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薛家怎么愁云惨淡, 又是怎么想尽法子寻各种门路来说情,想要重回海运序列,林长洲都是暂时没空理会的——他正在忙着制定未来一年与去年截然不同海运计划。
此事还是由林姜而起, 她想通过海运让一批完全不一样的‘物品’流入大周。
要想运作这件事,就不得不简单了解一下大周海运的朝廷规定。
历来皇商出海,除了支付高昂的手续费在户部办理官方出海文书外,还要在货物进入大周的时候交纳不菲的‘海税’。
带出去和带回来的货物都由当地官衙门审查造册,确保没有夹带什么违禁物品,尤其是大周朝的武力装置,火、器等物——从前不是没有利欲熏心私通外敌, 借着海运把大周朝军伍中的装备偷偷运给海外的黑心商崽。
当然被抓获后,其下场也很是惨烈, 按照通敌卖国罪, 像风干鱼一样被挂到了菜市口,供百姓参观,起到了绝佳的示警作用。
在每一个意图叛国的人心里, 起码都洒下了风干鱼大小的阴影。
故而大周沿海设有出海港口的城镇, 官衙门都兼着‘海衙门’, 负责检查出入口商品。
俱林长洲看来,大周的海衙门,几乎就是现代海关的雏形了。
衙门在检查过商品无碍后,官吏还会对数目进行登记, 记录一船带回来多少箱货物,以此开始收钱——五十箱以下收取五千两的海税,五十箱以上就收取一万两。
最后由各地海衙门将这《海外货船数量登记册》, 每年送回京城户部报账, 这才算一圈完整的海运。
这种按箱子数目一刀切政策, 就导致皇商们为了自己的利益,都只拼命运海外的精致小东西,譬如胭脂水粉香水小镜子等,塞得满满当当,以求少装点箱子,压缩在五十箱以内,好少交五千两银子。
可以说户部这样简单粗暴的规定海税,导致许多占空间大,科技含量高的西洋玩意儿无法传入大周,至于文化技术相关的书籍文本就更没人带了:谁会花钱去运些书本子来,又沉又占地方还卖不上价格。
这在林长洲看来是非常可惜的。
不过,林长洲哪怕可惜,也不会主动多管。对他来说,许多朝代的末世烽烟他都亲身走过了,可以说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了。于他,每一个世界终将是过往,他要专注的唯有自己的宿主。
林姜是神医系统,又不是圣明皇帝系统。所以林长洲只会为她提供资金,提供一个金钱堡垒,至于林姜不在了以后,他的最终任务也就结束。
这个世界是否会洪水滔天,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还是林姜主动来找他谈起此事,问起海外的科技。
林姜记得红楼的世界,应当对应是清初,再早也是明末了。西方很快或是正在进行工业革命了。
而这十来年里不断流入大周的西洋药、自行船、机关匣以及兵部官老爷们喜欢引以为珍宝的西洋枪,都可以证明西方的飞速发展。
大周目前是兵强马壮的富足,但这些西洋大力发展科技火药,要是不能流入大周,或许过上二三百年,大周就会是另一个大清的缩影。这富饶的土地,终究会引来装备齐全的强盗。
林姜不是对清朝有什么感情,是对那个她热爱的种花家有无限的感情。
朝廷落后于人,遭殃的永远是,只想安稳过自家小日子,跟她一样的普通人。
关于怎么避免遭殃,林姜从来相信伟大科学家的话,“手里没剑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1]。就是能以德服人最好,但要做好以武德服人的准备,才能保证不被外敌欺辱。
所以她来请教林长洲,问问他能否借助海运,让大周的未来更上一层楼。
林姜看的出,皇上不是个闭关锁国的性情,他其实很能接受新鲜事物。
林长洲只是问她:“这与你的最终成就有什么关系呢?无关的事,不必理会。”
他神情淡漠,世界的兴旺他见多了,他不甚在意。
见林姜在乎,他也只是理智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大周的军备与明朝相仿,都有自己的神机营,还有拉大口径、炮的偏厢车,不比西洋火器杀伤力小。据我看,一百年内,大周是不弱于西洋的。一百年后的事,原也与你我无关了。”[2]
那时候林姜不管有没有完成最终任务,人也都不在了。
林姜听他对此事完全不感冒,就来献殷勤来说服系统爸爸:“科技进步也不光是为了大周啊,一旦与西洋通过海运交流广泛,西洋药物传进来,由我带着太医院来引领试验和广泛应用,那我的声望值不也是大把大把的来?”
她双手合十:“我想做您带过最好的那批学生,尽早达成最终成就!”
这句话打动了林长洲,于是他矜持表示:“既然你这么上进,为父就给你想想办法。”
这才有了前头林如海见到的,林长洲哪怕回了京城,也并肯不多陪伴女儿,对女儿的婚事也不上心,只是沉迷于算账的状态。
林长洲实则是在为林姜的要求,加班加点算这笔账。
林长洲边加班边难得发出人性化感慨:这给人当爹也是不好当的,还得鼎力支持孩子的梦想,还不能只口头说说‘爸爸支持你’,需得付出真实的劳动力。
唉,真是不如当猫的日子啊,每天的工作就是扑扑球。
待他将所有账目算完,就只剩下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皇上同意开放更多海运的权限。
对此,林长洲不准备去做一个忧国忧民的官员,去给皇上谈起闭关锁国的弊端,说什么引进科学技术的好处。他要做的从来很简单,就是挣钱,有什么比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国库,更能让皇上动心看重海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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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过了上元佳节,林长洲就把今年领到出海公文的皇商们,集中起来开了个会。
他向来开门见山,直接提议道,劝商人们捐出今年海运的三成利润给皇家,让皇上开放更多的海运的权限。
众人不由惊诧哗然。
这个年代的商人们,又不许科举做官,许多人读书只是为了识字算账,并没有什么远见,在乎的唯有金银。这才有了商人重利轻别离的诗句典故。
听林长洲提出这件事,算算三成利润的真金白银,绝大部分皇商都看不到将来的宏图,只有无尽的心疼和断然不肯的拒绝。
唯有几个有魄力的才看到了将来的前景,觉得咬牙大出血也要答应。
林长洲原本就没指望每个人都有高瞻远瞩,会一口应下——好处且还不够分呢,要分给聪明又大胆,敢于吃第一只螃蟹的人。
于是不答应贡献利润的皇商林长洲也没为难,只道未来有些生意会专给这些同意将今岁利润供给国库的人做,其余人别再为此事争执便可。
丑话说在前头,种树的时候你们可以不出力,但到时候别想过来蹭着乘凉。
其余商人们都连声应下。
那些胆小的商人不肯出钱,见林长洲没强迫他们贡献,给他们小鞋穿就很感谢了,只想着赶紧捂着腰包跑路。
更有些皇商不是胆小,而是知足常乐。觉得靠现在这条自家的海运线,固定赚到的银子也妥妥够花十辈子,不想再拼搏了。
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都当场签字,表示以后就此事绝不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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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林长洲这里的六个大皇商也不是不心疼。
他们能有这样的见识和魄力,生意做得自然就极大。这一年他们在海运上投入了不少心血,跑跑颠颠忙的不得了,赚了不少钱,可生意做的大,需要运转的资金也多。
这三成的利润可是几十万呢,原本是想用来投入到明年的生意本钱中。
如今就这么砸出去了?
有两个皇商算了算账,不由心疼的面有菜色,还倒了两颗药吃了下去。
林长洲无语,因留下的人都是一条船上的,林长洲还掐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脉‘出海公文’,于是索性开诚布公道:“诸位都是纵横商海之人,什么时候这么实在了,说是三成就真是三成啊?”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咋的,林大人你连皇上也敢忽悠啊?
他们做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当然有过手腕技巧的,把人忽悠瘸了那是常有的事儿,但这个朝代,商人怕死了当官的,更何况是天子了,根本没想过林长洲在这里搞春秋笔法。
林长洲给他们交了个底:“原本我以为也就两三人愿意留下,没想到倒有六位有识之士。既如此,每人就拿出十万两来,我这里再出四十万两,一百万就尽够了——去年海运交给户部的税款不过十七万两有余,如今我们翻几番就适可而止。”
一下子给出去太多,以后反倒不好进步了。
一听十万,在场皇商们全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十万两白银啊,毛毛雨啦。
以他们的家产来说,十万两实在不多,况且这又不是扔钱进水里,这可是一份眼见会有大回报的投资啊!真要他们交出几十万两,他们也会咬牙交的。
这会子他们也转过弯来了,只怕林大人是故意说出三成利润来的,一来能够劝退一些目光不够长远,胆识气魄不够的人。二来,也是为了皇上的颜面。
总不能跟皇上说,我们给陛下点毛毛雨。
当然要说,我们割肉献给陛下三成利润!
向皇帝表示:这要是刨去伙计们的人工费和货船的维修费等,这一年基本就相当于不赚钱啊。但就是赔本,我们也愿意把所有的银子都奉献给开海运英明的皇帝陛下。
这听上去才敬重君父啊。
众位皇商简直拨云见雾:啊,真不愧是林大人!
这波操作在大气层!
果然,这一百万两银子由林长洲一送上去,皇上龙颜大悦。
皇上这半年过得可是苦啊——因为败家的亲爹,把皇室私库折腾了个底儿掉,皇上连宫中编制都裁减了小一半。
近来他发现了‘后宫颜值雪崩式下降’这个严重的问题,不由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凄凄惨惨戚戚。
林长洲此举大大的扩充了皇上的私库,而这一百万两还只是单献给他的,并不包括户部已经报账到国库的海运税收。
可以说,这一年从海运上来的钱,比去岁就翻了好几个跟头。
皇上是个务实的人,立刻开始重视起海运这块大蛋糕来。原本他给林长洲这个游弈使的位置,更多是奔着缥缈神仙去的。
可现在看来,看来海外不只有神仙,还有金山银山啊。
而神踪难巡,这银子可是实实在在装在国库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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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皇帝陛下的重视,更容易促进一个事业产业的发展了。
年后一开朝,皇上就连连让户部拟了好几回海运的条陈来看,甚至还设立了一个皇家海亭寺,给一些闲得无聊,浪费国家爵位银子的宗亲找了活干:帮着去郊外监督建造朕的皇家海船吧!
首当其冲被拎过来打工的,就是在家里抱着小妾正美滋滋喝酒的襄王。
一收到圣旨,襄王的震惊悲痛程度不亚于五雷轰顶,却又一点不敢反抗自家皇兄,只好满面憔悴,悲伤无比地来到了工作岗位,像个被捏扁了的大汤圆似的,天天蹲在这里做起了监工。
其余闲散纨绔宗室,被扔到这京郊海亭寺里劳动改造的也不在少数。
为避免被皇上踢过来当包工头,许多吃喝嫖赌的宗亲一夜间就幡然醒悟浪子回头,再也不挑肥拣瘦,而是争着抢着去干‘京兆尹府’‘宗人令府’内的差事,努力在京城内部为皇室做一份贡献。
一时间,京中宗室内风气都是肃然一新。
而皇上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开始早皇家海船,可见陛下自己,是要在这海运生意上大大掺一股的!
还有比圣意更好的风向标吗?
于是至二月初,林长洲准备离京时,海运已经炙手可热到谁都想来啃一口的程度了。但无奈皇上是最大的东家,这是争不得的。谁想跟皇上抢大头,就要失去自己的头。
于是其余人只好眼巴巴看着,各种走门路想要插一脚,蹭点剩下的油水。
那些真正的高门大户自然有跟那六户皇商相熟有往来的,可以叫了来吩咐几句,也从中入一股子。
但许多官位颇低,家族逐渐失了体面的人家,就只好主动低下身子去联络皇商们,意图加入一下。
皇商们第一次感觉到,有官员倒过来主动给他们笑脸是什么滋味!
这真是的破天荒的事儿。
士农工商,士人在最顶层,商人哪怕有钱也只能在底层。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在这京城中,他们做商户的,到哪儿不得赔笑脸?如今居然有官老爷们主动对他们示好,想要分润一二。
就为了这个,那六家皇商也觉得这十万两银子大大的值得:果然是跟着林大人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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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薛家来说,这个正月过得,却是一天比一天煎熬:作为原本最大的海运签子持有皇商,如今他们却连门槛都迈不过去,被挡在了外头。
在干瞪了一月眼后,薛家看着越发红红火火的海运事业,实在是熬不住了,由薛姨妈亲自上门,哭着求了王子腾这位兄长。
想请兄长出面为中人,借着今年林姜两位姑娘的喜事,好让林、薛两家冰释前嫌!
薛姨妈现在想想,真是对王夫人无比怨言:当年他们家都有退缩的意思了,结果王夫人给他们顶出去了,如今苦果还是要薛家自己吞。
要不是为了宝钗的婚事,薛家真想搬走算了。
回京过年的王子腾,被妹妹哭到了眼前,也有些心疼。
在他眼里,薛家要抢生意的事儿也过去两年了,去年你林长洲把薛家的脸都要打掉了,害的薛家现在在皇商群体里由老大龙首变成了抬不起头的冷板凳选手,你们也该出完了气了。
今年海运大势,正该通力协作,林家也该抬抬手了。
于是王子腾屈尊降贵准备亲自去找林长洲这个五品官聊一聊。
没错,今年林长洲回京后,皇上还升了官,私下里君臣笑言是道不能让他比女儿的官位低,对外自然是说林长洲有功,加封了个五品的户部官职。实际做的仍旧是游弈使的工作。
王子腾作为从一品,自觉亲自上门是给了极大的脸面。
而在他眼里,林长洲怼过薛家一次,王家没有出手,就是已经两清了。王子腾这回上门,是准备自己来插一腿赚点钱,顺便再替薛家说好话的。
结果林长洲别说买他的面子,放过薛家,他根本就不同意让王子腾插手海运之事。
王子腾当时都懵了:什么?我居然都被拒绝了?哎,是我啊!九省提督王子腾啊!
见林长洲直拒,王子腾大怒,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威胁之意:将来我出京巡视,巡到两广和福建的海港上,清查商船货物,你难道不怕?!
他有着这九省检点巡视的名头,要在地方部门海衙门上动动手脚为难林长洲,在王子腾看来,不要太简单。
他不信这个道理林长洲不懂,所以王子腾才自信满满地表示要在海运生意上插一手——这样就是自家的生意了,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将来我才不会找事。
林长洲还真不怕,到时候就看看,是王子腾你这个虚位的从一品九省提督管用,还是皇上的金字招牌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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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长洲毫不委婉的拒绝后,王子腾这回是真的恼火了,也是面子上挂不住了。
他都不许夫人再提林家,而凤姐儿也因与林家关系好,在回娘家的时候吃了些闭门羹。
但比起靠叔父,凤姐儿还是更想靠自己。
都让王子腾气成这样还束手无策,她当然觉得林家更强啊。凤姐儿是妥妥慕强派。
娘家想给她闭门羹吃,凤姐儿还不上门去吃了!
她转身就让贾琏带着她上林家拜访去了,提出要常来帮两位妹妹筹办婚姻大事,在内宅琐事上帮忙。
凤姐儿的提议很中肯也很实用。
要是黛玉定亲,林姜作为姐姐自然可以帮着筹备,可问题是两人是几乎同时传出婚事来,那到时候过六礼的时间估计也差不多。总不好两个姑娘各人管各人,或者交换一下替对方办。
况且林姜也没有精力把目光放在内宅。
凤姐儿提出的帮忙,很是及时。
贾母也同意凤姐儿来帮忙,只道要让黛玉的婚事圆满妥帖,她以后闭上眼才好去见贾敏。
而王夫人听说凤姐儿以后要常去林家帮忙后,就来寻贾母,说起探春到底不如凤姐儿,管家是管不过来的,不如让李纨和宝钗也帮衬一二。
这话当场就被贾母给顶回去了:“珠儿媳妇倒罢了,让宝姑娘这种亲戚家的姑娘进贾家管家是什么意思?你这做太太的身体不好,侄儿媳妇和女儿代劳就够看了,怎么还劳动上亲戚了?再不济,家里总还有姨娘的吧,让周姨娘帮也强些。”
直接给王夫人噎死。
周姨娘在府里完全是透明人一个,贾母连她都抬出来说话,就是把王夫人这个提议踩到地上跺了两脚。
王夫人再次铩羽而归。
这日凤姐儿从林家回来,听晴雯把这话回了,笑得前仰后合:“也难为二太太怎么想了来,我又不是出远门不回来了,不过隔几日去林姑父家帮衬一二。家中有三姑娘看着,再有你们看着,也就尽够了。”
没有大观园,也没有宫里的娘娘要应酬。对荣国府来说,就少了好些要料理的事情。
晴雯帮凤姐儿摘下头上沉甸甸的金凤来,又问道:“奶奶哪回过林府去,可带上我好不好?我给林院正又做了几双新的官靴呢。”
凤姐儿点头:“下回就带了你去。”
晴雯就笑起来:“虽不值什么,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她说这话,是为着年前林姜给她治了一回病。
作为外孙女,过年前黛玉自然要来给贾母拜年,林姜作为在荣国府住过一年多的人,也就跟着来了——她还挺想念凤姐儿跟三春的。
到了凤姐儿这里,林家一打眼就看出晴雯状态不太对,只见她声音嘶哑双颊飞红,在冬日里鬓角还在微微冒汗。
果然是晴雯这两日有些着凉,偏生她是个要强的人,自觉这是被拨到凤姐儿这来,第一回 帮着料理过年的事儿,就硬撑着不肯休息,越发严重起来。
林姜将她叫到内室,施针过后,又取了片布洛芬给她吃了,对她笑道:“回去睡一觉吧,保管就好了。”
对林姜来说,这真是再小不过顺手而为的事儿了。
可对晴雯来说,她记得牢牢的:林院正可是太医院之首,要请她的王公贵族排着队递帖子,她不过是荣国府的丫鬟,林院正居然肯为她医治!
晴雯是个暴炭脾气,更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自此把这件事刻在了心里。
她的针线活是荣国府一绝,凤姐儿偶然提过一回:宫里送出来的官服也罢了,上头有特殊绣纹,不得不穿,可配套的官靴,林院正是从来不要的,她都是请外头绣房再做合适舒适的。
晴雯听过这件事后,就总记得给林姜亲手做靴子,果然精致舒服更胜外头的绣女所做。
林姜夸过一次好后,晴雯就更起劲了:在她看来,这是她极少能为林院正做的事情了。
凤姐儿与贾琏说起这事儿也全是感慨:“只看林院正肯给晴雯看病,就真是医者仁心了——晴雯能有什么好处与她呢?可见纯是心地好。”
贾琏点头:“这话很是。”又说起林如海来:“林姑父对我也不错,处处愿意指点,林院正是在姑父家里长大的,定是受了姑父的熏陶。”
说完又笑:“倒是林院正的生父,林游弈使脾气不同些。”
别说不给薛家脸,连王子腾都直接抽回去。
说起这事儿凤姐儿还有些担忧:“唉你还说笑。我叔叔的脾气,我可是知道的,受了气再不肯咽下的。以后他要出京往南边去巡视各省海防,说不得就要给林家使绊子,这梁子岂不是却来越深?以后只怕连我都不好见姑父一家子的。”
贾琏不着急:“你怕什么呢,王家是王家,你是我贾家大房的二奶奶,这事儿姑父一家必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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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王子腾心里多咽不下这口气,林长洲还是按部就班地出京准备下海。今年为了推进海运扩大化一事,已经耽误了他很多时间了。
比起这在京城,他更喜欢无限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