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感觉自己的脸颊微湿,一滴泪珠滚落,在略施粉黛的精致面容上犹如珠玉白瓷般惹人心动。
看到这个泪的人,也心动了。
降谷零看着她,一步步朝着她走过去。
距离拉近,他看到了那双茶灰色瞳孔里的动荡和山呼海啸地破碎,泪珠从她眼里滴落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难过。
麦色的指尖轻轻地蹭掉她脸上的眼泪,温柔至极的声音抚平着她内心的疮疤。
“爱丽丝?”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零,如果那个时候你在,你会来救我吗?
你会的,对不对?
桑月的面容被灯火映照地非常美丽,就像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帆船忽然找到的岸港,露出了笑容。
可她看起来不像是没事,泪珠像冰冷的雨一样坠落,声音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撒娇。
“我没事啊,就是很开心。”
“开心……什么?”他身上穿着的和服领口微敞,露出里面麦色精瘦的肉感,模样在夜色下逐渐清晰。
桑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
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被救赎的那一个。
现在又哭又笑的样子,应该很像一个笨蛋吧?她想。
见她不说话,降谷零以为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她穿着的这件藏紫色和服,就像一朵盛开的鸢尾,在夜空下恣意开放。
比漫天繁空、樱花飞散还要好看。
桑月嘴角微微扬起,泪珠凝聚在她光滑的下颚线上,悄然滴落。
“零,如果以后我有危险了。你一定要来,我会撑到最后一刻等你的,千万不要扔下我。”
降谷零看着她,目光坚定,喉结微动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声音被她的亲吻堵住。
桑月踮足了脚,手撑在他结实的肩膀,心中的火焰燃烧,化作一团糖果味的亲吻。
如果说上一次是醉酒之后的无意识,那么此时此刻她是真真切切的在亲吻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的唇瓣上的伤口还未长好,但是水润地让人颤抖。桑月的鼻尖贴着他的脸,能闻到来自于他金色的发丝里犹如夏日烛火般清爽的气息。
似乎是没想到桑月的举动,他的鼻尖发出轻轻的类似于笑声地呼气。
降谷零的个头太高,桑月的踮脚站不住往下坠的时候一只手拦住她的腰。
她被降谷零的手臂拉入怀中,紧密贴合。
他的指骨拖着桑月的后颈,掌心带火,烧红了桑月的肌肤。
桑月整个支撑点都依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因为自己而跳动的心跳,醉死在了那天降谷零温柔的怀抱里。
耳边的风铃声,轻轻摇晃着她满是烧疤的心。
旁边的小兰和新一面红耳赤,被博士捂着眼睛拉到了一边。
桑月和他看着彼此,都低下头害羞的笑。
“桑月,只要你需要我,不管跨山大海、四岳五川,我都会去找你。”
他支了一个军礼,十分认真。
“我以樱花起誓。”
桑月高兴地在他脸颊上奖励了一个亲吻。
好吧。
这是国性恋最诚恳的保证了。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刚好有一个电话进来,是夏山迎打过来的。
这个乐曲很耳熟,似乎是一首儿歌的前奏,但让桑月魂飞魄散。
——“乌鸦啊,为什么歌唱。”
——“因为在那高山上……”
——“有最可爱的孩子在等她回家。”
乌鸦……桑月心脏猛颤。
降谷零把她的邮箱地址储存好之后,听着一直在响着歌的手机,抬头看到嵌在黑暗里表情非常复杂的桑月。
“你不接吗?”他问。
桑月端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这贯彻了整个名柯里面的《七个孩子》,是黑衣组织里高阶成员们都会用的手机铃声。
有栖桑月的手机……为什么……也是这个铃声?!
她像是握着一枚八个蛋,觉得烫手又不能扔,抓着手机机械地按下了接通。
“月月酱!这里有巫女占卜哎!你快来!占卜的超级准的!”夏山迎兴奋的叫喊声在手机里面传来,完全没注意到手机另一边桑月的情绪。
“就在闹事街这里,往被走……哎?我看到你了!我在街这边,我去找你噢!”
电话挂断。
桑月捧着黑色的手机,摸着那冰凉的金属质感,脑袋里面浮现出在有栖桑月回忆里面见到的gin。
一只手盖在她僵直的肩膀上,把她的身体掰正。
“你怎么了?”降谷零心脏微微紧缩,被她这幅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弄得有些不明白。
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
桑月的脑袋犹如被击碎又重组的镜子,乱七八糟各种信息全部萦绕在脑袋里的时候,她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如果说,gin当时去中央指挥部是为了伏击纱月真一郎。
而按照纱月真一郎所说的,他已经无路可逃的动了必死的念头,说明gin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那么,为什么有栖桑月没有死?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栖桑月是组织里的人,是gin的人!
所以,纱月真一郎才会说,有人让有栖桑月潜入警校、有人让有栖桑月支身前往中央指挥部刺杀纱月真一郎。
纱月真一郎的那句,时隔十年再见,说的就是有栖桑月潜入中央指挥部的那一天。
有栖桑月……是为了去杀他的?!
十年前,有栖桑月12岁的时候,她离开了自己的父亲、离开的纱月家。
将自己纱月爱丽丝的本名倒置过来,称作有栖桑月……加入了组织?
但是,桑月明明记得,在动漫里面这《七个孩子》的乐曲是boss的邮箱地址,为什么会成为她的手机铃声呢?
如果她真的是组织成员加入警校的话,目的就非常复杂了。
就连纱月真一郎都看出有栖桑月是故意卡分落选警校的,有栖桑月本身也是不想成为组织手里面的一把刀,可是却还是阴差阳错的……
不对!
有栖桑月是因为渡边来岁被“雨夜抢劫犯”捅伤,所以才把那多余的名额挪到了有栖桑月的头上,但是当时“雨夜抢劫犯”的口供明确说了,自己并没有把渡边来岁伤的很严重,也没有夺走渡边来岁背包里面的东西。
那这样的话只能说明,有人借着“雨夜抢劫犯”完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顺风车作案”。
“桑月?桑月?”降谷零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的表情就像一只破碎的人偶,被那只炽热的掌心握住的时候,桑月才反应过来。
好像察觉到了降谷零的视线,他那双紫灰色的瞳孔里明暗交加这星辰和深夜,比任何以往都要温柔。
桑月下意识地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如果有栖桑月是组织里的人,那么降谷零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不知道会不会有眼线一直盯着自己。
如果是被组织里的人发现她一直和这五个人在一起,降谷零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入组织。
夏山迎一路小跑而来,看着降谷零和桑月,顿时漏出了心神领会的笑容:“降谷桑也在啊?”
降谷零打了声招呼,又看向桑月,瞧着桑月的神情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后才跟着松了口气:“你……”
桑月抢先回答:“我没事,就是刚才好像有点低血糖。”
虽然知道降谷零可能不会信,但是桑月也不能这么明确的告诉降谷零。否则这位专业间谍一定刨根问底问个清楚。
河野流跟在夏山迎的旁边,两个人手里拎着各种小吃,似乎是刚刚进行了一番血拼消费的样子。
小情侣之间最好的沟通方式就是购物,很容易能促进感情。
桑月见他俩之间的互动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
“低血糖啊,那刚好,给你吃这个。”夏山迎掏出一串糖球递给桑月。
桑月接下来的时候感觉和本土的糖葫芦没什么区别,里面是三颗山楂外面裹着白色糖霜。但是上面撒了一些彩虹颜色的糖豆,看起来更吸引小孩子一点。
“看起来不错啊。”降谷零自然而然的抓着桑月的手,附身笑着说。“我们一会儿也去买一点吧?”
桑月脸一红,听到夏山迎都掖不住的笑:“哎呀呀,这样吗这样吗,那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真对不起了降谷桑。”
降谷零心情很好:“你刚才说的那个巫女在哪里了?我还没有见过,听萩原说很有趣。”
“哦哦,我们刚从哪儿来。”夏山迎推着河野流,往前面带路。
桑月的左手被他抓着,隔着纱布感觉到他炽热的掌心,那股热浪顺着肌肤流淌到心脏各处,带动着心跳加速。
她攥着糖球的竹签,含了第一颗噎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咀嚼。
降谷零没有用力,可是却因为伤口正在愈合而略微发痒,桑月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手指,他好像随时在关注桑月每一个举动似的松开了手。
“我抓疼你了吗?”
桑月摇摇头,情绪因为刚才听到的那个铃声而异常低落,她想起夏山迎说过的,自己在警校里喝多了而念叨着gin的名字。
恐怕gin和有栖桑月之间的关系也非同小可,说不定这十年里面,有栖桑月就一直生活在gin的身边。
警校虽然是全封闭式的地方,而且再加上是警察厅直属学校,附近就是各种番属警局,现在的组织还没有那么发达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监视在警校学习的有栖桑月。
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如果不想让我担心的话。”他的声音夹着两侧的铜铃声,虚无而又深刻。
桑月动了动嘴唇,喉咙发干,一个声音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时刻保持警惕的兔子,任何动静都能让她一蹦三尺高。
“到了到了。”夏山迎指着一个雕刻着太阳神巨大标志的门牌,对着桑月和招手。“我提前订好了号,刚好轮到我们啦。”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桑月站在门口。
夏山迎一跺脚:“哎呀我就是给你们叫的号嘛,知道你不相信这个,去看看当作玩了嘛。”
正说着,夏山迎把桑月往门上面的黑色幕布推,顺便还朝着降谷零招手。
桑月站在幕布后面,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香薰味,满屋没有灯,点亮全部都是用的蜡烛。
有一个穿着黑色纱裙的老婆婆坐在正中间的一个红色沙发上,她的头上戴着一只黑色纺纱的头巾,半遮住她的上半张脸。
“请坐。”她的声音异常苍老且沙哑。
满地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香薰蜡烛,微弱的烛火导致可视范围非常微弱。
在地面上摆放着两个蒲团,桑月和降谷零依次坐了过去。
“丁零。”巫女婆婆手里握着一只铃铛拐杖,她轻轻晃了一下之后念了一段桑月听不懂咒语,随后在桑月和降谷零面前的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摊开了一叠被洗开的牌。
“你们二人,一人抽取三张。”
“吼,这个机关倒是蛮有趣的。”降谷零的玩心骤起,开始研究那一叠被洗开的牌。
桑月只想赶紧弄完赶紧走,她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环境和满眼的黑色,很容易让她想到那个地方。
随便抽了几张,依次摆开在巫女的面前。
降谷零那边也抽了三张,六张桑月看不懂图案的卡片摆放在眼前。
巫女沉默片刻,又晃了一下手里的铃铛拐杖,好听的“丁零”声在窄小的区域里回响。
“乌鸦。”她说。
桑月背一寒,坐直了:“什么?”
“有乌鸦的存在,所以你们会因此而结缘。”巫女的眼睛被黑色纱巾遮盖,完全看不到她的视线。“但是你们之间,又有人是猎人,专门捕杀乌鸦的猎人。”
桑月差点叫出声来。
卧槽,好准。
她急急忙忙询问:“那结果呢?是乌鸦赢了还是猎人赢了?”
巫女没有说话,她微微侧目,脸正对着桑月沉默。
桑月静待着巫女婆婆解答,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那纱布里面的眼睛,是只有白色瞳仁没有瞳孔的双眼。
在医学上,这是先天性的缺陷。
这位巫女婆婆是盲人,但是却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良久的静默之下,巫女婆婆忽然用铃铛拐杖指着桑月:“你为什么还活着?”
“啊!!”桑月。
“你的肉壳被痛苦腐蚀的疲倦难忍、奄奄一息。但你的灵魂却异常顽强,就像是一团火……啊,是了,是火,你是从火里重生出来的。真耀眼啊,真耀眼,也只有这样的灵魂,才能拯救这样的肉壳。你是被她选中的人……”
“呃……”桑月的情绪被摇曳的烛火晃动的十分漂浮,她还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好像附近有人群聚集,在讨论着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有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熙熙攘攘,隐约能听到几个“玻璃柜”、“花魁”、“火狐狸”之类的字眼。
降谷零先从地上站起来起来,紧接着夏山迎的声音在屋外面传来。
“月月酱!你快出来!出事了!”
撩开黑色的幕帘,外面的人流异常地多,所有人都聚集在这个花街和闹事街交界的地方。
正对面有一个八角塔,这本来是一个观赏性的建筑物,附近经常会养着一群白鸽飞到上面停歇。
而此时此刻,在那个八角塔的最上面约莫10米左右的高度,吊锤着一只四面透明的巨大玻璃柜,用两个管子支撑着玻璃柜上面和下面,保证玻璃柜在空中悬空。
玻璃柜里面躺着一个人,被反手捆绑嘴唇贴上了胶布。那个人昏迷着,似乎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夏山迎拽着桑月的手,指着那个玻璃柜:“那不是苏我千城吗?”
桑月一怔,站在玻璃柜下空往上看,瞧见了一个绑着长马尾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男士的和服也没有涂抹非常夸张的妆容。
似乎是听到了身边有嘈杂的异动,所以才稍稍从无意识状态下转醒。
他撑开眼皮,看着下方围聚着的诸多人群,先是露出错愕的神情随后呜呜大叫着,想要站起来但是玻璃柜里面的空间又过分窄小,只能半坐起来。
桑月看到了他的脸,虽然嘴巴被胶带封住但是那双很漂亮的眼睛就是他,他也看到了桑月。
“呜呜呜呜!!”他冲着桑月叫喊,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桑月抓着夏山迎,看着满街聚集的人群。
夏山迎摇头:“我也不知道,本来说八角塔这里有烟花表演的,所以大家都过来了。可是有一块黑布遮住了原本放烟花的储存柜,工作人员把布扯下来的时候发现烟花柜变成了这个玻璃柜。而游廊的花魁,苏我千城就被锁在里面。”
“那块黑布在哪里?”降谷零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在这!”景光的声音从人群里面传来,紧跟其后的还有萩原、松田,以及刚从闹事街听到消息一同赶过来的伊达航和他女朋友。
游廊花魁被锁在玻璃柜里,这是极其重磅的恐怖消息。
“大家不要围在这里!”伊达航高高挥手,企图散开人群。“这里非常危险,请大家不要聚集!”
可是人的好奇心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失的。不管伊达航喊破了嗓子但也没能让聚集的人群挪动半分。
“让开!快让开!”人群里面传来一声急躁的嚷嚷,一个绑着精致花髻的年老女人在两个和服艺伎的搀扶下走过来,她鬓角发白,灰丝搀着白发,满是皱纹的脸像泡开的树皮,“天哪!怎么回事!”
松田正在协助伊达航清散人群,见到这个欧吉桑还在往危险的地方走,伸手拦住:“喂,我说你看不清形势吗?都说了这里很危险,你……”
“千城啊!千城!!”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抹着眼泪。
桑月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这位阿婆:“你是游廊的主人吧?”
“是的,这是友林妈妈,我们都是游廊的艺伎。”旁边一个粉衣服的艺伎开口,她认出了桑月。“我们晚上还在一起就餐,您记得我们吗?”
不仅这个粉衣服的很眼熟,旁边蓝衣服的艺伎也是晚上一起就餐的,桑月点点头:“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就在晚上10点30分的时候,我们都在准备12点钟的花魁游街,千城说他有些不舒服让我们先化妆,等我们化好了再叫他。
然后11点钟的时候去他房间里找他,他就不见了。再然后就听到外面的人说,有人被缩在了八角塔上面,好像是千城,所以我们就都赶过来了。”
“报警!快报警!”友林妈妈抓着桑月的胳膊,用力的抓着,长指甲嵌在桑月的肌肤上抓出一道划痕。“你们不是警察吗?快点帮帮我们啊!”
“不能报警。”降谷零的声音在一阵嘈杂里如冰棱穿过,他和景光一人举着一头黑布,对着月光看到上面用褐色的血渍写下来的字。
——【倘若有其他警察进入癸海寺区,受害者将会立刻死亡。】
桑月看着黑布上面已经干掉的血,她的心脏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她不怕血了?
不,不是。
之前见到的那些,会让她疯狂的血液都是流动的、新鲜的。
而此时此刻,写在黑布上面的血是干涸的。
桑月捂着自己的心脏处,抚摸着平稳跳动的那颗肉所在位置,抬头看着被关在玻璃柜里情绪崩溃的苏我千城。
他半坐在玻璃柜里,用头、用身体去撞那些玻璃,拼了命的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可是都没有用。
桑月看着他满目绝望,身上还穿着花魁的厚重和服,两只手被绑在身后,像一个无助的羊羔对站在下面的人们报以哀求的痛苦眼神。
没错了。
就是这种眼神。
她也曾这样哀求的看着那些楼下已经安全逃生的邻居们,奋力的拍打窗户,希望能有人来救自己。
可是却只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火舌舔舐着自己的肌肤,把她的生命消耗殆尽。
那些冷漠的人、看戏的人、议论的人。
不把生命放在重要位置的人!
——“所有人迅速撤离到对面的那个街面!!”
嘈杂地人群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厉喝,她犹如一个撕开了昏暗的阳光,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胜过伊达航声嘶力竭诸久的话语。
附近的人群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人群总是有从众心理,一小片的人安静了下来剩下的人也会跟着安静。
所有人目光好奇地看着那个找了一个高位站着的女人,她目光如刀,扫过面前所有看戏的人群,高声报出自己的警号。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全部聚集到西街的桥上,那个地方足够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凶犯未知,很有可能隐藏在你们中间,但是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们是警察,可以保护你们所有人的安全。”
桑月字句入耳,铿锵有力。
很多群众愿意配合警察,但也有极个别人嚷嚷。
“可我们就是路过这里啊,怎么可以把我们当成犯人?”
“我们辛苦的缴纳税金,难道就是这样无理由的被当成嫌犯吗?”
桑月看都没看这几个人一眼:“我们没有把你们当成嫌犯的意思,你们现在所有人都是警方保护对象。嫌犯的目的还不明确,不知道他潜伏在哪里是否还有攻击性。如果有个别人不怕死非要先行离开脱离我们警察保护的话,请便好了。”
人群顿时安静,老老实实的根据伊达航和萩原的指引,朝着安全的地方走去。
桑月说的那个位置刚好是一座拱桥,能容纳这附近的一百多位群众。
而伊达航和萩原刚好一人堵在桥头、一人堵在桥尾,可以防止有人先行离开。
夏山迎崇拜地看着桑月:“哇,你好有气派。我上次见到这么有气派的人,还是我舅舅……”
“为什么他们这么听有栖的啊?”娜塔丽站在旁边,看着那一个个顺从的脸,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好像格外信任警方似的。
松田抬眉看着被吊在高空中的受害者,解释道:“那是因为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小矮子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他们都有危险,而警方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他们会非常信任警方,自然就会按照小矮子所说的去做了。”
桑月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松田说的“小矮子”是自己。
这欠揍的家伙。
站在五个一米八的大高个里面,有栖桑月的确显得有点“娇小”,但是刚才她指点江山的气魄让景光大开眼界。
“真不得了啊,有栖。”景光真诚道。“等到逮捕模拟课的时候,你一定是女警组里的第一。”
“多谢夸奖,不过我们现在需要知道犯人的目的到底想做什么。”桑月撸起自己和服的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她看着娜塔丽和河野流说:“这里太危险了,你们也去群众里面。”
娜塔丽点点头,河野流有些不放心的抓着夏山迎的手:“你小心一点啊。”
“嗯嗯,我会的。”夏山迎立正保证,把河野流推向人群里面。
降谷零站在玻璃柜下面,看着上空悬挂在两根铁管柱子中间的那个玻璃柜,漏出大事不好的表情。
“是燃料。”他说。
燃这个字仿佛一颗炸弹在桑月心里爆(bao)炸。
最上面的那个罐子里一只流淌出腥黄色的燃料液体,正在往上蔓延。
苏我千城被关在里面,动弹不得,他两眼灰白毫无生机,眼泪在他好看的上挑眼尾里滚落,没入华丽的和服里,就像一朵即将枯萎被焚烧的花。
受害者的情绪在这种时候异常焦灼,最难熬的就是等待死亡。
人群里面钻出来一个小男孩,他远远的把伊达航甩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紫外线手电筒一路跑跑跳跳。
“我知道怎么救他!”
桑月回过头去的时候,心头一喜。
啊,是小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