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来到时, 定北军在打完大胜仗后,就组织大批人手开出来的大片荒地上,可谓是收获满满,再加上李常欣只会设法为全军将士谋福利, 以身作则的力求公平。
张楚对全军上下纪律抓得特别严, 在军中供应方面, 从无克扣,使得全军各驻地的库房,都被装得满满当当, 种类繁多的食物非常丰富,细粮占一半以上,将士们的生活待遇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再加上他们与那些归化的蛮族合作养殖的大批牛羊,使得定北军在短短一年时间以内,就彻底大变样, 兵强马壮不说,还备受驻地周围的百姓敬重。
再不似李常欣初来北疆时, 全军上下都弥漫着无精打采的落魄, 士气低迷不振。
定北军此前有意在草原宣扬的商队,前后来了好几批, 确实像定北军说得那样, 以十分优惠的价格大批采购羊毛与牛羊皮。
那些在蛮族眼中没什么大用的东西,竟然可以为他们换来能够满足他们过冬所需的盐、茶、布匹等物品,这件事让蛮族人都感到十分惊喜。
这件事不仅让定北军在那些蛮族人心中,变得有些可信, 还使得他们大幅降低对定北军与安国人的愤恨与防备。
世情就是这么现实,过去他们需要他们付出大批活牛、活羊,乃马匹, 才能跟部族里有门路的大人物们换取相应的东西。
现在只需付出一些他们用不上的东西,就能跟安国商人换取,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只要不是别有居心,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当定北军井然有序的忙于秋收冬种,准备过冬物资时,京城中正在忙着准备去京郊外的围场进行秋猎的事宜。
若无意外,秋猎本是安国每到秋季必定举办的常规活动,目的在于鼓励宗室与勋贵大臣家的小辈,要勤于练习马上骑射功夫,早就成为各家小辈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的一场盛会。
有资格随御驾前往猎场的人家,都在忙着做准备工作,没有资格却想去的人家,还在极力钻营,想要争取能去猎场的机会,让安常煦从中看到让人心动的商机。
“奶,听说因为朝廷已有三年不曾举行过秋猎,想要找门路参加秋猎的人特别多,我们让刘伴伴出面放出风声,高价卖些名额出去,怎么样?”
对于赚钱这种事,尤其是从那些有钱人的口袋里赚钱,安常煦可谓是乐此不疲,非常积极,毕竟他赚得虽多,除了要用来还债的部分,花得更多。
看了眼他那满脸精明的模样,陈凤琪十分相信,若不是因缘际会的当了这个皇帝,安常煦一定能有机会成为一个能赚大钱的大商人。
“收收你那快流口水的馋样吧,秋猎是件很严肃的政务活动,还会直接关系到你的安全,若是你主动带头卖票,上行下效,放些不明来路的人进去围场,势必会让事情变得得不偿失。”
“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他们盯紧了,绝对不能随便放人进去,防守责任务必要落实到人。”
安常煦闻言,为钱发热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应下。
“奶说得对,是我想错了,这有些钱它不能赚。”
赚了钱要是没命花,那得多憋屈,毕竟他可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家子呢,家人是因为他,才会被陷入这名利场中,他要是有个什么不好,他家人恐怕都难得善终。
正因太过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从小在身心自由的环境中,逍遥自在长大的安常煦,才会耐着性子尽量留在宫里,过着这种被李常欣戏谑为‘自囚牢中’,并抱以同情的生活,十分重视自己的健康与安全。
出发前往围场前,柱国公夫人对特意抽时间来向她辞行的徐世子强调道。
“听说圣上不太擅长马上功夫,你可一定要时刻守在圣上身边,防止有那心怀不轨的人,试图对圣上不利,知道吗?”
以自身的经验与眼光看,徐世子其实不大相信皇上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虽然他的身材瘦高,显得有些清廋文弱的样子,可是对方现在正值青春年少,还没彻底长成的时期。
从皇上行走时肩背笔挺的姿势,以及看人时的目光与说话的语气看,他实在不像是不曾练过身手的文弱书生。
然而当初是乐阳郡主在无心之下,当众鄙夷皇上只是个会读书的书生,皇上没有反驳的默认,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件事,也让徐世子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大肯定。
毕竟他也知道南江书院的所有学生,每天都需要按时跑步,比划一些招式活动手脚,不是像乐阳郡主和赵小雪她们那样,专门下功夫学习武术课的学生,肯定无法拥有多好的身手。
能以十五周岁的年龄考中状元的皇上,若是后者这种情况,倒也不足为奇。
所以徐世子心中虽对这件事情存疑,但他从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他的母亲,此刻面对母亲的嘱咐,他也只是恭敬的应下。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护皇上的安全。”
狩猎这种事情,肯定不适合上了年龄的人,所以陈凤琪与柱国公夫人等人,都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京中虽然走了一批人,皇家演艺场中依旧是场场爆满,甚至需要提前预约门票的盛况,事实证明,陈凤琪有些高估了那些商人的胆量,低估了皇权在绝大多数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虽然有人眼红演艺场的生意,也有本事仿建个场子起来,却无人敢动手,所以皇家演艺场依旧是京中独一份休闲好去处。
这里演的节目不仅水平高,还很新奇,让人百看不厌,精神可以得到极大的满足,还是个男女都能来,却不会让人以异样目光相看的正经场所。
陈凤琪正像她在开设演艺场前说得那样,只要有时间,就会低调的从特意留下的通道去演艺场看节目,不管是那些让人赏心悦目的舞蹈,还是水平极高的音乐,或是让人看着觉得很惊险刺激的杂耍,她都很喜欢。
难得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上朝,不用陪着安常煦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奏折,陈凤琪特意给柱国公夫、邵丞相夫人下贴子,邀她们一起去演艺场看表演。
有段时间没在私下聚过的几人见面,简单的寒暄过后,陈凤琪略显感慨的说道。
“可惜,宣武侯老夫人不在京中,要不然,还可以将她也邀过来一起聚聚,我在京中比较熟悉,且能处得来的夫人,也就你们几位了。”
以陈凤琪现在的身份地位,能对她们说出这句话,绝对代表着莫大的肯定与认可,让柱国公夫人与邵丞相夫人都深感荣幸。
而柱国公夫人则是不仅为自己感到荣幸,还为她那表姐感到庆幸,陈凤琪的话,可谓是毫不掩饰的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
虽然王家家门不幸,她那表姐也命运不济,小儿子犯下大过,丢了家里侯爵与大将军之位,可是陈凤琪这位监国太尊,不仅没有迁怒她表姐,还有意释放出这种信号,着实让柱国公夫人深感惊喜。
“多谢太尊夫人惦念,老身前段时间去一村,见我那表姐在眷村中过得十分舒心自在,身边时常有一些听话懂事的孩子陪伴着,感觉她都年轻了好多。”
柱国公夫人并不是虚言,她那表姐彻底想开放下,坚持不再过问儿孙后辈的事情,还给自己找了份活干后,整个人像是挣脱了某种枷锁,由内到外的都变得特别平和,每天乐呵呵的。
“那就好,说起来,我当年其实也差点当了老师,像宣武侯老夫人这样有能力、有耐心,还有爱心的女子,能在学堂里找份可以教书育人的事情做,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就是肯放下自己现有的一切,顶着别人的异样目光迈出家门做事的女子,现在还很少见。
不过陈凤琪相信,就像李常欣从军,带动了一群有理想,有想法的女子进入军中般,只要大环境能够得到逐步改善,人们的思想观念肯定也会发生变化,目前少见的现象,肯定会逐渐增加。
柱国公夫人与邵丞相夫人都知道陈凤琪开南江书院,还在南江书院里开设女学部的事,听她提起自己差点当了老师的事,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差点也去书院任职,都没有多想。
“太尊夫人教导孩子的本事有多厉害,现在是世人皆知,您没有去当老师,真是那些孩子的遗憾。”
邵丞相夫人这话,并不是全然的恭维,而是许多人都在私下议论的事实,虽然都知道皇上师从大名鼎鼎的玄隐先生,可是谁都知道,每个人的成长,与家中长辈的教导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尤其是随着乐阳郡主彻底一战成名,陈太尊的一对大孙子大孙女,所表现出来的这些异常优秀的品质,都让人不得不承认,这绝对与陈太尊这个祖母的教导有着莫大关系。
大家之所以都认为皇上和乐阳郡主能如此优秀,应该是由陈凤琪教导出来的,皆因京中这些人尖子都能看得出来,安远伯夫妻都是那种很常见的老实忠厚的普通人,皇上和乐阳郡主身上都明显有着陈太尊的言行之风。
柱国公夫人却笑吟吟的说道。
“太尊夫人开设的南江书院,惠泽的孩子更多,当年辅助太尊夫人的邵丞相也居功至伟,肯定不能说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