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杀x醉酒x洗澡(?)

“太宰。”

我走到太宰旁边的位置, 拉开了吧椅。自从知道了他对幸村做过的事,我就再也没有对他用过敬语了。

太宰应该喝得不少,身上带着一股潮湿的酒气。

但是很奇怪,大多数人喝了酒, 脸都是越来越红。比如乱步, 一杯酒下肚, 脸会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太宰的脸却是越来越白。

他微微低着头,蓬松微卷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泛白的脸透着一种冷清的俊美。

“清溪酱,恢复了单身生活,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连声音里的揶揄都带着懒散的意味。

“我每天都很精神, 因为我热爱生活。”我坐上了吧椅,仰头看着酒水价目表。

“嗤。”他笑了一声, 低声重复道,“热爱生活呐……”

我点了一杯烈性的水晶珊瑚, 加了一大块冰。酒吧提供小食, 我又要了两盒仙贝。

没离婚前, 我要照顾乱步, 加上他也不喜欢我来酒吧,我几乎没有在这个时间段里,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坐在酒吧的吧椅上, 晃着四方杯, 看着杯中的冰块周围炸出一串串的小气泡。

尽管这个酒吧的气氛不太好, 热烈过了头,只剩嘈杂,还有隐约的暗流涌动。

“太宰,我想见津先生。”

我将一盒仙贝推到了太宰的面前,诚恳地说道,“我试过了,他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没给我任何回应。”

爸爸睡着的时候,我试图跟津先生搭话,我讲述了自己遇到的问题,但回应我的是爸爸绵长的呼吸声,津先生依然在他的体内沉睡。

太宰掀开眼皮,拿起一块仙贝:“那个狡猾的家伙,其实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

我一愣,随即想到我初次见到津先生的那天,他是突然从爸爸身体里醒来的。

后来中学时我的异能再次暴走,他也是第一时间带着太宰追了过来。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就是不想见你。”太宰咬了一口仙贝,感慨道,“那个家伙性格太糟糕了——”

“津先生很像你。”

太宰哽住了,嘴角一抽。

“哪里像了?嗯?”

他挑了挑眉,因为嘴里含着仙贝,含含糊糊带了点委屈的颤声。

“从鼻子到眉眼,从身材到……绷带。”我指了指他手臂上绑得松散的绷带,“都很像啊。”

津先生身上的绷带绑得更多,尽管他没有受任何伤。

我不能理解这种没有受伤还绑着绷带的行为,就像我不能理解太宰为什么总是想着自杀和殉情。

“既然清溪酱说我像他,我就更不能放他出来了呀。”

“你确定不帮忙吗?”我拿出手机,点开到群聊【追梦小奶狗们】给他看,“你之前不是说会帮我,所以才建了这个群聊不是吗?”

“帮忙是会帮忙,好可爱的桌面。”太宰伸出手指,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戳了戳,“但是通往罗马的路从来都不止一条。”

我凑近了他,认真地说道:“如果我偏走这一条呢?”

“变猪儿~”

在他的手指按上我的鼻尖前一刻,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和陀思都乐此不疲地爱玩这个游戏,将我的鼻尖往上按,故意弄出猪的表情。

太宰没能得逞,倒也没露出失望的神色,屈起手指,冰凉的指尖在我的掌心轻轻刮过。

有点痒。

我松开手,赌气般地说:“不帮就不帮呗。”

“乖。”他仍然在笑,低头又喝了半杯酒。

就在我喝完一杯酒决定回家时,一颗子弹朝我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我看着子弹行径的轨迹,判断出目标是太宰。

他握着酒杯,目光仿佛虚无的落在空间四散的尘埃里,对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毫不关心。

子弹即将打穿他后背的那个瞬间,我抓起他的后衣领,将他拖离了吧台。

砰。

他刚才落座的吧台前,一颗子弹深深地嵌在了里面。

酒吧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而紧张,连刚才照在太宰脸上的,那盏橘色的灯也变得幽暗诡谲起来。

我大概数了一下,左后方三个,右后方两个,正面有两个,或许在门外,还有更多。

刚才的热烈嘈杂似乎只是一种浮在表面的假象,事实上这里从一开始就酝酿着一场谋杀。

除了酒保写了满脸的疲惫和困倦,整个酒吧,我竟然找不到一样真实的东西。

“你的仇家?”

太宰晃了晃手里仍没有舍得放下的酒杯,用满怀遗憾的语气说道:“今天真是不走运的一天。”

仇家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先表明身份,再来一段控诉,最后再进行处决。他们眼里只有最后一步。

以至于他们寻仇的动机,全程没有一个人讲过。

酒保似乎见怪不怪这样的场景了,一点也没惊讶,他在吧台上按了一下按钮,后面转开一个小门,他走进去之前,朝我们鞠了一躬:“太宰先生,希望你活到还完我们账款的那天。”

太宰笑眯眯地说:“今天就有可能变成坏账哦。”

酒保捂住脸,轻微地表示了一下头痛,就消失不见了。

我想着再去按一下按钮,却发现吧台上的按钮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异能就是逃生空间。”太宰解释后又愉悦地说道,“清溪酱,不如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殉情吧。”

“不要。”我扯住他的胳膊往后一退,踢飞了扑过来的一个人,“殉情的基本条件是要有感情。”

“哦?”他表示不解。

“否则只能是——”我又踹翻了两个人,将他们踢翻在地后缓缓说出下半句,“同归于尽。”

“有什么区别吗?”太宰耸了耸肩膀,“对我而言,都是有美丽的小姐陪伴,走捷径到达旅途的终点而已。”

这些来暗杀太宰的成员实力都不强,我没使用异能,太宰也没认真,我们聊着天就已经将他们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我在收拾掉最后一人时,才明白太宰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和目的,他只是无聊,想要找些事来做,把他们当成了送上门打发时间的玩具。

咚。

吧台前传来一声巨响,门缓缓打开,酒保又回来了。

他“噫”了一声说:“打斗真激烈啊,这次买的酒吧意外险又要赚了,太宰先生,谢谢你,之前你欠的酒钱可以打八折。”

“才八折啊。”

太宰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我注意到他的脸,终于慢慢地变红了。

他噗一声,吐在了地上。

是一滩深红色的液.体。

我第一反应是血,第二反应是酒。

他抬起脸,眼神迷离,然后咚一声,栽倒在了吧台上。

“又喝多了,真是的。”酒保皱起了眉,指着我说,“这边我报了警,你赶紧在警察来之前带他离开。”

“他刚才还好好的……”

“这酒后劲很大,他喝多了。”

“喔。”

“你怎么还不带他走?”酒保冷冷道,“你再不走,等会儿警察来了,我的保险金就作废了。”

“……是。”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保险金会作废,但我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和警察扯上关系,于是我结完账,背起太宰,离开了酒吧。

“太宰,你打个电话给你朋友来接你啊?”

我试图和背上的人好好沟通,他却没理睬我,反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将我的脖子搂得更紧。

……简直让人窒息。

我腾出一只手,决定给福泽谕吉打电话,他是太宰的老板,应该会过来接人,但当我打开手机时,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太宰,你的手机借我用一用。”

我放下了不情愿也不配合的太宰,刚要从他口袋里翻出手机,他突然攥住了手机,将自己的衣领一拉,丢了进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如果想要拿他的手机,就得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这也太可怕了。

*

我将太宰治背回了家。姑且说是家吧,是我和罗莎莉合租的那套房子。

罗莎莉不在家,大概是去爱伦坡那里借书了。我发了邮件给她,她还没回。

太宰顺从又安静地躺在地上,我打开了空调的制暖模式,又给他披了一条毯子,说:“我去给你煮点醒酒茶,你先躺着休息一下吧。”

我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做出这种事。

但刚才将他放在路边想不管时,他居然用两只手握住了我的一根手指,嘴角还噙着满足的笑意。

这样的太宰毫无防备,还保留了一份久违的童真,看上去不那么令人讨厌了,加上我也不确定刚才那伙人会不会还有残余同党在附近,于是将他带回了家。

我有些不放心他,刻意把阳台的窗户给锁上了,防止他给我来个酒后即兴跳楼。

醒酒茶的材料很常见,做法也很简单,以往我在俄罗斯留学时,常常煮给陀思喝。

陀思酒量不差,可惜身体底子太差,免疫力也极低,熬不住酒精,只能品尝少许。

“太宰——”

煮好了醒酒茶,我去房间叫人时,却没有发现太宰的身影。

难道是已经离开了?

没听到门响啊。

老实说我对他是真醉还是假醉,还抱有怀疑的态度。

我更想鉴定一下,他这次是一如既往的演技,还是罕见的真情流露。

我在每个房间都找过了,最后来到了浴室。

浴室的门虚掩着,门口扔着太宰那件咖啡色的风衣。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户是开着的开着,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我没来得及开灯,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喂——”

浴缸里,满满一缸水无声的流淌。

太宰坐在里面,抱着膝盖,是个极为无助和防备的姿势,像极了自闭症患儿。由于弓着腰,他的头和脸已经完全浸没在了水里。

月光洒在他身上,他比什么都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