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江淼也不想惹江氏不开心,遂高高兴兴地端起汤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十分夸张地说道:“超级好喝!我一口气能喝两碗,娘,你这煲汤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她长得好看,就算是做出这样夸张的表情也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江氏果然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就你嘴甜!”

“二哥、三哥应该还没用午膳,要不让丫鬟给他们一人送一碗?”

“松儿和柏儿近日读书十分刻苦,是该好好补补……”

母女俩又说了会话,江氏算是完全把之前的不开心丢在一边,江淼想到她娘每日在后宅里的生活,转头对一旁的嬷嬷说道:“嬷嬷,你去外面守着,我和娘有些体己话要说!”

嬷嬷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让一旁守着的下人都退出去,她自己则是带上门后亲自在门口守着。

江氏见此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怎么了?”

“娘,圣上打算在国子监开办女学……”江淼把国子监要开办女学的事和她的计划去掉一些不能说的和江氏和盘托出了。

江氏听完她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反对:“你毕竟是女子,怎可在外面抛头露面?还和男子在一个学堂里读书,不成、不成……”

江淼对此早有准备,江氏和她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启蒙书籍就是《女德》、《女戒》之类,两个人之间思想有些差异是很正常的。大环境即将被改变,她娘也该接受新的思想慢慢做些改变了。

“娘,这是现在唯一能解决婚事的方法……你看府里的姨娘每日都过得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希望淼淼以后也像那些姨娘一样在太子妃手下讨生活吗?况且太子喜好美色,东宫的美人是爹爹房里的好几倍,淼淼嫁过去以后过得可能还不如府上的姨娘……”

江氏和江松两兄弟坚决反对江淼入宫也是因为这些年在府里见多了姨娘之间的勾心斗角,江氏已经算是个顶顶和善的主母了尚且如此,要是以后的太子妃是个厉害的,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女儿(妹妹)以后会过怎样的日子……

江淼的话让江氏想到了这些天做的噩梦,她神色有些松动却还是咬牙坚持道:“不行,就算这次的危机解决了淼淼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若是坏了名声以后谁家公子还敢娶你!”

江淼见此赶紧趁热打铁:“娘,国子监若是真的要开办女学,学生肯定不止我一个,届时定会有很多世家贵女和我一起入学,皇上和国子监考虑到京城贵女和各位监生的名声定会定下许多规矩,让女子和男子分开,绝不会让女儿名声受损的……

二哥和三哥也在书院读书,他们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娘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二哥和三哥吗?”

江氏此时已经快被说动了,江淼又缠着她一顿撒娇耍赖,她终于答应了。

晚上江淼还带着枕头去找她一起睡,详细和她说了该用什么样的话术劝说各家夫人小姐。

接下来几天江淼一改之前的萎靡,每日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去各府拜访,她和江氏一天要赴好几场约,天天坐着马车满京城的跑。

江氏忙得连后院的事都没时间管,不过脱离了后院那一滩子糟心事之后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许多。

江淼先挑了几个武将家的小姐和只生了嫡女的夫人开始逐一击破。

武将家的小姐从小就跟着家里的长辈一起习武、学习弓马骑射,内心深处对于像父兄一样上战场建功立业还是十分向往的。

而那些只生了女儿的夫人,因为没生儿子在夫家大多底气不足,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们,她们的女儿有机会考取功名,像她们的丈夫一样在京城为官,说不定还能借此招婿生下外孙继承家业,她们一定十分心动。

朝廷的官员大多都有派系,江淼之前看了名单,那些反对的声音来自不同派系,如果此时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再加上有太子党和皇帝的支持,开办女学的事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

刚开始各家夫人小姐对此反应特别大,简直不敢相信那些话是从丞相的家眷嘴里说出来的。

但江淼和江氏从她们的切身利益出发,掰开揉碎了给她们讲开办女学的各种好处,又各种画饼展望前景,很快就让原本就有些隐秘心思的人动摇了。

“孟瑶姐姐,你不是想和你爹和大哥一样上战场建功立业吗?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兰曦,往日里京城那些纨绔都嘲笑你只会舞刀弄枪,若是进了国子监,他们的骑射课排名怕是要次次被你压着,以后怕是没脸再嘲笑你……”

“芝妹子,你可就这一个亲生女儿,若是女儿以后可以入朝为官,你也算有了依靠,我可是听说你家二公子前些日子在酒楼醉酒后说了些对你大不敬的话,你以后想靠他养老怕是靠不住啊……”

“夏姐姐,我听说你想从旁支里过继个子侄继承家业,我看你也别过继了,让梨丫头和淼淼一起去国子监读书,以后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继承家业……这过继的总归是不如亲生的……”

“……”

在母女俩的努力下,很快就有人心动了,有了同盟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因为这些夫人小姐,朝堂上的局势每天都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正在母女两人忙着找外援时,江枫的信也到了,和信一起到的还有江枫的心腹元盘。

元盘到的时候正值傍晚,江沧和同僚吃酒去了还没有回来,江淼母女俩刚从府外回来,元盘带着江枫的亲笔信正在会客厅等母女二人,她们得到下人的通知后便一起去了会客厅。

元盘非常高大,身上穿着沾满泥的盔甲,脸上的络腮胡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声如洪钟,第一眼就给人一种他非常凶悍的感觉。

“元某拜见夫人、四小姐。”他抱拳对两人行了个礼。

“元副将快快请起,你这趟回来枫儿可有让你捎回来什么口信?”江氏急切地问道。

“将军给您、四小姐还有老爷都写了信。”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个信封,然后把其中两封信分别递给江淼和江氏。

江淼接过信后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她唇角露出一抹轻笑。

江枫在信里说他写了信给江沧劝他打消送江淼进宫的念头,不过按照江沧的性格十有八九会当没看到那封信,所以他派了元盘回来,如果江沧坚持己见就让元盘护送她在太后寿宴之前逃去边关,他还在信里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此时江氏也看完了江枫写的信:“枫儿真是胡闹!”

她的语气虽有些严厉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怒色,显然她私下也不是没动过让江淼逃婚的念头。

江淼没有接她的话,转头看向元盘:“元副将,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四小姐请讲,将军早有吩咐,此次回京,元某的所有行动都听四小姐指挥。”

“我要你带着我二哥的信说服我爹,让他主动送我进国子监读书。”

“这……”元盘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哥可是让你回京后一切都听我的!”江淼提醒道。

面前的大高个纠结了一会,然后抱拳对江淼说道:“单凭四小姐吩咐。”

江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陛下想在国子监开办女学,但朝中大臣多有反对,若是太子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带头支持,肯定能让陛下龙心大悦。我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能不能重新夺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如果他能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嫡女入学国子监,其他人也会效仿,太子殿下也能因此看到他的忠心……”

元盘是个聪明人,他朝江淼施了一礼后开口说道:“属下明白了,定不负四小姐所托。”

送走了元盘之后江淼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一切都在朝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她的婚事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虽然江枫说可以让元盘护送她逃婚,但江沧要把她送进东宫这件事可是在太子面前过了明路的,如果她真的逃去了江枫那,太子怕是要给他狠狠地记上一笔了。

“淼淼,你说这事能成吗?”江氏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声音略有些焦躁。

“成不成的,过几天就会有结果。”她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上,整个人带着点随性的慵懒,“娘,你别走了,今天见了那么多夫人小姐你不累吗?快来喝口茶歇歇……”

“不行,我去给你收拾行李,要是元副将失败了你就去你大哥那!我再写封信让你大哥在军中好好给你挑个夫婿……”说着她就直接朝外走。

“娘,不用……”江淼想叫住她,但她已经走远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以前都没发现,她娘竟然还是个急性子。

江淼歇了没多久,大丫鬟杏柳进屋了,她弯下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姐,成衣铺的方掌柜来了,说办事处的人让您有空过去一趟。”

江淼“蹭”的一下坐直了身体:“备车,我晚些时候出去一趟……低调点。”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有消息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