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轮回的时候。
川合里野非常荣幸的被波本“请”进警视厅内。
那个时候她就对公安这个部门的办公地形有了初步了解。
虽然警视厅公安们都会在警视厅里面工作, 但是他们的领导却不是警视厅的人,而是直接归属于警察厅警备局管理。
警视厅公安们也只是借用警视厅这个场所工作而已。
所以公安和刑警们办公的地点都被分开了,二者互不干涉。
当然了, 也懒得干涉。
公安们管不了刑警、刑警们的头子也管不了公安。
他们平日里能和谐共处, 就已经很不错了。
川合里野记得波本手底下有一个叫风见裕也的家伙很呆,身手很笨, 很好处理。
他一直负责替波本和苏格兰处理一些他们卧底身份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
那么, 苏格兰在调查的事情,风见裕也八成是知道的。
水无怜奈还沉浸在波本和苏格兰都是卧底的震撼当中,一路上两个女人在摩托车上前后坐着,全部都是川合里野在絮絮叨叨。
“我跟你说, 波本那个家伙可是把公安的卑鄙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一点上你就放心吧, 我绝对不会把你的身份告诉他的。如果要是让这个家伙知道你是CIA的话,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去搜集证据检举你,然后通过让你的身份暴露来提升他在组织的地位、从而打入组织内部。”
川合里野信誓旦旦的跟水无怜奈说的时候,就想到了莱伊。
当初波本对莱伊就是做着这样的打算。
只是很可惜。
莱伊那个人仿佛也是波本的天敌。
波本跟莱伊两个人在组织里面简直就是水火不相容的状态, 类似于川合里野和琴酒。
川合里野和琴酒进组织的时间差不多,但是因为川合里野更受boss的喜欢而经常被琴酒各种冷嘲热讽。川合里野也不惯着, 有事儿没事儿地就喜欢找琴酒打架。
后来两个人年纪都大了。
琴酒也有了自己的主要负责工作、手底下也养了一帮小弟,跟川合里野碰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听人劝吃饱饭的水无怜奈对川合里野说的话很相信, 她在前面握着摩托车把, 控制着整个车辆的前进耳边一个字不落的听川合里野说话。
晚上的冷风将两个女人露在偷窥外面的头发吹扬, 犹如三千烦恼丝全部飘散。
水无怜奈想来想去还是问了一句:“Orianko, 你是不是喜欢苏格兰?”
“是啊。”川合里野非常干脆地回答,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面对川合里野的诚实, 水无怜奈的想法就多一些了。
难道是因为喜欢上了公安, 所以才会为红方做这么多事吗?
“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苏格兰呢?你知道他是公安?是因为公安的绝密性吗?不过想想也是了, 就算你去问公安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川合里野补充道:“还有一点就是,我真的非常讨厌波本。只要你也讨厌波本,我就跟你做好朋友。”
“……”水无怜奈。
川合里野……真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坏蛋。
水无怜奈想起了自己还上国中的弟弟,也是这么孩子气呢。
*
曾经在东京警视厅公安部审讯监察室里“住”了一个月的川合里野,在经历了第四次轮回的几年之后,进来时意外感觉有些“亲切”。
在这个时间点里。
虽然还是会有一些加班的公安在里面处理一些上司留下来的紧急事件,但是人叔要远比平时少很多,对于川合里野来说危险性也会少很多。
只要避开监控的位置就能轻松潜入。
“这个是组织里面的爆·炸贴剂,使用特殊化学制剂制作出来的延迟性小范围内的爆·炸制剂,杀伤力并不强大但是能够起到一种恐吓的作用。”川合里野塞给水无怜奈十包贴剂,告诉她这个东西要怎么使用,“到时候你随便找点什么地方放好,这个东西大概会在5分钟左右的时间自动爆·炸,然后你去摩托车那边等我。”
水无怜奈点点头按照川合里野的交代,两个人兵分两路。
公安部的这些公安们这几天一直通宵达旦地在为上级领导布置的任务忙碌。
整个环境的建造都以素银色为主。
在大厅的正中央有着日本警察的灿金色徽章。
明晃晃的和银白色相称,看起来就像是明月挂在了白昼上面。
左手边有一个直达电梯,能够通过最顶层的领导层人物才能进入的无监控区域。波本和苏格兰回到公安部处理事情的时候,就会通过警视厅的无监控区域来找自己的下属说事情。
而这个地方的进入方法,川合里野在第3次轮回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就是要用特殊的进入密码。
当时川合里野挟持着苏格兰,往警视厅的最顶层走,走的就是这个无监控区域。
这里的所有密码,川合里野全部都知道。
因为,都是波本为了不让她伤害苏格兰,而告诉她的。
川合里野大摇大摆的沿着一排排百叶窗格挡了玻璃的房间,往最里面走。
公安部的回廊用的是很特殊的瓷砖地板铺就,走在上面的时候隔着鞋底都能感觉到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感。
进去之后,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让她觉得厌烦。
到处都是油墨的纸张味道,每一张纸上面都是沉重的案件,堆在一起多少都有一种怨气滔天的感觉。
公安们的制服都以西装为主。
他们自誉是与国际罪犯作斗争的高智商督查,要体现出来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制服。
这些在各自办公室内翻阅文件的公安们,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一杯浸泡着苦涩咖啡的茶杯,站在门外就能闻到那股咖啡豆被泡开了的气息。
川合里野走在没有人能看到的狭窄缝隙里,整个人就像是在暗中隐匿起来的幽灵似的,让那些人完全看不到自己的位置。
“砰——”
轻微的爆·炸声让这个原本只有翻书声存在的办公区域犹如炸开了锅似的,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办公区域内推门而出,纷纷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哪里爆·炸了。”
“找巡班的去看了吗?”
“不知道呢听这个爆炸声好像就在隔壁,我们去看看吧别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人原本因为看了好几天的资料而疲倦不堪,这一下忽然全部都精神了,全部都朝着爆炸声的来源而去。
川合里野知道这是水无怜奈按照她的交代,完成了她交付的任务。
在这个地方办公的大部分公安全部都被爆·炸声吸引,只剩下个别的人还在处理着重要事件。
川合里野在这个走廊内巡视一圈,看到有一间屋子里面还有人影,便站在门口轻轻叩响房门。
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声:“是谁呀?”
川合里野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房间内站着一个穿着茶灰色西装制服的男公安,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后,川合里野从自己腰间的枪盒里拿出手·枪,握在手里嗲声对着门内说道:“风见前辈,降谷长官有一通重要来电要你接。”
风见裕也放下手里的咖啡,顶着泛青的眼圈朝着门外走:“降谷长官有什么新指示吗……哎呦。”
川合里野用枪托砸中风见欲也的鼻梁,一种酸涩的眩晕袭来让风见裕也差点直接仰面栽倒,但很快也因为自己本身是公安身体素养还算不错而缓过劲来。
风见欲也刚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夜闯公安部袭击日本公安,正打算摸枪自卫,忽然觉得自己小腹一阵剧痛被一个犹如铁锤般的膝盖顶上,疼的他五脏六腑都像糨糊一样乱作一团。
然后还没来得及反应,风见裕也脖子一酸被人打中颈椎昏厥过去。
川合里野双手架着风见裕也的腋下,把他拖进了办公室内顺便把门结结实实的关上。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出沙赖组任务的时候,沙赖六合突然醒过来的意外。
川合里野非常有先见之明的用风见裕也的裤子皮带,把他的手捆了起来。
顺便还摘下的旁边沙发上靠枕的枕套,塞进了风见裕也的嘴巴里,然后卸掉了他的枪。
把昏死过去的风见裕也扔在沙发上后,川合里野才放心的走向办公桌开始翻看桌子上的文件。
桌子上的文件特别多,全部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字迹。
那些爬虫一样的文字堆积在白纸上面,简直看得人眼晕。
还有很多是川合里野看不懂的内容,比如什么地方又用了多少多少钱、上次审讯的犯人又录了什么什么样的笔录、哪个公安出任务递交了自己的报告……
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堆到一起的时候,就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变差。
川合里野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全部都一股脑地推倒在地,散落开来的文件就像是被丢弃的废纸,那些全部都被风见裕也整理好的文件又被川合里野彻底翻乱。
全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一点研究的价值都没有。
就在川合里野生闷气的时候。
桌子下面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引起了她的注意。
既然这里是风见裕也的办公室,那么风见裕也的身上肯定有钥匙。
川合里野伸手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脸。
风见裕也醒过来的时候,头晕目眩,整个人在强烈失衡状态下看到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女人、头上戴着一顶完全遮住了自己头发的黑色宽帽檐,脸上还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口罩冲着自己说:“没死吧?”
他连这个女人的眼睛都看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女人的速度极快、出手也非常的狠毒。
风见裕也的鼻梁都快要被这个女人给打断了,鲜血哗哗直流,想要张嘴说点什么,但是又被沙发枕套堵住了嘴巴。
“风见裕也先生,我想你应该是个汉子。如果我现在拿着枪胁迫你说出公安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按照你们公安的骨气,大概率是宁愿吃枪子也不愿意告诉我的。”川合里野微微低首,保证风见裕也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恐吓到。
“不过你应该也不想看到我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吧?毕竟这里应该也有你们公安很重要的绝密资料,如果一把火全部都烧了的话,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对吧?”
风见欲也的嘴巴里面塞着沙发靠枕的枕套,完全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呜呜咽咽地朝着川合里野用气音怒吼。
川合里野赞许的点点头。
很不错。
很有身为公安的责任感。
川合里野拍了拍他的脸:“我就是想找点东西,不想杀人。抽屉的钥匙在哪?或者你直接告诉我抽屉里面是什么也可以。”
风见裕也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扭过满是鼻血的脸不看她。
“我可是有很礼貌地提前问过你了。”川合里野对他的不配合很失望,“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那我可就要直接动手去找了。”
川合里野把风见裕也身上的衣服拆了个稀碎,风见裕也想要死的心思都有,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挂在被捆住双手的身上。
身上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有抽屉的钥匙。
川合里野没有耐心了。
算了。
打开个抽屉而已,也不一定非得要用钥匙。
川合里野走向办公桌,微微向后撤了一步,在风见裕也目瞪口呆之下抬脚,“啪叽”一声踹碎了整个桌面。
“……”风见欲也的眼睛瞪得滚圆。
天哪。
这个女人是什么怪力猛兽的化身吗?
风见裕也看着自己辛苦整理了一个星期的资料,全部都被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整个人的心都像是被碾压机碾过了一样。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中脱开拴着自己的皮带,但是这个女人打的这个结很专业。
越挣扎,越紧。
不行啊!
抽屉里面的东西是降谷先生再三叮嘱过的重要,如果被别人看到了的话,他一定会被降谷先生辞退的。
觉得自己对公安们仁至义尽的川合里野,根本不管不顾风见裕也的嘶吼,洋洋得意地翻开被风见裕也藏在抽屉里的资料。
“嗨呀,早知道这样你就应该直接告诉我,不然的话你的桌子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资料是一个文件袋,袋子里面装的东西川合里野也非常熟悉。
“沙赖组?”川合里野的手捏着纸张的角落,每翻开一页,她的眉心就皱得更紧。
公安在调查的就是沙赖组吗?
就是因为调查沙赖组才导致了苏格兰身份暴露吗?
公安调查的资料很详细,上面不仅有沙赖组的成立历史,还有沙赖组沙赖六合的全部介绍。
沙赖六合,48岁。
妻子逝世20年,孕有一子,在妻子逝世的时候被送往国外。
沙赖祖这个黑(hei)社会手底下的成员极多,一直都是日本警方比较忌惮的对象,但是因为日本的黑(hei)社会很多都是法律允许的,所以沙赖组也游离在法律允许的边缘线上,进行着一些擦边球的行为。
就比如说私自在“炽天使”号上开设非法赌场、给赌徒们放高利贷,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
但是这种黑(hei)社会性质的集团一般都是警视厅的人去调查,并不属于公安们的工作范畴。
波本和苏格兰在调查沙赖组是不是因为组织的缘故呢?
川合里野翻来翻去翻到了最后一页,一边翻一边想。
难道泰斯卡就在沙赖组里面?
中间还有一些公安厅内部的密函,上面的内容也很有趣。
日本允许开设黑(hei)社会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些黑(hei)社会有一小部分就是警察厅养的。
而警察厅养这些黑(hei)社会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可以帮助政府维持部分社会治安。制约别的黑(hei)社会集团,合法聚众滋事。
说起来还有点可乐,这些黑(hei)社会上缴的税款要远比普通老百姓还要多。
这些黑(hei)社会之间进行一些帮派斗殴什么的,警方会适当性的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绝对不允许误伤无辜的百姓。
在这种情况下。
黑白双方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平衡。
然而这种平衡随着沙赖组现在名气越来越大,开始逐渐有打破的意思了。
沙赖组这个黑(hei)社会集团手底下的“员工”越来越多、身上的钱也越来越多、旗下的产业也越来越多。
所以才引起了组织的关注、也吸引了公安们的注视。
前几次轮回里面。
组织都灭亡了,可人家沙赖组在第三周目的带领下,依旧混得风生水起。
等等……
川合里野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沙赖六合是沙赖组的第二周目,这第三周目……
是谁来着?
最后一页的边缘有一个缺页。
里面明显有被人撕掉的痕迹。
川合里野拿着沙赖组的这个文件去问风见裕也:“最后一页去哪儿了?”
风见裕也又是那一副“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告诉你”的高姿态,冲着川合里野乌拉乌拉的叫唤。
川合里野见他也不愿意告诉自己,也懒得跟他多废话,把嘴巴里的套芯往他嘴巴里面又塞了塞,然后扬长而去。
等到波本听说了发生在公安部的事情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满脸面条泪躺在沙发上、一副“我要剖腹谢罪”的风见裕也。
波本黑着脸,走过去把风见裕也嘴巴里面的东西扔掉。
“怎么回事?”
风见裕也的鼻血已经流干了,他都恨不得直接给降谷先生磕头认错:“有一个女人闯入了公安部,把您和诸伏警官之前调查的沙赖组资料翻了出来。”
不仅如此。
他们公安办公的地方是必须要有密码才能进入的,这个人居然知道所有关卡的密码、还能够进出自如地在这个地方精准地找到了风见裕也的办公室。
问题非常大条。
但是风见裕也却用自己的脑袋担保:“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公安部的,也不可能是警视厅或者检察厅的其他同僚,因为她除了伪装了自己的五官之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内鬼能够做出来的行为,最重要的就是她没有杀掉听过她声音的我。”
“是一个女人?”波本问。
“是的,是一个女人,而且应该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风见裕也用纸巾擦着自己脸上已经干了的鼻血,可怜兮兮地跟在降谷先生的身后,走到了那个被踹裂的办公桌前。
波本站在满地狼藉旁边,没有说话。
紫灰色的眼眸里浮现被浓郁了的锐利,落在整个裂开的着力点上,忽然想起在“炽天使”号上那个同样被踹开的套间房门。
“那个女人的爆发力很可怕,只用了一下就把这个桌子给踹裂了。”风见裕也知道是自己防范不够,也不敢太给自己开脱,主动认错。“对不起,降谷先生。这都怪我,那个女人藏在门后面以您的名义把我骗了出去,我也没有太多思多想……”
“以我的名义?”波本背对着风见裕也,肩膀紧绷着一个非常恐怖的角度。
风见裕也被他身上忽然卷起的冷意催化,哆嗦了一句:“是、是的……她说您来了一通电话,让我去接……”
“当时公安部的所有人都是被爆·炸声吸引过去的,是吗?”波本又问。
风见裕也想了想,回答道:“是的,当时我也听到了零零散散的爆·炸声,还以为是哪里发生了电路爆·炸,但是听同事们说好像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纸片残留物。”
纸片残留物……
这不就是当初奥瑞安歌在他车轮上安装的那个爆·炸贴剂吗?
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的话。
那可不妙。
波本蹲在破桌前,静默很久。
久到风见裕也的双腿都快要站麻了,才听到波本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带着少许笑意地说了一句:“风见,去给我拿一根干净的棉签。”
办公桌是松木制的。
被踢裂的时候,边缘就变成了尖锐的刺锥。
上面有一点非常细微的血痕。
看样子是那个人在踹桌子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自己脚踝上留下来的。
波本拿着棉签,在那细微地几乎可以忽略的血痕上轻轻涂抹,装进证物袋内递给风见。
“拿去化验,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