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了司长年的请求, 迟无忽然感到一阵无语。
他的眼珠稍稍上飘,钉在某个双臂抱胸看天看地事不关己的银发女孩上,拒绝的话在嗓子里滚动了好几下, 最终被他吞咽回去。
只见他似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带着熟稔的无可奈何, 优雅地合上书籍,放在自己双腿交叠的膝盖头, 微笑完美无缺:“什么时候?”
司长年眼睛一亮:“就放学后吧!迟无同学你真好!”
迟无却没有看她,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云柚身上。
本来,她会主动来找自己, 迟无是很惊讶的, 惊讶之余还夹杂一丝窃喜。
毕竟上次他们生出了间隙, 他还以为这回要冷战很久。
然后他才得知,云柚破天荒主动找他,还是为了她的子民们。
是的,如果不是为了司长年, 她怕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吧。
时隔许久之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的提醒。
“你有什么交易条件可以提, 不要对长年那孩子下黑手就行。”
在经历了寻找内核的那次事件后,她居然还愿意冒着危险和他“交易”, 只为了让他教一下这些孩子。
她对他们可真是上心啊。
不用云柚出声提醒,迟无自己都不屑于对还没长成的学生动手,很显然, 她的那句话只是警惕惯了。
放学后的演练场内, 云柚在一旁盯着两人的“教学模式”, 心里不由得冒出一连串的点点点。
这哪里是教学……
怕不是单方面按在地上磨擦了吧!
司长年和迟无的水平肯定天差地别, 迟无就算封了大号也是精神力的神,可能这种按在地上磨擦的现状,对他而言都算是十分手下留情了。
只是,他是真的不适合教人。
教学方法简单粗暴,实战还真就是按在地上打,精神领域的交锋云柚看不清楚,但她能看见司长年的神情,那冷汗津津、几乎皱成一团的脸,不知道在承受多大的痛楚。
云柚都觉得下手有点重了。
但在她想出声制止的时候,司长年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本能性地发抖,衣衫被汗水浸湿,她脸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看上去已经到了极限。
可她愣是凭着一股韧劲,第无数次地站直了身体。
“请、请继续。”不知道在精神世界遭遇了什么,司长年看向迟无的目光都带着本能性的恐惧,她声音虚软无力,全靠意志让自己定在原地,“我……没有关系。”
迟无面无表情,眉目淡漠,不论是司长年狼狈的模样,还是她一次次站起来的坚韧心性,都没让他的情绪起一丝波澜。
司长年本人都要求继续,迟无更不可能会去体谅什么人。
他就像根本不知道人类的精神极限似的,一点一点地加码,司长年看似一个人伫立在他的面前,四周空无一物,实际上只有她才感受得到,那种仿佛头顶压了一座大山的恐怖。
教的是个不留情面的,被教的也是个对自己没数的。
在司长年几乎晕厥过去的一刹那,云柚陡然起身:“行了!”
迟无那丝丝缕缕散发出去的精神力一顿,化开了织就的无形蛛网,慢吞吞地收回。
他双臂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柚一个箭步冲上来接住司长年,净化系的光点如活水汩汩流淌,给她补充身体的过度消耗。
然后,云柚把司长年在椅子上放好,转头无奈地看向迟无:“你下手也太重了……这还是个学生而已。”
迟无歪头,语气茫然又无辜:“不是她这么要求的吗?”
“……”是啊。所以云柚才冷硬不下口气来。
算了,能让迟无松口当一个教学老师都很不可思议了,不近人情的虫子,下手当然不会像正经老师那样留分寸。
云柚摇了摇头,略过这个话题:“时间也不早了,我等她舍友过来,带她回宿舍吧。”
司长年的家很远,为了方便,她是索性住宿学院,而不是像云柚那样走读。
迟无不轻不重地咂了声嘴,“……你还真是关心她啊。”
声音细微得能被风吹散,云柚自然也没听到这句喃喃自语。
只是她在把司长年交给她的舍友,转身招呼着迟无走人时,莫名发现他的心情好像又不虞了起来。
云柚:?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
夜幕下,一家灯火通明。
迟无的发尾滴着水,衬衫斜斜垮垮地穿在上身,脖颈间围了一条毛巾,刚刚打开洗浴室的门,水雾气便争先恐后地弥漫出来。
这副居家的模样,给迟无增添了几分人气,他那幽灵般的虚无感也消弭了,只可惜没人会欣赏这幅美人出浴图。
他随意地擦拭着头发,一眼望见还在客厅沙发上,就着光脑的虚拟屏幕敲敲打打,不知在忙碌些什么的云柚。
迟无凑到沙发后面,往那屏幕上一瞥。
[D班学生异能类型分析报告]。
……哦,还在忙活着那些学生的事情啊。
迟无轻嗤一声,绕过沙发,坐在云柚的对面,状似无意地对她说:“这点小事也要你费神,你可真关心那些幼崽。”
“有事直说,别打扰我。”云柚头也不抬。
“你不觉得你有些超过了吗?”迟无一手撑着侧脸,黑色的眸里晕进了灯光,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氤氲上升,“太过爱护幼崽,反而让他们失去了独立应对危机的能力。你就像是这样的人。”
“……你想表达什么?”大概是一个表格做完了,云柚终于舍得抬头。
“你对他们的关注,有点太超过了。”迟无冷冰冰地指出,“孩童不是那种脆弱到需要呵护的存在,你像那种溺爱型的大家长,剥夺了他们成长的空间。”
“……”云柚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迟无,不明白他是怎么从一份报告里得出这种结论的。
迟无今晚有点不正常。
不对,应该说——今天一整天的迟无都不太正常。
云柚好笑地反问:“他们还是学院里的孩子,是帝国的花骨朵。我关爱他们有什么不对?”
迟无不吭声,浸了水的黑发贴着他的额头,尾端滴下水珠,在沙发上晕开了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一时间,二人沉默无言。
这种诡异的沉默,却让云柚渐渐睁大眼睛,似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说起来,迟无为什么会忽然在意起这种事情?她也好,那些孩子们也好,他不都是置身事外,全看热闹吗?
甚至在今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特意指出来——要命,他以前可是完全不关心她和那些学生们的相处方式的。
他还说,她对他们的关注度超过了。
那她是帝国的神明诶,她不关心花骨朵们,她关心谁?他吗?
“——”
云柚的嗓子眼被气流卡住,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想法来得太突然,连她本人都被呛到。
她看了眼仍然无言的迟无,把光脑卸下来放在一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试探性说道:“怎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迟无:“……”
沉默。还是沉默。
在这种时候沉默,基本就指向了一种答案。
云柚再也稳不住了,她哐当一下把光脑摔了,自己则像是火烧屁股般猛地窜起来,惊恐交加地注视着迟无,一整个瞳孔地震。
荒唐,不可思议,天方夜谭。
怎么想都不可能,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云柚的嗓音再也淡定不能:“喂,迟无。”
她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她。
这是她的习惯,在认真发言的时候,必须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因为眼睛绝不说谎。
云柚嘴唇翕张:“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迟无恍惚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睛,还有环绕在鼻间的、夹杂着洗发水和她的气息。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靠近过了呢?
他的思绪有一半是飘的,另一半勉强运作着,迟无牵动唇角,流露出一个不含任何笑意的、略带僵硬的笑容:“如果我说是呢?”
迟无有一张非常符合云柚审美的脸,本来做出什么表情都是赏心悦目的。
可云柚现在只觉得刺眼。
捏着他下颌的指头陡然用力,几乎要把他骨头捏碎。
云柚一动不动,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良久,上方传来了少女冷静到冷酷的声音:“没可能的,迟无。”
“你说我总是关心学生们,爱护那些孩子,你说对了,但还不全。”
“我爱的何止是那些孩子们。我还爱着曲烨,爱着曲涟,爱着池灵均,爱着谢寒关……我爱着帝国亿万星民,我爱着帝国一草一木,我愿对他们灌以全部的爱意,用我所有的力量去守护。”
“除了你,迟无。”
云柚的眼里是冰封的霜雪,她咬字极为清晰,像是生怕迟无听不见一般,一字一顿。
“我会爱任何人,唯独不会爱你。”
她不知道迟无这荒谬至极的情愫从何而来,但早点断绝,对他们两个都好。
他们的相逢和同行本就是一场意外,由契约维系的表面和平随时会碎裂,他们迟早有一日要走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迟无,你现在的状况,极有可能是人类躯壳带来的影响。”云柚垂眸,看着少年那宛如死水般的眸子,“理智一些,别忘了你是谁,我又是谁。”
虫族之神可不是会受情情爱爱影响的存在,一旦祂脱离人类躯壳,回归了本体,云柚有理由相信祂会第一时间对她下杀手。
所以,认清现实吧。
你我本就不该共存于世。
作者有话说:
坦白局,祭奠一下虫虫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恋情。
迟无也是第一次动心,失了方寸了,不然也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用头发保证不be,耐心看后文的处理就好~
推一推我的新预收,一如既往的玛丽苏风味诶嘿嘿
《听说我是帝国珍宝》by花见月,戳专栏可见~
文案:
秋丹青五岁时测得E-级精神力,这种精神力基本只能觉醒废物异能,在以精神等级划分阶级的帝国,她就是最弱最底层的残废。
同学嘲笑她,家族贬低她,哥哥打压她,给她冠以“小残废”的蔑称,全然不顾这会对一个孩子造成怎样的伤害。
直到秋丹青觉醒了异能,[帝国之心]。
人们忽然发现世界不对劲了。
她打个喷嚏,帝国的经济就要忽然动荡。
她感个冒,帝国就要遭遇地震海啸等等灾害。
她发个烧,帝国的大气温度忽然突破历史上限,出现了严重的气候问题。
然而,当秋丹青心情愉快、身体健康时,帝国也经济景气,科技突飞猛进,前方战区接连传来捷报。
秋丹青的异能,让她和整个帝国联系在了一起,从此她的身体状况,会直接影响到国情!
帝国上下都轰动了。
秋家小姐底子薄弱,身体欠佳?皇帝大手一挥,把皇宫里的医师和天财地宝灵丹妙药全部打包送了过去。
秋家小姐被人欺凌,经常受伤?科研家直接找上门来,给她装备到牙齿,保证能把欺负她的人打穿地表。
秋家小姐不受重视,贫穷窘迫?帝国首富把人接过来,送豪宅,送飞船,要啥有啥,只要小祖宗天天开心。
她从最底层的、被人瞧不起的“小残废”,一跃而成帝国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他们对她百般呵护,万般宠爱,给星星摘月亮,对她却只有一个淳朴又美好的期望——
你一定要安康快乐地长大。
【文案保存于2022.6.4已截图】
食用须知:
1.无脑爽爽爽甜甜甜玛丽苏文,别带脑子看~
2.最终cp不确定,但是单箭头(亲情爱情友情都有)批发,女主出场五岁,亲情占比会大,团宠养崽文,也有可能女主最后独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