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是直到次日再入宫当值, 看到卫刃就等着宫门口候着,一路送她到太医院,才知道八皇子翻墙事件这么快就闹了出来。
卫刃倒也不知林姜和黛玉是听了现场的, 不愿把那些难听话告诉她烦心,就只是提及了八皇子为人阴狠,叫她以后在宫中走动行事,务必小心再小心。
林姜玩笑道:“不然就给我们太医院门口配两个侍卫做保全岂不好?”
在她印象里,医院门口似乎都有保安人,防着医闹, 能随时带着电棍上前。
卫刃倒是没想过这点, 听了点头认真道:“我回去会禀明皇上。”
在送林姜到太医院的途中, 卫刃就连忙问起正经事:“听说令尊大人入京了。”
林姜点头:“父亲前日深夜才到了京中在府上安顿下来。这不昨日刚赶着写了谢恩的折子呈给陛下。”
年前是皇上正忙的时候, 各地入京的封疆大吏见还见不完,于是也没有召林长洲去见驾。
这朝廷也有年假,皇上年后也可以放假歇歇的。
皇上是想趁着年后闲了, 将他叫进宫里来,细细地问一下海外见闻,尤其是有关寻仙之事的进展。
他很乐意跟求仙的人说说话。
卫刃闻言, 就问道:“伯父入京,我很该亲自上门去拜见。”
林姜看了他一眼,也没说应也没说不应:“父亲是无心在京中的, 只怕过完年就会上书请奏陛下, 再次出海去。况且, 你不知道他的脾气,与世人都是不同的。”
卫刃郑重其事, 再次坚持道:“正因伯父入京机会少, 我才应该好生去拜见一番。”
林姜对他笑了笑:“好。”
得了这一句允许, 卫刃就放心,还想再细说些,却见太医院大堂已经到了,只好遗憾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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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林姜从宫里下班后,就直接回了林家老宅,黛玉更是一早就被接过来这府里来。
毕竟林长洲是同族伯父,贾母也不好拦着黛玉回来拜见。
林姜回府后,就张罗着吃火锅:从贾家吃不得,难道系统爸爸都回来了,在林家宅子里还不能吃?
不但吃,她还各种口味都要吃,除了麻辣和番茄,还专门给黛玉做了滋补的花胶鸡汤的锅底。更以林长洲从海外带回来的特殊香料为借口,连冬阴功汤的锅底都拿了出来。
比起专门滋补的花胶鸡汤底,黛玉倒是更喜欢酸爽可口的冬阴功味道,觉得甚是开胃,还是夏嬷嬷在旁劝着,到底是酸辣的用多了伤胃,要少吃些才好,黛玉才没有只专注于冬阴功汤底。
不但有火锅,还有林长洲带回来的葡萄酒。
黛玉见了晶莹剔透光泽诱人的葡萄酒,还特意让人找出了库房里收着的一套琉璃盏相配,取“葡萄美酒夜光杯”之意。
直到用过晚膳,上了酸梅饮来,林姜才满足喟叹:“这样吃饭才快活。唉,父亲都回京过年了,要是我们也能回这府里过年就好了。”
林长洲点头:“想回来,就回来。”
林姜就看黛玉,黛玉轻叹:“伯父,姐姐要回来自然是可以的,没有拦着她不与生父一同过年的道理,只是我这里怕不成。外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回来拜见过伯父就回去。”
到底两家只是同宗同脉,林长洲不是黛玉的亲伯父。
要是真论起来,自然是荣国府这等亲外祖母处,与黛玉血脉更近,留她过年更理直气壮。
林长洲所占的只有‘林’一个姓氏罢了。
他这边要留黛玉,现成就有一个问题,贾母只要逮住一点:贵府上又没有夫人长辈这等女眷,独一个男人,怎么照应姑娘们?
林长洲就不好回答。
林姜就安慰黛玉:“没事,我也不回来过年,陪你在贾家过就是了。”总不能新年的时候,让黛玉孤零零自己一个在贾家席上坐着。
林长洲搁下茶:“不必这样委屈,此事也不难办。”
林姜笑道:“父亲不知道,那府上史太君可不是能说通的人。”
林长洲淡然道:“说不通的人,就拿钱砸通。”他看着林姜:“你忘了为父是为什么要去做生意的吗?”
他作为系统,在无数世界历经千帆,发现世事复杂人心难全,但唯有利益永恒不变。
金钱在很多时候能够买来时间和便利。
或许这世上有许多金钱砸不弯的骨头,但贾家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家。
果然次日清晨,荣国府就派人来接黛玉,也是知道人家亲爹在,接小林太医回去没有由头,所以更要黛玉回荣国府——反正两位姑娘关系好,只要黛玉在,林姜也不会长久不回去。
林长洲只对黛玉道:“放心,不出三天就将你接回来过年。”
林姜则先留下来,跟系统爸爸说点正经话题,将这一年的工作报告朗读了一番,得到一句“不错,很有长进”的点评后,林姜就觉得这整年的辛苦被肯定了。
说到底,世人不解她所求,见她以女子之身,得两宫陛下信重身居官位,就觉得她必是年少得意。然而真正懂她刚刚起步,前路漫长的只有系统。
林长洲也不想她能这么快解锁隐藏成就,得到一个正面增益,这还真算是意外之喜,谁能想到在这个时代,真有人阴差阳错给她送了面锦旗。
林姜就道:“嗯……那个意外之喜,还要来拜见您。”林长洲听她这么说,洞若观火似的看了她一眼,倒把林姜看的有点脸红。
说完正事和卫刃,林姜又问起林长洲要‘拿钱砸通荣国府’之事。
她哼哼了两声:“要不是为了林妹妹,谁拿银子白送给荣国府去。”
林长洲摇头:“不是白送荣国府,俗话说千金买马骨,荣国府只是马的枯骨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声。”
林姜一点及透:“是为了游弈使这个官职?”
林长洲笑了笑:“没想到你自己弄了官,还给我也弄来一个。”然后手指敲着桌面道:“历来海运都是暴富的买卖。若是等我接了这官职以后才在京城露出豪富来,肯定是有人要背后议论我从中贪墨的。反而是这第一回 进京,还没接游弈使的官印,就明白告诉世人,咱们家本就是巨富,才能省好些口舌。”
林姜虽替父接旨,但林长洲本人不回来,那游弈使的官印和皇上特批的五百兵丁,就一直暂且压在吏部和兵部没动,只等过完年,林长洲再出海的时候,才算正式上任。
林姜闻言笑嘻嘻道:“呀,咱们家都是巨富啦,那父亲快跟我说说,今年又添了多少银子?”
林长洲点头:“总短不了你的。”然后又问:“我回来看了一眼账目,你自打入了京城后,就没有用钱,是怎么回事?”
且说林姜在荣国府各种撒钱图方便,平日也毫不吝啬于享受,但这些在林长洲眼里根本叫没花钱。
那叫日常开销,不叫用钱。
林姜也无奈:“原本上京前是想盘下几个药铺,开几家医馆的,可入了太医院后,就不好私下开药铺医馆,非得皇上批准了条陈才行。偏生宫里如今又不是皇上自个儿做主,想想竟不要多事为好,何况本来就忙不开了。”她还在忙着跟黛玉一起编书呢。
“至于房舍宅院和田地,也没有空多去现场看看,就也没有置办。”
说来时光真是匆匆。
她入京半年了,每日也没闲着,却还有好多事堆在那里来不及做,只能明日复明日。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林姜最后还总结感慨了一下。
林长洲听得啼笑皆非:你一个两世加起来才活了三十多年的小姑娘,懂什么人生。
于是只道:“我回来这段时日,就给你置办些。既然宫中局势复杂,先不必开起医馆药铺来,但地段好的铺子房舍先买下总没有买错的,并京郊好的田地庄子,也是可遇不可求。”
林姜闻言立刻桃花眼:“谢谢金主爸爸!”
林长洲拍了拍她的头:“好孩子”。
林姜顿时觉得,自己好似一只受到夸奖的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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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洲所说的拿钱砸通贾母,也不是真拿着大把的银子去买贾母一个点头。他虽然有钱,又不是冤大头!
要花最少的银子,谋最大的利益,才是合格的商人。
何况把银子给贾家,就如林姜所说,是扔到水里去。
扔到水里不是重点,要看到巨大的水花,听到巨大的响动,才是重点。
林长洲先去见的是贾家的男人们。
贾母虽然是老封君,但如她自己所说:“亲戚们来了,我都不会,不过嚼的动的吃两口,睡一觉,闷了时和这些孙子孙女儿顽笑一回就完了。”
她自觉到了该享乐的年纪,将孙女们养在身边,也是解闷多于教养,更何况外头的男人,更是懒得管。
贾母觉得贾政方正守礼,由他去管着贾家男人就够了。
哪怕闹出了宁国府贾珍跟儿媳妇的事儿来,贾母依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只当自己的老祖宗,准备安养天年,觉得有祖宗余荫子孙总有个官做,富裕日子总是有的。
殊不知,这贾家的男人,能作到何等地步。
听说系统爸爸要去先刷通贾家男人们,林姜不免打趣;“父亲,您可要坚守本心,别被他们带坏了啊。”
林长洲摆手:“在这世上,只有我带坏别人的份。”
林姜后来才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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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贾赦开始说起。
早在林长洲进京的第二日,就已经给宁荣二府几位爷们送了些见面礼,名目便是荣国府照应了自家的女儿。
贾赦从那一日起,就欢喜的连小老婆也不要了,居然在书房独宿了一夜,而且通夜点着灯。
邢夫人觉得异常,就过去瞧了一眼,只见贾赦在灯下对着几把扇子嘿嘿嘿直笑。
这大冬天的,外头冷风阵阵,屋内灯烛昏昏,配上贾赦的嘿嘿嘿,给邢夫人当场吓了个好歹,赶紧扭头走了,回去还喝了碗安神药才睡着。
次日见贾赦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子,邢夫人不免要问。
贾赦难得对着邢夫人露出灿烂如夏花的笑脸:“我昨儿欢喜的一夜没睡好,现在腹中饿得很,快叫人给我上粥点吃。”
邢夫人一边吩咐丫鬟,一边打听贾赦为何欢喜。
贾赦小心翼翼从袖中取出一把玉竹骨的扇子,邢夫人刚想伸手摸摸他就瞪眼,只让邢夫人远观:“我也是收集了不少古扇,见过些好东西的了,可昨儿林家三老爷送来的几把扇子才是上好的,皆是古人的写画真迹!叫他的一比,我收的那些都不成气候了!”
邢夫人不懂扇子的好处,但她懂古董字画的贵重啊,于是立刻问道:“那这些是不是极金贵?”
贾赦直哼:“你个妇人懂什么?这便是一千两银子一把还没处买去呢。”
听得邢夫人两眼放光:“人都说小林太医出身巨贾皇商之家,我观她素日行事就是极大方的,果不其然家里富贵的很。”
贾赦觉得跟她很没个共同语言,就仍旧自己欣赏宝贝扇子去了。
其实贾赦这几把扇子,还真是林长洲准备的最不费劲的东西,他走过各个朝代,便是不刻意去收集,也有不少珍宝攒下,而这几把古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古董,只是曾经用过,然后随手搁下的东西。
但这可正对了贾赦的心头最爱。
于是待下人来报,说是林长洲林老爷到访时,贾赦‘蹭’就站起来了,眼睛比邢夫人听着银子还要亮:“林世弟如今在哪儿呢,我这就过去。”立刻就称兄道弟起来。
小厮们吓了一跳,连忙说:“林老爷在荣庆堂。”
贾赦的喜色这才淡了些,又想起贾政住正屋荣庆堂的毕生大痛来。
于是鼻子里很是哼了几声,才叫人备车往外荣庆堂去。
进入荣庆堂正院,贾赦第一眼就看到了林长洲。
这位林老爷跟自家女儿长得不太像。
贾赦也见过这小林大夫一面,端的是生的面如桃花,明艳照人。
可作为生父,这林三老爷的面容是个寻常中年男子,鼻如悬胆,嘴唇偏薄,是个一眼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甚至让人记不住的人。
就是说来也奇,虽是寻常面相,但身上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总是让人一眼就先看到他。
贾赦将此归结于,林长洲眼睛生得好的缘故。
那确实是一双看上去就如寒星一般的眼睛,让人觉得敬重畏惧。
当年林姜还就此事问过:“无数皮肤里,您不说选个貌比潘安颜如宋玉的吧,怎么选了个最基础的普通皮肤。”
系统当时就回答道:“气质够就行。”
把林姜堵得是无话可说,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见贾赦进来,林长洲和贾政都要起身,林长洲先拱手:“赦老爷。”
贾政就见自家大哥脸上骤然开花一样,上前携了林长洲的手另外坐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讨论起古扇来。
林长洲的见识远非贾家男人能比,贾赦既然要盘古籍书画,他就也说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让贾赦贾政俱为感慨:这真是个博学多识的风流人物啊!
贾政还拿出亲戚款儿来痛心疾首一二:“世兄既然有如此才情,何必入了商贾之道,想来若是读书科举,在朝廷上必有一席之地。”
作为不读书科举的典范,贾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怼贾政道:“咱们这等人家,哪里就跑了世袭的官位?这不世弟现成就有了官职,将来飞黄腾达的时候在后面呢。”
其实贾赦在某些方面比贾政还是要清醒的。
他见过家里真正光鲜的时候,就觉得现在已经坐吃山空,有些后手不及。当然也是邢夫人管不上家,天天在他耳朵边上念叨穷了的缘故。
不比贾政,因王夫人掌管内务多年,怎么会缺了贾政的。
所以贾政这番‘从商不够清高,真是可惜’的话,被贾赦当成了傻子的梦话:等以后咱们家入不敷出精穷了,你再看人家林家,就知道好歹了。
如此,待林长洲告辞的时候,贾赦贾政俱依依不舍,都相约道:“明儿我们府上要预备祭祖不得闲,等后日就开始筹备年酒了——如今且先定下,后日我们两府男丁专门置办酒席请世兄(世弟),可一定要赏光。”
林长洲微微一笑应了:我当然会来,后日我会来带着两个姓林的姑娘一起回家。
而贾赦这边如遇知己,意犹未尽回了东大院后,一进门却被珠光宝气闪了一下,不由错愕。
只见正屋的大圆桌上摆着两盆半人高的珊瑚,色泽鲜红明丽,显然是极品成色——这样好的珊瑚,一般都做了珊瑚珠子为首饰,这么大株完整的摆件,实在是罕见难得。
这是什么?是哪个王府送来的年礼吗?
不,就算是四王八公那些老亲们送来的年礼,这样的珍贵之物,也轮不到放到他东大院,都是入了贾母的私库,或是直接摆到荣庆堂去,好招待外客的时候显得好看。
此时正屋里除了守在门口的小丫头也没有别人,邢夫人和随身的大丫鬟侍妾都不知哪里去了。
贾赦问都无人可问,只好纳闷地背着手,继续看桌上的好东西。
除了两株大珊瑚外,桌上还摆着一只光彩璀璨的锦盒,贾赦打开一眼,更是老眼一眯:闪的他不要不要的。
原来这里头装的是一匣子十八颗大珍珠,下头垫着大红羽缎,珍珠颗颗圆润耀目。
贾赦关上锦盒,又看旁边的几匣子螺钿盒,打开了两个,发现里面俱是异香扑鼻,显然是极为贵重的香料。
贾赦彻底懵了。
正巧此时邢夫人从后头回来了,贾赦抬头看她,又吓了一跳:在他心里,这位夫人要不是板着脸要不是苦着脸,抱怨家里开销大抱怨自己丫头多,倒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大的笑脸!
见邢夫人笑成这般模样,贾赦就问:“你方才上哪儿去了?这屋里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邢夫人笑容满面:“老爷,我方才就是从小林太医去了!这些东西都是小林太医着人抬了过来的,说是林老爷从海外带回来的‘土仪’!”
原本丫头们刚来报,小林太医送了些土特产的时候,邢夫人还没啥兴致,只以为是些海外的新鲜吃食。在这荣国府她不缺吃不缺喝,就是缺钱!
以至于看到这些‘土仪’的时候,邢夫人直接一个心跳加速,看林姜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也就是她没有亲女儿,要是有,估计感情也就差不多这样了。
一听是林长洲带回来送的,贾赦继续摸胡子:“那可真是位有本事的!”
邢夫人笑得更欢畅了:“老爷不知道,更妙的是,这些土仪可是只送了咱们,没送二房!”
贾赦立刻支棱起了耳朵,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那小林太医会照实告诉你不成?”
邢夫人点头:“对啊,那小林太医着实是个爽快人。她直接道:‘二太太有薛家王家这样的好亲戚,这些海外土仪他们若要,自然有的是,不必我去送’。”
这话说的痛快,又直接说到邢夫人的心坎上,让邢夫人心花怒放。
贾赦让她先别顾着笑,去打听打听,林家的这份重礼还送了谁。
事关钱财,邢夫人早打听过了,如数家珍:“小林太医说老爷是袭爵的大老爷,自然是最多的,其余人那里便只有两盆珊瑚,四盒贵重香料,都比咱们这里少些。至于这珍珠,只有咱们才有,小林太医说,她入府这半年多亏了凤姐儿照应,她是大房的儿媳妇,自然也是大房对她的照顾。”
以至于邢夫人难得夸起了王熙凤。
原来,她总觉得王熙凤只跟着王夫人,眼里没她。也就这半年,那姑侄俩似乎闹翻了,王熙凤就多来往大房来疏通下正经婆婆,邢夫人看她才顺眼了些。
今日听着因王熙凤的缘故,自己得了十八颗大珍珠,立刻看王熙凤是个标致的好儿媳妇了,还在一旁念叨:“琏儿这个不成器的,若是再偷狗戏鸡的辜负凤姐儿,老爷就要打他一顿才好。”
贾赦暂且顾不上打贾琏,他背着手走了一会儿,就道:“去,叫咱们这边丫头婆子们,满府里说说这礼去,也好叫府里人知道,世上还是有明白人的,知道我才是那袭爵的大老爷!”
说来这些年,贾赦也是被折腾的没脾气了:贾家日益颓败,来往的不过四王八公以及一些老亲,那些人家都习惯了跟贾母来往,也顺着贾母的意思跟住在荣庆堂的贾政一房往来送礼。
他这个荣国府大老爷,就是个荣誉摆件,还被移除了正屋荣庆堂,被送到了花园子边边上去住。
可现在,看着有人重视他,拿他当个一家之主来敬重,贾赦就有一股气要发作。
尤其非要此事传到贾母和贾政的耳朵里,让他们难堪,自己才算出了口气。
荣国府的下人本来就爱传话,何况是这种重金大热闹。
以至于林姜刚刚送完土仪,前脚回到兰芝院,后脚这个消息就传了过来。
黛玉听了这消息倒是有些不愿意:“何苦要伯父这样大费周章的破费。姐姐也知道,这府里是不会……”
连夏嬷嬷都道:“姑娘有我守着,在这府里过年也不会吃亏了去。”
荣国府现在不是那等有来有往的人家,他们看到这等重礼,不会想到还相应的礼,只会想着怎么能有更多。
林姜笑道:“不算破费。”指了指黛玉的衣裳:“也就值妹妹的一身衣裳吧。”
黛玉和夏嬷嬷俱是一脸疑惑。
林姜就笑着与她讲为什么送荣国府的礼都是珊瑚和香料。
“父亲的船寻到好几处偏僻的海岛之国,在那里,这些都是极寻常的东西。”
许多珊瑚珠贝,乃至本朝稀有的香料,在海外小国都很便宜:这不就是家里娃儿去海边玩,去树林子里野就能捡到的东西吗,有什么值钱的?
他们甚至愿意用一车品相珍贵的大珊瑚换一匹亮闪闪的绸缎。
可怜当地居民没见过成色上佳的缎子,只以为神仙才能织就的天衣无缝,十分珍惜。连那些小国的国君,都只舍得做一身衣服,其余的都分成一尺一尺的赏给得宠的大臣和嫔妃,当成珍贵的头饰来带。
这种手工品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天然之物对他们来说都不稀罕,什么好珊瑚珍珠的,哪个渔民家里不摆着几株,又不能换粮食又不能换衣服的。
送给贾家的就是这些东西。
林姜对黛玉笑道:“等后日你回府去过年,我带你去看父亲带回来的好东西。”真正的宝贝还没拿出来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