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降谷零第二次偷偷摸摸撬开警校的后门溜出去了。
第一次是为了去见在医院里的女朋友,第二次是为了探听女朋友的秘密进行跟踪。
两次都是因为他那个怀揣着诸多秘密的女朋友。
上次松田撬门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松田也教了他一点方式。所以虽然有点生疏但降谷零还是没费什么力气的就把警校后门的门锁别开。
毕竟是女朋友夸奖过的学习能力,当然不会差了。
降谷零咬着手电筒,一束光照在被打开的锁眼里,心里暗暗的想。
可是站在后门外的时候,降谷零却什么都没看到。只瞧见一辆看起来非常豪华的房车缓缓发动引擎,没有在警校附近逗留多久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那辆车连什么型号都没有,似乎是某个大人物的私人订制,连车牌都被遮挡住。
桑月不见了。
降谷零心里面被这团迷雾萦绕的无法释怀,身后传来景光的声音:“Zero?你怎么在这里?”
是Hiro。
降谷零从门外退回来,他瞧着景光身上穿着警校黑白色的运动服,似乎刚刚从操场练完体能的样子,之前每次他都会跟景光一起去训练但最近因为桑月的事情似乎有些偷懒了。
“我刚才看到Tsuki好像从警校后门走了,所以过来看看……”
“哎?我刚才还瞧见她跟夏山回宿舍呢,你是不是看错了?”景光脖颈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鬓角被汗水浸湿,粘在他瘦削立挺的脸侧。
见降谷零兴致不高,景光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快要关寝了,我们回去吧。”
降谷零刚想说不了,他在这里再等等,但是景光也没收劲地说道:“刚好有点报考公安的东西想向你请教。”
半拉半推的把降谷零拽走,景光看着虚掩地警校后门,有一种非常愧疚的秘密感。
虽然很不想瞒着Zero,但是有栖都那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今天有栖被突然叫走,肯定是有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如果觉得有必要告诉Zero的话,还是由有栖来说比较好。
怀揣着一肚子秘密的景光觉得十分抱歉,他看着降谷零沉默不语的样子,没有人比他更懂零,这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
“Zero……”景光忽然开口。
他站在楼梯间往下的位置,一脚踩在上面的台阶没入灯光之中,但其他的身体部位还在灰暗的地方。
被叫到名字的降谷零抄兜回首,迷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景光:“怎么了?”
“你真的很喜欢有栖。”景光这句话不是疑问也不是赞叹,而是一种肯定句。
这个肯定句让降谷零眼周的微蹙抵消成了一种了然的笑意:“是啊,除了松田那个缺根筋的家伙,其他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吧?”
“但是如果之后考警备局的话,多少会因为工作的影响而自己的感情生活。就像伊达班长现在就在担心会不会因为之后的工作而耽误爱人,你……会怎么抉择呢?”
景光知道,这也是有栖桑月一直在意的事情。
从那天对安在津和百田陆郎的控诉就能听得出来,有栖桑月的之后的未来一定会牵扯到那个恐怖组织的秘密,而Zero……
降谷零眉眼微垂:“老实说,我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提醒我了Hiro。”
景光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刚要开口,降谷零先一步回答:“不过我会采取Tsuki的建议,她对伊达班长说男人要先成家再立业,或许这是她的需求也说不定。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要早做打算了。”
景光有些哑然,这么突然吗?
你们才刚交往不到半个月啊。
这是景光始料未及的回答,他本来以为按照Zero这种性格,会担心自己未来的工作不安定而想办法让爱人等一等自己。
但降谷零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景光的心情更加低沉。
“总觉得Tsuki就像一根漂浮的风筝,我全靠着一根莫须有的线才能拉住她,但稍不留意,这根线就会崩断。而她会乘着风消失在苍穹的另一边,我再也找不到她。”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
从未出现在降谷零的情绪里面。
他总是把可靠的一面袒露在所有人的面前,遇到任何寻衅都会立刻做出反击,这是景光第一次见到Zero露出这样手足无措的状态。
景光打算宽慰一下自己这个幼驯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露出这么伤感的好像快要被甩了的难过表情啊,有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她会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
反正不是一个恶人就对了。
降谷零笑笑:“说的是呐,我也不会输给她。”
然后,更努力的继续探索女朋友的秘密。
降谷零善于应对任何人投递过来的挑战书,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女朋友,越是这样想要隐藏自己反而激发了他的某种兴趣。
怀揣着巨大秘密的桑月被百田陆郎送回来的时候,她绕过了警校里面其他巡逻的地方,回到宿舍的时候夏山迎还顶着那个抹额跟书籍奋战。
“你怎么才回来啊?去那里了这么晚?”夏山迎头也没抬,手里比比划划地写着笔记。
桑月随便编了个理由,往床上一躺,头挨着软踏踏的枕头就开始沉思:“小迎,你舅舅一辈子都没有结婚生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能因为什么啊,觉得警察这一行不稳定呗。所以干脆就不成家了省的家里人跟着提心吊胆。”
桑月没吱声,躺在床上看着空白的天花板,旁边的夏山迎还在认真学习,台灯的光有些黯淡,只露出非常浅的一小簇在天花板上闪烁。
她想起了Gin照片上的那三个去世的“樱”,最年轻的也就比她大个两、三岁。
这个城市还像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外面的世界里面到处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反而是这个孕育着诸多樱花的警校成了一个被完全隔离的乌托邦。
只有在这里,桑月才能稍微放下外面的事情。
距离警校毕业还有不到五个月,夏山迎已经把自己的时间全部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整天泡在如山一般的资料书里面头也不抬。
桑月难得的帮她去食堂买了一次中午饭,给她送到图书馆去。
图书馆里不让吃东西,她也只有买点三明治之类的方便就食。
“月月酱你来的正好,快给我讲讲这道题怎么理解,公安七法里面的视察和投入一般都运用在什么时候啊……”
桑月被她抓着手臂,头被摁在书本前里面,书本上面被各种带颜色的荧光笔涂抹地乱中有序,一看就是非常懂得钻研的好学生书本内容。
瞧着夏山迎手指的地方,桑月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刚想开口解释,对面的隔间板上露出一个阳光温暖的笑容。
“视察是指公安伪装潜入到某个团体组织里面进行伪装,投入则是指需要和该组织的成员打成一片,来获取核心情报。”
景光轻声跟夏山迎解释,看着夏山迎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带着正午阳光般炫目笑容的目光落在桑月的身上。“中午好,有栖。”
桑月轻声跟他打了声招呼,心想,夏山迎还在埋头苦读七法资料书第三卷 ,景光就已经把全本通读了吗?也太厉害了吧。
果然,成年人的考试也非常内卷呢。
“很少在图书馆里见过有栖,两次都被我碰到了。”景光趴在隔间板上,看着别人面前都摆放着一厚摞、一厚摞的书。而桑月的面前摆着三明治的样子,嘴角带着某种有趣的笑。
不去图书馆是警校垫底的尊严,上次来也是奔着景光,这一次是为了给夏山迎送吃的。
桑月同样调侃回去:“偶尔也要看看书,拓展一下自己的文化底蕴。”
“这周校门开放日,伊达班长请我们去娜塔莉打工的餐厅吃饭,夏山也一起去吧。”
景光知道降谷零肯定会跟桑月说这个事的。但也不想让跟桑月关系要好的夏山迎被落下,所以非常绅士的也跟着邀请。
“我有安排好的约会,没有办法去好可惜。”夏山迎摇摇头,“月月酱到时候帮我跟娜塔莉小姐道个歉吧。”
知道夏山迎小心思的桑月笑而不语。
霓虹国的男生女生都很开放,这俩人亲吻了但还没有确认关系。虽然桑月作为龙家人无法理解但尊重。
看着夏山迎满脸幸福的样子,桑月有些惆怅。
不知道这周的校门开放日会不会被酒厂召唤走。但是不久前刚刚见过面,应该不会再这么着急了吧。
上一次看电影鸽了降谷零,虽然之后他也没有提这件事,可是桑月总觉得好像亏欠了降谷零什么。
心虚让人气短。
她不是一个爱说谎的人,但生活把她变成了一个谎话精。
如果说谎真的能让人长鼻子,她可能早就把鼻子长到意大利去了。
也不知道小柯当时吃药变小的时候,每次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到底都是怎么压抑住自己这份歉疚的呢?
人家好歹还能借着小身体,偶尔蹭蹭跟兰酱一起洗澡、睡觉、埋胸的好处。
她呢?
除了被男朋友审问和探听,没有任何好处!没有!!
桑月丧丧地摊在桌子上,听着耳边夏山迎写字和翻书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犯困,桑月昏昏欲睡的时候看到坐在对面的景光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景光的怀里抱着一张最新报纸,在报纸的头条上面贴着警方最新消息。
硕大的一行字彰显在最上面。
——【与罪恶の势力搏斗,英勇牺牲的三位警官】
不管是“樱”还是“零”,像这样的绝密性组织,要么是功成身退完成任务、要么就是死亡的那一刻,才会被天下人得知。
那三个贴在报纸上面的照片,是景光之前见过的三个“樱”。
景光一直也在关注这件事,他手里捧着那个报纸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是在暗示桑月什么。
桑月稍稍来了点精神,扔下了句“我去趟卫生间”跟着景光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图书馆外面走。
昨天下了一场雨,空气当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天空湛蓝如洗,好像在冲刷着曾经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某种污垢。
天际地尽头很干净没有一点杂云,就像景光的瞳孔一样纯粹。
他停在图书馆后面的角落,手里还抱着那张报纸,回过头的时候看着身后的年轻女人:“她们去世了吗?”
“嗯,我去送了她们。”桑月简单地回答。
聪明的景光并不需要桑月说的很明确,大致讲的就是那天碰巧被降谷零发现的那天。
善良的景光有些无法接受:“太突然了……”
“是很突然,她们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桑月头发松松垮垮地挽了一个小马尾,她额前的刘海低垂,柔顺的贴在恬退隐忍的表情内。“多有意思的一件事,警察队伍里面出现了内鬼。”
“内鬼?”景光咬着这个字眼,心情沉重。
景光知道这件事本身就是计划之外,桑月索性也干脆不瞒着他了。
主要是她觉得降谷零已经开始警惕起来了,她得像小柯学习拉拢一个大阪黑鸡,策反一个“内鬼”帮着自己打点掩护。
看着景光欲言又止的样子,桑月就知道他又在劝自己跟降谷零坦白。
先不说这个身体和Gin的爱情故事,再不提这个身体之前还差点捅死过人,景光肯定不知道自己这个幼驯染有多难哄。
昨天桑月就这个问题跟夏山迎探讨过。
论女朋友曾做过对不起男友的事情但在一起之后便回归正途该怎么样让男友放下缔结。
夏山迎的回答是:“用甜蜜的爱情攻势先让男友坠入爱河,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坦白,可以把危害降到最轻。”
桑月竖起大拇指:“言之有理。”
在景光的注目礼中,桑月唉声叹气:“你知道的,我之前曾经被警察厅厅长说服让我加入‘樱’,但是昨天我跟他一聊,发现在那个‘内鬼’没有被找到之前让我成为‘樱’可能会引起那个‘内鬼’的注意。
到时候我在组织里面就呆不下去了,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告诉零,他知道一定不会让我成为‘樱’,这样的话那三个‘樱’岂不是就白死了?”
这句话说在了景光的心尖上。
此时此刻的景光只知道降谷零要考警备局。但还不知道降谷零日后也会被分配到和“樱”一样绝密的组织“Zero”里面。
所以对景光来说,只知道有栖桑月的未来会很坎坷,不能把降谷零也影响进来。
如果她不成为“樱”,那她就是一个被组织安排进来的成员。
有栖桑月的身份很尴尬,因为曾经加入过组织十年,也注定了她非红即黑。
“可Zero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景光把昨天晚上的事简单告诉桑月。
桑月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很多举止确实都很奇怪,被怀疑是早晚的事。
“等到实在瞒不住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的。”
这是桑月对景光的保证。
但现在不行。
两个人的身后冒出一张脸,萩原研二一脸八卦:“告诉什么?”
“啊!”桑月。
“啊!”景光。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他才最适合刺探情报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