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禅院家的院中静静悄悄,雷电影下手的时候并没有封了他们的嘴巴,所以禅院家主还能和禅院释说话, 但现在的禅院家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已经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了。
院中房内跪着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眼中满是恐惧, 未知的存在发难速度之快让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现在就算反应过来也不敢有人去寻仇,在发现禅院家中甚至没听见有人起身追出去之后, 这些人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胆小一点的已经开始回忆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或许这是天罚?
禅院宅邸内环境幽美, 绿化做的很好, 但此刻树木的影子晃荡, 院中黑漆漆一片没有人声,只是走在里面就令人心中发毛。
禅院释走在院中小路上,心情还是非常忐忑,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去这一趟, 他真的不想面对跪了一地的家族长老啊,说不定哪天就因为知道太多黑历史被人除掉了。
但家主的命令又不可能违抗, 他只能硬着头皮去通知各个长老。
心事重重的禅院释没有注意眼前急急匆匆的身影,两个心神不宁的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实在抱歉,我只是一时心急, 对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在黑夜中格外分明,她接连两声给站着的禅院释道了歉。
明明被撞倒在地的是这个少女, 但出声道歉的却是她, 等她悄悄抬眼看见禅院释难看的脸色时, 顿时心中一惊。
穿着一身仆人装扮的少女当即就跪下了,她是负责这附近洒扫的下人,平时就在这附近活动,今天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被不知名的存在压着跪倒在地,万分惊恐之下她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但在能行动之后她第一个想的就是去和管事请罪,不然她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没想到刚起身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位大人,她脸上满是惊恐,在禅院家发生这种事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场了,泪花溢满眼眶又不敢真的哭出声,她死死咬住嘴唇跪在禅院释面前,等着最后的宣判。
本来被人撞到,禅院释也是万分不爽,特别是看见撞自己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之后,他心中的火气更旺了,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要拿她出气。
“你真是胆大妄为……”说了一半,禅院释看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理智硬生生顶着火气冒了出来,他放弃了将人拖下去的打算,语气带着些不耐烦,“你还知道回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一路上走来,他看见的都是跪倒在地的人,他们身上皆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正是禅院家的屋顶粉碎而成的粉末,这些人或瑟瑟发抖或脸上带着屈辱的表情,但是能站起来的人没有一个。
眼前这个人难道是刚从外面回来?阴谋论开始在他心中翻涌。
“回…回来?我,回大人,我没有出门,一直在这片院子中,真的没有出去过。”女仆脸色苍白,赶紧给自己辩解,她知道如果这件事坐实了的话,等着她的可就不仅仅是日子不好过了。
“你没有出门?”禅院释蹲下来靠近这个正在发抖的女仆,从她肩膀上发现了木头粉尘的痕迹,一个疑问出现在他脑海中,她为什么能站起来?
自己是因为刚刚被那位神明大人丢下来,这个下人是因为什么?
“你为什么能站起来?”难道说那位神明的手段是有时效的,或者说有范围限制?
他亲眼看见那位神明从背后出现的裂缝离开了,看见眼前可以自由行动的少女,他决定带人再找一趟家主。
不是他想去见家主,实在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的黑历史还是少见一点比较好,他还想多活几年,至于家主的黑历史……反正都见过了,也不差再见这一次了。
“你跟着我去见家主,”禅院释也不等人同意或拒绝,伸手粗暴拽着人就往回走,“到时候家主没问话的时候就闭嘴,听见没有。”
“是,我记住了。”
……
障子门外,两人跪坐在走廊上,禅院释深吸一口气:“家主大人,禅院释求见。”
这次确定家主在里面的禅院释,极为冷静地自己给自己通报了一声,平时这些都是由家主身边侍女来完成的,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自己来了。
“进来吧。”屋内响起回应的声音,禅院释听见之后分析之后发现,他听不出来此时家主心情怎么样,只能在心中祈祷家主起码不要迁怒自己。
禅院释领着身后的下人一起膝行进了房间内,之前不知道家主跪在房间中就算了,这知道了之后还站着进来那就是不要命了。
“你通知完了?”禅院直毘人跪在房间正中央,姿势无比标准,背脊挺直,和跪坐不一样,这个姿势跪着感受到的难受和跪坐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他勉强抬头看见进来的禅院释。
这家中有多少需要通知的人,他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么多的人绝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逐一通知。
“回禀家主大人,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一个下人,她可以自由行动,就把人带过来了,我怀疑她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听到这里禅院直毘人眼神一凝,他转动眼珠看向跪在禅院释身后的女人:“你在雷……咳,这场变故的时候在做什么?”
“全都说出来,不要遗漏。”
他不觉得这是那位神明好心,莫名其妙放过某一个人,那位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深意在。
“是,我之前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在普通地进行最后的洒扫,之后就准备回房休息……”
禅院直毘人听完了眼前女仆的陈述,包括今天吃了什么,他都让她详细汇报了,但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他又不相信这是个意外,这里面绝对有神明特别的心思在里面,如果猜透了神明的心思,到时候道歉说不定会更容易被谅解一些。
“先下去吧,你继续将通知传达道。”
“是。”
禅院释见实在避不过去了,他看着身边的侍女有心等下让她进去说,自己在外面等,反正这种事由下人通知下人再告知上去其实也挺常见,这次开的族中会议显然也不是什么机密,不必小心翼翼隐瞒。
领着人退出房间之后,禅院释愣住了,被他带来的那个女仆刚将障子门合上就听见眼前的大人命令她再打开。
临走之前他不忘喊上跪坐在门口的另一个侍女也进去:“你也跟上来。”
……
“你怎么又回来了?”禅院直毘人声音中带着点不耐烦,他再次艰难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和他身后两个侍女。
?
“家主大人,能站起来的好像又多了……”
禅院释清楚地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门口绝对没有人,这个女人是之后跪在那里的,也就是说她是自己进去之后才能自由行动的。
“还有能动的人吗?”禅院直毘人心中有了些猜测,关于能不能站起来的这件事,通过两个侍女他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回家主,和我同屋的姐姐也已经能站起身了,过些时间应该就能自由行动了。”回话的女人深深叩首,她在这里侍奉已经很长时间了,规矩方面极好,这都是为了生存,但现在她的心情紧张,连跪拜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知道了。”
禅院直毘人脸色阴晴不定,他挥退三人之后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影姐姐干得漂亮!”
伏黑惠也点点头,他没有像虎杖悠仁那么直白地叫好,但还是觉得禅院家的人活该,把这件事发给真希学姐的话,她应该会很开心。
“那些人什么时候能起来啊?”虎杖悠仁好奇地问东问西,之前影姐姐突然出现在会议室当众崩碎了身体之后,他就知道影姐姐肯定是又动手了,不然木偶身体不应该崩溃地这么快。
还好他在游乐园外围的时候顺手往背包里塞了根木头,现在影正使用缩小后的身体呆在他的肩膀上。
伏黑惠闻言也竖起耳朵,他也很好奇禅院那群垃圾会跪多久。
“快的话,现在就有人能站起来了吧。”雷电影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距离她离开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现在正和三个高中生一起,前面驾驶位上的是伊地知洁高。
之前因为他们一起被抓进来的安室透和国崩,在派来的‘专业人士’确定了是‘咒术师’杀的人之后,警察就将人给放走了,她也不知道现在两个人在哪里。
在已经知道了国崩过得还不错甚至还有朋友的情况下,她倒也不担心他的安危。
“这么快?!”虎杖悠仁对这个答案有些惊讶,难道是因为影姐姐伤势加重?长久没有浮现在脑海中的‘下凡受伤论’又冒了出来。
“悠仁,你知道吗,那个腐朽的家族将血脉论奉为至理,”雷电影唇角浅淡地勾起,不仔细看甚至都发现不了她在微笑,“我只是遵循一下他们的逻辑。”
“血脉越‘高贵’的跪的时间越长。”只是这点小小的控制她还是做的到的。
“雷神大人还能看出来谁是主家的?”伏黑惠也感到不可思议,血脉这种东西也是能看出来的吗,他有点恍惚,但是只要想到这是神明,又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