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从梦中醒来。
这一次喝的不多。
准确来说,她就是舔了一小口。
但也足够了。
尤格里被她当成了棋子,叫出来的时候还很高兴地像个帕克养的那条小柴犬,想要上来抓桑月的手:“我没想到你居然能主动喊我出来。”
桑月也懒得理他,随便找了一个小静吧。
二人要了一杯鸡尾酒,桑月点的还是酒精纯度非常少的果汁调酒。
面前的尤格里各种跟她畅聊、闲谈,桑月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全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闲扯,听得她脑子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
去年爱丽丝生日的那天,她跟那个时候还叫降谷零的家伙呆在酒店里,面对面的时候吃蛋糕。
随便聊几句天气,都能让她心情愉悦。
现在尤格里在面前唧唧歪歪,只会让她烦躁。
好不容易尤格里来了一通电话,他看到来人的时候上一秒还跟桑月嬉皮笑脸的态度、下一秒忽然收起了所有的笑容。
这幅如临大敌的表情让桑月觉得很新奇。
这家伙不管面对谁,就是Gin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是谁的电话呢?
尤格里拿着电话,跟桑月做出了一个非常抱歉的表情:“我去接个电话”。
桑月点点头,目送着尤格里朝着旁边一个非常僻静的无人区走,她跟了过去想偷听几句,结果就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眼。
“那个东西必须找到……绝对不能被Gin发现否则我们都完蛋……”
桑月起了兴致,还想再听但是那边尤格里电话好像要结束了。
眼瞅着尤格里要折返回来,桑月绕到旁边的洗手间,依靠在墙边装作醉醺醺的样子。
尤格里出来之后瞧见桑月一副“醉意滔天”的模样,走过来扶着她:“你怎么了?”
“酒、多了、我……”她“结结巴巴”,整个人都挂在尤格里的身上,开始往前栽。
在酒厂里呆的这一年,她的演技炉火纯青。
尤格里以为她喝多了,把她扶到位置上入座,然后观察她的神态:“你还好吗希歌尔?”
“医、医院……”桑月假装大舌头的样子,依靠在桌子上开始喘粗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是什么样,但是见过喝多了的人好像就是这样,于是以瓢画葫地开始装喝多。
尤格里凑过来轻轻嗅了一下她身上的气味,没有浓郁的酒气,可是看她的模样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思来想去就给Gin打了一个电话,Gin在接完电话之后问了一下地址就要赶过来。
得知Gin要来,桑月才知道自己事情闹大了。
她本来想装醉酒,躲避一下出任务顺便把尤格里拦在这里,让他暂时见不到安室透。
这一年里面桑月实际上也没跟Gin相处多长时间,Gin这一年尤为忙碌被boss叫去各种地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可没想到Gin那种日理万机的大哥,竟然在听到她喝酒了之后会赶过来。
或许是因为养了希歌尔十年的情谊在吧,Gin觉得自己怎么着都得过来看看这十年的“心血”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没办法,桑月趁尤格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舔了一口小酒。
酒气甘甜,里面没有什么酒精的味道。因为是果汁兑出来的所以酒精度数也很浅。
尽管如此。
这种仿佛被深邃黑暗吸引了的感觉,让桑月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往着旋窝最深处跌落。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四周的一切景物都开始五光十色起来。
然后,在Gin前脚刚来后脚就栽倒在了Gin的怀里。
爱丽丝的这个身体对酒精的反应非常大,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达到烂醉如泥的状态。
这种感觉在警校时期,桑月就深有体会。
所以舔的那一小口,桑月对这个量掌控的非常到位。
还没有到第一次误喝米酒的酒精中毒程度。但是也足够让她不省人事、睡死过去。
Gin的身体是属于成熟男人的健硕和宽大,伸手一揽就能把她完全抱住,银色的发丝撩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男女之间荷尔蒙触动的痒。
Gin已经很久没有正式自己养的这个“小怪物”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警察学校里回来之后她好像在某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不是身体上的改变,还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变化,明明语气、强调都和往常一样。但是对他的那种态度,却截然相反。
譬如他去俄罗斯了五个月。
若是换做以前的希歌尔,一定会要求陪同自己前往。
希歌尔一步都不会跟Gin分开。
她喜欢跟在Gin的身后,在别人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把手塞进他风衣的大口袋里,摸着Gin那只略微粗糙的大手。
可是从警校回来之后的希歌尔,却不咸不淡的“喔”了一声,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Gin当时看着忙音的手机,心里有一股绒绒的毛挠过,带着一种奇怪的瘙痒感。
十年前就是他把这个孩子从河水里面捞了上来。
这个孩子还像之前一样,瘦弱的跟个羊羔一样,皮抱着骨头没有一点肉丝。仿佛他伸手一掰,就能把她的胳膊掰断。
尤格里见状很生气,横在Gin的面前让他不要非礼自己的希歌尔。
Gin冷眼扫了他一眼,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滚开。”
伏特加在外面等着开车,见到自己大哥抱着希歌尔往车上赶,尤格里跟在后面挤上了车。
Gin那个表情烦得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口袋里掏出枪来,崩在尤格里的头颅上,但是不行,Gin还是忍住了。
“boss让你寻找的那个东西,有进度了吗?”Gin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躺在后车厢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的希歌尔,又瞥了一眼抓着希歌尔的手的尤格里。
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在被贝尔摩德引入进来之后,就用这幅好看的皮囊把贝尔摩德哄的团团转。
他长得好看,眉眼像个女人。
很多人都说,真正的美人是雌雄难辨。
Gin不以为然,boss让这家伙去俄罗斯查那个丢失的“宝藏”这么久,还了无音讯,不过就是个废物而已。
“这可不能告诉你,boss说了这是专属于我的绝密任务。”尤格里轻哼一声,低头看着横在后车厢里面浑身蜷一起看起来非常难受的女人。“希歌尔对酒精过敏吗?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可不能告诉你,这是她和我的事。”Gin回了这么一句。
他的声音像是大提琴的尾音,银色的发丝光滑的犹如白鸽的羽毛丝。
帽檐下的连轮廓分明、冷目纤长,犹如数九未至的天。
眼尾扫过的时候,犹如戴着一把厉刀刮着后车厢的尤格里。
伏特加嘴巴差点没合上。
大哥刚才……怎么有种……贝尔摩德见到了自己的猎物被人抢走之后的那种态度既视感呢?
桑月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她又陷入了爱丽丝的回忆里面。
这次的回忆当中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基本上都是一些爱丽丝在跟着Gin进入组织之后,进行的一系列组织成员的各种培训。
唯一有点意义的,就是小爱丽丝和Gin被boss带去过那个黄昏别馆,当时的黄昏别馆还是一座看起来非常奢华的庄园。
与其说是居住的地方,不如说是一个度假村。
茂盛的庭院被修剪地非常具有观赏性,离远看每一棵树的树枝都修建的非常整齐。黄昏入夜了之后,就像是一个个耸立着的黝黑墓碑。
在那个会馆里面,有很多奇怪的装潢,看起来融合了很多各种建筑风格。
而用了最多的就是“西洋式复古建筑风”,看起来有一种老旧的年代感。
扑克牌花纹铺就的地板、大理石的柱子立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一个柱子上面都雕刻着一个横躺着的数字“8”。
后来桑月才明白,那是无限大的符号。
无限,代表永生。
这也是组织的宗旨和成立的目的。
桑月醒过来的时候左手背上插着一个针头,病房里面也没有人。
揉了一下眼睛,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人的头颅像是被和了稀泥一样难受,根本一点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像是普通的医院。
根据爱丽丝的记忆印象,这应该是组织旗下开设的小医院。
打着医院的名义,实际上就是为了给一些受伤的组织成员提供方便。
缓了半天,桑月隐约闻到病房里面好像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这个烟的味道非常熟悉,是Gin特别爱抽的那一款。
桑月酒精上头,那股子劲儿还没散。
这会儿心里面窝着火,开始腹排怒骂。
妈了个巴子,你抽烟不能出去抽吗?病房里面抽烟你是要作死啊,爱丽丝这个身体跟着你吸了十年的二手烟,她不被超忆症并发症折磨死也得被你给呛死。
借酒撒泼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Gin现在坐在这个病房里她可能真的指着鼻子骂出来。
她越想越生气,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的酒劲儿又上来了,困劲再一次袭来。
桑月横在床上强撑着精神,想要控制一下自己的睡意。
病房的门轻轻拉开了一条缝,桑月很想看看是谁推开了门走进来,门缝后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影子站在黑暗里面,看不清楚。
是谁啊。
Gin还是尤格里?
桑月实在睁不开眼,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带着一种仿佛刚从厮杀当中搏出来的萧瑟气息,走向了她横躺的床铺。
“把针管拔了吧,点滴不打了,我睡一觉就好。”桑月把自己的左手递给那个人。
她也没睁眼看是谁,谁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这个医院里面组织的人。
那人也没说话,端着她的手轻轻揭开贴在她手背上的胶布把针头从里面摘出来。
手法很轻盈,摘掉针头之后还很贴心的帮她摁了一会儿针眼。
桑月感觉到那好像是一个男人的手,掌心很大、带有温热的液体流动质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哪个死混蛋臭流氓?非礼你姑奶奶的纤纤玉手?
桑月想要把手抽回来,强撑着精神拉起一丝眼皮。
床前坐着一个人,那人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下面的金发血迹斑斑。
铁锈味的血腥气更加清晰,近在咫尺。
但酒意催化之下桑月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怎么会看到浑身是血的安室透在握着自己的手?
他……怎么留了这么多的血?
不是去执行那个什么绑架的任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