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作为没接触过销售的新人, 陈曼曼在服装店的工作上手并不是很快。
她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客人多问几句话总是反应不过来,好在一般闻欣都能自己应付, 心想练一段时间就好。
陈曼曼自己也很积极,抓紧一切学习的机会,还对着店里全身镜练习微笑。
大概是常年带孩子,她有一种和年纪不符的和善, 看上去还挺好欺负的。
人表现在外的部分, 就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因此屡屡接待, 顾客都是对半砍价。
服装店的利润其实不是很高, 闻欣的标价几乎都是进价上加十块钱,留出的讲价空间并不多。
眼看陈曼曼节节败退,都快招架不住要松口, 闻欣只得帮腔道:“姐,二十真的卖不了,你摸摸这料子,最少也得三十三。”
中间差着十几块呢, 大姐不乐意, 手一松说:“那就算了。”
她转身就走,但脚步迟缓,看得出在等人叫。
闻欣一声不吭,等人走才说:“曼曼,你下次咬紧牙就行。”
陈曼曼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我肯定不会给店里亏钱的。”
毕竟要是亏, 她得掏钱补上。
做生意的底线守着就行, 闻欣也没指望着大富大贵, 说:“行, 那你看一会,我带得得出去走两步。”
十一月的天,十点的太阳是最好不过,虞得得又渐渐到坐不住的年纪,老关着也不行,哪怕在店里爬着,也是朝门的位置去。
陈曼曼肩上沉甸甸的,但还是重重点头说:“我会做好的。”
闻欣也不怕出什么意外,她只在这附近绕着圈,有事扯嗓子喊就行。
她抱着儿子到街上,路过哪家店看谁有空就唠几句。
虞得得纯粹是对热闹的向往,待在妈妈怀里倒也老实,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闻欣没忽略他,低下头道:“宝宝在看什么呀?”
虞得得现在模模糊糊能听人话,声音稍微大点能知道自己要挨批评,好声好气的时候就笑嘻嘻地撒娇,聪明伶俐得很。
自然,这几个字闻欣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地想着,人家夸她还得说:“哪有,孩子都这样。”
毕竟要真是顺杆子应下来,别人多半觉得她太自大,因为很多时候不过是顺口而言的好听话,谁当真是傻瓜。
熟人不过是讲几句,很快忙自己的事情。
闻欣就抱着儿子接着往前走,溜达半个小时,跟虞得得商量说:“尽兴了吗?可以回去吗?”
这种协商约等于单方面的通知,反正小的连话都不会说,即使手脚都扑腾着渴望户外,还是被妈妈带回店里。
这方方正正的一点地方,还是有许多可玩之处,像收银台后面有不到两平方的空间,因为天气渐冷铺上垫子,摆着不少玩具。
虞得得往那一坐,就自顾自摇着拨浪鼓,看着也挺快乐的。
能静能动,闻欣只觉得这孩子再乖巧不过,把香蕉后在碗里用小勺子碾过,温和道:“吃点心啦。”
虞得得张开小嘴,被妈妈趁机捏住检查牙齿。
闻欣对他的长牙情况很是关注,恨不得拿尺子量出毫米来,不顾儿子哇哇叫说:“下面这个也要长了。”
虞得得又听不懂,颇有些气鼓鼓的样子,一口香蕉下去才罢休。
他吃东西的时候都很老实,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压根不知道什么叫饥饱。
闻欣只喂半根,剩下的自己吃,吃完空碗在他面前一摊说:“没啦。”
虞得得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伸手扒拉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人。
闻欣捏捏他的小圆脸说:“玩吧你。”
她是亲妈没错,可吃撑了又闹不舒服,累的也是亲爹妈。
从某种程度上,虞得得并没有被娇惯,肩膀一垮,摆弄起小汽车来。
他做自己的事情,闻欣也轻松,到边上踩着缝纫机,修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的衣服。
趁着这会,陈曼曼去找饭吃。
她不太爱花钱,还有自己的小心思,觉得早晚两顿在家吃的也算是工资,午饭就没必要下太大功夫,因此只打一个菜,吃足足的米饭就回来。
闻欣自然不会细问这些,仍旧干着活,眼看时间差不多才说:“我去买午饭,你看着得得一点。”
她是把人查得清清楚楚的才敢招进来,这年头偷孩子的可太多,不过哪怕是这样,她也只敢离开几十米远。
矮街什么店都有,快餐店里尤其热闹。
老板看到人就把炖盅拿出来,半句话不多说。
闻欣也不耽误,给自己挑一荤一素的饭菜,赶紧回店里。
她把炖盅打开晾着,自己大口地吃完才管小的。
虞得得现在是一天三顿饭,两顿水果,四顿奶,小日子别提多滋润。
闻欣喜欢看他吃东西,喂完抱起来哄着,等儿子睡着慢慢地放小床上。
中午客人多,但虞得得大概是正月出生,鞭炮震天响,因此睡得很熟,几乎是雷打不动。
闻欣为这个松口气,卖出去几件衣服后稍微消停些,往躺椅上一歪,眼睛微微闭上小憩着。
才没几分钟,就有人来喊道:“小闻,你的电话。”
电话是打到街口的小卖部,闻欣琢磨着有谁知道这儿的号码,听见声音才道:“婷婷?”
闻婷都等着急了,在那段绕着电话线玩说:“姐,我下礼拜去东浦出差!”
出差?大学老师还有这工作啊,闻欣自然是高兴的,说:“哪天啊?一个人吗?我去车站接你。”
闻婷是更加兴奋说:“是坐飞机! 21号中午十二点到,具体的到时候讲。”
话费贵,闻欣也心疼呢,又确认几件事后嘱咐说:“行,那你自己慢点,别跟生人讲话,钱看好知道不。”
闻婷快速应下来,挂上电话后就琢磨着给姐姐带点什么。
另一边,闻欣也想着要怎么招待,跟儿子嘀嘀咕咕说:“你看看这小汽车,小姨给你买的,小姨你知道是什么吗?”
虞得得只听得到“小汽车”三个字,举起来晃下来,塞进妈妈的手里。
闻欣感动道:“你要送给妈妈吗?”
虞得得啊啊两声,也像是回应。
真是没白养的儿子,闻欣揉捏着他的脸,心里格外期待。
毕竟打小睡一个被窝长大的姐妹俩,从前打死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年没见,人在异乡总是会想家的,她连和大姐闻静的那点龌蹉都想不起来,记得的只有好。
因此虞万支一来,她就隆重宣布这个消息。
虞万支心想可得好好招待,说:“那把小屋收拾出来?”
那点地方,自打儿子会走后连茶几都塞进去,哪还有摆床的空隙。
闻欣道:“不用,她跟同事一起,学校给定的招待所,是来开会的。”
她心里觉得很可惜,有一箩筐的地方想带着妹妹去,接着说:“估计就能吃个两顿饭。”
那这两顿饭可得摆出最高规格来,虞万支道:“那就去国贸大厦吃,到时候得得沾沾他小姨的学问。”
做父母的都盼着儿女成才,他们夫妻俩也不例外,闻欣自然希望孩子能上大学,有好工作,说:“只盼着别像我。”
她一看课本就犯难,要不当年不至于连初中都没毕业。
虞万支也差不多,挠挠脸说:“青出于蓝,总能比咱俩强些。”
不知怎么,闻欣突然为儿子发愁起来,看着他不谙世事的样子生出紧迫感来,说:“这个有点不好讲。”
虞万支是王婆卖瓜,觉得孩子身上的优点数不清,连满脸口水的样子都格外好看些。
他道:“嗯,起码咱们给他一副好样貌。”
闻欣嘴角抽抽说:“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确实不能,但是虞万支小声道:“你不就是看中我长得还行。”
起码娶媳妇应该问题不大。
闻欣似笑非笑,踹他一脚说:“黑不隆冬的,还搁这美呢。”
虞万支常年晒的,一笑一口白牙分外显眼。
他也不躲,只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说是都很轻松,不过是宽慰自己,把孩子带到世上总不能光受罪。
闻欣能扛得住世间的一切,可加诸于儿子身上是半点都不忍心,筹划起来说:“最迟三年。咱们就能把所有贷款都还完,到时候就开始攒户口钱。”
蓝印户口现在仍旧是明码标价的三万一个,这几年没怎么涨过,对于不想把孩子送回老家教育的父母是必须花的钱。
虞万支肯定要把儿子留在身边,心想离中考是还有十几年,可政策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别的不提,往年暂住证就能上小学那套今年不好使,都得有房子才行,他点点头,又说:“明年开春,咱们回去一趟吧。”
本来该过年的时候回的,但老家的冬天寒风刺骨,雪能下到膝盖,跟东浦不是一回事,只怕乍然换地方,孩子会扛不住,真病了又是父母的大麻烦,可老不回也不叫事,村里风言风语都在传他们夫妻一起去作奸犯科会被关十几年。
既然不是要跟故乡断绝来往,儿子也得上户口,现在又有点衣锦还乡的样子出来,因此闻欣道:“好,干脆四月,东浦雨下得烦人,老家的天气倒是不错。”
到时候虞得得也满一周岁,长途奔波应该不成问题,况且到时候坐飞机到老家省城再转火车,能少两天的功夫出来,和他们当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壤之别。
最多一天一夜,小朋友有父母带着,也不是那么脆弱。
两个人说着话把事情定下来,一起等着闻婷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发现前面写错了,妹妹是叫闻婷来着,姐姐才是闻静,纠错一下。
以及晚上的事发经过如下:
本人行驶在没有灯的夜间小路,走错道了,导航叫我掉头,我车轮就这么进水沟了。
因为卡住,倒了半天才出来,估计是底盘撞了一下,回家路上一踩油门车就轰隆响,我只好龟速前进,提心吊胆地开着。
先更一下,晚上还有,睡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