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道:“是不是, 试试不就知道了。”
薛家几人都看向他:“怎么试?”
“丁野,去楼上把三皇子喊下来。”
丁野快速的往楼上去,薛二问:“他会来?”
王晏之轻笑:“会, 从前就是这样,从不会放过羞辱我的机会。丁野去喊, 他肯定会来。”
果然没一会儿, 三皇子就气势汹汹的跑来了。隔着老远就喊:“王晏之, 喊本王来给你收尸吗?”他刚跨进仓库, 就对上薛如意杀人的眼刀子, 当即步子一顿, 往后退了半步, 站在门边不动了。
目光越过门口的王晏之落在地上两个人身上, 立马笑开了:“这是打算做人肉包子呢?王晏之你出息了, 现在不读书改行当屠夫?”
王晏之淡淡的瞥他一眼,扔下一个炸弹:“方才你说要下毒, 我们恰好抓到两个人下毒, 他们说是你。”
三皇子立马不笑了,五官变得锐利起来:“是吗?那本王来问问。”
还不等薛家人反应,他走过去把其中一个人下巴卸掉,然后发了狠把那□□打脚踢,打到人浑身是血, 哆嗦着后退还不停手,一脚踩在那人后背,拉起散乱的头发, 像个疯子一样质问:“是本王吗?说话, 是不是本王?”
薛家几人都惊呆了:这三皇子看着平时不着调, 打起人来当真暴虐。
地上的人被他打得扭曲错位, 和不上的下巴连连摆动。三皇子把人往地上用力一撞,起身整理衣袍,朝王晏之笑道:“你瞧,他可说了不是本王。”
薛家几人:“……”这莫不是有神经病吧。
三皇子继续道:“你们怎么也会相信这两个砸碎的话,毕竟这铺子本王也帮忙了呢,你们要怀疑也应该怀疑太子吧。”
太子的清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三弟,你胡说什么,怀疑孤什么?”
薛家人惊讶:太子怎么来了?
太子快步而来,瞧见地上浑身是血的人时,蹙眉道:“三弟你又动手了?父皇都告诫你几回,不要随便伤人。”
三皇子无所谓:“他告诫本王就要听吗?这俩人下毒,本王怀疑是太子指使的。”
太子喝道:“你胡说什么,孤为何要指使他们下毒?”
三皇子摊手:“这就要问太子殿下了,也许你看不惯王晏之长得比你好看,才华比你好,世子妃比你的太子妃好看。”
“荒唐,三弟,你说话做事能不能有些分寸?”
薛家几人慢慢移到王晏之身边,然后看戏似的盯着太子和三皇子你来我往。
薛二甚至抓出一把瓜子递给薛如意,兄妹两个边磕瓜子边观察俩人的表情。薛二又递了把瓜子给王晏之,王晏之捏着瓜子还没动,正和太子争吵的三皇子突然扭头朝他看来。
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喝骂道:“王二三,搁这看戏呢?”
王晏之当着他面磕了一粒瓜子,三皇子瞬间爆炸了,伸手就去抓他。王晏之扯住他手,薛如意当机立断一脚把人踢飞,冷声道:“都说了不要喊那个名字。”
夫妻配合十分默契。
三皇子趴在院子的地上龇牙咧嘴,他带来侍卫冲过来要动手。太子先一步跨出去,侍卫见是太子立马束手退下。
太子面色冷凝:“把你们殿下带回去,别在这闹事。”
三皇子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只能将地上的人扶起来送走了。等人走后,太子回身,朝王晏之道:“今日如意楼开业,也不好闹太多的事,这两个人扭送京兆尹,孤会让人严加审问。”
王晏之点头:“那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眉目温润:“子安不必同孤如此客气。”
太子把人带走后,当天夜里,王晏之就得到消息那俩人死在了京兆尹。
次日一早,薛如意在店里算账,王晏之把这事同她说了。她惊讶的问:“怎么死的?”
王晏之:“听说是咬舌自尽。”
薛二嗤笑:“骗鬼呢,要咬舌自尽送去时就咬了,犯得着半夜?”想死还要受刑,又不是笨。
薛大眸子转了转,问:“太子怎么说?”
“太子让近侍到我府上致歉,说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薛忠山道:“该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薛家人看向王晏之:“三皇子说的话有没有可能,或许真是太子嫉妒你。”
王晏之失笑:“我有什么好让太子嫉妒的,而且太子不笨,不会明目张胆的下毒。”
周梦洁赞同的点头:“幕后黑手早知道我们会防范,若是太子找两个人下毒,又把人带走弄死,这不是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揽吗?”
薛忠山:“也许他是欲盖弥彰,先前我都说了,搞不好就是有人嫉妒晏之长得好,才华好,招人喜欢呢。”
周梦洁:“你能不能闭嘴!”
薛二道:“管他们做什么,我看我们还是好好把如意楼经营好。我现在是工部正五品郎中,下一个目标就是成为工部侍郎,把黎侍郎干下去。”
薛如意问:“你不是说黎侍郎人还不错?”
“是不错,但他每天都想回去抱小妾,正好成全他啊。当官嘛,就要有上进心。”
薛家几人神情有恢复轻松,仿佛刚才根本没讨论幕后黑手。王晏之把思绪放下,脸上也有了笑容。薛家人总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都能用最轻松的方式面对。
王晏之觉得,前十几年积攒在心里的阴郁好像一点点的化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像是王晏之说的,根本没人再来下毒,好像先前只是个意外。宣传太到位,如意楼在上京城一炮而红,连着几日朝堂上官员都是一副准备随时跑路的架势。
嘉佑帝忍了五天终于忍不了了,等下朝后问旁边的陈公公:“让你派人去如意楼瞧瞧,瞧得怎么样了?”
陈公公张了几次口,最后还是道:“派去的人吃撑了,奴才只好亲自去了几次……”
嘉佑帝盯着他看,眉头微挑:“去了几次?我说怎么近日瞧着胖了。”
陈公公讪笑两声,躬身请罪:“实在是那鸳鸯锅太美味,奴才也没忍住。”
嘉佑帝一听来了兴致:“你让人去买一份过来给朕尝尝。”
陈公公恭敬道:“皇上,这鸳鸯锅,有一口大锅,要现场煮,一堆人围着才有意思。”
嘉佑帝本来放弃吃鸳鸯锅的打算了,哪想去后宫溜达一圈,宫里就弥漫着一股别样的香味,他走到贵妃宫中,才见到贵妃围着一口大锅拼命的吃。
见到他来也不曾注意。
直到宫人咳嗽出声,贵妃才把嘴里的鱼丸咽下去,起身行礼:“皇上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
红白的汤底还在翻滚,氤氲的香气散得整个玉芙宫都是。菜肴摆得摆得满满当当,大冷天的,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在吃什么呢?”
贵妃道:“如意楼的鸳鸯锅。”
嘉佑帝瞥了一眼陈公公,接着问:“如意楼的东西怎么弄到宫里来的?”
萧贵妃笑道:“如意楼生意太好,经常满坐。今早听掌柜说可以外带,锅底都是熬好冻成块的,菜和锅也是整个打包送来,干净还在衙门里备案查验过,只是要比在店里贵两成。妾身也是近日太嘴馋,才托人在宫外去带的。”萧贵妃向来得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这倒是稀奇,这么大一口锅还能外带?晏之那世子妃当真是厉害的生意人。”
等从贵妃那出来,嘉佑帝突然问陈公公:“朕记得隔两日就是立冬,立冬那日北郊祭祀回来后,家宴就改成吃火锅吧。年年吃饺子也腻,拟一道圣旨去如意楼,办得好有赏。”
立冬前一日,陈公公到如意楼宣旨。如意楼的客人跪了一地,听完圣旨后羡慕坏了。如意楼这是想取代西江月成为上京第一楼啊。
能给皇帝和后妃做家宴,就算只是得一句口头赏赐,也够他们夸耀好久。
陈公公不知有意无意,宣读完圣旨后,当着楼内所有客人的面就道:“薛当家的,好好做,皇上很看中这次家宴。只要做得好,赏赐和‘天下第一楼’的牌匾都少不了。”
薛忠山接旨后立马道:“多谢陈公公提点,草民一定好好准备,明日准时进宫。”
陈公公很满意,又转头朝周梦洁道:“哦,对了,皇上那日还想请薛夫人进宫为皇后瞧瞧脉象。
周梦洁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问:“自然有空,敢问陈公公,主要是给皇后瞧哪方面?”
陈公公很好说话道:“皇后怀胎七月,身子不爽利,近日少食。宫中太医瞧过也不见好,听闻薛夫人医术了得,皇后特意求了皇上让您去瞧瞧。”
这算是提点了。
送走陈公公后,薛忠山开始准备进宫要用的东西,看样子还挺高兴:“我同你娘进宫一趟,你和如意他们守好酒楼。”他乐呵呵的,“哎呀,老二啊,你刚弄的牌匾只怕又要换成御赐的了。”
薛二笑了两声问:“你不担心啊,伴君如伴虎。”
薛忠山:“有什么好担心的,阿爹从小就教育你‘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皇帝不就是国家最高领导人吗,你爹我在电视里时常见到。”
薛二无语:“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给皇帝做饭,说出去多有面子。”
薛二扶额,他爹心真大。
进宫给皇帝做家宴是大事,第二日如意楼歇业一天。薛家两兄弟跟着薛忠山去御膳房打下手。薛如意跟着周梦洁进宫给皇后看诊。
这是薛如意第二次进宫,先前只是在外廷,这次去的是内廷。沿路都能瞧见锦衣华服的宫婢拥簇着貌美的美人。
宫人直接把她们二人引进了皇后的瑶华宫。宫内十步一廊,五部一阁,沿路玉兰花开得正盛。皇后卧于寝殿的软榻上,螓首蛾眉,闭目浅眠,即便盖着薄被也能瞧见高高隆起的小腹。
“皇后娘娘,薛夫人来了。”
榻上的皇后睁眼,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眉目慈和,温温柔柔的,瞧着也就三十出头。
薛如意心道:还真是老牛吃嫩草。
当今皇后小陆氏比嘉佑帝小十来岁,被陆氏送进宫来顶替已死的先皇后。自进宫起就抚养太子,前几年担心太子心有芥蒂,刻意没要孩子。后来想要,身子就不争气,今年年后不知怎得突然就怀上了。小陆皇后妊娠反应特别大,前三个月经常呕吐不止,甚至只能卧床养胎,三个月后倒是好了许多,可现在月份大了,许多毛病又出来了。
胃口差,食不下咽,夜里腰酸睡不着,头发一掉一大把,还总是莫名其妙肚子抽痛。
太医也束手无策。
小陆皇后与先皇后性子不同,先皇后强势,时常与皇帝置气。小陆皇后性子却温和纯善,与太子倒更像母子,也比先皇后更得圣心。
“薛夫人来了,快赐坐。”她人瞧着温柔,说话也格外的温柔。
陆皇后看向薛如意,道:“这位是?”
周梦洁道:“这是民妇女儿如意。”
陆皇后立马笑开了:“如意啊,就是如意楼的三掌柜,王世子的世子妃吗?”不等薛如意点头,她又道,“先前云涟还同本宫娘家姐妹搓过麻将,那麻将上就刻了如意楼,她们进宫还同本宫说起。”
陆皇后上下打量薛如意,瞧她小产后气色还如此好,顿时对周梦洁医术更信任了。
周梦洁和薛如意坐下后,陆皇后就开始描述自己近日的症状。描述后周梦洁过去替她把脉,一眼便瞧见她手腕上带着一只白玉含血镯。
与她在如意妆匣里看到的那对同心佩很是相像,于是顺口问道:“皇后这镯子什么时候戴上的?”
她一问,薛如意自然也注意到镯子,眼眸微睁了睁。
陆皇后笑道:“这个呀,是太子孝顺,上个月给本宫寻来的,说是可以保平安。”太子对她这个亲姨母还算亲厚,也不网费她尽心尽力把他带大。
“怎么了?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周梦洁摇头:“只是瞧着好看。”
她探了会儿脉,又仔细询问皇后饮食习惯,最后才道:“皇后娘娘身体无恙,只是母体太过弱才会如此。民妇开些方子给您,吃几幅症状会减轻很多,平日午时可以多走动走动,不必总躺着。”
周梦洁从药箱里拿个白色的瓷瓶递了过去:“娘娘,这是民妇家传的保胎丸,每天两粒温水吞服。”
宫婢接了过去,给随身的太医查看后,才倒出两粒给陆皇后服下。不一会儿,陆皇后就感觉肚子好像舒服了许多,对周梦洁和薛如意越发的和善。
“今日冬至,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要不这样,你们随本宫入席,薛夫人同本宫坐,薛乡君就坐在公主那桌。”
周梦洁连忙推辞,陆皇后握住她的手道:“薛夫人莫要推辞,本宫这胎还要你时常看顾一二,先前太医说胎位不正,很可能会难产,不知薛夫人可以办法正胎位,席间你与本宫详细说说如何?”
皇后必定是和皇帝太后一桌的,周梦洁是万万不想凑这个热闹,当即道:“不如草民在椒兰殿外候着,等皇后用完膳再过去?”
陆皇后也看出她的不自在,点头道:“也好,你同本宫贴身宫婢在偏殿等等。王世子妃依旧坐在公主那桌吧,很多人都想见见能让王家二郎惧内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呢。”
薛如意干笑两声:王晏之惧内的名声到底怎么传出去的,到上京后她明明只在屋子里凑过他。
俩人跟着皇后一路往椒兰殿去,路上碰到张扬的萧贵妃,她对皇后丝毫不客气,“哎呀,皇后娘娘挺着大肚子辛苦,不是说不来吗?”
这性子还真是与三皇子如出一撤。
她瞧见薛如意,目光立刻像雷达一样上下打量:“这不会又是陆家哪个侄女什么的吧,你们陆家还真是舍得,女儿一个接一个的往宫里送。”
饶是陆皇后好说话,也有些恼了,“休要胡说,这位是王世子妃,皇上亲封的薛乡君。”
萧贵妃眸子微亮:“这就是薛乡君啊,长得还算标志,但配王家二郎还是不行,他瞧上你哪点了?”
这话说得相当侮辱人了。
薛如意漆黑的眸子打量萧贵妃两眼,“你长得还没我好看,怎么好意思问这句话。”
“哪来的乡野丫头,敢顶撞本宫!”在宫里,皇后也没这样同她说过话,萧贵妃怒气立马就上来了。
薛如意:“青州来的。”
萧贵妃:“谁要问你哪来的,看不出来本宫在生气吗?”
薛如意摇头:“没瞧出来,许是贵妃表情太过僵硬。”
陆皇后在旁边憋笑,倒是越来越喜欢这姑娘了。
萧贵妃气急,举手就往她脸上扇。陆皇后伸手阻拦,手背被萧贵妃尖利的指甲划出一道口子。
“萧贵妃。”
萧贵妃不仅没收敛,还叫嚣道:“谁让你拦了,本宫打的是她。”说完又伸手去打薛如意。
薛如意就伸出手挡了一下,同时手臂微微用力,萧贵妃惨叫一声砸进了对面的花丛。
薛如意使力的角度特殊,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萧贵妃打她,反而自己飞出去了。
玉芙宫的宫人吓得赶紧跑到花丛里捞人,你一脚我一脚,人没拉起来,倒是不小心踩了两脚。萧贵妃尖叫连连,等爬起来时,头发已经散乱,刚换的衣裙也脏污不能看了。
她抬头四顾,哪里还有陆皇后和薛如意的身影,当即气得脑袋发昏。骂道:“你们都眼瞎吗,让人跑了。”
贴身宫婢弱弱道:“贵妃,她是皇后带来的,我们不敢拦。”
萧贵妃想进去打人,又怕耽误冬至的家宴,最后一权衡,还是咬牙往玉芙宫赶。
去椒兰殿的路上,陆皇后轻声道:“萧贵妃跋扈惯了,待会出宫本宫会派人送你们,不会遇见她的。”
薛如意点头,觉得这皇后真不错,温柔又会替人着想。然而等她坐到公主那桌,就不这样觉得了。
妮玛,为什么皇室的公主全是一群小萝卜头?
家宴家宴,就是要团团圆圆。所以,椒兰殿的桌子都是用圆木桌,一桌刚好八个。薛如意这边八个小萝卜公主外加一个她。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各个瞪着漆黑的眼睛瞧着自己,像是在看猴。
以前在桃源村吃席,村子里永远是小孩单独一桌,那菜一上桌能把盘子吃了。小时候她也坐过,就特别不喜欢抢,谁敢抢她就揍谁。
每个吃过酒席的桃源村小朋友都把薛如意当作噩梦。
如今一桌的公主要是抢起来,她谁也不好揍啊。
薛如意揪住桌布,一群小萝卜公主暗暗和她较劲。发现扯不过她就开始言语‘攻击’。
“喂,你多大了?”
“喂,你叫什么?”
“听说你夫君很俊俏是不是?”
“……”
薛如意眼神放空,做个面无表情的哑巴。
直到鸳锅上桌,耳边终于清静了。没有动筷,也没有抢,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这是没吃过火锅,等她演示?
薛如意夹了快猪肚放进辣锅里,隔了几秒捞起来沾酱吃掉。八个公主立刻也拿起筷子学着她的模样夹猪肚,放进辣锅,捞起来,沾酱吃掉。
有个别不能吃辣的,被辣得眼泪横流,委屈道:“什么啊,还没饺子好吃。”
如意楼名声不能坏啊,安利得从娃娃抓起。于是刚刚没还说话的薛如意开始给这群公主一一讲解吃法,又从如意楼的炸小苏肉讲到泡面。
八个公主各个眼冒精光,询问道:“那下次我们能去吃吗?”
薛如意点头:“当然可以,如意楼可以外带的,你们回去可以同自己母妃说,让采买的小太监出宫帮你们带。要不你们现在办个超级VIP,采买的时候报上名号可以少一些银钱。”
几个公主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又听她解释什么是VIP,听完后立刻就有人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她:“本公主要办。”
隔壁桌的萧贵妃听得嘴角抽搐,小声朝嘉佑帝道:“皇上,您听听这王世子妃怎么忽悠公主们的,太不像话了。”
嘉佑帝忙着吃鱼丸、毛肚、虾滑、牛肉卷根本没空搭理她。吃着这一桌热气腾腾的鸳鸯锅,才算过冬啊,往年吃的是什么东西。
以后每年冬至都吃鸳鸯锅吧。
陆皇后也难得有胃口,和嘉佑帝两个人边吃边点评,交头接耳的看上去好不恩爱。
萧贵妃气得要死,狠狠咬了一口牛肉丸后,发现真好吃。于是也加入抢菜大军,没一会儿一桌子菜就没了,皇帝吃的高兴,笑道:“这鸳鸯好,陈奎,赏赐薛家一口金锅,以后冬至就吃这个了。”
御赐金锅啊,那得多值钱。
薛如意想:以后可以拿这个锅砸三皇子那个疯子。
御赐的锅,砸了就自认倒霉。
她还没从激动中回神,席间的陆皇后突然惊叫一声,捂住肚子面色痛苦的倒在桌上,把面前一堆菜肴全部扫进了锅里。一桌人全部吓得站了起来,嘉佑帝还算镇定,“皇后你怎么了?”
皇后痛苦的喊:“肚子,臣妾肚子好痛。”
“太医,快宣太医。”嘉佑帝朝着椒兰殿外大喊。
薛如意豁的站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她娘刚刚才给皇后看诊了,又给了保胎丸,这火锅又是她阿爹做的。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想借害皇后的事还坑害他们薛家?
是想一石二鸟?
薛如意眼珠子四处转动,几个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而来,冬至家宴乱成一团。
皇后还大着肚子,谁也不敢冒然移动她。太医上前,所有人都自觉退避三舍,太医院史把过脉后,跪地连连磕头:“皇上,皇后娘娘可能误食了什么东西,导致胎儿有早产现象。但是胎儿胎位不正,恐怕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嘉佑帝大怒:“那还不快救治,啰嗦什么,快把皇后抬到后殿。稳婆医女快,快救皇后和皇子。”
宫婢连忙七手八脚把皇后抬到椒兰殿偏殿,皇后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叫得众人心惊。
嘉佑帝喝道:“把今日进宫请脉的薛夫人和做鸳鸯锅的薛家三父子带上来,朕要好好审问,怎么皇后好好的就这样了。”
薛如意大惊,趁乱跑出椒兰殿,招来躲在树上的小凤,让它快去找王晏之来。然后又跑进椒兰殿内,才进去就见她阿爹阿娘,两个哥哥已经被带到了殿内。
这幕后之人是想把她们家一网打尽,还是想杀了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
嘉佑帝冷声质问周梦洁:“薛夫人,你不是刚给皇后看过诊,为何会这样?是你的药有问题,还是这鸳鸯锅有问题?”
周梦洁眸光颤了颤,尽量冷静道:“民妇带来的药太医验过,鸳鸯锅一桌子人都在吃,只有皇后有事,说明她用过别的东西,或是有人故意害皇后,想一尸两命。”
萧贵妃喝道:“狡辩,皇后往常都没事,独独今日有事,肯定是你们带来的东西有孕妇不能食用的东西,才导致皇后难产。”
“皇上,您定要把他们抓起来严加审问,谋害皇后和皇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薛二上前辩驳道:“皇上,我们没有理由要害皇后。薛家只是刚来上京城的外来户,跟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牵扯,定然是有人要借我们的手害皇后娘娘。”
一听诛九族,嘉佑帝冷静下来。
薛家的九族那不是包括承恩侯府?
皇后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弱,太医急忙冲出来,磕头道:“不好了,皇上,皇后有大出血的迹象,孩子出不来,只怕危已。”
椒兰殿的人齐齐抽了口气。
周梦洁想了一秒,上前一步请求道:“皇上,民妇有办法保住皇后和皇子,请皇上让民妇一试。”
嘉佑帝心知周梦洁能救活王晏之,医术肯定不低,“快说,什么办法?”
周梦洁道:“剥宫产,开腹把孩子取出来。”
她此言一出,众人又是齐齐抽气,太医院史吓得连连道:“皇上不可,自古就没有剖腹还能有命在的。这是去母留子,皇子早产也不一定能活。”
周梦洁质问道:“若是不剖腹,皇后和皇子能活吗?”
太医院史舌头打结,“这,这,这……”他朝嘉佑帝深深一拜:“皇上,臣无能,但剖腹产是万万不行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是皇后……”死也要死得体面啊。
所有的后妃也跪下来,“皇上,剖腹取子是万万不可的,那是皇后娘娘啊。”
众人僵持着,皇后的喊声越来越弱。
门口突然匆匆走进一人,薛如意大喜,在前面开道,拉过他跑到嘉佑帝面前。嘉佑帝看着满头大汗,面显薄红的王晏之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王晏之身上,此刻的王家二郎墨发凌乱,眉眼晕红,当真是清艳靡丽至极。不少宫妃,连同萧贵妃都看呆了。
王晏之深吸一口气,语调快而稳地道:“皇上,臣是来给岳母担保的,岳母医术一绝,曾给臣动过刀,臣现在不是好好的。”
萧贵妃嗤笑道:“就凭这点?里面可是皇后和皇子。”
向来高傲的王晏之突然跪下,三指举过头顶,道:“臣用性命担保,若是皇后有事,臣愿意以命抵命。”
薛如意眸子睁大,伸手拽住他衣摆,他却不为所动。
她不是想他来送死的,万一剖腹产失败他岂不白白送了性命。
就在这时,太子带着太子妃匆匆而来,他当即也跪下,朝嘉佑帝道:“父皇,儿臣相信晏之,他能活下来母妃也一定没事的,你就让薛夫人剖腹吧。”
嘉佑帝盯着太子看了半晌,转而伸手去扶王晏之,眸中有寒光闪过:“用不着你用性命发誓……”
“薛夫人,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