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到了腊月二十九, 各府要正经祭祀过年的日子。
林家家主乃林如海一脉,他自在姑苏设带领林家宗族旁系祭祀,于是在这京城老宅中,林长洲就只命人换过了门神、春联、桃符等物, 并不设族祭。
黛玉看着府里过年的热闹氛围, 极为思念父亲,于窗前看着冬景长立:“咱们家本来人少, 过年就不如旁人府上热闹。今年咱们还都不在姑苏, 父亲自己操持祭祀之事劳累不说, 等除夕夜里守岁,当真是要孤单的很了。”
林姜想劝她,但想想林如海自己在姑苏,估计是挺凄凉的,也没什么话能开解, 就拉着黛玉出门:“咱们去看看绍王府送来的小鹿吧。”
黛玉就跟着林姜出来。
且说林姜往绍王府送了些西洋玩物后,绍王府的还礼也很别致, 全都是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送来的有两只梅花鹿,两只羽毛鲜亮的锦鸡,雪白一团的西洋鸭两只, 白鹤两只, 另有几对小白兔小黑兔。
其中尤以两只小鹿最为活泼可爱。
下人们在院子里特意给它们围了一块地, 让小鹿自由的蹦来蹦去。
这两只小鹿也很亲人, 见到黛玉和林姜过来, 哪怕她们手里不拿苹果萝卜,也会蹦跶过来, 用它们湿漉漉的小鼻子, 软软的小耳朵蹭两人的手。
看着它们黑亮单纯的眼睛, 林姜这种动物控就觉得什么烦恼都没了。
黛玉也很喜欢这两只小鹿。
虽说荣国府花园子里也散养着些仙鹤鸳鸯以及小鹿等物,但鹿跟鹿的颜值也是有差距的,这两只鹿真是顶顶漂亮的鹿。
绍王府来送东西的长史官还说呢,这是王爷和世子爷从庄子供上来的上百头鹿里,千挑百选了最好看的两只,送了来给两位林姑娘玩。
而能到绍王府的小鹿,本就是好看(或是肥美)的出色鹿了,更何况经过选秀,再次以颜值脱颖而出的两只,真是从绒毛到蹄子都是完美的。
看着高颜值的小鹿,林姜就想起美人世子爷来。不在贾家她说话都随便多了,就跟黛玉道:“妹妹不知道,我自打入宫后,见过的王孙公子真不算少了,可论起相貌来,没有一个比得上绍王府的世子。”
指着鹿:“他就像这头小鹿一样,是鹿中绝色。”
黛玉也从来不是古板的女夫子,听人说起外男来就板着脸肃然道不能议论。她在自家家中闲适的很,只是接口笑道:“当真?可那日隔着墙我听他说话,倒叫人着急呢。”
林姜感慨:“唉,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美人,长着他那一张脸,不够锦心绣口也是应有之意。”
黛玉听林姜这样盛赞,还真是起了好奇之心。
说来她自己就是容貌极佳之人,荣国府中女子又各有千秋皆是出色相貌,而若论男子,父亲林如海虽过了不惑之年,仍旧还是姑苏出了名的探花郎美男子——姜姐姐可是在她们家长大的,怎么见了绍王世子,还这般赞不绝口?
这是有多好看?
林姜是真的非常吃周黎蘅的颜值,此时认真点头:“真的好看,是那种一眼惊艳耀目的好看!”
黛玉听了倒不禁遗憾起来:男女有别,日后在京中宴席上或许有机会见到绍王妃,但若无意外,今生她是无缘见到姜姐姐口中盛赞的这位绍王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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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贾家也在祭祀宗祠。
宁荣二府以宁国府为长房,祭祀是在东府这边进行的。其实自打贾珍与秦可卿事件后,宁荣二府来往就少多了。这回祭祀也是,完事后贾母都不肯留下吃饭,只道乏了就执意回荣国府去。
因贾母是贾家现存辈分最高,也是身份最高者,从贾敬起,贾家所有男人只得又通通转移向荣国府,等着给贾母磕头。到了除夕夜里,女眷们也齐齐会于荣禧堂,在贾母这里伺候着守岁。
且说如今的贾府,虽开始捉襟见肘,但因没有元春封妃省亲那一笔天大的花销,所以还不至于山穷水尽。
过年的时候,依旧是一派富丽热闹的景象。
贾母展眼一看,厅内富贵鼎盛,儿孙子女遍地,黛玉不能留在身边的郁闷就下去了一点。谁知一转头却就看见宝玉正跟宝钗说话,宝姐姐长宝姐姐短的热情,贾母的郁闷指数就又直线上升。
薛家真是的,她们母子三人在京中也是有宅子的,怎么不回自己家过年!
这想留的没留下,不想留的在眼前晃,贾母别提多糟心了。
偏生薛姨妈是最好‘涵养’的人,非常坐的住,丝毫没有在外人家过年的窘迫之情,还在与贾母讨论今年府上戏子请的好。
贾母心内气儿不顺,索性就摆在脸上,只道:“我年纪大了,姨太太恕我没精神,只好歪着相陪了。”
薛姨妈脸上微微一僵,但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歪着像什么样子,你给我坐起来!’
什么年纪大了精神不好,她不信贾母应酬什么南安王妃,北静王妃的时候,会精神不足歪着相陪。
说到底,还是她们薛家不值得罢了。
王夫人最近跟贾政闹得不痛快,见贾母这样怠慢薛家,就更不高兴了。于是扬声叫宝玉:“宝玉,怎么没眼色,还不快过来,给你姨妈斟酒。”
贾宝玉只要不读书,干别的都是兴兴头头的,立刻捧着酒壶过来给薛姨妈倒酒,转头还给薛宝钗也斟满,见薛宝钗丰美动人,就一意劝薛宝钗饮酒说笑,把贾母气的,躺的更平了。
不比贾宝玉没心计的快乐,在场其余的姑娘们,却都感受到了一种别扭的氛围。
宝钗略微低头。
要不是为了那个缘故,她们母女何苦来贾家蹭着过年,受这个气?
且说林长洲回京城后,由荣国府这个‘马骨’起头,与京中世家打的很是火热。
但唯独有两家,他一点儿也没有敷衍,并不与其进行任何往来:那就是王家和薛家。
王家还好些,王子腾受太上皇信任,做着京营节度使算是位高权重,现在也没有什么求到林长洲脸前的事儿。何况王子腾夫人已经率先倒戈,在收到凤姐儿送的厚礼后,已经开始帮着黛玉说话了,可以说王家跟林家,从夫人外交这方面有破冰的迹象。
唯有薛家最惨,与林家的关系一直处于冰点。
说来当时他们还是被王夫人半胁迫半裹挟地去夺林长洲的海运生意,结果事儿不成,他们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最麻烦的是,没面子也就算了,他们还有正经事得求林长洲呢。
作为六品游弈使,林长洲接管了皇商之家出海所需的文书审批工作。薛家要想维持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几桩海外生意,就得从林长洲手里求到海运签子!
所以薛姨妈近来往贾家跑的很勤,尤其是凤姐儿处——毕竟凤姐儿是与那位小林太医关系最好的贾家女眷。
想想自家明明是被贾家坑了一把,偏生还要来奉承贾家,以图跟林长洲搭上线。
这滋味真是跟吞了黄连一样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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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的男人们,再给贾母磕过头后,就聚集高乐去了。
席间自然少不了谈论起林长洲来。
这回连着贾政也不发表什么‘不读书科举就可惜’了的理论了。实在是林长洲入京不到十天,就在京城混了个风生水起,让贾家男人们叹为观止。
而薛蟠也正在席上,只是他非常迅速地把自己喝大了,只顾着抱着唱曲的伎子,忘记了母亲和妹妹千叮咛万嘱咐的,拜托贾赦贾政跟林长洲说情的事儿。
直到次日,被薛姨妈拎着耳朵叫起来,薛蟠才记起正事没办。
还满不在乎道:“咱们家可是紫薇舍人之后,多少年的皇商了,自打朝廷开海运那一天起,就有咱们家的一股子生意!谁还敢夺了去不成?”
薛蟠不愿意起床,更不愿意大过年的去奉承别人。
这么多年他早就被薛姨妈惯坏了,只有别人来讨好他的,再没有他弯腰去奉承别人的。所以面对母亲和妹妹的催促,只是推着不肯去。
最后还发了脾气:“等过了初五,咱们家就按照往年的例,去户部要那出海的签子!我就不信了,那什么林三老爷这才做了几年的皇家生意,哪怕当了个官,难道就敢把咱们家挤下去?”
林长洲:我当然敢。
户部尚书本来就跟林如海关系好,曾经还在海运生意上头暗中帮了林家一把,故而林长洲回京后,自然投桃报李,给这位尚书大人大手笔送了年礼。
且说论起富裕,京官还真赶不上外头地方要员。毕竟天子脚下御史众多,尤其是户部这种本就管钱的部门,反而要丁是丁卯是卯的,旁人都敢收的孝敬,户部也要掂量一二忍痛割舍些。
此番收到林长洲送的‘海外土特产’,户部尚书心中不免喜悦:果然是林如海的族兄,这般会做人,送礼又送的实惠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兼之户部尚书耳聪目明,知道皇上年后还要召见林长洲,可见是看重的。所以赶着年前,就非常迅速的把海运相关的审批工作,移交给了林长洲,展露了自己的善意。
于是初五这日,薛家管事与其余皇商家主照着旧例往户部去提交今年的出海申请,户部值班官员就回答道:“诸位且先回去,等后日再来听信儿。待林游弈使核准过单子,自然会有批复的条文下来。”
诸皇商们当时就惊了,连忙给这位户部值班的小同志狂塞过年红包:“虽年前就听说今年海运生意不是尚书大人亲自批了,移交给了新任游弈使——原以为是谣传,竟是真的不成?”
那官员将所有红封收下捏了捏厚度满意,这才公事公办点头,对着天空拱手:“这是陛下的意思。”
皇商们对视一眼,各自散去,然而又发现,很快大家就在林宅门口再次相遇——都赶着来给新上司送礼来了!
原本拿不定消息不敢送,怕得罪了户部尚书,现在既然户部都有了准信儿,还不赶紧上门刷脸?
以至于初五迎财神这一日,林家迎来了京中数十家皇商。
对守门的小厮们来说,这一日是真的接到了财神!各个小厮都被塞了许多红封,这一天就赚足了好几年的月钱。
林长洲并非大周朝官员,看不起商户。
他对能靠自己本事挣下偌大家业的人,都很有好感认为值得尊重。于是将这些皇商家主都请到了书房里,与他们畅谈了一日,就‘建立京中皇商新秩序,着重发展海外经济’的主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皇商们都是千里马遇伯乐一样欢喜。
之前户部管着海运之事,那些科举出仕的官老爷们,对商户们不怎么看得上,对海运的了解也基本只限于‘来钱多是个肥差’。才不会想着怎么发展海上生意,怎么以商富带动经济。
对他们来说,海外的世界,就像夫人们喜欢的新奇西洋镜,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
但在林长洲眼里,海运绝不止于此。
这一日晚间,每一个从林家离开的皇商家主,都是一脸抑制不住的激动:有这样的上峰,有这样负责管理海运的游弈使大人,他们的生意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当然,这些来报道刷脸的皇商里面是没有薛家现任家主薛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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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姜非常殷勤捧着一盏燕窝粥来看林长洲:“听说父亲在书房与人谈了一日的事儿,午饭都是随便用的,这不,我特意给您留了燕窝粥。”
林长洲颔首:“不错,很懂事。”
林姜笑道:“我以为父亲会将海运生意都拿下呢。”
毕竟从前林长洲就透露过这个意思。
此时林长洲边喝燕窝粥边摇头:“不必了,为商户做海外生意和为官调度海运是不一样的。”
“独木不成林,有好大家分。”林长洲指了指桌面上的舆图:“这个世界的海域极大,许多国家都是海上孤岛之国,其上各有特产。指着我自己一个人,以这个朝代的船力,只怕三五十年也走不完一圈。”
“而这些皇商人家,原本都只是守着祖宗留下来的一两条海路,去固定的一两个国家,一年到头白浪费不少人力船力。现在由我调度,每家多去开发一条,就是十几条新路。”
林长洲看了林姜一眼:“这个父亲,这个官位,我不做也罢,做就会给你做好。”
林姜要走的是一条【天下第一神医之路】,要的是普世的名声。
将来她要做的事儿也不会只限于宫廷之内。
那无论是开设医馆、药铺,还是如她所想刊印医书,做全民性医学知识的科普,都是极其耗费金钱的营生。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是没钱,再好的设想都是空中楼阁。
有他在,这后勤保障工作,就不需要林姜再操心了。
林姜再次星星眼,双手合十:“谢谢金主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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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这一日,户部明文签发的海运文书下发各皇商,薛家遭受晴天霹雳。
朝廷每年共五十张出海的签子,以往薛家总能获得五到十张,也就是一年能组织船队来往出海个五到十次,可今年户部居然一张也没批给薛家!
林长洲毫不客气,也毫不避嫌的,把薛家的海运签子都划拉给了自己。
正好他可以多上岸补给几次,顺便多运点大周朝的丝绸锦缎等精妙手工特产出海。
林姜:嗯,我就喜欢系统爸爸这种好东西就是要归自己的霸道总裁气质。
薛家懵了。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林长洲做的这么绝。
薛蟠直接在家里狂怒。连薛姨妈和薛宝钗也惊骇不已:原本以为,看在贾家的面子上,看在薛家这么多年的经营资历上,林长洲便是想卡他们家想要报复,也顶多减少他们家一半签子。
没想到一份也不给,居然就把薛家踢出了海运生意的行列!
薛蟠这几天一直在各处喝酒作乐,此时酒都没彻底醒,听了这个消息上头起来,拿起门栓:“我这就要去林家问个究竟!”
薛姨妈和宝钗只得先拉住他:“你又要作死了!”
给薛蟠灌了醒酒汤后,他倒是醒过来了,放下门栓只是郁闷。
薛宝钗作为薛家的主心骨,提议道:“总归还在年节里,或许哥哥去舅舅处求求情,看能不能挽回一二。”
她也算了解薛蟠的脾气,让她去求陌生的林家,那是不现实的,以薛蟠的性格可能把人家得罪的更狠。
于是薛宝钗只让薛蟠去找王子腾。
在荣国府过了个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别管她素日在荣国府怎么四处串门,各处和气攒情分,也比不过林长洲父女几天内大手笔的银子砸下去。现在贾赦贾珍等人都是明显偏向林长洲的,根本不会管薛家。
贾政还为此事跟王夫人闹了不愉快,薛家更不敢去触霉头。
算来算去,竟只好去找王子腾寻主意。
王子腾一听此事,心里确实有些不高兴,觉得林长洲对薛家这样不留情面,实则就是打他的脸。
但他的夫人收了凤姐儿送来的东西,又厌着王夫人这个小姑子,就倒戈劝说了一番,还将旧事拎出来反复鞭打道:“原是薛家先哄着老爷去夺人林家的产业,难道还不许林家生气几年?要是今年就允了薛家出海,以后谁不欺负他好说话?”
意思是先撩者贱,这没撩成就得认栽,起码认栽两年吧。
之后王子腾夫人又提着女儿的事儿:“何况老爷没忘了青鸾入宫的事吧。上一次咱们开罪了人家,是凤哥儿在其中转圜的,才叫那位小林太医点了头,没在宫里说咱们女儿一句长短。难道老爷还要再惹御前的太医第二回 ?”
王子腾夫人叫了女儿过来:“青鸾,你来再跟你父亲说说,当时长公主对小林太医和林姑娘多好?”然后拉着女儿的手作势要落泪:“可怜你父亲心里只有两个出了嫁的妹妹,根本没有你这个女儿,也不替你想想。”
万一王青鸾将来真的指给哪位皇子为妃,那要跟林姜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
王子腾夫人为了女儿,才不肯夫君替王夫人和薛姨妈出头,白得罪小林太医。
果然王子腾的怒火,叫妻子这样一嗔一愁给浇灭了,只当薛家没来过。
而很快,王子腾就庆幸自己没有出手管这件闲事。
正月初八,明正宫召游弈使觐见。
俱可靠官方人士(画眉公公)称,陛下与林游弈使相谈甚久,颇为欣赏。
这不只是画眉公公爱屋及乌,给小林太医的父亲抬轿子,而是整个明正宫都见到的实情。
连门口戍卫的卫刃,都听到两回皇上的笑声。
皇上的确很高兴,作为一个被‘仙药’治好的帝王,他对神仙的信任级别提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
而特意挑了个最闲的日子挑林长洲入宫,就是为了跟他好好说说话。
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更多神迹,以告慰自己的帝王之心,相信自己是天命所归的天子,有神佛庇佑。
要说神迹,林长洲能给他皇上说起的也太多了,毕竟他自己,就是神迹。
而皇上虽是帝王,却是自小被困在京城的王孙公子,除了年少时奉命赈灾的那两回,其余时候再没离开过京畿地区。前半生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得到父皇信重,这五年想着怎么巩固自己的帝位,对于海外风物,实在是陌生,听林长洲说起来,分外新鲜。
林长洲随便选了几处‘神迹’说给皇上听,譬如极北之地偶有霞光万丈,比如海上常见的海市蜃楼如仙山楼阁,再比如航行途中偶然听到的人鱼歌声,后来林长洲讲的串了场,还给皇上讲了个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
皇上颔首:“所以朕给你拨了五百兵丁,以后出海就带着,不但能防宵小作乱,也扬我大周国威!”
林长洲这才就此打住,不再给皇上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皇上感慨道:“太上皇年事已高,难免有些病痛,他老人家是极盼着神迹的。”皇上意味深长:“不是这些口中所述的见闻风物,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安他的心,你明白吗?”
林长洲表示秒懂。
不就是太上皇病入膏肓,皇上怕他病急了眼搞无差别破坏吗?所以要些‘神迹’来安定太上皇那颗破碎疯狂的小心灵。
所以他直接回应皇上:“臣记得海外有一处孤岛上,曾见过神兽如古书中麒麟,半年内,臣必给皇上送回来一只。”
他准备效仿下郑和同志,抓一只野生长颈鹿回来,给太上皇安神。
而林长洲秒懂他的智谋,让皇上很是愉悦,深觉这一对父女真是他慧眼识珠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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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洲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得了御赐的迎仙香十盒,照神镜一面,还有犀牛角做的玩器数件,皇上的赏赐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带着这些据说有仙缘之物去寻仙。
林姜觉得,这些咋这么像盗墓里招鬼的玩意儿呢。
总之经此入宫一行,林长洲在京中更是炙手可热。自打他真人出现在京城,就再没人提起他是靠一个有医术的好女儿上位得官。
人人都道:只看这位游弈使会做人的大方,那早晚都能给自己挣一条仕途来,这不陛下召见后,也十分欣赏大加赏赐吗。
林长洲在京城只呆了不足二十日,就向京城世家展露了金钱开路的魅力。
也是从这一年过年后,众人才有了印象,原来小林大夫不光是医道天授的姑娘,她还是个实实在在的顶尖富婆!!
她的身上除了神话色彩还笼罩了一层金光。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不会是林长洲父女俩拿钱把仙人砸出来传授医术的吧。
王夫人在府里生气,对周瑞家的吐槽:“富贵的这样火烧火燎的样子,也不怕烤焦了自己!”
但林家并没有烤焦自己,倒是王夫人嫉妒的心焦,年后还受了风寒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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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林长洲见过当今后,察觉到皇上并非那种闭关锁国的皇帝,于是反手给皇上送了一份重礼,给皇上展露了下发展海外生意的必要性。
这份重礼便是他给国家捐了五十万两银子——不过,他口中说是捐给国家,但林长洲并没上折子,而是私下说给皇上,那这五十万两进的当然就是皇上的私库。
皇上越发觉得林长洲真是好官啊!当年徐福为始皇帝寻仙,要钱要物要童男童女,最后还卷款跑路了。
看人家林游弈使寻仙,啥也不要不说,还给朕补贴私房钱!果然跟他女儿一样,都是心里有朕的好臣子啊。
既然看好林长洲,皇上不免想到他同族的林如海。
虽说林如海是太上皇选出来的探花郎,钦点的巡盐御史,但他这些年兢兢业业管理盐政,调节着江南的经济,也算是有苦劳。
将来若是林如海不糊涂,肯认准自己这个帝王,也是可以重用的人才。
从林长洲父女,想到林如海父女,皇上一时不免盘算——那位被齐阳妹妹盛赞的林姑娘想必也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
绍王府虽有看好之意,但那亲事却未必成,周黎蘅那孩子实在古怪,只要说亲必生病的,绍王府至今也不敢明面上论起亲事,怕儿子又病倒。
只看绍王府这个情况,哪怕他们再相中了林氏女做儿媳妇,也未必中用,命格对不上还是白瞎。
要真是这样,皇上就等在后面接着——朕儿子太多了,搜寻好的儿媳妇很头疼啊。
绍王府若不成,那林家姑娘,很可以入宫做个皇子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