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医疗水平并不发达的时代里,陈凤琪十分重视家里人的身体健康问题,原主本来也就三十五岁,却因早年亏空得厉害,从无保养一说,早早的就呈现出老态。
已经正式更名为李成锋的李季峰,虽然底子不错,体内却存在许多暗伤,再加上那次的重伤,元气受损严重。
对于自己认下的这个性格直爽,待人真诚,做事踏实本分,没什么心眼的儿子,陈凤琪还是相当满意的,所以一直不间断的为他调理身体。
至于江燕娘和两个年幼的孩子,更是陈凤琪最重视的存在,在这个小小风寒就能要人命的大环境中,她可谓是竭尽全力的尽量做到最好,确保他们娘仨的健康问题。
当然,这个重视,肯定不是让他们躺在床上休养,而是在加强营养的同时,尽量增加活动量,锻炼身体。
所以陈凤琪没有急着离开这桃河镇,毕竟无论在任何时代,一处安定的住所,都是所有人的人追求,舟车劳顿都很辛苦,尤其是对两个还很幼小、娇弱的小孩而言,长途旅行会给他们带去的威胁实在太大。
对于陈凤琪的这个决定,江燕娘也没有异议,若非不迫不得已,她肯定不会支持这种背井离乡之举,在经历过长途颠簸的旅行经历后,她很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平静而又安宁的日子。
首次离乡之人,身处语言风俗大不相同的异乡时,肯定免不了会思乡,但是一想起老家那些打算给她强行过继嗣子的人,以及自己生的是个女孩,江燕娘就无比感谢自家婆婆当初不惜抛家舍业,也要带着她尽快逃离的决定。
看到陈凤琪带着何柳她们处理那些鹅绒毛与鸭绒毛,江燕有些不解,她知道,那些都是婆婆早些时候,安排李成锋带着张冬生他们在桃河镇,及周围乡村中收回来的。
由于桃河镇及周边区域河流纵横交错,水系十分发达,许多人都喜欢一些喂养鸭子和鹅,虽然单只鸭或鹅身上的绒毛不多。
但是积少成多,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收回来的绒毛多达两百多斤,如今又是清洗、蒸煮,又是晾晒的,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娘,您这么费劲的让人弄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陈凤琪欣慰的摸着那些经过处理后,已毫无异味的绒毛,笑着回道。
“这不是马上就要天冷了吗?不仅我们要准备些御寒的东西,还要再顺便给家里增加一点收入。”
江燕妮有些怀疑的看着那些过去扔掉都没人要的绒毛,实在想不出这些东西能如何御寒,甚至还为家里增添收入。
陈凤琪虽然看出她的质疑,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想法,将那些绒毛都处理好后,她便安排家里的女眷开始缝制衣服与被褥。
针线活这种技术,原主还会一些,陈凤琪则是一窍不通,便做个只会动嘴的指挥者,让江燕娘带着青娘她们一起,先是将那些绒毛均匀的絮在油布内,缝制成各种内胆,再在外面加层在外皮,便成功制作出具有当前时代风格的羽绒祅、羽绒裤及羽绒被。
十月底的南方还不算冷,但是每到下雨天,就会让人感受到那刺骨的湿冷与森寒,就算有碳盆烤着,能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让人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冬天日子有多难过。
首批制作出的羽绒制品,都被陈凤琪分发给家里人,边青娘他们这些人在内,不仅每人一身衣服,还有一床羽绒被。
体验到羽绒服能给人带来的超乎寻常得保暖效果后,青娘等人才明白陈凤琪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认为这些羽绒可以给家里创收。
比起厚实的棉服与皮草,轻薄的羽绒服更加保暖,穿在身上更为舒适方便,羽绒被盖在身上更是轻软舒适到让人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
处理好羽绒后,缝制各种羽绒内胆,没有多少技术可言,即便二百多斤的羽绒在自家消化二三十斤后,还剩下两百斤左右,家里的所有人手齐上阵,配合着缝制出不少内胆,还是没花多长时间,就顺利完工。
总重不算多的羽绒制成各种内胆后,多达数百件,看着颇为壮观,这些缝制好的羽绒内胆,都被陈凤琪交给李成锋,让他带着高管家一起去湖州府城售卖。
高管家已经切身体会过些这羽绒制品的好处,听到陈凤琪的安排,站出来建议道。
“太太,正所谓是物以稀为贵,我们若是直接将这所有的羽绒服都带到府城去,看到我们的供货数量这么大,可能就卖不上高价了,还是让我们先带着少许的样品过去探探行情以后,再将这些陆续出手吧。”
身为一个曾经的书呆子,陈凤琪并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听到高显的建议,才发现这位大叔不仅只是能写会算、会驾车,善于帮忙处理邻里关系,是个能力出众的管家那么简单。
“高叔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我们就是些普通小老百姓,没什么门路和依仗,真要将这些卖出什么天价,反倒是祸非福,还是都带过去,反正这东西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多少能赚些辛苦钱就行,等到这些东西都卖出去后,我会给你们所有人都发提成。”
听到陈凤琪的话,何柳好奇的问道。
“太太,提成是什么?”
其他人也都很好奇,也就高显心中略有猜测,而陈凤琪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提成相当于是赏钱,不过这个赏钱,是结合你们的劳动成果与这些东西的利润,最后给出相应数量的赏钱,每个人付出的劳动多少不一,你们最后所能获得的赏钱也不一样多。”
听到陈凤琪的话,知道等这些东西都卖出去后,他们都能有赏钱拿,固然让所有人都觉得很开心,期待着那些羽绒制品都能顺利卖出去,但也称不上多惊喜。
毕竟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他们在这桃河镇上生活得很不错,每月都能按时领到例钱,想要出去买点什么很自由,生活方面衣食无忧,主家安排的活也不累,让他们对钱并没有多少欲/望。
听到陈凤琪的话,高管家目光微动,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位新主家过去虽然只是一个庄户人家的主妇,却是个少见的既有胸襟,又有想法的人,能在重利面前保持冷静与理智的人,绝对是有大智慧的人,十分难得与少有。
反倒是李成锋这个名义上的主家少爷,对这些并没有太多想法,毕竟早在他第一次拿出自己的毕生积蓄赠送给对义母,却被对方坚持拒绝时,他就知道,义母为人善良,重情重义,值得敬重。
陈凤琪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心中的印象,也不在意,她最朴实无华的想法就是找个合适的地方,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好好将两个小孩养大,再把江燕娘的将来安排好,就算是不枉莫名来这陌生时代走一遭。
对于钱这种东西,她虽是个读了二十多年书的女博士,从不知清高为何物,不能免俗的爱钱,很享受金钱所能为她带来的生活。
但她更知道在自家根基薄弱的情况下,突然获得大量财富的话,宛如三岁小儿抱金过市,所容易招致的危机。
只是陈凤琪虽然明确说出自己的想法与顾虑,一行人包船到湖州府城,在这寒风凛冽的河面上,再次感受到羽绒服超强的保暖效果,高管家几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跟李成锋商量道。
“太太的意思,是担心这批货出自我们手,被卖了高价的事引人注目,为家里招祸,但是这些货实在难得,我们既能占了先机,就这么随便卖出去,实在可惜。”
“我当初在旧主家时,认识的有个比较可靠的关系,我想试着联系一下,只要对方知道这羽绒服的好处,一定能给个合理的价格。”
对于高显这个管家,李成锋向来很尊敬,因为他这个虽然没有什么心眼,在将军府时,只知道忠于职守,听大将军那个主子的吩咐。
如今成了陈凤琪的义子,他便遵照义母的吩咐行事,但他向来拥有很敏锐的直觉,初见高显这个看似普通管家,就有种见到大将军信重的军师幕僚的熟悉感。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卖身为奴,虽是管家,也改变不了他是在给一户普通人家当老仆的老人,竟然会让他生出这种直觉,李成锋还是对其保持客气而又尊重的态度,从没仗着自己是其主家义子,是家中名义上的主人,就怠慢对方的想法。
所以在听到对方的建议后,李成锋并没有质疑什么,他自负自己的身手强大,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担心卖得高价后,会遭人觊觎的危机。
“高管家若能找到合适的门路,可将这批货高价售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要不存在会给家里带去危机的可能,想来母亲知道后,也不会反对。”
得了李成锋的准话,高显郑重其事的向其抱拳施了一礼,在他们包的船停靠到码头上后,先进城通过特殊渠道联系到故人。
刘承业是安国有名的大皇商之一,近期正在湖州视察自家的产业,接到心腹手下送来的密信上所留特殊印记,当即决定亲自出面见来者。
等到他在做了一番伪装后,悄无声息的应邀来到约定好的地址,看到衣着朴素且有些单薄的老人摘下风帽,露出那张虽然只有两三面之缘,却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的脸,立刻脸色大变的躬身施礼。
“晚辈刘承业,见过老先生。”
看到是刘承业亲自过来,高显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微笑着颔首道。
“不用多礼,坐吧,你能亲自过来更好,近来可有主子那边的消息?”
刘承业有些拘谨的坐到下首,恭敬的回道。
“主子被发落后,在抵达此域前,屡遭凶险,好在沿途一直有高手从旁相护,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已于五个月前顺利抵达天南,现在一切都好,您老不必担心,就是主子一直惦记着您这边。”
在当时那个风口浪尖上,他们这些暗地的人为免弄巧成拙,反倒坏了事,不仅没能出面助他,甚至都没敢让人注意他后面的情况,
如今看到高显能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联系他们,却又在这寒冬时节衣着如此单薄,想到对方当初的脱身之法,刘承业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的处境到底如何。
看到对方那充满担忧,又不好直接问的神情,高管家微微笑着解释道。
“你们不用担心,老夫这次还算幸运,遇上的主家虽然只是个普通庄户人家,那里却是个既不起眼,各方面条件却都很不错的地方,身子骨也还硬朗。”
“这次联系你们,是受主家所托,过来出售一批目前很稀罕,却很实用的好东西,对你们而言,这将是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