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步引起柳太嫔的兴趣, 到成功让对方主动提出想要去演艺场,陈凤琪前后共花了五天时间,会试也正式开始,对于王修业考科举的事情, 王家上下还是比较支持的。
毕竟他若能通过科举入仕, 就不用占用荫恩的名额, 不去军中,也就不会占用家族在军中的各种资源。
宣武侯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三孙子,心中十分愧疚。
“都是祖母无能, 保护不好你,才会让你不得不这么辛苦的为自己谋出路。”
王修业早就认清自己的处境,也知道祖母想要尽量一碗水端平,让宣武侯府能够尽量维持平衡,又想竭尽全力的多护着他与妹妹的心意, 只是在心机魄力不足的情况下,无法如愿而已。
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不想埋怨, 只想早日能够自立,最好是带着他妹妹离了这表面上看着花团锦绣, 内里则是一群人各怀心思, 没有什么真正能力,只知家里横、起内讧的侯府。
凭他通过段时间的观察与了解,已经对未来的形势有所判断,看在他祖父的份上, 宣武侯府只要不犯大错,可能还会传个一两代,可是就凭他五叔那个草包, 能保得住执掌定北军权的大将军之位才怪,而那却是他的机会。
所以对于他现在是真的看开了,也接受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陈太尊那样果断有魄力,敢做敢为的事实。
“祖母请不要这么说,若不是有您的庇护,我与思思的日子才叫做难过。”
宣武侯老夫人一脸愧意的看着三孙子,目光坚定的低声说道。
“你要好好考,但也不用太有压力,不管是等你考中授官,还是由我给求个荫恩,等你有了官身,我就作主让你搬出去,将你娘与你们二房的那份财产都提前分给你。”
带着属于二房的财产搬离,是王修业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他原以为,要等到自己成亲之后,才能有机会实现这一目标,却没料到,他祖母竟然也是这么为他打算的,着实让他深感意外,也有些动容。
“祖母,您……谢谢祖母!”
宣武侯老夫人拿着帕子边抹眼泪,再次低声道。
“等到离了这一大家子,你就不要再顾他们的死活了,是这些人没良心,不念着你爹的好,对不起你们兄妹在前。”
听到这话中毫不掩饰的怨恨之意,王修业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他祖母看着仿佛只是个一心要顾全大局,希望一家人能和睦相处的寻常老妇人,心中实则一直怀着对其他人怀着怨愤,对他们二房的愧疚与自责。
“孙儿一定不辜负祖母的厚望,努力考中!”
对王修业而言,他祖母的这番话,无异于是给他吃了枚定心丸,只要他这次能考中,就能有机会搬离,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当然要全力以赴。
所以在这次的会试中,看到那些侧重点偏向国计民生,处处都围绕着‘务实’这一核心的题目,他可以说是超长发挥。
与以往主考时,只重点关注一些较有争议,却有闪光点的试卷不同,邵云博因为知道经过前不久的原州之案,空出许多位置,朝廷急需那种真正务实而又有能力,哪怕只是在某一方面比较有特长的人才。
所以只要不是水平实在太差的答卷,他都要亲自过目,持空前认真并细致的态度,并在正式开始阅卷前,当众宣布了一个消息。
“我们都要以客观公正的态度,审阅这批答卷,圣上有旨,前二百名选录出来后,这些被黜落的试卷,都要封存好,送到宫中进行再次甄选,老夫可不希望明珠蒙尘的现象出现,但凡出了岔子,负责审阅过相关答卷的人,都要负责。”
众人恭声应下,都感到这次的审卷压力似乎格外大,但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上面之所以这么重视这次的考试,原因很简单,朝廷这次空出来的位置太多,谁也不希望下一个空出位置的人是自己。
当主考与审卷官们都在加班加点的忙着阅卷时,会试过后,算是暂时过了一劫的考生们,回去好生歇了几天后,才开始出来走动。
王修业也不意外,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在这些考生中,绝对属于佼佼者,考完后出来,看着不是太狼狈,但是为了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几天下来,他也感到有种脑子被掏空的疲惫感。
休息好后,去后院拜见祖母的途中,正好遇上大房的王修礼,对方一看见他,立刻露出充满幸灾乐祸的笑容,阴阳怪气的说道。
“三哥这都已经荒废书本半年多了,何必还要这么辛苦的去考这一回?是为了博得祖母的怜悯,好让她能兑现自己的话,亲自奏请陛下,为你求个好出身吗?”
正因宣武侯老夫人在事前警告府上众人,王修业这次若不能考取进士,她就要亲自求圣上,为王修业要个荫恩,这些人前段时间才会那么消停,不仅不敢生事,打扰王修业备考,更不敢动什么手脚,都希望他这次能考中。
王修业此前没怎么将他祖母打算为他求荫恩的事放在心上,以为那只是他祖母为了能让他顺顺利利的参考,才放出的威胁。
但是知道他祖母这次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他有个官身,好让他有机会搬出去后,王修业才知道,那些话并不是说说而已,是他祖母已经打定主意,不打算再顾虑他那些叔伯们的态度。
此刻面对长房堂弟的挑衅与嘲讽,王修业心中平静无波。
“我爹一生战功卓著,最后为国捐躯,这满府上下,谁敢说自己能比我们二房更有资格得到荫恩,谁给你的勇气,来我面前说这些,就凭你爹躺在我爹与王家满门忠烈的功劳薄上,承袭的宣武侯爵位吗?”
听到这话,王修礼涨红着一张脸,对堂兄怒目而视。
“你……亏你还还读了这么多的书,竟然这么目无尊长,敢这么非议我爹,我们去祖母面前好好分说个明白。”
“是你自己先目无尊长在前,欺辱兄长成性,莫说去祖母面前,就算我们将官司打到圣上面前,我也不惧,你敢吗?”
说着,王修业露出一个略显玩味的笑容,凑到他面前低声。
“你还可以回去问你爹娘敢不敢,他们要是感兴趣,流放成王一系的人船队,可还没走远,你们谁敢说,你们大房这次侥幸逃脱,不是我爹拿命换来的?”
虽然他心里清楚,以上面的行事风格,王家这次之所以没有被跟着被清/算,关键在于他们没胆,也没那能力掺合成王所犯之事,但是就凭他们与成王府走得近,就是可大可小的错,他拿这件事来吓唬他们,绝对效果显著。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听到他的话,王修礼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为了成王一案,他们长房前段时间说是缩着脖子度日也不为过,都不敢外出。
直到与成王一案相关的人,不是被流放出海,就是被发配到朝廷在一些荒凉之地开的农场干苦力,他们大房的人才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努力忘掉那段寝食难安的那段生活。
身为成王府世子的跟班之一,王修礼前段时间更是一直惶惶不得安宁,很担心被抄家流放的厄运就降临到他们头上。
此刻听到王修业的威胁,让他瞬间感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顾不上想对方为何一改往日淡漠的模样,变得如此咄咄逼人,神情仓惶的转身逃离。
看着对方狼狈离开的背影,王修业露出一抹冷笑,过去是因为被困在这座府中,为防对方在私下用些腌脏手段对付他们兄妹,才不得不一再隐忍。
如今离开这里,摆脱这宣武侯府的时机已经近在眼前,让王修业有了底气,他何必还要再受这些人的闲气?有了这么一通吓唬,少说也能让长房消停到他们二房搬离出府。
这些人都将荫恩视为自家子孙未来的前程,殊不知他从来不屑那些,也就是通过这件事,看清这些所谓亲人吃相难看,面目可憎的真面孔而已。
去后院见过祖母,又陪妹妹坐了一段时间,确定她这段时间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屋里人侍侯得还算上心后,他才出府前往那些考生最喜聚集的地方。
虽对自己这次的考试还算有信心,可是没到真正出榜的那天,就不算是尘埃落定,他想去外面了解一下别人的情况,好做个参照与对比。
看到王修业出现,认识他的人,纷纷上前施礼道谢,原本不认识王修业的人,知道他就是在考前为众人指明方向的王三公子,也赶紧上前表示谢意。
因为王修业的提醒不仅及时还很精准,在看到考题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的判断没有错,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显然要从容许多,这其中的好处之大不言而喻。
众人的感谢,让王修业不得不频频还礼。
“诸位不用这么客气,大考考的是我们所有人的真才实学,能取得好成绩,是诸位自身的本事,在下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实在担不起诸位如此盛情。”
如此你来我往的客气了几句,众人才放下这个话题,参加完考试的这些考生聚到一起,都怀着相似的目的,抛出各自的观点,与众人一起共同探讨,相互印证。
王修业一直表现得十分谦逊,从没有自恃此前的提点之恩,就想以自己为中心的想法,让人更加看重他的品性。
宫中的太妃太嫔已经开始陆续迁宫,在陈凤琪的诱导下,主动提出要进入演艺场工作的柳太嫔,第一个出宫,而且是干脆利落的带着四名贴身宫女与内侍,直接住到演艺场的后院。
这让还等着她能带着自己的私产与宫中的供养月例,回去供养他们全家的哥嫂傻了眼,听说消息,想要去演艺场那边找人,直接被人演艺场那边聘请的护院给辇走。
这让柳太嫔更加坚定了要在演艺场好好干事业的决心,若是回了娘家,她不仅无法获得想要的清净悠闲,还会被哥嫂以亲情为名给拿捏住,活了大半辈子,还要再次回去受人钳制。
看到过来关心装修情况的陈凤琪,柳太嫔真心实意的向她施礼道谢。
“多谢太尊愿意给妾身这个机会,要不然,妾身不管是选择独居,还是回娘家,都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好不容易在进入深宫后,还能有机会重获自由,虽是三十多岁的年龄,心态却已经变得有些苍老的柳太嫔,当然不甘心浪费这大好机会。
陈凤琪微笑着伸手制止住她道。
“不必如此,能有机会来这里,是你自己凭能力争取的,你在宫中时,也曾帮忙打理过后宫事务,老身相信,你一定能胜任这演艺坊大掌事一职。”
“就是你这性格脾气,一定要改一改,不要因为这里是宫外,就觉得气虚,你要记住,你可是太嫔娘娘,何况还有老身给你们做后盾,你们只管一心做好份内工作就行。”
柳太嫔含泪带笑的点头。
“妾身记下了,接下来一定改,一定要会努力不负太尊夫的厚望。”
在先帝人数不多的后宫中,身为老人,在先帝被废太子之位,流放在外的那几年,柳太嫔与其他一些不愿回娘家,因位份低,没资格跟着流放的太子侍妾,都被圈在城外的慈心庵中。
先帝重新回京,还得以继承大位后,将这些旧人都接回宫中,虽然没什么圣宠,但在位份与待遇上,并没有亏待她们,在后宫屋舍充足的情况下,柳太嫔虽是一个嫔,也能掌一宫,御下能力肯定不缺。
就是刚离了熟悉的后宫,初接触这些过去从没接触过的俗务,心里难免有些虚,需要一定的适应过程,陈凤琪很看好她的潜力,所以很有耐心的抽时间过来指点她,给她增加一些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