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晴柔当年曾是誉满京城的崔氏嫡女, 与当时已经娶了正妃及侧妃的祁王生出私情后,选择放弃已定下的亲事,坚持要与祁王双宿双栖。
崇义侯丢不起送嫡女给祁王做妾的脸,又不敢得罪势大的祁王, 或者说是存着攀附祁王的心思, 弄了一出金蝉脱壳, 对外宣布崔晴柔因病不治身亡。
实则做了祁王的外室,被养在祁王府外面,生下两儿一女, 都被记在祁王侧妃名下。
因为这层关系,崇义侯府崔家在私下里与祁王的关系变得格外亲近起来,崔家人在得到祁王的提拔之余,也在暗地里为祁王做了不少腌脏事。
直到崔家因行事不谨,被人拿住把柄, 直接捅到圣前后,名义上与当时的太子有关联的崇义侯府知道, 他们所行之事犯了大忌, 怎样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保全与其关系更为亲密的祁王,选择咬死不吐真言, 如此一来, 他们不仅能无声的将锅扣到当时的太子头上,还得了个忠心护主的美名。
只是崔家那些人也没想到的是,原以为祁王看在他们崔家一心为他的份上,会在暗地里护他们崔家一二, 却没料到,他们崔家最终得到的是满门抄斩这一最严厉的处置。
崔晴柔在娘家被叛满门抄斩后,的确伤心了几日, 但是随着她因此而得到祁王的格外怜惜,与带着一些愧疚的补偿,没过多久便将那些已赴黄泉的娘家人抛之脑后,更加坚信祁王对她是真爱。
这些年来,即便没了娘家做依仗,崔晴柔也确实一直很受祁王宠爱,虽然无法在人前以祁王府女眷的身份在外走动,但她儿女双全,享受着富贵荣华,活得倒也舒心自在。
见到拿着信物前来寻她的娘家侄子林琅,崔晴柔对其的确很重视,不遗余力的向祁王推荐她这侄子,希望他能有机会得到祁王的重用。
因为祁王对她这个已经没了娘家,只能全心依附于他,也确实对他一往情深的外室挺上心,不曾在她面前隐瞒自己的野心,所以崔晴柔希望自己的侄子能为祁王立下大功,将来成为她的助力。
毕竟对崔晴柔而言,只有当祁王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获得祁王在私下里向她许诺的高位。
所以在崔晴柔看来,她处心积虑的为林琅安排的一切,让他做的事,都是为了她的侄子好,为他们崔家好。
而她这侄子在失去其他亲人后,对她这个血缘关系上最为亲近的姑姑,也确实十分信任和孺慕,所以她才没有防着对方。
却没料到,林琅竟然在事迹败露后,第一时间就出卖了她这亲姑姑,要不然,就算是祁王府出事,也查不到她这个隐藏极深的外室身上。
以恨不能杀人的目光狠狠的瞪着林琅,崔晴柔对这个娘家侄子可谓是恨之入骨。
她丝毫没有想到,若不是她故意隐瞒娘家覆灭的真相,有心挑唆并利用林琅在前,还拿祁王若能夺得皇位,一定会给崇义府洗清冤屈,恢复崇义侯府的名誉和爵位当诱饵,本该有着大好前程的林琅压根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此刻听到林琅对她的指责,提及那些被她有意遗忘与忽略的过往,崔晴柔更是恼羞成怒,拒绝承认侄子的指责。
“你胡说!害了崔家满门的是当时的皇帝,连累崔家被满门抄斩后,还不愿给崔家平反的是先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介女子能在失去娘家后,保全自身已属不易。”
“知道你是我崔家仅剩的独苗,我对你毫无隐瞒,一心一意的为你的前程铺路,你却要这样害我这个姑姑,你还有良心吗?”
听到她的质问,林琅冷笑着回道。
“在你知道我和太尊、皇上的关系后,不断利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要求我接近他们,利用他们对我的信任算计他们,一再提及崔家被满门抄斩的血海深仇刺激我,让我最终还是选择与你们同流合污后,我的良心就已经被你亲手给摘下,没了。”
说起这些,林琅就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挣扎、犹豫和痛苦,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弃太尊对自己的大恩。
仅存的良心,让他对这些人隐瞒了皇上并不像乐阳郡主曾当众鄙夷的那样文弱,其实马上功夫很好,身手也很好的真相。
如今谁都有资格指责他是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唯有眼前这个至今还毫无愧意,对他怀着满心怨恨的女人,最没有资格指责他。
“王爷一定会打上京的,你别以为自己能靠着出卖我们逃得一命,像你这样无情无义,先是背弃养恩,后又背弃亲恩的祸害,就该死无葬身之地,就该与你爹娘一起死了干净!”
面对对方这番竭斯底里的咒骂,林琅语气淡漠的回道。
“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害了崔家满门的最大祸害,其实是你自己,不管你再怎么逃避,崔家都改变不了是因你而被灭的事实,最该死无葬身之地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还有你不自尊不自爱的和奸/夫生下的孽/种。”
看了那份案卷后,林琅十分清楚,崔家的贪婪和欲/望,才是导致崔家覆灭的关键原因,而崔晴柔与祁王的私情,以及他们二人生下的孩子,则是促进崔家走向灭亡的导火索。
只是他见不得崔晴柔至今还毫无悔意,逃避自己的责任,还恨对方当初对他的隐瞒与挑唆,才会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特意刺激她。
说完便转身径直离开的林琅没再理对她,任凭陷入疯狂境地崔晴柔变得更为失态,大声咒骂不止。
不过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很快就她与她的子女就被提出大狱,一同被判斩立决,这是崔晴柔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
她原以为,在朝堂上下根基不深的皇上,与那个农家老太婆出身的太尊都是胆小之辈,不敢对他们这些人下死手,顶多也就是与成王一案般,将他们流放出海。
崔晴柔不知道的是,此一时彼一时,成王一案曝出来时,为免给他们这些还没曝出来,对皇皇位虎视耽耽之辈,留下可趁之机,陈凤琪和安常煦才不得不多有隐忍。
可是随着李常欣在北疆立稳脚跟,用一场无可争议的大胜,将蛮族打残,不敢再来扰边,在军民心中获得极大威望的同时,也顺利将定北军彻底掌握在手中后,他们已经不用再处处顾虑大局。
接到李常欣再次擅自调兵离开驻地,前往燕北行省,打算阻击卫山军的消息,安常煦再次感到有些头大。
虽然他现在已经非常认可李常欣的军/事能力,可是但凡涉及到战事,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会为对方感到忧心不已。
“奶,这可怎么办啊,常欣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又干出这种擅自调兵的行为,早知道她不顾北疆将要进入冬季,也非要掺和进来,我们还不如直接给她下调令。”
陈凤琪叹了口气道。
“肯定是因为听说你遇刺的事,被气得太狠了。”
被气到连大将军之位都顾不上,也要坚持去会会胆敢派人刺杀的安常煦的人,上次为了她遇刺的事,李常欣就被气得不轻,要不是成王一系都已经被送走,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报复行为。
正因知道对方会有此举的原因所在,安常煦才会感到懊恼,他也不忍心总看着对方被罚。
“奶,我现在赶紧补一份调令,如何?反正连范志高在内,兵部这次被拿下了一大批人,我想补份存档,应该无人敢反对。”
整个兵部现在都处于如覆薄冰、小心翼翼的状态,绝对是他这个皇帝说了自,想要动点手脚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陈凤琪却毫不犹豫的反对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可以设法将某些规章制度改变得更为合理,但是你不要总想着要带头破坏那些规章制度。”
“反正常欣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想必她自己也已做好接受处罚的心理准备,你用不着在这里想着要如何为她遮掩。”
安常煦还做不到凡事都能理智处理,即便知道他祖母说得对,还是忍不住想要挣扎一下。
“奶,从常欣能以那么小的伤亡,取得那么大胜利的战事上,就能看出她并不是一个冲动行事的人,您再三强调的那些,她都有听在心里,而且尽量在实践中努力做到。”
“祁王在东河府自行称帝,我调她过去帮忙平叛,也是应该的,还可以说成她是接到我下的密令。”
陈凤琪知道他一心想为李常欣开脱,为对方减免处罚的想法,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我又不是一心针对她,你不用这样,这次的情况不同,你且放心,用不着你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只要常欣能配合镇南军拿下东河府,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都不会允许我们重罚她。”
安常煦听到这话时,心中还有些不解,对于那些特别热衷于盯着武将,喜欢给武将找麻烦,以突显自己的存在感的文臣而言,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可以借机给李常欣找茬的机会?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再次印证了陈凤琪的判断,随着定北军配合镇南军,对卫山军进行两面夹击,给卫山军带去巨大压力的同时,祁王临时选定的‘都城’中百姓不仅不拥护他,还不时的制造事端,为城外的镇南军和定北军提供隐蔽通道。
随着进入‘都城’的精兵强将越来越多,卫山军的处境变得越来越艰难,刚自立为帝不到半个月的祁王,就死在他颇得他信任的心腹手下手中,成为对方打算用来邀功的功绩,想当皇帝的美梦彻底破灭。
即便这人的想法没能实现,很快就死在其他人手中,也成功导致陷入群龙无首状态的卫山军,来不及正面与对手来场对抗,就选择主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