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了一次怀孕的经验,宋格格处处防范,生怕有人害了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事实也证明是如此,宋格格的院子里隔三差五就闹出一点动静,不是宋格格被院子里走动看望她的格格给惊的魂掉了,就是乌雅格格时常在院里似骂非骂着某个奴才。
宋格格本来怀着孩子的胎象就不是很好,长久下来反倒是让自己消瘦了许多,偏生这些后院格格的动作又摘不出一点差错来。
胤禛听闻这件事后,对宋格格的坐立不定有些不满,魏婧薇心说这不是正常的吗?
她和李氏在怀孕的时候,平平安安,没人动手,不过是因为后院人当时不多,再加上到后面生孩子的时候地位已经提上来了,那些格格又怎会随意给自己找不快。
唯有与自己同样地位的宋格格才是最好对付的一人,人的嫉妒心可以很强的,她相信这一点同样受用于后院格格当中。
只怕是宋格格怀这一胎心神不宁,生下来的孩子大概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了。
“爷,你要是整天关心这个,还不若直接到宋格格院子里探望她呢。”时不时过来找她,她又不是垃圾桶,就听人说这事。
胤禛低头笑了笑,“怪不得这些时日你比往些时候更少关心爷了,原来是在意爷去了那些格格的院子里。”
魏婧薇的眼睛却是一下子瞪大了,什么,她没听错吧?这是冷面阿哥会说出的话?
她本以为在自个儿的地盘将这人表情捂暖了就行,哪想得到四阿哥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她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魏婧薇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胤禛却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了,“爷知道你一向克制的很,但爷又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爷不过是两三次去看宋氏罢了,什么时候不是经常来你这里的?”
魏婧薇缓慢的点了点头,“这般说来,爷是把妾身当成了可信赖的亲人了?”
胤禛不自在的转了转手中的扳指,心道也并非完全如此吧,只是王氏这么多年陪伴在他身边,无论与王氏共处的喜怒哀乐,还是每一段岁月的过往,他都记在心里,况且王氏一心只有他,他总不能委屈了王氏吧。
四爷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
魏婧薇眼里闪过兴奋,这种感觉无异于自己在大夏天吃了一碗清凉的雪糕,透心凉心飞扬,任她之前再怎么想象,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被四阿哥当成亲人的一天。
当然她现在要克制,不能太过高兴。
尽管如此,魏婧薇眉眼处透露的高兴已经是摆到明面上的了,胤禛有些好笑,王氏居然因为这些话高兴到如此地步,真是稚儿模样。
这两人开始还讨论着宋格格的事,结果到后面把话题扯到东西南北处了,简直不知所云。
……
宋格格这一胎怀象不太好,四福晋特地空出一个院子让宋氏住,住进来以后宋格格的神色果然好了许多,整天除了在院子里度日子,就是赶去正院处给四福晋请安,大概是把福晋当成她保胎的救命符了吧。
可是福晋除了要打点后院之事,还要分心思在二格格身上,二格格已经到了要管理后院之事的年纪了,女儿家留不住,无论二格格将来要抚蒙还是嫁给京城旗人,这些事都是要提早明了的。
于是乎,福晋见府邸的侧福晋太过悠闲了,就把宋氏忽悠到魏婧薇的院子里。
魏婧薇嘴角微抽,她是真心不太想理会宋氏,毕竟宋氏怀象不好,指不定那天出事了岂不是要她负责。
可宋格格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了,在她眼里,侧福晋能平安生下三个孩子,定是有手段之人,她要是能学上几招,她就不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出问题了。
因而她过来时是特地带上了自己亲手缝制的虎头帽和一些椅袜,想着给五阿哥用刚刚好,又不显生分。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魏婧薇的面色虽说还是不冷不淡,但语气已经好上许多了,毕竟总不能把怀孕的格格晾在一旁吧,“你不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经常出来像什么话,不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也得为你的身体考虑一下。”
不是说体弱的很吗。
宋格格有些不好意思道,“侧福晋,奴婢是闲不下来的,只能过来与侧福晋说说话打发时间了。”
可她不想如此,魏婧薇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一根筋的宋氏,她的弘昊才刚刚学会走路,她巴不得时时陪着弘昊,哪能抽出时间与宋氏说道呢,况且有外人在,她决计不会将弘昊放出来,害人之心有没有是一回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应付完宋氏这一次后,晚上魏婧薇同四阿哥提起这件事时,四阿哥神色淡淡道,“若是宋氏太闲了,不若就搬回原来的院子里,刚好乌雅氏在那里留着。”
眼下之意很是清楚了,宋氏不是闲不住吗,乌雅氏是个好动的,陪着她正好。
这话传出去,宋格格果然消停许多,后院格格则是对侧福晋受宠程度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宋格格分明还怀着孕,爷还是将侧福晋摆在前头,可以见得侧福晋有多得爷心了。
……
宋氏暂时安安分分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小格格,小格格身子骨不好,频频要寻上府医,宋格格为此愁断了心肝,一边细致的看着女儿,一边求着爷、福晋和侧福晋找寻医治女儿的法子。
她清楚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小女儿挺过这一关,不要重蹈她大女儿夭折的事实。
四阿哥在面对自己亲生女儿时,怎会不为此尽心尽力,甚至于还把宫里的太医给请过来了,只是皇家子嗣向来娇贵,太医也没什么法子,宋格格顿时灰败了脸色。
魏婧薇见此不忍,毕竟一个小小的娃娃就此逝世,她要是没见到小格格还好说话,可她是把这事放在眼里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宋氏先将自己身体养好,再行按照现代养娃的法子各方面顾着小格格,可能是上天眷顾吧,几番折腾下来,小格格的身子骨还真是能养下去了。
宋格格感激涕零,恨不得为侧福晋做牛做马,魏婧薇放下了心里那一关,就不再理会宋格格的事了,她帮宋格格这一遭说是轻松的很,实则还不是把风险担在头上了。
养不养的活是一回事,可她插手此事就是给了宋氏希望,要是护不了小格格,不说宋氏就此怨恨她,单说她心里也过不去这一关,到时候最差的结果就是预支该次任务部分积分兑换药物将小格格救活,这多没意思啊。
至于四爷那里倒不是问题,没有四爷的放任,她也没法救活小格格,当然这些事她是亲自吩咐下人去做的,全程有太医过眼,对外借口是养三个孩子有了经验,说起来还能在四爷面前加分呢。
自打这之后,宋格格是全然成了侧福晋的党派,就算侧福晋明面上没有承认宋格格的归属,可奈何宋格格就是个死心眼的性子,旁的人要是说上一点侧福晋的坏话,都立马翻脸。
不仅如此,宋格格还眼巴巴的将养好身子的女儿时不时送到侧福晋面前,说是侧福晋是小格格的再生额娘,须得让孩子也在侧福晋面前尽孝。
魏婧薇眉眼抽搐的受过了宋氏的好意,婉拒了小格格的到来,就当是她一时圣心大发吧,小格格养在宋氏身下即可,用不着时时把小格格送来,她受不起!
……
很快到了康熙四十七年,这一年朝廷局况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先是九月份的皇上废太子一事发生,导致整个朝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其中大阿哥为解多年心头之恨,竟冲动之下想亲自杀死废太子,这彻底惹怒君王,大阿哥就此得了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自此绝了登上皇位的可能。
四阿哥作为太子党,在这个处在风口浪尖的关头,为太子说话极有可能被盛怒的皇阿玛迁怒,而且依废太子的罪名,他要是违逆皇阿玛,反倒是不孝不敬的罪过。
他只能暂时在贝勒府避开紧要风头,等风平浪静的一天,太子二哥固然是没了储君的地位,可皇阿玛培养了二哥那么多年,其中掺杂的父子之情比起他们一众兄弟而言,或许多得多了,他不能就此认为太子没了起势的可能,不管这个可能多么渺茫,他都得按耐住。
胤禛抑住心里的波涛汹涌,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怒不形于色,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不管怎样,太子有被拉下来的一天,就证明这皇位未必就是太子钦定的宝座了!
都是皇上的阿哥,都有争那个位置的能耐,凭什么太子一直是太子,而阿哥就只能是作为左膀右臂的存在了。
胤禛目光如矩,慢慢将年羹尧送来的书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