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娟生怕孙子要吃的叫她妈尴尬,忙赶他:
“去吧,出去玩吧,今天不用你干活了!”
“你看你这急脾气,小孩儿可不就盼着这点,来,太姥给你炒瓜子吃再去玩!”
老太太从带来的小包中抓了一把炒瓜子给苗化云。
小孩子也不挑,有零嘴就高兴地道谢跑了,去找小伙伴炫耀去了。
李丽娟气得骂他,真是个馋鬼。
都做奶奶的人了,李老太太自然不会再说教女儿,只当听不着,将带着的小包拿给茵茵。
“姥给你炒的黄豆和瓜子,可香了!”
茵茵重重闻了闻:
“是好香,谢谢姥!”
老太太见她是真的喜欢,笑得也非常开心。
人心都是偏的,李老太太生了五个儿子,只李丽娟一个姑娘。
李丽娟有三个哥哥两弟弟,她是中间的,就是生的好,是个姑娘,不然做中间的孩子肯定是被忽略的。
因就这一个闺女,李老太太自然多疼了几分,即使结婚了也是这样。
爱屋及乌,对茵茵这个唯一的外孙女自然比自己孙女还要疼,有好吃的都会想着她,茵茵也喜欢她。
母女俩一两个月没见面了,自然有话说,茵茵边嗑瓜子吃黄豆边听她们聊天。
黄豆可是个好东西,能榨油、能换豆腐吃、能做大酱、还能生豆芽。
家家就分那点黄豆,都用得很珍惜的,所以姥姥带来的虽然不是买的点心,却绝对是她家珍贵的东西了,茵茵同样感恩。
“你们四队都干完四五天了,我们二队昨天才不用上地,现在都在忙自己家的活。你家缮完房子了?”老太太问道。
“缮完了,前天缮的,咱家啥时候缮?
我叫学松带于富几兄弟去给你缮!”
“好,人多热闹!你老弟家的大小子也能上梁了,委屈不着我和你爹,放心吧。”
李丽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们兄弟姐妹六个,却不是多和睦的。
她和老弟关系最好,因为她爹妈和老弟归在一起,一块生活。
其他几个哥哥和四弟关系都一般,关键他们为了分家的事和爹妈闹了矛盾,平时都少有往来,老人这里有什么活都不愿意主动上门帮忙,这让李丽娟这个出嫁女很为难。
和他们吵了吵了,闹也闹了,都是没用的,只能自己多尽尽孝心了,好在她儿子们现在都大了,能帮忙了,也不指望自己那几个不孝顺爹妈的兄弟。
她老弟家孩子生得晚,两姑娘两小子,最大的是姑娘,跟苗于荣一年的,大小子今年才十七,二姑娘比茵茵小两岁,最小的儿子才七岁,这年龄差的可不小,也指望不上多少。
家里劳力少,可不就过得有些紧巴巴,就是这样,李老太太还能从牙口缝里省些出来给闺女,不得不说母爱的伟大。
当然,李丽娟和她妈也从来不小气,就因为有来有往,才没和弟媳妇闹僵。
茵茵忙道:
“姥难得来一回,在我们家里住几天再回去吧!”
“你外孙女说的是,住几天吧,反正这两天没啥活,让我老弟他们自己干,你歇歇!”
李老太太拍了拍李丽娟的手:
“妈知道你和茵茵孝心,可心里惦记着家里那一摊子,来还有我养的半大鹅,哪安心得下来!
等冬天的吧,冬天没事了,我过来,到时茵茵别嫌弃姥跟你挤就行。”
“哪会嫌弃呢?这次也住几天再回去,家里要有事现赶回去也不晚!”
茵茵再三挽留,老太太只笑呵呵说好,可茵茵知道,她不会留下。
“妈,你别只顾着和我姥说话啊,拿点好吃的给我姥啊!”
“哎哟,我都给忘了,到底还是你想得周到,你姥可真没白疼你!”
连忙下地去拿饼干、糖,还给老太太冲了杯麦乳精。
老太太一个劲的道:“行了,别拿了,给孩子留着吃,我一老太太吃啥啊?”
茵茵拉住她,给她剥了颗奶糖放嘴里:
“老太太当然得吃好的啊!快尝尝这个甜不甜?”
“甜,能不甜么,我外孙女亲手喂我的!”
说着李老太太叹息:
“这到底得生个知疼知热的姑娘,妈要是没你,现在啥事不都得自己放心里憋着。”
“有个姑娘当然好,我们家茵茵也知道心疼我这当妈的,随我!”
李丽娟自豪的很。
“小红?月芽?你们准备下,赶紧做饭吧,活点白面包饺子,把羊肉泡了……”
今天茵茵签到红包开了两斤羊肉,虽然这季节吃羊肉有点热上火,可谁会管这事,有肉吃就高兴了,正好李老太太赶上了,可不就包饺子吃,即有白面,又有肉了,可是待客的好饭。
李丽娟在厨房安排儿媳妇做好吃的招待难得上门的老妈,还要将她带来的两只半大的鹅崽子圈起来,喂点草,心里则想着,等来年开春她姑娘就能吃到鹅蛋了,可得精心养着。
茵茵便招待姥姥陪她聊天。
“姥咋就你自己来的,秀心咋没来?”
秀心是老舅家的小姑娘,比茵茵小两岁,从小就捡茵茵的衣裳鞋穿,和她关系不错。
“你老舅妈留她在家里帮着做棉鞋呢,她可不是想来!
你没事要不跟姥去姥家住几天,正好能和你老妹玩,不是都快开学了,再不去就没工夫了。”
“去不了,我晚上还得跟人学朝鲜话呢,天天晚上都得去学。”
“哎哟,咋还学起了朝鲜话?”
李姥姥不明白好好的国语不好么,咋还学起高丽棒子说话了。
茵茵不好解释,只含糊道:
“趁着有机会就多学学呗,以后早晚能用到。”
正说着李丽娟又回来了:
“马上要开学了,家里孩子学费有么?”
问的是她老弟家上学的两个孩子,往年学费不够会向李丽娟借的,不过年底会还。
“秀水初中毕业了,学习也不咋样,你老弟的意思是识几个字就行了,秀心小学毕业她自个不想再念了,秀军明年才上小学,今年就没人上学了,不用操心学费的事。”
李丽娟不太赞同:
“多念点书还是好的,秀水是自己不想上的么?”
“自己不想念的,咱们家就没有那读书的料子,他哪比得上于华和茵茵学习好,要是真是那块料,家里肯定砸锅卖铁也供他。”
他们这里在说上学的事,苗奶奶那里,四叔苗学柏也在跟老人说孩子上学的事。
苗学柏脸上讪讪的:
“这又要开学了,苏苏和于乐都上初中了,学费一把就得二十多块钱,一时半会的凑不齐,想朝爹妈借点,等年底分粮了就还!”
“我不管这事,跟你妈说吧。”
苗洪举认真地在一根木头上画线,正做木工活,没理他。
苗奶奶脸色就不好看了,拉着脸:
“除了你老弟就你家孩子少,还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日子过的还这么紧巴巴的,你们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我问你,喜子都这么大了,你给没给他攒够娶媳妇的钱?”
苗学柏臊得不敢抬头。
“哪有钱啊……”
苗奶奶气得想拎扫帚抽他:
“你这当爹的有没有正事啊?
你是想叫他打跑腿子让屯子里人笑话一辈子是不是?
我和你爹生了你们五个,哪个没给你们娶媳妇?你还娶了俩!
再看你哥哥们,哪个不是儿子到岁数就给张罗结婚的,就你,一个儿子到年纪了都不张罗,也娶不起媳妇,你咋就有脸提呢?”
“这不是、这不是于乐身体不太好,看了几回病么!”
“哼,这就不说了,既然没钱还供着苗苏苏上学?
你倒是大方,自己亲生的儿子小学一毕业就叫下来干活跟着养家,不是自己的种倒是供上了初中,还是个学习不咋样的丫头,你还打算供她上高中不?
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妈,苏苏也是咱们老苏家的孩子,哪能不一视同仁,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当后爹对孩子不好?”
苗学柏不解释还好,一说老太太更生气了。
“啊,你当后爹要个名,反倒给自己亲儿子当真正的后爹,你这名声就好了?
再说我们老苗家就茵茵一个姑娘,不是谁都能乱认的!
我都懒得说你了,告诉你,借钱没有,爱哪借哪借去!
你要还记得自己是个老爷们就想法子赶紧给喜子的彩礼钱凑出来,不然相亲的时候人家一问,啥也没有,谁给啊?
告诉你家那老婆,就说我说的,喜子要是娶不上媳妇,她生的那个也跟着打跑腿子吧!”
看到他们两口子行事就来气。
见苗奶奶真生气了,苗学柏不敢再说,怏怏地离开。
他都老大不小了,被他妈这样骂心里哪能舒坦,只是被骂惯了也不觉得如何,再说亲妈,别说骂了,就是打他一顿还能咋的,现在发愁的是不知道该去哪借钱。
几兄弟家里都不富裕,何况他们家里孩子多,娶媳妇、上学的也多,他哪好意思去借。
想到这就不禁在心里埋怨起爹妈来,他们刚收到老五一千块买房子钱,借他几十都不肯借,就是瞧不上他!
想到老五,苗于柏眼睛一亮,要不找老五借点?
人都走了苗奶奶气还没消呢,和苗洪举抱怨:
“我就是瞧不上他那样!
你说他们兄弟五个,哪个不是自己张罗着养活一大家子?
就他,娶了那么个媳妇,也不会过日子,还面甜心苦对喜子不好,他也看不到,还给人家孩子当爹呢,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行了,不借就不借,说这些干啥,他又不是小年轻的,都快当爷爷的人了,管那么多干啥。”
苗洪举不在意道。
“还当爷爷呢?我看他就没想要管喜子!
儿子都不张罗结婚哪有孙子叫他爷爷?
平时还抠索,有啥好吃的自己关起门偷着吃,一年到头能吃着他啥?
对茵茵更是,老大家、老二家炖只鸡鸭炖个肉的还知道叫茵茵过去吃一口,老三家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互相有来有往,处得都不错。
就他们家,谁都难吃上一口东西!
平时不孝敬也就不说了,还一有事就来找我借钱、借东西的倒是不客气,还有那个苗苏苏还巴着眼想要到我这寻摸好东西,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脸,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苗奶奶这怨气大了。
苗洪举习惯了她的脾气,她说她的,自己做自己的,只不说话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只是苗奶奶今天还真是愁上了,一时半会的消不了气:
“老头子,你说喜子这婚事可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呗,老四家没办过,其他家不只娶一个儿媳妇了,照着做不就行了。”
“你也不上心!老四不拿钱,没彩礼咋娶媳妇?
就是娶个带残的、缺心眼的还得二三百呢,何况现在好人家的姑娘都要四百了,还得带行李、炕琴啥的!”
“你和三儿媳妇先帮喜子看着,相成了结婚钱咱们出……”
“啥?你是不想家里太平了吧?”
又不是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敢开了这口子,其他几家不闹起来才怪了!
苗洪举不慌不忙:
“你急啥,我不是还没说完么,钱,咱们先出,每年年底分粮就到大队去给老四家结账,啥时候钱还上,啥时候完。”
苗奶奶笑了:
“到底还是老头子有招!中!那我就放心了!”
李老太太在茵茵家吃了一顿好吃的,老太太非常满足。
女儿家过得好她就高兴,何况对她比那几个儿子都孝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只是却不肯住下,坚持要回家,她不放心自己养的那些鸡鸭鹅。
李丽娟只得开柜收拾些东西叫她带回去。
大列巴切了一半给苗奶奶,剩的这半个本来就打算给老太太的,放包袱里。
肉罐头拿一盒。
“妈这罐头你别舍不得吃,到时也给孩子们尝尝!
饼干和糖你自己吃,也不多,就别分他们了,自己也享受一把,都这岁数了,还想着谁。
还给你拿了根香肠,这东西放时间长了会坏,也得赶紧吃。对了,家里粮食够不够吃?缺啥不?”
李老太太眼睛都直了:
“快别拿了!你这哪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还有奶粉,我的天啊,这东西留着给茵茵或者你孙子喝,家里又没小孩子拿这个干啥?老姑娘快别装了,妈啥也不拿!”
“咋能不拿呢?茵茵她奶也给了的,家里还有呢,你放心带回去吧!”
李丽娟急了。
“你听妈说,妈不拿,要真给,就等你过两天有工夫了回去时再带上,听话,啊?”
李丽娟顿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
也不好再劝。
老太太这是要脸,从家里给姑娘拿东西她乐意,却不愿意从姑娘家往回拿东西。
李丽娟回娘家带着,那是给她自己长脸,叫外人看着好看,知道她孝顺。
当妈的什么时候都知道为儿女着想。
李丽娟停下手:
“那也行,我后天回去吧,也快两月没回去过了,正好看看我老弟。”
“好,那妈先走了!”
“等会儿妈,家里买了个车子,让于富骑车送你回去吧,以后想来叫人捎个信,让你外孙子们去接你,坐车用不上二十分钟就能到,省得自己走那么远怪累的!”
自行车已经见光了,对外就说是从茵茵姨姥家那边走关系买来的二手车,只是保养得好,看起来跟新的似的,而且车还有点问题人家才卖的,旁人倒也没起疑,只是羡慕,借车的人多。
“还买了车子?刚才我就想问了,家里咋有这么些好东西呢?这是在市里买的么?”
李老太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吃饭时她就发现了,姑娘和外孙女把好东西都给她拿出来,这一看才就明白姑娘家日子过好了。
“这事啊,有点复杂,是茵茵意外帮了一个当兵的忙,人家从省城寄过来,感谢她的。”
李丽娟轻描淡写道,这是全家商量出来的对外说法。
“哎哟,那我不是都吃上茵茵的东西了,我外孙女就是有本事!”
茵茵笑:
“是呢,以后姥还能吃着呢,不着急啊!”
说得大家都笑了。
“妈,家里真的不缺粮么?我们家足够的,你别怕我们饿扎脖!”
“真不缺,糠面还留着呢,就是为了防止粮吃不到头,叫人长教训呢!”
李丽娟笑了起来:
“我老兄弟媳妇虽然过日子不太行,但勤快、人也干净,知道孝顺,妈也别多挑!”
“我不挑,平时我也不说,反正就这点粮,年头吃的好,年尾肯定得吃糠,她自己愿意就行,我啥都能吃!”
老人家都有自己的智慧。
李丽娟却心疼自己妈这把年纪还跟着吃糠面。
只能等回娘家时带上些苞米面,希望她别不舍得吃才行。
“对了妈,我四弟和老弟要是想借车子,你就叫他们来借就行,可别直接拒绝。”
“行,妈不管你们姐弟的事。”
李老太太笑,显然明白话中隐藏的含意。
要不怎么说姑娘跟妈贴心呢,瞧瞧啥事都替她想到了。
然而在要送李老太太回二队时,四兄弟争了起来。
“大哥,你骑的不太熟,还是我去送姥吧,别你骑不好把姥摔了!”
苗于贵笑嘻嘻道。
苗于富摇头:
“我骑得稳着呢,绝对摔不着姥的!”
苗于荣也想去送,难得开口:
“我骑的最好,还是我送吧!再说我劲大!”
“这和劲大小有什么关系?
还是我送吧,我都想老舅和秀水了,正好去看看他们。”
苗于华抢着道。
向来让着弟弟们的苗于富这回可不肯松口了:
“下次你们再送,妈刚才说了叫我送,你们别争了!”
几兄弟才不听他的。
好容易能摸着回车子,当然都想多骑骑了。
这车子一拿出来,就被苗学松宝贝着,不让他们多骑,生怕给摔坏了。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不都抢了。
李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只当外孙子们和她亲了。
“昨天去你老姨家都没吃饭就回来了?”
“没有,学松和茵茵坐晌午车回来的,吃啥饭!”
李老太太摇头:
“你老姨那人啊,瞧不起咱们这一支,要是那几家孩子去肯定得留饭的。
你那几个姨、和舅舅都是工人、老师,如果当年搬过来时不选择下乡,留在厂子里,是不是日子能过得松快些,孩子们也更容易找个工作!”
提到这,老太太就有些后悔。
她们是从安宁省过来的,当时是安宁林场的,分到这边工作不好分,就有买断一说,国家一个职位给三百块钱,支援农村建设。
姥姥和姥爷就接了钱,在二队安了家成了农民,一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再就是家里穷,还那么多小子得娶媳妇,就用这钱给几个儿子娶媳妇了。
现在想起来却后悔了,看看她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的吃供应粮,家里子女也都有工作,打扮体面,只自家孩子都在农村种地。
“都过去几十年了,妈还提它干嘛!既然不住,那就赶紧走吧,一会儿天黑了不好走道。”
李丽娟忙打岔。
“行,茵茵后天和你妈一起去姥家玩!”
“好,姥慢走!”
送走了姥姥,茵茵正想要叫老哥陪着去金胜衣家,就见到巧兰爹过来了。
“三哥,吃完饭了?”
“吃完了,梆子来了,快坐,抽烟!”
苗学松让人坐炕边上,将烟篓子递了过去。
巧兰爹黄梆子也不客气,自己卷了个烟卷点着:
“过来想问问三哥,你明天有工夫没?”
“明天?明天上午要上大队开一会儿会,咋的,有啥事不?”
黄梆子背有些驼,总是低头,听到他问不好意思道:
“我明天缮房子,想问你有工夫没,搭把手。”
“嗐,我没工夫不还有于富几个么?
都是邻里邻居的,咱俩还从小一块长大,哪用得着这么客套,没事,我明天叫几个小子过去帮忙。”
这对苗学松来说根本不是啥大事。
黄梆子总算是抬头了,感激地看向苗学松:
“还是三哥仗义,不会因为我没儿子瞧不起我,也不背后笑话我!”
“你看你说的都啥话?没儿子咋的了?姑娘不也是自己生的?女婿也是半个儿嘛!对他们好点一样的。”
黄梆子摇头:
“那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住得近,大家都习惯了他在这方面的固执了,能劝早就劝好了,此时也没人多劝他,说了些杂事,黄梆子就回家了。
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自卑着。
他只比苗学松小一岁,现在看苗学松孙子两个,还一个快生了,四个大小伙子活蹦乱跳的,把他眼馋得没法。
只可惜他这辈子是不会有人叫他爷爷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苗学松就去大队开会了。
苗于富四兄弟去黄家帮忙缮房子。
巧兰过来将茵茵也叫了过去。
茵茵到时,都已经忙活上了,这才发现帮工的都是左邻右舍的。
悄悄拉了巧兰道:
“巧兰,你大伯和老叔家都没人过来帮忙么?”
巧兰冷笑了声:
“昨天晚上我爹都过去报过信了,今天早上我奶就过来说她要扒炕,我大爷和老叔都去给她扒炕了,没工夫过来帮我家缮房子。”
茵茵:……
她家因为她着苗洪举和苗奶奶的得意,连带的爹妈也被爷奶另眼相看,算是被偏心的,还真从来没体会过这种被针对的感觉,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巧兰自己笑了:
“行了,别说这些了,走,跟我去房东,你陪我说说话!”
端着菜盆子去房东洗菜,时不时还能看一眼外面忙着的人。
“你家这忙起来也快吧?”
以茵茵的经验来看,应该一上午就能缮完。
果然巧兰点头:
“上午就能弄完,其他的自己家人收拾就行,只用准备一顿饭好弄。巧枝你拿鸡上哪去?”
巧枝脸色难看,撅着嘴:
“爹说奶家干活不能过来吃饭,叫妈把鸡剁一小半给奶家送去。”
巧兰默了下:
“爹考虑不周全,奶家扒炕都是灰咋做饭?还是咱们炖熟了再给她送吧!”
巧枝眼睛亮了:
“还是四姐说的有理!那你去跟咱爹说去!”
快活地扭头又回了厨房。
茵茵觉得有趣,不禁笑了。
看来哪家都是小的能偷懒,有心眼啊。
“你打算到时都给你奶装土豆么?”
做熟的鸡,可不一定送什么了。
巧兰也笑:
“就一只鸡,这么多邻居好心来帮忙,本来就不够看,再送出去,桌子上还有什么像样的?
还不是叫人家笑话,我爹只想到孝顺我奶,没想到这点。”
她们家和茵茵家不一样,就是不求人,有事自家也能做,他们家可不行,不和邻居打好关系,像今天这样的,谁来帮工?
与其给她奶和大爷、老叔家孩子吃了,还不说她们好,不如给帮工的人吃呢,人家还会和气些,下次请人帮忙能痛快些。
茵茵可没打算在黄家混饭吃,和巧兰说了会儿话,找个借口就回家了。
此时几辆军用大卡行驶在路上,扬起一阵阵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