发生大变化,到时候新帝登基,只会提拔自己潜邸时的心腹,他想要有出头之日不知得等几年。

及早站队,得从龙之功,才能让他一步登天。

会试后,任居远就在默默观察诸位皇子,直到今日,二皇子基本废了,六皇子又是个没脑子的,有资格争皇位的也就只剩下九皇子和霍谨博。

更何况,霍谨博在身份上还有一个其他皇子都没有的优势。

从霍谨博找他的那一刻,任居远就下定了决心。

今日不过是把事情挑明罢了。

霍谨博笑道:“本王会去找父皇说此事,你耐心等待几日。”

“是。”

……

霍谨博刻意等谣言的事过去几日后,才进宫去见永康帝。

一走进勤政殿,霍谨博便看到永康帝脸色不对劲,关心道:“可是有事需要儿臣为父皇分忧?”

永康帝叹气道:“朕方才去看老二,他执意要回郡王府。”

霍谨博道:“那二哥的腿?”

提起这个,永康帝心中叹息,道:“他的左腿被砸得太厉害,太医只能帮他把腿保住,但完全恢复的可能性不大。”

落下腿疾是避免不了了,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要变成瘸腿,永康帝知道后心里都难受。

霍谨博提议道:“不如张贴皇榜,看看有没有擅长此道的神医?”

永康帝点头:“你有心了,也只好如此办,老二还年轻,朕真不希望他余生皆是如此。”

说罢此事,永康帝看他道:“你来见朕有何事?”

霍谨博这才说道:“儿臣府里还没有长史,什么事都得儿臣一个人处理,总是有些忙不过来,这不是来向父皇求助了。”

永康帝失笑道:“你几个哥哥都没提长史的事,你倒是先开口了。”

长史,不仅是朝廷派去的助手,同时也会替朝廷监视王府的动静。

不过霍谨博只是个郡王,又没有封地,监视的意义不大,反倒是助力大些。

霍谨博苦笑道:“几位兄长手中多的是可用之人,可不像儿臣这么可怜。”

永康帝道:“得了,别跟朕卖惨,你想要长史朕派给你便是,你可有中意之人?”

“有,”霍谨博忙点头,“儿臣觉得翰林院编修任居远不错。”

好歹是今年刚结束的会试,又是自己钦点的探花,永康帝自是记得任居远。

“此人才学倒是不差,只是性子狠了点,身上没有一点读书人该有的仁善,你怎么看中他了?”

霍谨博道:“任居远性子是差了点,可儿臣看中的是他的能力,反正他性子再差也是儿臣的长史,儿臣有把握用好他。”

永康帝摇头道:“朕是担心他在外面惹了祸,丢得的是你的脸面。”

“任居远瞧着挺沉稳的,可不像会是生非之人。”

永康帝见霍谨博主意已定,也不再强求,道:“罢了罢了,既然你看中他,朕便把他给你。”

左右不过是一个官员,用不顺手再换便是,他不能事事替霍谨博操心,他总要学着会用人。

霍谨博大喜:“多谢父皇。”

永康帝摆手:“小事罢了……你已经从江南回京许久,想必应该休息够了,从明日开始进宫帮朕处理奏折。”

这本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只是因为江南一事耽搁了几个月。

霍谨博应道:“儿臣遵命。”

……

永康帝动作很快,当日便下旨调任居远去当昭睿郡王府的长史,永康帝也没有厚此薄彼,连带着把其他几位郡王的长史也封了,皆是翰林院有才学能力也不差的人。

真比较起来,任居远反而是最不起眼的,不仅是才进翰林院的新人,传闻性子也不好,进了翰林院几个月,也不曾有一个交好之人。

任居远得了旨意后,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淡定地把东西收拾好,就去找霍谨博报道。

从今日开始,他身上就印上了昭睿郡王的标签。

霍谨博直接将府里这几日积累的公务交给他。

从霍谨博认祖归宗到现在,时不时就能得到永康帝赏赐的东西,奇珍异宝就不用说了,更多的还是在京城铺面还有几个庄子。

永康帝赐下庄子,可不是只赐庄子,还有庄子周边的那些地,以及庄子上的仆人和佃户,这些都是一并赐给霍谨博。

因此,霍谨博现在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富人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事情越来越多。

霍谨博其实很不耐烦处理这些杂事,意义不大还浪费时间。

如今任居远一来,霍谨博只觉自己解放了,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任居远。

任居远自是不会说什么,任劳任怨地帮霍谨博处理杂务。

当然,霍谨博把府里的杂务推给任居远,他自己也没得轻闲,次日他便去勤政殿帮永康帝处理奏折。

永康帝直接让高应把各地官员呈上来的请安折子交给霍谨博。

不在京城的官员们就靠请安折子和永康帝联络感情,霍谨博一听看请安折子,下意识就觉得这是个枯燥的差事。

但为了表示永康帝对众官员的关心,每次呈上来的请安折子,永康帝都是认真批复,而且是针对官员请安折子的内容批复。

永康帝如此行为,自是能官员们心暖,但同时也大大加大了永康帝的工作量。

霍谨博陪着永康帝看了一日折子,他严重怀疑永康帝之前病重是累的,他实在太勤勉了,对政务又是格外认真,这般既耗费体力又耗费精力,很容易把身体弄垮。

等霍谨博将要离开时,劝解道:“父皇要保重龙体才是。”

永康帝放下御笔,道:“太医们天天叮嘱朕,朕自有分寸。”

霍谨博便拱手退了下去。

次日,大朝会

霍谨博和几位郡王皆穿着蟒袍站在最前列,二皇子因腿疾在家休养,四皇子忙着给二皇子找神医也没来。

朝堂上也就剩下六皇子,九皇子和霍谨博。

永康帝还没来,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他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放在霍谨博身上。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霍谨博昨日在宫里待了一日,霍谨博做了什么无人知晓,可能在勤政殿待一整日,这本就说明永康帝对霍谨博的不一般。

再加上霍谨博的名望越来越大,很难不让人对他心生警惕。

九皇子属于其中最郁闷的,他明明有机会一开始就弄死霍谨博,结果没做,现在一步步看着他做大,心里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对霍谨博的江南之行并不以为意,甚至怀疑是永康帝故意偏袒霍谨博,让他去江南就是为了送给他这场泼天的功劳。

九皇子心里愈加不平衡。

大皇子在时,他们这些儿子就没什么存在感。

现在好了,大皇子被圈禁,永康帝终于看到他们了,又冒出来一个嫡子,彻底把永康帝的目光吸引过去。

刚认回来便为了他大封皇子,之后又为了他的声望,故意派他去剿灭天香教,真是一步步在在他铺路。

九皇子心中冷笑,同样是儿子,父皇的心真是偏得没边了。

若是霍谨博知道九皇子的心思,只想送他一句——脑补要不得。

永康帝一开始对他只有愧疚,能有今日的重视,是他用心谋划且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才换来的,这年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地疼爱和偏宠,尤其是半路认回来的儿子,亲情更需要慢慢培养。

说起来,大皇子才是人生赢家,只是他自己把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同时也是他的无能,助长了下面几个皇子的野心。

随着永康帝进来,大朝会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这次大朝会足足开了一个多时辰,早朝的重点依旧在安置百姓上,天气越来越冷,朝廷之前紧急盖了一片木屋,勉强遮风还行,可没法预感,因此需要朝廷出资给百姓置办御寒衣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因为地龙翻身无法开工的商铺,以及因此失业的百姓们,这些人也需要朝廷去安抚。

整个早朝,一多半时间都在讨论这件事。

等早朝结束,众人都缓缓松了口气,只是还不等把气松完,便看到霍谨博自然而然地随着永康帝一同离开。

????

方才皇上有让昭睿郡王跟着吗?

六皇子和九皇子对视一眼,心中愈发不安。

霍谨博随永康帝一同回了勤政殿,依旧是看请安折子的一天,永康帝没有让霍谨博接触别的,就只让他看请安折子。

如此过了几日,永康帝问道:“是否觉得枯燥?”

霍谨博摇头:“儿臣受益良多。”

“说说看。”

“儿臣才知道仅仅是一县之地,治理起来也不容易,断案诉讼之事有一件处理不好,就会导致百姓对官府不满,影响官府的信用,一些民风彪悍的地方经常有斗殴之事发生,父母官更加不好当,还有些偏远县城甚至出现当地富户集体找借口拒绝交税的情况,当真是胆大包天,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一道道的请安折子中不仅有官员对永康帝问候,还有各地一些情况的介绍。

永康帝道:“朕只有一个人,深知一人的精力有限,送到朕手里的奏折都是经过秦爱卿和柳爱卿筛选,唯独这请安折子朕不允许他们筛选。”

“朕久居京城,虽多次出巡,可去过的地方和整个卫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朕是皇帝,朕要了解朕的子民都在过怎样的生活。”

“因此朕鼓励官员给朕写请安折子,只要他写了,朕就认真批复,朕坚持了三十年,你如今能看到的这些是朕用真诚换来的。”

正是永康帝认真地批复,让各地的官员知道自己写的东西永康帝有认真看,而不是简单的圈红。

正是如此,官员们才愿意和永康帝说心里话。

这种情况在永康帝刚继位时根本不可能出现,那会儿写请安折子的人并不算多,即便写了也是长篇对永康帝的赞美,是真真切切的无趣且没有意义。

是永康帝三十年的坚持换来这一切。

听到这话,霍谨博心中对永康帝满是敬佩,以真诚换真诚。

一个帝王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永康帝看着他道:“从今日起,由你批复各地的请安折子。”

霍谨博面色微变,却是没有推辞,正色道:“儿臣遵命。”

永康帝欣慰地点点头。

他希望这份真诚能继续下去。

皇帝是九五至尊不假,可皇帝长时间待在皇宫,卫国的疆土不是只有皇宫这么大,他需要了解各地的情况,若他对其他地方漠不关心,就会有官员心生歹心,做出欺上瞒下之事。

便是现在,亦有欺上瞒下的事发生。

永康帝不奢望完全杜绝这件事,最起码应该减少此类事的发生,想要做到这些,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官员自身的修养上,皇帝同样应该做到自己该做的。

所以永康帝允许各地官员给自己写请安折子,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只要他递了折子,沿途的驿站就得把折子完好地送往京城,胆敢在这个过程动手脚的,皆会被永康帝以最严厉的刑罚处置。

随着霍谨博话音落下,高应捧着一支毛笔放在霍谨博的书案上,同时还有红墨。

沾了红墨的毛笔有个名字,名为朱笔。

在卫国,除了记录犯人的名籍时用朱笔,其他人并不会用朱笔。

更多时候,朱笔是帝王的专有权力,因此皇帝批阅奏折又叫朱批。

同样是批阅奏折,秦守洪和柳修严两人帮永康帝处理奏折,都会附上自己的意见,用得依旧是黑墨。

霍谨博看着面前这只朱笔,随着在这个世界待得时间长了,很多事情他都有些了解,最起码他知道朱笔并非一般人能用。

但这只朱笔又是永康帝给的。

霍谨博只犹豫一瞬便拿起朱笔,既然永康帝给了,那他用就是了,反正永康帝就是最大的规矩。

想罢,霍谨博便打开一份请安折子,仔细翻看。

永康帝没教他怎么批复奏折,但霍谨博前世批改过众多文件,只是把前世简练的话稍微变得复杂一些便是。

同时要牢记永康帝说的真诚,批复的话不能太过官方,也不能显得高高在上,平易近人些最好。

心里闪过众多念头,霍谨博便开始批复奏折。

落笔的时候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还好他一直有在坚持练字。

两人就这么坐在书案后,各自处理奏折,殿内只有落笔的声音,宫人们根本不敢发出声响打扰到两人。

直到高应提醒永康帝该用午膳了,才打破了方才安静的氛围。

永康帝放下朱笔,道:“还真有点饿了,走吧,陪朕去用膳。”

霍谨博点头跟上。

两人便来到偏殿,永康帝的午膳和其他帝王相比有些寒酸,桌上只有十道菜,桌子是长桌子,挺长的那种。

第一次陪永康帝用膳的时候,霍谨博就在想那些菜永康帝怎么够得着,直到一个宫女拿着公筷为永康帝布菜,他才恍然大悟。

霍谨博同样够不着,宫女便询问霍谨博的喜好,然后帮他夹菜。

他已经陪着永康帝用了几日的午膳,但他依旧不习惯这种吃饭方式,想吃什么得让别人帮忙夹,而且一点也没有和家人吃饭的感觉。

都不如他在国公府用饭的感觉好,那时候他们几个人围着一张圆桌,不会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现在想想,那会儿其实也有丫鬟布菜,但融洽的氛围让他忽略了这一点。

霍谨博陪着永康帝用完午膳,两人便坐在榻上下棋,这也是两人这几日的习惯。

两人每天都会下一盘棋,然后永康帝就会去休息,霍谨博则是继续处理奏折。

两人坐在棋盘两侧,永康帝开口道:“方才用膳时,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永康帝早就发现了霍谨博的不对劲,只是直到今日才问出口。

霍谨博听言,略有些尴尬道:“可能是儿臣并未在宫中长大,并不是太习惯这样的用膳方式。”

永康帝问道:“你习惯什么?”

“儿臣每次和郡主用膳,其实就是一张方桌,不需要人布菜,自己想吃什么就夹什么。”

永康帝淡淡点头,道:“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你今后习惯就好。”

霍谨博点点头。

心里却不是很认同,这种缺少人情味的用膳方式,不论多久他都适应不了。

永康帝一开始并不是如此,当初先帝还没登基时,他们也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是当皇帝时间长了,总有人在你耳边提醒各种各样的规矩,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霍谨博的不习惯在永康帝意料之中,他并不在意,这种事时间长了就好。

说完这事,两人便开始下棋。

他们说是下棋,其实更像是教学,永康帝其实并不是个温和的老师,只要是他提出过的错误,霍谨博再犯时就会遭到训斥,一点也没有平时说话的温和。

以至于霍谨博和永康帝下棋,总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幸亏每天就下一局,要不然霍谨博真觉得自己会受不了的。

下完棋,永康帝按照往常的习惯去休息,霍谨博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奏折。

随着时间流逝,一天就过去了。

霍谨博和永康帝告辞,便离开了皇宫。

每日待在永康帝眼皮子底下,让霍谨博不得不小心应对,但霍谨博并非没有收获。

永康帝对他越来做满意,甚至已经有了属意他的苗头。

接下来他只需要按部就班,莫要犯错就好。

……

自从进勤政殿陪永康帝处理奏折后,霍谨博就没了准确的休沐时间,今日还是永康帝看在他这些日子做得不错的份上才给了他一天假。

说实话,永康帝再不给他假,霍谨博就要对皇帝这个职业心生抵触了。

好家伙,劳模都没这么累的。

见霍谨博终于有时间陪她,成晗菱高兴地拉着他出去玩。

近日,京城新开了一家冰馆,一走进去仿佛置身冰上世界,里面皆是由冰块雕刻而成的花样。

成晗菱对冰馆早有耳闻,只是霍谨博一直没时间陪她,才拖到这一天。

霍谨博拉着她道:“走慢点,别滑倒。”

前几日京城才下了一场雪,这会儿雪刚刚融化,正是最不好走的时候。

成晗菱看他道:“你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我,才不要浪费时间在走路上。”

这家店开得有些偏僻,马车进不来,这一段路得走过去。

霍谨博握紧她的手:“我今后和父皇商量一下,让他多给我几天假。”

“才不要。”

成晗菱想都不想就拒绝道:“皇上肯定不会希望你是一个沉迷儿女情长的人,你可别乱来。”

霍谨博笑道:“这是什么道理,我只是想有时间陪你,就成沉迷儿女情长了?”

“谁知道皇上会怎么想,我才不要拖累你。”

霍谨博捏捏她的脸颊,道:“我的郡主怎么这么懂事?”

成晗菱定下脚步看他,认真道:“你想要那个位置,我帮不了你,但绝不会拖累你。”

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她没有一点抱怨,只是高兴地拉着他出来玩。

霍谨博抿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他从没想过让她变得懂事。

他这么努力,努力去争那个位置,就是希望她可以永远随心所欲,不用受到任何拘束。

现如今,他还没有让她随意任性的能力,她就已经为了他改变自己。

刚说完这话,成晗菱面色一变,叉腰霸道道:“但是你只要有时间就得陪我,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霍谨博点头:“好。”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走进那个冰馆,成晗菱立刻就被里面各种各样的冰景吸引了。

原来普普通通的冰块也能雕刻成这么漂亮的东西。

霍谨博倒是没什么惊艳的感觉,他前世看过不知道多少这种东西,冰上世界也去过不少,这些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看成晗菱这么喜欢,霍谨博问道:“要不要买一个?”

成晗菱犹豫了下还是摇头道:“算了,还是放在一起好看。”

成晗菱也就是一时兴趣,何况冰雕这种东西,除非有专门的冰窖,否则存在不了多长时间。

两人在冰馆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客人真不少,不过很多都是大人带着自己孩子来看,很少有大人自己来得。

霍谨博看看成晗菱,默默地想自己也是在带孩子。

成晗菱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敏感地觉得不对劲,问道:“你在想什么?”

霍谨博干咳一声,道:“没什么,你若是看完了,我们就走吧。”

那些话可不能说,说了成晗菱准炸毛。

成晗菱点头:“那走吧。”

两人很快就回到马车,外面实在太冷,还是马车里暖和,接下来成晗菱也不知道去哪里玩,霍谨博便道:“要不陪我回王府?”

“也行。”

两人便回了郡王府。

成晗菱来王府的次数并不多,两人平常见面都是去外面玩。

任居远正在房间里办公,听到下人来报霍谨博带着成晗菱来了,他知道这位很可能就是未来的郡王妃,昭睿郡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于公于私他都得去见礼。

任居远刚到便看到霍谨博帮成晗菱解开披风,顺手把披风放在屏风上,又握着她的手替她暖手。

成晗菱就这么站在那儿,任由霍谨博帮她取暖。

成晗菱娇声道:“外面太冷了。”

霍谨博笑道:“谁让你非要出去玩,府里多暖和,我已经让厨房炖了汤,一会儿多喝点,免得受凉。”

这时候,任居远已经垂下眼帘,走进来道:“下官见过王爷,郡主。”

霍谨博和成晗菱介绍道:“这是王府长史任居远,你应该记得他吧?”

成晗菱点头:“探花郎嘛。”

好歹是被国公府仔细调查过的人,成晗菱还有印象。

霍谨博故意瞪眼道:“你还真记得啊?”

成晗菱推他一下,没好气道:“我记性一直很好,你羡慕不来。”

霍谨博笑了,恭维道:“是是是,我可比不上郡主。”

说罢,霍谨博继续道:“你今后若是有事找不到我,尽管吩咐任长史去做就好。”

任居远在京城并没有住处,自从担任王府长史后就住在郡王府前院。

成晗菱点头。

任居远本就是出来见礼,等霍谨博说完便退了下去。

他心中浮现京城对于霍谨博和成晗菱的种种传闻。

大多数人都认为霍谨博故意接近成晗菱是为了国公府的权势,哪怕霍谨博成了皇子,这种传闻也没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在他们的设想中,成晗菱娇纵任性,目中无人,霍谨博为了拉拢国公府,必然要忍气吞声,在成晗菱面前伏低做小。

说实话,在没见到成晗菱之前,任居远也觉得霍谨博和成晗菱在一起心思不纯。

只是看到方才那一幕后,任居远知道自己猜错了。

传闻中不好惹的乐怡郡主在霍谨博面前有种莫名的乖巧,丝毫没有刁蛮娇纵的样子。

而霍谨博也和他见过的不一样,那种浑身放松,眼里只有一人的感觉,任居远是第一次感受到。

想到方才那一幕,任居远心中突然多了一个猜测,或许是他们太过阴谋论了,撇开众多外界因素不谈,这两人确实极为相配。

不过这样反而更好,他觉得成晗菱和霍谨博的感情越好,国公府和霍谨博的联系也就越密切。

成国公手握几十万大军,韩国公不出面,他在军中的影响力无人能敌。

这让任居远对霍谨博夺嫡又多了几分信心。

等任居远走后,成晗菱道:“你怎么会用这个人?”

霍谨博:“感觉好用就用了。”

成晗菱也没多说,只是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霍谨博道:“任居远这人确实心狠手辣,不过对我来说,他正好有用。”

夺嫡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充满了血雨腥风,就需要任居远这样的人,太过良善可不行。

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因为外面太冷就没有再出府,霍谨博本想和成晗菱下棋,但成晗菱突然来了兴致要给霍谨博画画,霍谨博推脱不过只能再次给她当模特。

这一次,成晗菱没有故意折腾他,很快就画完了一幅画。

霍谨博接过画一看,第一眼便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同于成晗菱第一次画的冷漠疏离,这一次他的眼中满是柔情。

霍谨博突然觉得其实画中人如何完全取决于画画人的印象。

霍谨博拿着画道:“这次可以送给我了吧?”

成晗菱看了眼棋盘道:“只要你下棋赢了我,画就归你。”

霍谨博没好气道:“你这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就霍谨博的感觉来说,成晗菱的棋艺和永康帝都不分上下,他怎么可能赢得了。

成晗菱从他手中抽走画,交给若云,狡黠道:“那这画就不能给你。”

说罢,成晗菱还故作老成地拍拍他的肩膀,严肃道:“年轻人,多多磨练棋艺,我等你赢过我的那一天。”

刚说完,成晗菱便没忍住笑出声。

霍谨博被她笑恼了,用力一拉成晗菱,便让她坐在他怀里,挑眉道:“你挺得意?”

成晗菱摇头否认:“没有。”

霍谨博用一条胳膊圈住成晗菱将她固定,另一只手便开始动她的痒痒肉。

“哈哈——”

成晗菱顿时痒得笑出声。

霍谨博道:“既然这么高兴,不如多笑一会儿。”

这种笑实在太难受,可成晗菱又动不了,只得求饶道:“我错了。”

霍谨博手下一顿,问道:“错在哪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成晗菱乖巧答道:“我不该嘲笑你。”

霍谨博点点头:“认错态度还算不错。”

话音刚落,成晗菱便趁他不注意,脱离了他的掌控跑了出去。

“哈哈被骗了吧,我才没错呢,啊——”

一阵鸡飞狗跳后,成晗菱趴在榻上,将脸埋在胳膊里,嘴里一阵哼哼唧唧。

霍谨博看她这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谁让她方才那么嚣张,也不注意看脚下,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完美演绎什么叫乐极生悲。

也得亏房里都铺了地毯,要不然摔得更疼。

只是摔的部位太尴尬,便是成晗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霍谨博的笑声,成晗菱顿时抬头看他,水润的眸中满是控诉:“你笑话我。”

“我这么难受,你竟然笑话我。”

那委屈的小模样,都要哭出来了。

霍谨博嘴里的笑意一僵,道:“不笑了,不笑了。”

成晗菱委屈道:“我好疼的,你一点也不心疼我。”

霍谨博脱口而出:“要不我给你揉揉?”

成晗菱怔了下,紧接着脸色爆红,耳垂更是红得滴血,用力将一旁的棉枕扔向他。

“无耻!”

“龌龊!”

那地方是能随便揉的吗?

霍谨博连忙躲开,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没想太多,真的!”

成晗菱犹不解气,又扔了一个棉枕。

“你就是个登徒子!”

霍谨博都快冤死了,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可没逾越半分,有比他更纯情吗?

成晗菱这么说话,当真是好生冤枉。

窦娥都没他冤。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霍谨博再一次无力解释。

成晗菱脸上的红晕没有减少半分,再次把脑袋埋在胳膊里,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坏家伙!

霍谨博很是无力,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要被这么误会,好难受啊。

成晗菱这样也就罢了,霍谨博无意间发现若云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霍谨博那个气啊,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真没别的意思。”

若云飞快地点头,一副我相信王爷的样子,心里却在想是不是应该劝郡主稍稍注意一下和王爷的距离,免得两人做出错事。

霍谨博彻底变得面无表情。

若云那敷衍的样子没一点说服力。

可是,他真的只是一时口误啊。

唉,老祖宗说的三思而行还是很有道理的。

霍谨博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过了许久成晗菱才勉强原谅他。

但还是说道:“谨郎,等明年你就及冠了,左右不过一年时间,你暂且再忍忍。”

虽然很不好意思,成晗菱还是红着脸说出这话。

其实她也不确定等明年他们能不能成亲,嗯,可能性其实很小。

成晗菱很喜欢和霍谨博亲昵,但这种亲昵仅限于拥抱亲吻,她心里其实也有女子的矜持,比如某些敏感的部位是决不能碰的。

霍谨博无奈道:“这茬是过不去了是吧,我怎么可能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她现在还小,真要撩起火来难受的还是他自己,霍谨博在和成晗菱亲昵时也会格外注意。

他真的已经很纯情了。

不就是口误了一次……两次嘛。

成晗菱看出他眼底的无奈,扑到他怀里甜甜一笑道:“我就知道谨郎最好啦。”

霍谨博并不知道成晗菱这么敏感还多亏了沈梦柔。

沈梦柔是怕她不懂事,一时冲动没了分寸,和她普及了很多这方面的事,导致成晗菱脑子总是闪过一丝不纯洁的画面,以至于只是听到霍谨博的一句话就变得敏感。

嗯,这事确实不能全怪霍谨博。

但骄傲的郡主大人会承认这么羞人的事吗?

所以,都是霍谨博的错。

明知道成晗菱是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吃,霍谨博还是觉得甜枣很甜,揉揉她的脑袋道:“以后少误会我就好。”

竟然说他是登徒子。

他又不好色,他只喜欢她一人而已。

……

十二月底,成运昶回京,同时也带回来一个消息。

成晗菱瞪大眼睛:“为什么二哥不能回来?”

成运昶道:“定州的数十万士兵都不能回家,他凭什么例外!”

成晗菱顿时红了眼眶,可她又不能任性地说什么。

她一直盼着过年能见到成晟旻,结果却发现根本见不到他,甚至明年也不一定能见到。

成晗菱喃喃道:“我想二哥。”

成运昶心疼地搂着她道:“菱菱,这是他的选择,他已经长大了,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成运昶说让成晟旻当个小兵,就是当个小兵,在军营他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定州乃是边境,哪怕是过年,定州的将士也得轮流值守城门,提防草原的突然入侵,他们身后是卫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责任重大,定州的将士就没有回家过年这一说。

既然别人没有,成晟旻自然也不能有。

总不能因为他爹是成运昶,他就可以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