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朱棣和燕王妃办完“正事”后, 两人躺在床上聊起天来。

“王妃,大哥在教瞻基读书,你说大哥是不是不怪我出兵?”对朱元璋, 朱棣是怕比心虚多。对朱标,朱棣是心虚又愧疚,毕竟他当年算是被大哥带大。

燕王妃轻轻地拍了拍朱棣的胸口, 语气温柔地安慰道:“王爷,大哥如果真的怪你, 就不会在梦中教导瞻基。”

朱棣用力地抱住燕王妃, “王妃说的是。”

“王爷,父皇和大哥他们都不怪你,你不要担心。”燕王妃也知道朱棣一直以来最大的烦恼就是这个。

朱棣伸手握着燕王妃的手,笑着说:“好,我不担心。”说完,他想到什么, 感叹道,“瞻基真是我的好孙子啊。”

“王爷, 有瞻基在, 你就放心吧。”燕王妃这句话说的非常有深意, 朱棣当然明白。

“是啊, 有瞻基在,我还怕什么。”这次回来是对的, 朱棣心底深处的忐忑不安消散了很多,主要还是因为朱瞻基梦到了朱元璋和朱标他们。

“王爷, 你要谢谢高炽和明珍生下瞻基。”燕王妃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朱棣对长子和长媳好一些。

朱棣当然明白燕王妃的意思, 这次他没有敷衍, 他神色有些认真地说道:“我知道。”

见朱棣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燕王妃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多了,反而会不好。

“王爷,睡吧。”

“王妃,等会儿,我去看看瞻基。”朱棣说完,就掀开被子下床。

燕王妃见朱棣只是随便披了一件衣服,立马站起身对他说道:“王爷,外面冷,还是多穿一些再去看望瞻基。”

“好。”朱棣伸手阻止要下床给他更衣的燕王妃,温声道,“你躺好,不要受凉了。”

“王爷,我帮你更衣。”

“我自己更衣,你乖乖睡好。”朱棣也不嫌麻烦把衣服一件件地穿好,“我过去看看。“

”去吧。“

偏殿就在隔壁,朱棣走几步就到了。

朱瞻基的寝宫在偏殿的暖阁里。天气变冷后,他就睡在暖阁。

奶娘坐在床边的地上,头靠在床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突然听到开门声,她猛地一惊醒,动作非常敏捷地站起身,目光紧张地望着门口。

朱棣推开门,暖气扑面而来。见孙子的暖阁这么暖和,他心里放心了不少。

奶娘急忙向朱棣行礼:“见……”

她刚开口就被朱棣挥手打断。她非常识相地闭上嘴,并退到一旁。

朱棣坐在床边,把手伸进朱瞻基的被窝里,发现被窝里并不是太暖和,他微微拧了下眉头。

站在一旁的奶娘看到朱棣忽然皱起眉头,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登时浓浓的惧怕笼罩在她的心头。

朱棣保持着坐在床边,右手伸在被窝里的姿态。过了一会儿,等到他的手暖了,他这才摸了摸孙子的小脚丫。

朱瞻基的两只小脚丫非常暖和,感觉到脚上有些痒,他下意识地蹬了两下。

朱棣的手被孙子蹬了两下,轻笑道:“力气还不小。”接着,他又伸手摸了摸朱瞻基的身子,尤其是他的小肚子,见孙子全身都暖暖和和的,他心里便彻底放心了。

朱瞻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小嘴巴微微张着,时不时吐出一个小气泡,小模样十分可爱。

朱棣看了一会儿,眼神不觉变得柔软。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孙子可怜的小脸。

“好好照顾小殿下,不要让小殿下的被窝冷掉。”

奶娘战战兢兢地应道:“是,王爷。”

别看朱棣在朱瞻基面前和善慈祥,但是在奶娘他们这些仆人眼里,王爷可是非常威严吓人的。

朱棣刚走到门口,就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回到床边,弯|下|腰伸手准备抱起朱瞻基,但是想到外面很冷,手中的动作就停住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再说,瞻基睡得这么香,如果抱他起来,说不定会弄醒他。

又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孙子可爱的睡脸后,朱棣这才离开。

等朱棣离开了,奶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见朱棣回来了,燕王妃问道:“瞻基的被窝暖不暖和,睡得老不老实?”

“不是太暖和。”朱棣说道,“毕竟瞻基还小,又一个人睡。”

“王爷的意思是?”

“我本来想抱瞻基和我们一起睡,但是想到外面冷,就没抱来。”

“你要是把瞻基抱来,我跟你没完。”瞻基这孩子睡得好好,突然被抱起,又在寒冷的外面吹一会风,十之八|九会被冻到。

“我这不是没抱吗?”朱棣讨好地对燕王妃笑了笑。

“小孩子身子弱,稍微被风吹一下就会生病,幸好你没把瞻基抱来。”

“我知道。”朱棣在燕王妃身边躺好,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嗯。”

没多久,两人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朱棣起来发现天变得更冷了。

他在王府用了早膳,就前往庆寿寺。今日下午,他便启程回到军营,准备攻打大宁。当然,临走前,有些事情还是得和道衍说清楚。

朱瞻基这一觉睡到巳时才醒,醒来后迟迟不愿意起床,因为外面太冷了,但是他的小肚肚饿了,不得不起来。

奶娘见小殿下醒了,带他去耳房梳洗。等梳洗好,燕王妃就过来了。

燕王妃拿着一件鹤氅,把朱瞻基裹得严严实实,接着才抱他出去。

等到了膳厅,见朱瞻基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燕王妃忍不住亲了亲孙子的小脸。

“瞻基,冷不冷?”

“不冷。”朱瞻基可怜巴巴地望着燕王妃,“奶奶,我饿了。”

他话刚说完,就见张明珍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瞻基,娘给你做了鸡蛋面。”这段时日,张明珍不忙,就经常亲自下厨做饭给儿子吃。当然,没忘记做给燕王妃和朱高炽吃。

燕王妃抱着朱瞻基,张明珍夹起一小块鸡蛋喂进他的嘴里。

吃完早饭,朱瞻基就被他奶奶抱去另一个偏殿。

燕王妃和张明珍坐在榻上一起做衣服,而朱瞻基则坐在他爷爷给他做的小木马上玩。

玩了一会儿,他就让燕王妃和张明珍教他走路。

学习走路,朱瞻基是非常积极的。

午时前,朱棣从庆寿寺回来。

还没有走进偏殿,就听到朱棣在门外叫道:“瞻基,爷爷回来了。”

在木马上疯狂摇头的朱瞻基听到他爷爷回来了,双眼顿时一亮,小脸上露出开心地笑容:“爷爷回来了。”说着,他就要从小木马上下来。

燕王妃见状,吓了一跳,赶紧阻止道:“瞻基,乖乖坐在木马上不要动,奶奶去抱你。”

朱瞻基没有搭理他奶奶,从小木马上下来,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瞻基!”张明珍吓得脸色大变,急急忙忙走到朱瞻基的面前,伸手要抱起他。

朱瞻基阻止他娘亲道:“娘,我要走路,你不要挡着我的路。”

“瞻基……”

燕王妃对张明珍说道:“让瞻基自己走路。”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如果朱瞻基跌倒,也不会摔疼他。

张明珍闻言,只好退到一旁。

朱棣大步走进了殿里,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他孙子说:“爷爷,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这句话就像点了朱棣的穴一样,他立马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他见孙子不要人扶,身子不稳地朝他走路,他心中登时一紧。

“瞻基,爷爷抱你吧。”这要是摔倒,多疼啊。

“不要爷爷抱,我可以自己走。”朱瞻基板着小脸,非常严肃地对朱棣说道,“爷爷,你不要动。”

“好好好,爷爷不动。”朱棣说完,就蹲下神,张开双手等着孙子走来。

朱瞻基又走了几步,身子就不摇晃了。虽然走的很慢,但是走的比较稳当。

燕王妃和朱棣他们紧紧地盯着朱瞻基看,心里不由地为他捏一把汗,担心他接下来会跌倒。

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走路,哪怕是梦里,他也在学走路。学了这么久,他也该学会了。

朱瞻基把一双小手背在背后,迈着小步子,非常慢非常稳地走近朱棣。

朱棣被孙子这副小大人走路的模样逗乐了,但是为了不让孙子分心,他忍着没有笑出来。

“瞻基,不要急,慢慢走。”燕王妃鼓励道,“奶奶,相信你能走到爷爷面前。”

朱棣对朱瞻基拍了拍手:“瞻基,慢慢走,爷爷在这里等你。”

张明珍也鼓舞道:“瞻基,你走得很好,就这样慢慢走。”

朱瞻基对他娘亲认真地点了下头,随即继续慢慢地走。

对大人来说是几步的距离,但是对于刚学会走路的朱瞻基来说却是非常远的距离。

朱棣非常有耐心,不仅没有一点不耐烦,还一直鼓励孙子。

见孙子离他越来越近,朱棣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

“瞻基,还有几步,慢慢走,不要急。”

朱瞻基没有因为他爷爷近在眼前就着急,他继续保持着刚才走路的节奏,不急不慢地朝朱棣走去。

朱棣张开着双手,看着孙子一步步朝他走来,当孙子走进他的怀中,他的一颗心被填满了。一把抱住朱瞻基,低头亲了亲孙子的小脸。

“我们瞻基真厉害!”

“嘿嘿嘿……”朱瞻基笑的非常得意,他会走路了,终于会走路了!

朱棣抱起朱瞻基,把他举得高高的。

“爷爷,你放我下来,我还要走路。”他才学会走路,还不太熟练。他得多走走。

“好好好,爷爷放你下来。”

“奶奶,你坐好不要动,我去找你。”

“好,奶奶不动。”

朱瞻基双手叉着腰,朝燕王妃走去。这次他走的更稳了,也比刚才走快了些。

朱棣弓|着|腰走在朱瞻基的身后,他一直伸着手。如果孙子不小心跌倒,他能立马伸手抱住。

朱瞻基稳稳当当地走到燕王妃的面前,仰着小脸笑的甜:“奶奶,我找到你。”

燕王妃伸手捧起孙子的小脸,用力地亲了两下:“我们瞻基真棒。”

朱瞻基回头看向张明珍:”娘亲,你也不要动,我现在就去找你。“

“好,娘亲等你。”

这一次,朱瞻基走的更好了,也比前两次快了不少。

当儿子扑进她怀里,张明珍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要化了。

接下来,朱瞻基就在殿里走来走去,完全不让朱棣他们扶。

在殿里走了一会儿,他的心就变野了,要出去走。

朱棣就带着他去院子走路。

朱瞻基走在前面,朱棣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朱棣回到北平府,在家就待了一天一夜。

临走的时候,朱瞻基跟着他爹朱高炽一起送朱棣。

此刻,北平府的城外。

朱棣抱着朱瞻基,用力地亲了下宝贝孙子的小脸。

“爷爷走了,瞻基你在家要听话,知不知道?”

朱瞻基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奶奶地说道:“爷爷,我知道。”

“爷爷要走了,亲亲爷爷。”朱棣故意把脸凑到朱瞻基的面前。

朱瞻基特别用力地在他爷爷的脸上亲了几口,亲的朱棣脸上都是他的口水。

朱棣被糊一脸口水,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的非常开心。

“等爷爷回来。”

朱瞻基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爷爷的头,小大人般对朱棣说道:“爷爷,你要好好地,我和奶奶,还有爹爹等你回来。”

被孙子拍头,朱棣微微愣了下,随即满脸笑容地说道:“爷爷一定会平安回来。”

朱高炽走上前一步说道:“爹,天气越来越冷,您和二弟他们都要注意身子啊。”

朱瞻基附和地点了点头:“爹爹说得对,天冷,爷爷你要穿暖和点。”

刚刚朱高炽说这话,朱棣听了,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现在听到孙子这么说,他心里很是开心。

“好,爷爷听你的,穿暖和点。”朱棣又亲了亲朱瞻基可爱的小脸蛋,“真是爷爷的好孙子。”

被无视的朱高炽,默默地后退一步,不再说什么了。

朱瞻基摸了摸他爷爷的头,夸赞朱棣道:“爷爷真乖!”说完,又亲了亲他爷爷的脸,亲得朱棣朗声笑个不停。

朱棣也摸了摸朱瞻基的小脑袋,叮嘱道:“不要把爷爷忘了啊,记得天天想爷爷啊。”

“爷爷放心,我会天天想你的。”

朱棣有些不舍地把朱瞻基递给朱高炽,脸色从刚才的慈爱变得非常严肃:“记住本王的话,守住北平府,守好王府!”

朱高炽抱着朱瞻基对朱棣说道:“爹,您放心,我会拼命守好北平府和王府的。”

朱棣轻点了下头,没有再对朱高炽交代什么,转过头看向道衍。

“大师,一切就麻烦你了。”

“王爷放心,贫僧会竭尽全力帮助世子守好北平府,等您得胜归来!”

“本王走了。”朱棣说完,翻身上了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被朱高炽抱在怀中的朱瞻基对他爷爷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声地对朱棣喊道:“爷爷,我等你回来。”

朱棣听到这话,脸上不觉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不过,他还是没有回头。

“驾!”他用力地挥了下马鞭,他身下的马快速地奔跑了起来。没多久,他和他身边的护卫就消失在朱瞻基他们的视线里。

“大师,我们回去吧。”

“世子,让贫僧抱一抱小殿下吧。”道衍看出朱高炽有些抱不动朱瞻基,非常体贴地提出这个要求。

“麻烦大师了。”朱高炽赶紧把怀中的儿子递给道衍。

“爹爹,你太没用了。”朱瞻基有些嫌弃地看着朱高炽,“抱我一会儿就抱不动了。”

被儿子笑话,朱高炽的神色有些尴尬。

“瞻基,对不住啊,爹爹抱不动你。”

“世子,为了您的身子着想,您还是瘦下来比较好。”道衍之前也劝说过朱高炽减肥,不过很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哈哈哈哈……”朱高炽干笑了两声,随即立马转移话题说起别的事情。

道衍见状,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瞻基也在心里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他长大,他会强制让他爹爹减肥。

进了城后,朱高炽就开始巡视。道衍抱着朱瞻基跟在他的身边。

道衍在北平府是有名的大师,老百姓们都非常尊敬他,纷纷向他打招呼。

这天越来越冷,朱高炽就问老百姓们柴够不够,木炭够不够。

老百姓们表示他们存了不少木柴和木炭,够用一段时日,让朱高炽不要担心。

朱瞻基趴在道衍的肩膀上,很是认真地听着他爹爹和百姓之间的对话。

“世子,自从入冬,北平还没有下过雪啊。”一位老人满脸忧愁地对朱高炽说过,“往年这个时候已经下过雪了,今年该不会不下雪吧?”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纷纷附和。

“世子,如果不下雪,明年就不会有好收成啊。”

“是啊,世子,这迟迟不下雪,我们这心里不安啊。”

“世子,不下雪,明年我们怕是……”

朱高炽之前没有想到这点,现在听百姓们这么说,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今年的确一场雪都还没有下。去年这个时候,已经下过一场大雪了。

朱瞻基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一种预感。他十分认真地对满脸担忧不安的百姓们说:“过几天就会下雪。”

听到朱瞻基这么说,刚刚还一脸忧心的百姓们登时笑了起来:“小殿下说下雪,一定会下雪。”

“小殿下的话绝对不会错。”

“能下雪就好。”

“下雪了,明年就会有好收成。”

朱高炽满脸震惊地望着他儿子:“瞻基 ,过几天真的会下雪吗?”

朱瞻基点了点小脑袋,非常肯定地说道:“嗯,会下雪,而且是大雪。”不要问他怎么知道,他就是忽然知道。“非常大的雪。”

朱高炽想到儿子是祥瑞,见儿子说的这么笃定,心里也不觉相信。

“各位乡亲,瞻基说过几日会下很大的雪,趁这几日天晴,你们再去多打点柴。”

“世子说的对,我们马上就去打柴。”

老百姓们在离开之前,特意感激朱瞻基一番。

朱高炽想了想,还是让身边的人通知老百姓,几日后会下大雪,让老百姓们多囤一些木柴和木炭。

“瞻基啊,你是怎么知道会下雪的啊?”朱高炽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朱瞻基扬起小下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就是知道啊。”

道衍笑着对朱高炽说:“世子,小殿下不是凡人,他这么说肯定不会错。”

朱高炽没有再问朱瞻基是怎么知道,继续巡视,关心地询问老百姓一些事情。

老百姓们见朱瞻基,非常热情并恭敬地向他打招呼问好。

有些商贩看到朱瞻基,会拿一些吃的给他吃。当然,给的吃的都是一些非常柔软的食物。比如现在朱瞻基正在吃小馄饨。

路边小摊做的小馄饨非常鲜美好吃,完全不输给王府的厨子。

这次吃的是羊肉小馄饨。

朱高炽一边吃,一边评价这碗馄饨的优点和缺点。

店家站在一旁听得非常认真,并且向朱高炽请教怎么改良。

道衍不吃荤食,自然不吃羊肉馄饨。不过,他在亲自喂朱瞻基吃。

“放芫荽好吃。”朱瞻基忽然插了一句嘴,“羊肉汤里放芫荽好喝。”他口中的芫荽,就是香菜。

“放芫荽吗?”店家和朱高炽都一脸惊讶。

“对,放芫荽好吃。”

店家笑道:“小殿下说放芫荽好吃,那一定好吃,小人明日就放芫荽。”

朱瞻基笑嘻嘻地说道:“听我的,不会错。”

“小人一定听小殿下的话。”店家说完话,就退了下去,没再打扰朱瞻基他们。

“瞻基,你怎么知道放芫荽好吃啊?”

“奶奶说芫荽好吃,那一定好吃。”朱瞻基理所当然地说道,“奶奶的话不会错。”燕王妃很喜欢吃芫荽,她吃的菜肴里,有不少是放芫荽的。之前,朱瞻基喝的牛肉汤里就放了芫荽。

朱高炽这才想起来他娘喜欢吃芫荽。他不太爱吃,觉得芫荽的味太冲。

见他爹爹不太相信的样子,朱瞻基又说道:“爹爹,你可以尝尝啊。”

“明日,我来尝尝。”朱高炽虽然不太喜欢吃芫荽,但是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能吃。让他吃,他还是能吃的。

“不会让爹爹失望的。”

吃完一碗馄饨,朱瞻基就坐不住了:“爹爹,我要四处走走看看。”

“你只能在附近走,不要走远了。”朱高炽说着,把儿子从长板凳上抱了下来。

“世子,贫僧跟着看看吧。”

“大师,瞻基会走路了,您不用跟着。”

朱瞻基仰着小脑袋对道衍说道:“我会走路,不用你帮我。”说完,他还故意在道衍面前走了几步。

道衍瞧着朱瞻基走路走的非常稳,心里便放心了。

“小殿下真厉害,这么快就学会走路了。”

朱瞻基一双小手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一直很厉害。”

朱高炽伸手摸了下儿子的小脑袋,笑着说:“去吧。”

朱瞻基朝馄饨摊隔壁的摊子走去,这个摊子卖的都是小玩意儿。其实,就是玩具。有风车,木头或者竹子编织的小动物。

朱高炽停下手中的筷子,和道衍一起看向走向隔壁摊子的朱瞻基。

朱瞻基走的很慢,但是走的却非常稳。

老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没有过去干扰朱瞻基,而是站在一旁夸奖朱瞻基走得好。

等朱瞻基稳稳地走到卖玩具的小摊子前,朱高炽和一旁的老百姓们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殿下,您喜欢什么?”店家蹲下神,蹲在朱瞻基的面前,伸手指了指他摊子上挂的小玩意儿,“小殿下,您喜欢这个小鸟吗?”说着,他就把竹子编制的小鸟拿了下来,递到朱瞻基的面前。

朱瞻基指了指风车说:“我要这个。”

“好嘞。”店家拿下风车,对风车吹了吹,让风车转了起来。“小殿下,拿好。”

“谢谢。”朱瞻基对坐在隔壁摊子的朱高炽叫道,“爹爹,给钱。”

“小殿下,不要钱,这是小人送给您的。”店家一脸荣幸地说道,“小殿下能喜欢小人卖的风车,是小人的福气。”

“买东西要给钱,不能不给钱。”朱瞻基严肃着一张小脸说道,“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朱高炽已经走了过来,递给店家几个铜钱:“瞻基说的对,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店家把钱收了下来:“谢世子,谢小殿下。”

“瞻基,你还想要什么,爹爹买给你?”朱高炽拿起一只蚂蚱问儿子,“要不要这个?”

“不要。”朱瞻基看到摊子上还挂着面具,他指了指一张猫咪面具对他爹爹说道,“我要那个。”

“好,爹爹给你买,你还想买什么?”

“没有了。”朱瞻基其实很想买吃的,但是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比如说前面不远处卖的糖画,他非常想吃。“爹爹给奶奶和娘亲买东西。”

“你要给你奶奶和娘亲买什么?”

“爹爹,奶奶和娘亲喜欢什么啊?”

这个问题把朱高炽问住了,他一时间想不出来。

一旁的店家说道:“小殿下,王妃和世子妃一定喜欢胭脂和首饰。”

朱瞻基眼前一亮地说道:“爹爹买胭脂、买首饰。”

“好,爹爹带你去买。”

好在朱高炽带的钱够,不然不够朱瞻基买。

朱瞻基给他奶奶和娘亲各买了一盒胭脂,还有玉簪。对了,他还给他爷爷买了一个玉扳指。

燕王妃和张明珍收到朱瞻基送给她们的礼物,非常高兴。

一段时日后,朱棣就收到朱瞻基送给他的玉扳指。他立马戴在了大拇指上,还四处的炫耀。

这枚玉扳指其实并不是好玉做的,但是朱棣却一直戴着,从不离手。哪怕他以后去世,这枚玉扳指也没有从他的大拇指上取下来。这当然是后话。

这几日,北平府的老百姓们忙着准备木柴和木炭。

朱高炽担心雪下的太大,会压倒房屋,特意提醒百姓们这几天检查下他们的屋顶。如果发现不牢固就赶快加固,发现有漏洞就赶快修补,不然等下大雪,屋顶一定会被大雪压塌。

这两天,走在北平府的街道上,就能看到不少人在房顶上敲敲打打。

就连燕王府的仆人也在忙着检查屋顶。虽说燕王府是前元的皇宫,但是毕竟荒废了一些年,有很多地方还是破破烂烂的。朱棣入住后,虽然修缮了一些地方,但是还有很多地方没有修。

朱高炽刚刚巡视完回来,见儿子正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燕王妃和张明珍坐在一旁看着他。

“瞻基,爹爹回来了。”

朱瞻基听到他爹爹叫他,立马迈着他的小短腿,欢快地朝朱高炽跑了过去。

“爹爹,你回来了啊。”

朱高炽蹲下神,一把抱住冲进他的怀里的儿子:“我的好儿子哦。”

朱瞻基被他爹爹举高高一会儿,就被放了下来。

朱高炽微微喘着气说:“爹爹抱不动了,你自己去玩吧。”

朱瞻基抬手拍了拍他爹爹的大肚子,面带愁容地说道:“爹爹,我感觉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他刚刚都在他爹爹的肚子上站了起来。

朱高炽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笑眯眯地说道:“说明我这肉没白吃啊。”

燕王妃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长子一眼:“你长胖了,还挺骄傲得意的啊。”

“娘,我这不是……”

“少吃肉,不要等你爹回来,发现你又长胖了,又要说你。”燕王妃板着脸教训朱高炽,“从今天起,你每天只能吃一顿肉。”

“娘,不是吧……”对朱高炽来说,每天只能吃一顿肉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奶奶没用的,爹爹会出去吃肉。”朱瞻基毫不客气地拆他爹爹的台,“爹爹和酒楼的老板都很熟,他想吃什么肉,只要跟那些酒楼的老板说一声,他们肯定会做给爹爹吃的。”

“是吗?”燕王妃冷冷地看了一眼朱高炽,警告道,“你要是敢在外面吃肉。我定饶不了你。”

朱高炽苦着脸说:“娘,我……”

朱高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燕王妃打断:“不信,你试试。”

被燕王妃阴森森的语气吓到了,朱高炽立马摆出一副乖巧的态度:“娘,我不敢。”

燕王妃看向李良,冷声道:“你给我看好世子,如果世子在外面吃肉,你一定要告诉我。如果你胆敢隐瞒,小心你的皮。”

李良被吓到了,连忙说道:“奴婢一定会看好世子。”

燕王妃手指了指朱高炽,再次警告道:“你也小心你的皮。”

朱高炽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娘来真的。如果他真的在外面头吃肉,他娘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娘,我不敢不听您的话!”说完,朱高炽忙转移话题,望着害得他一天只能吃一顿肉的罪魁祸首,“瞻基,你之前说几天后会下雪,这都四天了,还没有下雪,不会不下雪吧?”

朱瞻基抬头望了望晴朗蔚蓝的天空,心里莫名地触动,对他爹爹说道:“今天晚上就会下雪。”

“真的吗?”朱高炽有些狐疑,“今天晚上下雪?”他抬头看了看天,“这天看起来不像是会下雪啊。”

朱瞻基用力地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十分肯定地说道:“真的会下,而且会下的很大。”

燕王妃对朱高炽说道:“瞻基说今晚会下,那就一定会下。”

一旁的张明珍也说道:“瞻基说下,肯定会下。”

“行吧,那我现在就去告诉百姓,今天晚上会下大雪,让他们做好准备。”朱高炽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为了百姓着想,他还是出去派人通知百姓,今晚会下大雪。

“瞻基,今晚真的会下大雪吗?”

“会啊,今晚肯定会下大雪。”朱瞻基说完,就跑到一边踢蹴鞠。

张明珍跟过去,陪儿子一起踢蹴鞠。

老百姓们一听说今晚会下大雪,又忙了起来。

对朱瞻基的话,老百姓们是深信不疑的。

朱瞻基没有让老百姓们错信,到了半夜,北平府果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等到第二日醒来,整个北平府被冰雪覆盖,变成了一片银白世界。

朱高炽站在廊下,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雪白。

“还真的下雪了。”

张明珍站在朱高炽的身边,望着从空中飘落的雪花说道:“听冯妈妈说,丑时就开始下了。”

“还真的被瞻基说中了。”不说这段时日,就说这几日的天气非常好,一直都是晴天。昨天晴空万里,完全没有下雪的征兆,这让朱高炽有些不相信晚上会下雪,没想到还真的下了。

“这雪下的真大。”在张明珍他们起床之前,下人们已经铲过雪了,但是路又被大雪厚厚地覆盖了。

“是大,幸好听了瞻基的话,这几天让老百姓们做了准备。”朱高炽在心里庆幸自己听了儿子的话,不然现在的情况会非常糟糕。

“世子,这雪下的真好。”

朱高炽暂时没有反应过来张明珍这句话后面的深意,他赞同地点了点头说:“下了雪,老百姓们就放心了。”

“世子,我不是说这个。”张明珍小声地说道,“下了大雪,南京那边要是攻打过来不会占到便宜。”

听张明珍这么说,朱高炽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惊喜地说道:“还真是。”

“下了大雪,路就会变得不好走。”

“这倒是,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朱高炽说着就笑了,“不过,这场大雪真的是帮了大忙。”

“世子,下了大雪后,北平会变得更冷,你说南京来的人会适应吗?”她记得她来到北平的第一年,可是被北平的冬天冷到了。南京那边的冬天没有北平冷,南京来的人肯定适应不了北平的寒冷。

“肯定适应不了。”一阵风吹来,朱高炽冷得打了个哆嗦,他搓了搓自己的双臂,“我来北平好几年,到现在也还没有适应北平的冬天。”

“世子,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张明珍心里高兴,“不对,是瞻基带来祥瑞给我们。”

“明珍,再次谢谢你给我生了瞻基这么好的儿子。”朱高炽一脸感激对张明珍说道,“这场大雪会让我们能守好北平府。”

“世子,我们一定能守好北平。”

这场大雪给了朱高炽很大的信心:“我得出去看看。”这雪下的这么大,朱高炽担心大雪会压坏老百姓的房子,还会冻着守门的守将们。“你去陪娘用早膳,不用等我了,我到时候在外面吃。”

“世子,你小心点啊。”

“放心,我会注意的。”朱高炽闯进了大雪里,急急忙忙地出府。

“世子,等等奴婢。”李良打着伞,赶紧追了上去。

张明珍转身去了燕王妃的院子,燕王妃已经起了,见她来了,就招呼她一起用早膳。

“娘,世子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出去巡视了。”

“他出去看看是对的,毕竟雪下的这么大。”燕王妃看着窗外的大雪,笑着说,“这场大雪下的真好。”

张明珍明白燕王妃的意思,附和道:“嗯,下的非常好。”

“我们瞻基真是祥瑞啊,说下雪就下雪。”燕王妃今日一早起来就写了一封信给朱棣,把北平下雪的一事跟他说了。

“娘说的是。”张明珍对燕王妃说道,“娘,我去看看瞻基有没有醒。”

“我们一起去。”

张明珍跟在燕王妃身后,前去偏殿的暖阁看望朱瞻基。她们来的非常巧,朱瞻基刚醒。

奶娘刚给朱瞻基穿好衣服,见燕王妃她们来了,连忙行礼:“见过王妃,见过世子妃。”

朱瞻基欢喜地朝燕王妃跑了过来:“奶奶。”

“哎!”燕王妃蹲下神,伸手抱起朱瞻基,低头亲了亲孙子的小脸,“瞻基,昨晚睡得好不好,冷不冷啊?”

朱瞻基回亲了亲燕王妃的脸,软糯糯地说道:“睡得好,我不冷。”他屋子里特别暖和,晚上睡觉不仅不冷,还有点热。“奶奶,奶娘说下雪了?”

“下了,下的非常大。”燕王妃低头蹭了蹭小孙子的额头,“被你说中了,我们瞻基真厉害。”

“奶奶,我要出去看雪。”这可是他这辈子第一场雪,他要出去看看。

“好,不过得穿好衣服,不然会着凉的。”燕王妃把她前段时间亲自做的大氅给朱瞻基披上,“外面冷,只能看一会儿啊。”

朱瞻基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就看一会儿。”

“好,奶奶抱你出去看雪。”燕王妃抱着朱瞻基来到廊下,指了指地上的雪对孙子说道,“瞻基,这就是雪。”

朱瞻基被眼前的雪白无垢的世界震撼到了:“好漂亮。”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到童话世界。

“是啊,好漂亮。”燕王妃很喜欢下雪天,大雪把这世上的一切污垢覆盖,天地间变得非常纯净。

朱瞻基把小手伸出廊下,接住落下的雪花,冰冰冷冷的。

燕王妃赶紧握住孙子的小手,低头对朱瞻基的手心吹了吹热气:“瞻基,冷不冷?”

“奶奶,我不冷。”朱瞻基指了指外面的大雪说,“奶奶,我想下去。”

“不行,雪下的太大,你会冻病的。”燕王妃故意吓唬朱瞻基说,“生病了,可是要喝非常苦的药,你要喝吗?”

虽然这辈子朱瞻基还没有喝过苦药,但是他记得苦药有多苦。

“我不要喝。”朱瞻基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那就不要出去玩雪。”燕王妃轻轻地拍了拍朱瞻基的小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朱瞻基还真的饿了:“好,去吃饭。”

燕王妃抱着朱瞻基去了膳厅,她自己没有先急着用早膳,而是先喂孙子吃饭。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也不知道你爷爷那里有没有下雪?”

朱瞻基眨了眨眼,歪着小脑袋说道:“我不知道。”

朱棣那边并没有下雪,只有北平府在下大雪。

这段时日,他们在忙着攻打大宁,目前情况还算顺利。不过,昨天夜里的情况非常凶险,朱高煦和朱高燧差点受伤,幸好他们贴身携带的护身符挡住了敌人的弓箭,不然他们两个的胸口会被箭矢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