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又要到轮休日了,在这一天,警校生们有一天的放空时间,可以出去休息。
眼看着警校时间还剩下不到两个月。
桑月站在宿舍更衣柜前开始惆怅,上一次被葵医生催眠完之后状态不是很好,失眠了好几天,脸上顶着的熊猫眼把小川教官都吓了一跳。
葵医生说可能是大脑被刺激过渡导致的,不能频繁被催眠。
好不容易缓了几天,今天和大家约好一起去看望夏山迎。
距离夏山迎的父亲去世已经过去了七天,今天刚刚好是头七。
再过一天,夏山迎就能继续回到警校就读,她考公安的心情比之前更加迫切,好像成为人生当中必须完成的使命。
桑月也换了一身黑色的束腰套装小西服,里面的白色衬衫被熨烫地平整无痕,衣服地版型衬得她身形骨感瘦萦。去找小川教官要手机的时候,小川教官也托她问候夏山迎。
父亲殉职这件事,对夏山迎的打击很大。
漫天的白纸像是雪花一样翩然落下,风见着一身黑装站在夏山迎的身边,自己刚交往了没多久的女朋友家里遇到这种事,风见也直接请了假一直陪同。
他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女朋友家里的长辈,居然是这样的情景。
但是夏山迎的妈妈看到他的时候精神都跟着好了很多,对风见的状态也很满意。但是在听到风见说自己是公安的时候脸又垮了下来。
“我妈妈不想让我继续就读警校。”夏山迎跪坐在桑月的面前,因为哭泣而导致她的声带干涩地沙哑,嘴唇也因为脱水而干裂蜕皮。
她们找了一个无人清净的榻榻米面对面的就坐,“甚至不希望我和警察交往。”
“不至于吧……”桑月端着茶杯的手都有点震惊,闷了一口水,里面都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冰冷感。“不至于迁怒的这么广泛吧?”
“怎么说呢,可能是不想让我步她后尘吧。”夏山迎幽幽然地叹了口气,头发被整齐的全部梳到脑后露出苍白没有睡好的面色。
“她一生都在做两件事,一个是送我父亲出门执行任务、一个是等待我父亲执行任务后回家。”
桑月心里一涩,忽然有些共情。
霓虹国很多女性在结婚后都会选择做家庭主妇,完全把自己奉献给丈夫和孩子,夏山的妈妈也是如此。
也不是说这样的选择不好,但的确会很容易把自己的人生记挂在别人的身上。
“可以理解,毕竟你母亲也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但关键是你是如何打算的呢?”
桑月安抚着夏山迎的情绪,不想让她过分被母亲的要求和自己内心之间被各种拉扯。
夏山迎想都没想:“我绝不放弃成为警察,也绝不会放弃考公安。我要给爸爸报仇,揪出那个家伙来,无论他在天南海北,我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这是桑月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认真的样子。
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天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笑着的孩子,在父亲的灵堂前一夜间长大。
伊达航他们去交了殡礼钱之后,和夏山迎打了个照面便依次离开了。
桑月站在记账的台前,把钱递出去的时候,看着簿子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全部都是来往的宾客。
满室的白色蜡烛有很多都燃了一半,蜡油滴在地板上,一层叠一层就像一座座隆起的小山堆。
从灵堂里出来的人,心情多少都不会太好。
夏山迎把桑月和降谷零送到门口,她双手搭在身前,微微拘礼,身上的那件黑色和服都带了一层倦意和锈气。
“我明天就会回警校。”她说。
桑月点点头:“好,我们警校见。”
夏山迎的妈妈面对自己丈夫逝世的悲痛已经无法再站起来,她像是一个被摆弄的枯槁灵魂,站在灵堂前面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似的面对每一位客人。
她的头发沾着泪水,胡乱的黏在没有生气的脸上。尽管身边来往人群很多,但她好像身处在陵夷地荒芜之地。
桑月站在远处观摩了很久,没有走。
降谷零站在一旁,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轻轻一带。
他的怀抱异常温暖,是让人心安的程度。
好像依靠在这里,上面都不需要担心,这也让桑月紧绷了很久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你的表情太悲伤了,看我的很难过。”他声音带着笑意的少年期,埋在桑月的发间。
桑月把脸往他怀里又蹭了蹭:“死亡不就是件让人心情悲痛的事吗?”
“而偏偏,你选了会经常跟死亡打交道的职业。”他说。
这个语气里面,带有一种可能连降谷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落寞。
桑月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是萩原告密了吗?跟他说了自己打算放弃公安这件事?
她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真的好想喝点酒。”
“你确定吗?”降谷零知道她在开玩笑,也跟着调侃。“我知道一个环境还不错的小酒吧,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就在附近。”
“听说酒吧是拓展异性缘的交际第一热门地点,偶尔去一次也不错。”桑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点没看到自己男朋友有些危险的眼神。
降谷零耸耸肩,歪头看着她嘴角拉长:“这倒是,不过Tsuki的异性缘一直都挺好的。哪怕不去就把这种场所也会随时随地的被男孩子追捧。”
桑月知道这家伙在说她跟警校那群男警们打成一片的事情。但未来这家伙成了公安之后,在波洛咖啡厅里被女客人们围绕时左右逢源的样子也不差啊。
今天的天气难得的多了点阳光,街上的人群并不多,只有稀稀两两地几个人。
伊达航带着其他人先行回了警校,最近东京这一片到处都不太安全,离结业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大家都在想办法赶紧把自己之前的学分再提升一点。
只有桑月这个已经被内定了的、降谷零这个填好了特招标的两个人整天悠哉哉。
降谷零说的那家小酒吧就在附近,从门面上来看并不像是很喧闹的地方。
整个屋顶被染成了珍珠白的圆顶形,有点像教的宗教风格,在阳光下面就像是一个漂亮的小珍珠。
站在外面的时候,能听到里面演奏队伍在弹奏的一首小清新田园风的曲调,里面就餐的客人有几个是外国人,推门进入的时候也听到了几句桑月听不懂的外文。
但是作为混血儿的男朋友注意力似乎被吸引过去了少许,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那几个外国人的交流语。
但是他的目光只在那几个外国人身上走一圈之后,视若无物地走向了前台要了一杯鸡尾酒……和牛奶。
桑月坐在高高的酒吧台上,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杯纯白色的牛奶臊地脸通红:“你见过谁来酒吧喝牛奶啊!”
“那你要喝酒吗?”降谷零把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往桑月的面前推了推。
玻璃杯里面盛着一汪猩红色的鸡尾酒,从味道和颜色来判断,大概率是用红酒和葡萄汁调出来的。
虽然桑月很想帅气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寻衅地冲着降谷零挑眉来彰显自己的酒量。但是理智告诉她还是不要跟自己的这幅身体过不去。
于是,桑月只能捧着杯子把脸埋在杯口,像个孩子一样一点点的嘬。
看着她这幅憨态可掬的样子,降谷零有些好笑:“热牛奶对声带有保护作用。”
他后面又露了一个口型,但是没有说出声音,桑月总觉得他在说“笨蛋”。
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笨的桑月瞥他一眼:“我觉得我声带挺好的。”
“喉糖吃完了吗?”
“还没有,剩很多。”桑月清了清嗓子,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沙哑吗?没有人说过啊,而且她最近也没有让自己的声带负重太多。
这几天聪明如她。
除了能够熟练运用少年音了之外,还开拓了自己另外的一个音色,就是能让声音在男孩子的基础上更加通透,像是一个成熟的青年。
不过可惜的是,黑羽盗一忙于自己的事不再经常过来,否则说不定还能学点易容的皮毛。
“不喜欢那个口味吗?”他又问。
“不是,就是想不起来吃。”
降谷零看着她眼角地恃宠生娇,好像故意跟自己对呛的样子,眉心微微舒缓出一点笑意,只有在她真真切切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能够拉住这根风筝线。
见降谷零不说话,桑月觉得自己是不是玩过火让自己的男朋友不高兴了。
刚想回头哄两句的时候,忽然瞧见他面色微澪,酒气熏染过后的唇角绷着一个如临大敌的紧促。
“小心!”
他低声说道,伸手把桑月拉在怀里。
桑月整个人一歪,身体跟着倾斜,手里握着的牛奶杯也“咣当”掉在地上,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枪响。
砰——
子弹射穿了整个大厅最上面的一个水晶灯柱。
玻璃破碎的时候,整整齐齐地掉落在桑月原来坐着的位置上。
枪声拉响了漫长的尖叫声、也让原本奏响的乐声暂停。
紧接着的,有三个人脸上带着恐怖分子批发的黑色面罩,只能露出两只眼睛、其他的部位完全遮住自己的五官。
“都不许动!”三个人当中的一人开了口,而旁边的两个人却用这非常小的声音和他简单交流几句。
桑月和降谷零面面相觑,是俄罗斯语。
又是俄罗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