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吗?
要去……英国了吗?
景光心里很乱, 站在房间里看着院子外面和舅妈一起浇花的川合里野。
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很漂亮的小雏菊蓝色吊带裙,里面是白色泡泡袖的衬衫站在花圃中的时候像是身处在鸟语花香世界里的公主。
她在这种暖流涌动的院子里,像是一个清丽曼妙的童话。
川合里野在景光舅舅家里住了三天之后, 我妻川太太办理好了所有的手续准备来接川合里野。
舅妈有些不舍,揣着川合里野的手流着眼泪送到我妻川太太的手里。
“孩子, 跟他们说再见吧。”我妻川太太温柔的扶着川合里野的手背, 和蔼温柔的对川合里野说。
川合里野站在我妻川太太昂贵的私家车前,看着同样在望向自己的景光。
他的眼睛里弥漫着让人沉淀的光圈,这样的眼神就像海边沙滩上的椰奶散在咸海洋中。
两个孩子, 隔着一米的距离相望。
景光走过去,递给她一个东西。
是一个很巧小的用薰衣草花枝编制成的小戒指。
“给你, 里野。”他说。
舅舅和舅妈震惊了,他们俩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景光确实开口说话。
川合里野很高兴,这算是某种来自于景光对她之前所说的“叫她名字了就结婚”的某种回应吗?
景光看着她,眸光中沾染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眷赖, 像是抓不住春天的凉秋。
“既然早就已经能够说话了干嘛还要骗我啊?如果不是因为我要走了, 是不是你会一直隐瞒下去呢?”川合里野扁嘴, 表情难过。“骗子。”
“不是的……”景光握着薰衣草戒指的手指微微攥紧,年轻的脸侧线条柔和。“我、之前、不熟练,现在……”
少年的声带因为长期没有说话而有些干涩沙哑, 像是变声器才会出现的情况。
甚至于很多语句, 还不能说出连贯性的话语。
想要彻底恢复的时候, 再告诉她这件事。
川合里野自认自己是一个大度的人, 既然自己之前故意当人质刺激景光破除心理障碍, 不跟他计较能说话问:“你想让我走吗?”
这个问题问的非常直接。
景光点点头, 又摇摇头。
他希望川合里野能够被一个善良的家庭收养, 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面正常的长大,但是又担心川合里野过得不好。
“这是我的,通讯地址。”
景光把自己MSN的号码写在纸条上,递给川合里野。
他的意思是,希望能一直保持联系,因为……
结婚的约定,他答应了。
川合里野没有接这张纸条,笑道:“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居住在三秋孤儿院里的话用不到这个啊。”
景光虹膜里注入的阳光犹如被扩散开来的水圈,在心里不断滋生出某种异样的动荡。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走了吗?
川合里野笑道:“我只是跟我妻川太太去吃顿中午饭而已,之后的话会正式被三秋孤儿院收养,你以为我要去那里?”
景光舅妈“咦”了一声,惊喜道:“你没有和我妻川太太签订收养协议吗?”
我妻川太太看着两个孩子,被袒·露在阳光下的小心思,笑道:“她说,她有不能走的理由。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理由要比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要重要,现在我明白了。”
景光的耳尖因为被春日暖阳照耀的有些微微发红。
不过,在座的三个大人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的孩子……早熟的这么厉害吗?
景光的话语轻柔,像是有羽毛掠过川合里野的心头,在她轮回了六次的世界里经久不散。
“里野,我们明天一起去钓鱼吧?”
*
川合里野虽然拒绝了我妻川太太的收养,但我妻川太太还是决定每年都往三秋孤儿院内汇一笔钱,美其名曰是慈善汇款但实际上都是看在了川合里野的面子上。
居住的地方在三秋孤儿院。
上学的地方在莱草田小学。
景光的家距离也不远。
川合里野在见到爱佳婆婆的时候,一如记忆中的爱睡觉,但偶尔醒过来的时候也会把川合里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内,让她扒拉自己书架上的书籍闲聊自己以前的事情。
一切都很美好,除去同样在三秋孤儿院长大的降谷零之外。
尽管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川合里野经常喜欢刺一刺降谷零,他们都以为川合里野降谷零的关系不好但每次降谷零跟人打架的时候,身边除了会有一个同龄的诸伏景光帮助之外,还有一个拎板砖当投石泵的女孩。
川合里野会在旁边一边喊着“加油加油”一边时不时的跟着上去也踢两脚,然后被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同时护在身后往安全的地方推,一边推一边说:“不要参合进男人的战场。”
有些破旧的教室见证了一群孩子的逐渐成长。
荒草里面有三个孩子奔跑的嬉笑声。
街边商店的柜台开始逐渐变矮、孩子们的身高开始逐渐增长。
后面的山上每一棵树都有他们攀爬过的痕迹、每一片叶子四季变换后都认识了他们。
时间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之中长大。
少年变成了年轻人,女孩变成了青葱的少女。
曾经能够躺在一个榻榻米上睡觉的关系,也开始因为身体特征的改变而逐渐有了合理的距离。
男孩子们的身体有如竹松般增长,而川合里野的脑袋则停留在了那两个家伙们的肩膀没再动过。
曾经的平视变成了仰视,这让川合里野非常不爽。
最不爽的就是17岁的川合里野听到22岁的诸伏景光在拿到东大毕业证书后又偷偷报考了警校,并且成功考上,将会前往进行长达6个月的警校生活。
“不行!我不让你去!”川合里野挂在景光年轻的身体上,微拢的胸脯贴着青年结实的背肌来回撵晃。“东大毕业的话做什么都可以啊,律师、检察官……为什么要去做警察啊!”
景光的腰被她双腿别着,夹在女孩和女人中间的年纪让他脸颊通红:“别闹,快下去。”
“我不我不我不!”川合里野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蛮横的以背贴姿势挂在他身上。
这么多年以来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要求,景光都会满足。
但……除了做警察这件事。
景光想要把她摁下去,但是一触碰到她的肌肤就觉得胸口发胀,脑袋发懵。
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仿佛是多年前的一颗种子种在他的心里在此时此刻生根,现在随着川合里野年轻娇艳的面容而长成参天大树,把他裹在树根之中。
川合里野闹了好几天。
连同样报考了警校的降谷零都觉得有些过火的程度。
景光实在没办法,在前往警校的头天晚上把川合里野摁在墙上:“警校毕业的那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
川合里野被他双臂环住,壁咚在无光的墙角,满眼都是他松散的额发下、深邃深情的双眸。
“所以呢?”她问。
“你五岁那年承诺的事情应该没忘记吧?”他的手指端起川合里野的下颚,指腹揉搓着她的软唇,眼中隐忍无限扩大。
二人之间距离很近,但又没有完全亲昵。
在暗处,他的瞳孔就是唯一的光源,如星河滚烫。
“在那天,我将要得到我人生中挚爱的两件事。”
“一个是获得我喜爱职业的许可证,一个就是你。”
川合里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