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另一边的迟无还没有料到云柚已经摸到了虫族。
在拥神派虫族筑造的巢穴内，迟无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红色晶体，这原本只是巢穴里随处可见的一块石头, 但被灌入了精神力后, 就在一分钟内被打磨成了瑰丽的红色宝石。
这是迟无五百年前, 在虫族内推行的一种货币。
虫族也有生活需求，有需求自然会产生交易, 只是过往的虫族四分五裂各自为政，族群内还保留着野蛮的同族相喰的习性，货币交易才被再三阻滞。
虫族缺乏的是精神力, 祂们最热爱的食物也是精神力。
因此, 迟无就在族内推行了这样一种货币体系——
精神宝石体系。
各阶层的虫族可以自行选择岩石来制造精神宝石, 宝石的品质根据注入精神力的虫族等阶，由低到高，分为黑色、青色、橙色、黄色、紫色和红色六种品质。
精神宝石能够直接提升虫族的力量，是祂们喜爱程度仅次于精神核的食物。
如果不是搞出了这么个精神宝石体系, 也许迟无当初针对同族相喰的禁令还不能那么顺利地推行。
品质越高的宝石，越受到虫族的追捧和热爱，却也越是稀少。
真正在市面上流通的宝石, 大多是黑色、青色这两个等级的。
四大虫王也只能制作出紫色品质的宝石。却也凭着这几块紫色宝石得到了上万虫族狂热的追随。
而像迟无手中这块鸽血般殷红色的宝石，有且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出来。
殷红宝石晶莹剔透, 泛着粼粼光泽，如果这颗星球有人造太阳，光线怕是都能直接穿透宝石, 在地面上扩散成一大块的光斑。
任谁也不会想到, 就在一分钟前, 这块红色宝石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石头。
鸽血红的光芒, 在阴暗潮湿的巢穴里却并不黯淡，散发着让虫族们垂涎欲滴、趋之若鹜的香甜气息，但来来往往的虫族士兵们无一例外都伏着头颅，没有敢投去一眼的。
漆黑的影子忽而扭曲，稳定的空间因子被拨乱，一只相貌偏人形的虫族刚从空间裂缝中踏出，便恭敬地半跪下身，头顶两只猫类的耳朵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卷在地上，一时间从这只虫子身上找不到用于交换信息的触须，而祂抬起头来，竟然口吐人言。
“吾神，第三小队、第二小队已经奉命潜入虫王领地，初步推测内核仍然在骨蜂王的巢穴中。”
即使祂极力掩盖，但当迟无淡然的目光扫过来时，祂尾巴上的毛还是忍不住炸开。
虫族狩猎宇宙时，基本上每一颗被祂们侵袭过的星球，那些本土生物都进入了祂们的消化系统里。
吃得多了，融入的基因也就更加庞大繁杂，进而衍化出许许多多的虫族种群。
譬如这只头顶猫耳的虫族，虽然长相类似于人，但祂们可不是沈素那样的半人半虫，只是单纯地因为父母虫吃了很多人，摄入的人类DNA太多了而已。
这种长相类人的虫子在虫族内一般不受待见，除了血王的种群，其他的类人种群都是鄙视链最低端，一是因为长相丑（虫族审美），二是因为摄入人类DNA的虫族，力量普遍弱小。
但是迟无回归后，祂们的地位忽然天翻地覆了。
约莫是在人类世界待久了，迟无的审美偏好也跟着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身边的护卫都调用了类人种群，平时能用人类的语言和迟无交流。
这对于祂们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思及此，这只猫耳虫更加心潮澎湃了，祂偷偷打量着以前看都不敢看一眼的虫神，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勾起、又落下。
是的，祂们在神明回归后多加研究，发现神明最近格外偏好银白色毛发的类人种群，祂正是因为得天独厚的白色猫耳和白色尾巴才被神明看中，成为神明的近卫。
听说一些种群都在费尽心思染成白毛了。
“只去骨蜂王的领地？”迟无挑起眉头，声音不咸不淡，“其他三个呢。”
“吾神，虫王领地的防守密不透风，以我们现今的实力，能不声不响地潜入其中一个王的领地已经是极限了……要同时对四个王进行渗透，我们恐怕……”猫耳虫的额头渗出汗水。
“这些我都知道。”迟无的嗓音依然平静，“我问的是，为什么只能做到渗透一个虫王？”
“……”猫耳虫已经不敢吱声了。
祂们的神回归后，的确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神似乎很少动怒，不管说什么都是这样一副平平淡淡的语调，也很少动手杀虫了，身上沾着的血腥气都少了许多。
本该是变得越来越“温和”的表现，再加上这副柔弱的人类躯壳，祂们应该不会像曾经那般害怕神明才对，可是为什么……
迟无的视线落在下属的头顶，猫耳虫的尾巴毛已经全部炸开，汗流浃背，顶着虫神沉默无声的注视，只觉有千斤重。
良久，迟无移开了眼，猫耳虫这才猛然放松身躯，尾巴焉了吧唧地拖在地上。
“算了。”迟无的声音，猫耳虫如闻天籁，“既然这么弱，把这个拿去吧。”
一道黑影被抛了过来，猫耳虫手忙脚乱地接住，祂感觉握到了什么坚硬的、有棱角的物体，张开手掌一看，顿时面露呆滞。
血红色的宝石，躺在祂的手心里，闪烁荧光。
这一刻，猫耳虫大彻大悟，祂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头颅深深伏低：“感谢您的慷慨，吾神。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付出。”
“一个月内，我们能让您见到脱胎换骨的虫族。渗透四王，不在话下。”
红色的宝石，神赐之物。
有了它还没办法提升虫族整体实力，猫耳虫觉得祂可以自裁谢罪了。
猫耳虫诚惶诚恐地切开空间裂缝，待到那根白色的、有着柔软绒毛的猫尾巴消失在空间裂缝里，迟无才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注视着它的目光。
他安静地抿了口水。
……
血王领地。
被两只蝴蝶守卫带着在天上飞，云柚自上而下俯瞰，视野也开阔起来，把下方的场景都收入眼底。
虫王的领地比她想象得还要大。
虫族所占领的星球数不胜数，祂们不会像人类那样扎根经营，从事生产。祂们更擅长的是吞噬、掠夺，资源越丰富的星球，越会被高阶虫族看中。
四大虫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只占一颗星球。
血王的领地，被清晰划分为好几个板块，云柚能看到不同阶级的虫群有条不紊地工作着，配合十分成熟和默契。
兵虫负责运输食物，蚕虫吐丝制作气囊，后领地内有专门的运输小队把气囊送到食物处理区，云柚看到那块区域排列得满满的白茧，状貌螳螂的虫子举起利刃，切割白茧。
除了祂们不事生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虫王服务外，这副场景看起来像极了人类中的各司其职、各尽其能。
云柚还发现了不少在领地内巡逻的守卫虫，祂们颇受尊敬，而且无一例外相貌似人。
根据其他虫子的反应，云柚初步推测，这些类人的虫族应该就是血王直属。
血王也是一种类人的虫子。
作为珍贵的“雌性人类”，云柚得到了特殊待遇——被单独献给虫王。
她被蝴蝶守卫抓着送去了巢穴。
虫族巢穴并非她想象的崎岖和阴暗，托血王是类人种群的福，巢穴内被打理得很干净，符合人类的审美和口味。
云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打量着血王巢穴的同时，把守卫和周围虫子的交谈记了下来。这些都是有用的信息。
【天，这是人类？你们捕获到了一只人类？】
【是的，而且还是雌性的人。】
【王都很久没有得到雌性人类了，这么珍贵的食物也能弄到，你们肯定要得到王的奖赏了。】
【但是王好像很少食用这些人，是不和胃口吗？】
【嘘，王的心思不是我们能揣测的，把这只雌性人类交给我们吧，这段路往后就不是你们两个能进入的了。】
蝴蝶守卫的权限，似乎只到面前这扇巨大的、古老的石门为止，守在石门旁边的也是一只类人虫族，祂的额头长着一只暗红的犄角，眼白全黑，瞳孔猩红，皮肤是尸体般的冷白。
祂张了张嘴，露出獠牙，蝴蝶守卫不敢再拖延，连忙把云柚交给了祂。
石门向两侧敞开，有夜明珠的光从中透出，眼前是更加符合人类审美的陈设。
在偌大的殿堂里，一个身材瘦削，长发垂地，额头两侧长着恶魔般犄角的男人，缓缓看向银发的少女。
这个“男人”散发着纯种虫族的强大气息，但长相太像人类。
皮肤冷白犹如瓷器，找不到一丝瑕疵，暗红色的瞳孔锁定了银发少女，流露几分兴味，祂的肤色太白，而嘴唇又红得鲜艳欲滴，仿佛刚啜饮过人类的鲜血，绽开了艳丽的血红玫瑰。
舌头舔了舔朱红色的薄唇，祂的瞳孔里炸开了烟花：“居然是……人类？”
作者有话说：
一更！
二更应该在凌晨左右，我康康能不能赶上三更（因为调整作息不能熬夜），如果赶不上，就叠加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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