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脸黑, 一双眸子似刀:“你怎么在这?”
王晏之:“路过。”
皇宫又不是大马路上,能随便路过吗?
那就是来找茬的了。
“王二三,你活腻了是不是?”
王晏之笑眯眯的:“倒是没有, 只是许久未见三皇子甚是想念啊。”
三皇子:“……”这是跑来恶心他的吧。
冷静、克制、平心静气、三皇子努力压制住火气, 头却更疼了。他回头朝大殿内喊, “人呢,都死了吗?”
一颗石子砸在三皇子后脑勺,他捂着后脑勺,扭头看向门外看着他笑的王晏之,一双狠厉的眼里布满红血丝。
“你有病吧?”
王晏之:“有病的应该是三皇子吧,不仅腿脚有病, 脑子也有病,一个人把天残地缺都占齐整了, 真不容易啊。”
这王二三说话怎么怎么损, 三皇子忍了又忍,等他腿拆棍子了一定要去砍死王二三。
太他妈是气人了。
“你们几个,快去楼上去拿药。”
三皇子身边两个内侍领命往楼上走, 才刚到楼梯口, 薛如意就带着两个小童下来了。
三皇子眸子睁了睁, 有些讶异,抬头往楼梯上看,“薛如意,你怎么也在这?”他迅速思考, 薛如意从楼上下来, 王晏之方才在外面是来等她的, 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做坏事?
登仙楼除了丹药还是丹药, 能有什么坏事可以做?
薛如意站在那, 一身绯红斗篷,衬得整个人都格外喜庆。漆黑的杏眼上下打量他,反问道:“国师不在登仙阁三皇子跑来闹事吗?”
三皇子不耐烦:“本王不找国师也不闹事,本王找药,你让开。”
薛如意身后的小童立刻道:“三皇子,国师不在我们不能擅自取药的,除非有皇上口谕。”
三皇子闭眼,深吸一口气:这群人怎么这么多事。
他揉揉额头,继续吩咐侍卫:“快去取药。”
侍卫上前,小童也上前阻拦,被他们直接掀翻在地。他们瞧了一眼依旧在站楼梯口的薛如意,打算绕过她继续往楼上去。薛如意伸出手,两个侍卫不敢再动,回头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吼道:“上去啊,她能吃了你们?”
吃是不能够,但谁不知道这薛县主力气大,又凶悍。只希望待会薛县主下手轻一些,然而他们经过薛如意身边,预料的疼痛没来,倒是薛如意突然往楼梯边倒去,拿在手上的琉璃镜直接摔飞出去。
啪嗒!
薛如意愣了一秒,惊慌的喊:“琉璃镜。”两个小童也吓呆了,那可是皇帝御赐的琉璃镜,平日国师看东西就靠它了,宝贝的很,如今摔碎了要如何是好?
小童赶紧蹲到地上去拼凑摔得稀碎的琉璃镜,薛如意气道:“三皇子,我奉命来取琉璃镜的,你的人把他摔碎了,要如何向国师交代?”
三皇子只觉得脑瓜子快要爆炸了,只想快些拿到药,根本不想搭理她,吩咐侍卫继续往楼上去。
薛如意伸手阻拦,三皇子拄着拐一步步往前,眸色狰狞。刚在薛如意面前站定,王晏之就挡在了她前面,薛如意伸手直接把王晏之撂开,叉腰瞪向三皇子。
双方气氛紧张,小童和侍卫谁也不敢说话。登仙楼外突然传来陈公公的声音,“哎呦喂,这是在干嘛呢,千万别动手。”
“皇上有旨,命你们给三皇子拿药。”
三皇子得意冷笑,陈公公又接着道:“拿完药后三皇子同奴才回去领罚吧。”
三皇子的笑僵在脸上:“领什么罚?”
“皇上曾下令,擅闯登仙楼者杖三十。”
三皇子:“……”他就一条腿要怎么闯?
陈公公身后两个小太监跟着小童上去六楼拿药,薛如意指着地下的琉璃镜告状:“陈公公,三皇子把国师的琉璃镜打碎了,你看这是要怎么办?”
三皇子咬牙:“东西不是从你手上脱落的?”
薛如意瞪眼:“是你碰掉的。”
俩人又互不相让的对上了,陈公公道:“两位主子都息怒,老奴会把这事报到皇上那,此时由皇上定夺就是。”
薛如意满意了,三皇子觉得以他父皇那偏心得德行,他肯定要不好。在萧妃的哭诉下,杖刑改成了抄《金刚经》三十遍,还好不是很长,三十遍手勉强受得了。
然而一刻钟后,没等到琉璃镜的国师跑到皇帝那告状了,说是没有琉璃镜,以后自己就是睁眼瞎。都没办法为皇上炼丹了,还是趁早请辞为好。
最后,三皇子三十遍《金刚经》变成了一百遍,国师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整件事,完全达成了三皇子一人受伤的局面。
薛如意、王晏之和周梦洁一起出宫,三人出宫后就径自往如意楼去。半个时辰后李清翊也到了如意楼,一进来就当着所有客人的面问:“薛夫人在吗,本王来找她医治腿。”
伙计连忙把人引到楼上雅间,很快周梦洁提着药箱往楼上去,薛如意跟在她娘身后。
俩人在李清翊对面坐下,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顺手打开,压低声音道:“多亏李清炎过去闹,我才跟着去取药的小太监找到藏药的地方。也按照薛夫人的吩咐,把假药放了过去。”
里头躺着两颗同样的紫色药丸,周梦洁取出一颗道:“这几日我实验一下这药有没有效,等验出结果我们再商议要如何把你母妃弄出来。希望二殿下也能说话算话,暂时接管骁骑营。”
李清翊点头:“放心,明日早朝父皇会再提这件事,到时我应承下来。”
次日早朝,嘉佑帝果然又提了骁骑营之事,所有人都以为二皇子会拒绝,没想到他直接同意了。镇南王连同三皇子党脸上立刻难看一起,探究的目光在二皇子身上打转。
嘉佑帝很满意这个结果,笑道:“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敢于挑战,快些把腿也治好,朕今后还要委以重任。”
政德殿的官员面色各异,有些拿不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成年皇子,虽然腿都有问题,但皇帝近日明显偏向二皇子。
不过二皇子看着确实比三皇子靠谱。
唯一不足的就是母家势力不行,皇帝这是给他蓄势啊。
萧妃听闻消息后却不以为然,若是皇帝真想培养二皇子,必定会提拔他母族和他母妃,但是没有。反倒是对薛家大加提拔,这明显是把二皇子当挡箭牌,想为王晏之铺路啊。
三皇子不解:“那父皇把骁骑军给李清翊是什么意思?若李清翊也想争储位,不是在给王晏之找对手?”
萧妃戴着红珊瑚琥珀步摇,金丝描牡丹的红裙斜铺了满榻,她雍容华贵的斜靠在铺着绒毯的贵妃榻上,轻笑道:“他一回来,皇帝不是故意送了个人情给薛家吗?你没瞧见二皇子时常往如意楼去治腿。他腿好不好全凭薛家和王晏之心情,若是没办法治好,怎么争储?”
三皇子布满红血丝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霾,“父皇这是故意把李清翊推给王晏之,想让他助王晏之?”
萧妃抬眸,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暗影:“目前看来是。”
三皇子沉吟半晌:“定不能如父皇的意,我们可以离间他们,让他们不仅没有合作的可能,还会不死不休。”
萧妃看向自己儿子,挑眉问:“你想如何?”
三皇子眸子微眯:“李清翊最要紧的不是他母妃吗,那我们就让薛家人杀了他母妃。”
萧妃欣慰的笑了:“总算开窍了,你附耳过来。”
三皇子凑近萧妃,萧妃小声给他出主意。
十二月的天越来越冷,薛如意蹲在铁笼子前查看麻雀的情况。小麻雀直挺挺躺在柔软的布料上,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她又看了一会儿,问周梦洁:“阿娘,这假死药会不会过期了,这鸟睡了三日怎么还没醒?”
周梦洁道:“急什么,按照古代的规矩,人死后要停灵三日才会入棺椁,四日会钉棺,七日才会下葬。这假死药至少要撑过三日,最好七日才行。”
“啊?还要等这么久啊。”薛如意觉得无趣,“那我先回去了。”
薛如意这次倒是没有爬墙,而是从正门回去侯府。天阴沉沉的,北风刮过有些刺骨的冷,她裹紧斗篷往如意阁走,刚走到院门口就撞见急匆匆的丁野。
丁野瞧见她似是瞧见救星,急道:“世子妃,兔子不见了。”
薛如意眸子睁大:“什么,不见了,不会被人偷去吃了吧?”
丁野摇头:“应该不会,我怕它爬出去玩,万一在外面生了兔宝宝肯定会冻死。”
好不容易养大的兔子,怎么能冻死呢,薛如意道:“你快些让院子里的婢女出去找,我们也分开去找。”
“王晏之呢?”
丁野道:“去找余掌柜了。”
薛如意哦了一声,催促他赶紧去找。她从前院找到老太太院子里,清河瞧见她鬼鬼祟祟的往草丛里钻,也不敢问她在干嘛,只让婢女离她远一些,一旦她进了正亭就通知老太太,莫要让她砸东西了。
然而薛如意只是在老太太院子转了一圈就出院门往二房去了。二夫人和王二叔这几日实在吃不下去稀粥腌菜,偏偏老太太也不太搭理他们了。他们只能去陈郡王府打秋风,王沅枳不耐烦待在家出门吃酒了。二房只有陈莜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此时正好午休十分,院子里的下人也懒懒散散窝在屋子里打盹。
大冬天的,二房院子里倒是有不少绿色的矮植。
薛如意弯着腰,沿着植株往前找,一直找到偏院才在一颗巨大的美人蕉听到嘀嘀咕咕的声音。她疑惑的掰开美人蕉,里头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王钰小娃娃蹲在里面,手底下摸着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子。
大兔子旁边窝着五只奇怪的、没长毛的粉色小白鼠。
薛如意惊讶:“这是什么丑东西?”
蹲在美人蕉下的王钰小娃娃仿佛受到惊吓,猛的仰起头看见她,大眼睛里全是惊恐:“你不许吃兔兔。”
薛如意嫌弃:“这么丑的东西我才不吃。”刚出生的兔子怎么长成这个鬼样子,光秃秃的连毛都没有,她连看都不想看到,怎么可能吃。
王钰小娃娃睁着大眼,惊疑不定的看她:“你真的不吃兔兔?”
薛如意摇头,他瞬间高兴了,露出几粒小米牙弯着眼睛笑:“你不吃兔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薛如意懒得搭理他,解下斗篷去抱兔子:“你能有什么秘密?”
王钰小娃娃立刻伸手去挡:“等等,真的有的,昨晚,昨晚我睡觉觉,阿爷说让阿奶把你喊走?”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薛如意有些听明白,又绕过他的手去抓兔子,小娃娃努力回想两下又道:“太后,阿爷说太后,还说……”
太后?把她喊走?
薛如意蹙眉:“什么时候?”
小娃娃摇头,薛如意道:“你仔细想想,想到了我送两只兔子给你。”
他看看那兔子,实在想要的紧,歪着头又开始想,薛如意陪着他蹲在美人蕉下,好在这个地方背风,不然得冻成冰棍。
小娃娃想了一会儿,漆黑的眼珠子突然变亮,鼓腮帮子奶声道“我想起来了,他说婕妤。”
“曾祖母说,太后以前也是婕妤。”
薛如意感叹,这小娃娃知道的真多,他们村的小娃娃就知道吃、掏鸟蛋。
“那还能想到什么吗?”
小娃娃想了好久,摇头:“想不出来。”
薛如意把兔子全卷了起来,抱在怀里就走。小娃娃急了:“你不是说送我两只兔子吗?”
薛如意点头,“但是兔子这么小会死呀,小猪崽子还要吃奶水呢,兔子也要吃,等养大了一点再送给你。”
小娃娃歪头疑惑的问:“兔子不是吃草吗?”
薛如意反问:“你生下来不吃奶水吗?”
小娃娃似懂非懂哦了声,“那我可以经常去看兔子吗?”
薛如意:“他们让你来你就可以,不让的话不许偷偷跑过来。”
王钰有些失望:阿奶和父亲肯定不会让他去的,他们说她和病叔叔都坏,迟早要短命。
他也不是很喜欢他们,但是他喜欢兔子。
薛如意卷着兔子走远,刚出二房时正好瞧见从前院过来的王晏之。他一身青松色云纹衣裳,外面披着雪白的斗篷,整个人看着暖绒又仙。
“你兜着什么?”天太冷,一说话就呼出雾气。
他扯下斗篷,想往薛如意身上披,薛如意侧身躲过:“不用了,也不是很冷,在青州,我冬日时常去冰面捞鱼呢。”她敞开斗篷,给他看,蹙眉道:“生小兔子了,但是太丑。”
那几只小兔子挤在一起光秃秃的,连眼睛都没睁开,王晏之瞧见都忍不住移开眼。
“我抱着吧。”
薛如意倒是没拒绝,很嫌弃的把兔子丢给他,俩人走了一段路,到了如意阁范围她才道:“兔子让丁野好好照料,别养死了,我答应给二房小豆丁两只。”
王晏之奇怪:“为何答应送他?”
薛如意左右看了看,凑近他一些,“他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说你二叔让二婶把我喊走,还说太后、婕妤、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俩人一路并行,白衣与红衣交缠,从后头看当真是个靓丽的风景。
王晏之思考半晌,道:“再过俩日是太后大寿,皇城因为太子的事沉寂许久,皇帝估计会为了表孝心大肆操办,当然国库又会多一笔收入。”
薛如意无语:“小皇子满月宴才没多久,他脸皮有那么厚吗?”
王晏之轻笑:“脸皮不厚怎么当皇帝?”他沉吟片刻,补充道,“王钰说的连起来,应该是太后寿宴上,二叔会让二叔把你叫走。至于婕妤,宫里有许多婕妤,翊王殿下的母妃也是婕妤。”
薛如意惊疑:“他们该不会知道我们想让苏婕妤假死的事吧?”
王晏之摇头:“不至于,若是知道萧贵妃立刻就会告诉皇帝,现下就应该问罪翊王了,应该是想趁着太后寿宴闹出点什么事。我们的计划恐怕要提前,待会我让丁野通知翊王,明日去如意楼重新商议一遍假死的事。”
“仅凭只字片语就改变计划会不会太草率?万一那破小孩只是障眼法呢?”
王晏之解释:“不管是不是障眼法,我们做两手准备,太后寿宴当天随机应变。”
也对,商量了总比没商量好。
次日,他们就聚集在如意楼重新商量对策,三皇子的眼线瞧见他们有说有笑。原本还犹豫的三皇子当天也找王二叔商量了许久。”
夜里挺尸多日的麻雀突然活蹦乱跳来,薛如意提着鸟笼从如意楼逛到了侯府,看得王钰小娃娃又是一阵羡慕。
十二月中旬,太后大寿,一听说皇帝要大肆操办,朝中大臣都瑟瑟发抖。
国库莫不是又空了,皇帝脸皮应该不至于那么厚吧。反正这次除了给太后的贺礼,坚决什么贵重东西都不带,女眷发钗一溜的银,能素净就素净些。
等他们当日进宫又被拦住时,他们才感叹:皇帝脸皮比想象的还要厚啊。
想要银子就直说,说什么太素净了是对太后不敬,必须得盛装打扮。
然而她们盛装打扮后,太后又穿得格外素净。说是缅怀先太子,本不该铺张浪费。奈何皇帝太有孝心。既然你们都来了,就把身上的首饰全摘了吧,陪哀家过个素净的寿宴。
然后就有太监端着红木托盘挨个走到女眷和宫妃那取首饰头面。
擦,这是彻底不要脸了。
再这样搞下去,皇帝倒是高兴了,整个上京城的官员怕是没办法过个好年。
当然,这群官员中,薛家脸皮比皇帝还要厚一些,说是乡下来了,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不献丑了。
这说得是人话吗?
谁不知如意楼日进斗金?
还有一家就是承恩侯府了,月前侯府二房大公子赌输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整个上京城都知道。陈翰林气的吹胡子瞪眼,很不满意这个女婿,上京城的人都到道:这大公子废物的德性倒和承恩侯一模一样。
反倒是病弱的侯府世子还顶点用,以一身病骨硬是借了十万两银子把侯府扛了起来。
他身子骨若是好全了,定要压二房一头的。
太后的寿宴操办热闹,定在御花园,午后就开始了。天虽然冷,好在有日头,多穿些,加上人多也还好。
玉花园的高台上,描眉画目的戏子咿呀呀的唱着大戏,一把嗓子空灵婉转,唱尽了人间多情与风流。
但薛如意确实不爱听的。
她小时候同她爹去临村听过戏,他爹走着走着就把别家的小孩拉走了,留她一个人在人潮拥挤的戏台下。
饶是她胆子再大也有些害怕,到处找他爹跑到了后台。透过黑漆漆的小窗口,瞧见有戏子在描眉画目,那戏子一回头,浓墨重彩的狐狸眼差点没把她吓死。
从此她对看戏就特别有阴影。
薛如意没坐在薛家那桌,而是靠沈香雅坐着。她旁边就是成云涟、陈莜和王玉芳。王玉芳羞怯的往三皇子那张望,陈莜只管喂王钰,对最近看见他就烦的夫君也渐渐淡了。
成云涟看了陈莜两眼,有些不满的低声训斥:“整日就知道围着钰儿转,你也多关心关心沅枳啊。”
陈莜低眉敛目,一改往日的温顺,语气里带了些怨怼:“媳妇也想啊,但夫君整日在外流连,我有什么办法?”
成云涟很是不满,“留不住夫君你还有脸说,怎不学学大房那个,日日让人围着她转才是本事。”
王钰小豆丁瞪圆眼睛问:“阿奶是让母亲把父亲打吐血吗?”
成云涟:“……”
“小孩子家家的,吃你的饭。”
陈莜低着头又开始专心喂饭,成云涟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木头似的。”
陈莜喂饭的手僵了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年少时她也曾天真烂漫……
成云涟看向旁边的薛如意,猝不及防对上薛如意又大又黑的眸子,差点没吓死。
“你干嘛?”
薛如意上下打量她,不是要扯她走,怎么迟迟不动手啊,她都等了好久。
薛如意一句话不说,转开目光,弄得成云涟莫名其妙。她拿起桌上的果酒正打算喝,薛如意又扭头盯着她看,吓得她手一抖,直接把酒摔了出去,浓稠的酒液淋了薛如意一身。
成云涟有些傻眼:原本是计划宴会快结束时把酒水泼在她身上,然后借故把人拉走。现下宴会才过半,要如何是好?
邻座的薛如意眼睛亮晶晶,一把拉起呆愣的成云涟,道:“我衣裳湿了,二婶快和我走啊。”
“去哪?”她很懵逼。
薛如意:“二婶说去哪?”
成云涟:还没到时间啊。
“二婶要是不去,我就去找阿娘了。”
成云涟连忙一把拉住她:“不行,我,我带你去换衣裳。”
“嗯。”薛如意连忙点头,无比期待的跟着她走。弄得成云涟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姑娘在打什么坏主意。
俩人起身后,御花园好几道目光就落在她们身上,萧妃往身边的香草看了一眼,香草立刻转身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成云涟带着薛如意在御花园七拐八拐,故意在拖延时间。等俩人绕着一座假山转了三圈后,薛如意有些不耐烦的问:“二婶是想等我衣裙自己晾干吗?这么冷的天是想冻死我?”
“没有。”成云涟连忙否认,只得带着她往御花园最北面走。
大概走了一刻钟,离搭台唱戏的地方已经有些距离。前面出现一方碧绿的荷花池,池子里除了干枯歪倒的荷叶就剩下一座孤零零的亭子。
走得近了,才瞧见里头有人在推搡争吵。
成云涟眼前一亮,赶紧拉着薛如意快走两步往亭子走。
咚咚!
亭子里传来落水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尖细的呼救声。成云涟松开薛如意往前跑,跑到亭子里看也没看,就朝薛如意喊:“快来啊,有人掉进荷花池了,快过来拉一把。”
萧妃说会让人把苏婕妤弄到荷花池淹死,让后让她把薛如意也推下去。趁着薛如意爬起来的功夫,亭子里的宫人会大喊救命,到时候所有人都指认是薛如意与苏婕妤相撞后发生口角,故意把人推进去就好了。
自从太子被杀,陆家倒台后,宫里就是萧妃的地盘。周围还安排了两个力气大的太监和两个宫婢,绝对能把苏婕妤摁死在冷冰冰的荷花池内。
到时候薛如意百口莫辩,王晏之只要护着她就会和翊王闹掰。
成云涟只是不想大房的人好过,最好能趁着这次机会弄死薛如意那个小贱人。
她喊完,立马又转头往荷花池张望,想看看苏婕妤死没死。刚转头就吓了一跳,掉进池子里的哪里是苏婕妤,明显是两个宫婢。
而蹲在池子边上戴整齐的居然是柔弱的苏婕妤。
“你?”成云涟惊讶,刚喊了一个字,就被提裙赶来的薛如意一脚给踢进了荷花池。
成云涟不会游泳,使尽在池子里扑通,奈何旁边还有两个扑腾的,三人互相拉踩。好不容易爬上来一点,就被苏婕妤伸手摁了回去。
“救命啊……”呼喊声一声接一声。
躲在花丛里的两个小太监见状也不敢跑来推人,扯着嗓子跑去喊人。
薛如意目光落在蹲着的宫妃身上,那女子年近四十,身板纤细柔弱,眼角有明显的细纹,眼睛微微下垂,看上去温柔无比,下手却又狠又辣。见薛如意愣愣的盯着她,还回头催促道:“愣着干嘛,喊啊!”
薛如意:“喊什么?”
苏婕妤:“喊救命!”
薛如意:这就是翊王殿下口中柔弱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