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疼与心动

宋悯浩没想到自己能在音像店碰到公司里的前辈, 更没想到自己有因为这种事被前辈抓住的一天。虽然前辈不一定认识他,可他在内心里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尴尬。

不会自己还没出道,就给社里的前辈留下一个“跟踪狂”的印象吧?

他急得面红耳赤, 连忙解释清楚自己没有恶意,也不是在跟踪东幼晶。

权至龙垂着眼听他解释完, 说道:“是我误会了。”

宋悯浩顿时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权至龙的脸色, “前辈,那我能走了吗?”

权至龙放开了他的胳膊, 没有再阻止。宋悯浩离开后,他自己在心里笑了笑, 他怎么也开始管起闲事来了?

权至龙戴上帽子,拿着选好的唱片到收银台结账,这里的老板已经认识他了, 笑着与他寒暄了两句。

“要不要买一张你自己的专辑回去?”

权至龙瞥了眼海报上的自己, 他今天的样子和上面那个人的确不怎么像。

怪不得那女孩没认出他来。

他掏出钱包付了钱, 老板侧面的屏幕上播放着音像店里的监控, 权至龙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刚才那位公司后辈正站在一道货架后面, 透过空挡看着正在前一排挑选唱片的女孩。

他眉头微微皱了下,对方这种暗中观察的样子……真的不是在跟踪吗?

宋悯浩本来是打算上去和东幼晶搭话的, 他看到她手上拿了一张自己买过的唱片,但当他走到她身后的货架时,就莫名地心里有点怂了。

就这么过去吗?太唐突了吧。他们又不怎么熟。

虽然对于宋悯浩来说, 他已经单方面认识女孩很久了。但对于女孩来说,他只是在公交车上让座的热心市民,还是举动十分奇怪的那种。

东幼晶站在货架前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一张封面更好看的专辑。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宋悯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还压低了帽檐。

看起来更可疑了。

东幼晶拿着专辑走到收银台,她进来时正在排队的年轻人们都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戴着宽大渔夫帽遮住大部分脸的男人。

她安静地排在对方后面,和他保持了距离。

权至龙拿着纸袋离开了音像店,东幼晶走到收银台前面,把专辑放在桌子上。她低下头时,发现上面留了一张纸条。

“有人跟着你,小心。”

东幼晶抬起头向后看去,宋悯浩手足无措地站在不远处,被她看了个正着。

她认出了他是在公交车上的那位青年,所以纸条上所说的就是对方么?

青年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东幼晶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给他定罪。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宋悯浩心底一片冰凉。

他垂着脑袋走了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宋悯浩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站到东幼晶身边,说道:“我也不是跟着你下车的,我平时训练的公司就在这里。”

他比刚才对权至龙解释时还要紧张,说了好几句才把事情说清楚。

东幼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是故意跟踪她,只是行迹有点可疑引起了误会。

宋悯浩觉得自己搞砸了事情,女孩对他的印象一定跌入谷底了。他有些后悔自己那时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跟上来,对于一个人出门的女孩子来说,见到莫名其妙跟着自己的男人一定会很害怕吧。

他不想吓到她的……

东幼晶拿起包好的专辑,似乎准备离开音像店。

宋悯浩站在原地,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

已经走出两步的女孩却忽然转过头对他笑了笑,“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练习请加油。”

她漂亮的眉眼弯出柔和的弧度,水润的瞳孔像是闪着微光,宋悯浩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什么击中了,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直到东幼晶快要走出去了,才连忙深吸一口气大声喊了一句,“我会的!”

系统的爱慕值提醒适时响起。

【爱慕值+5】

【爱慕值+50】

东幼晶此时正把专辑塞进书包里,听到系统的提示,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下。

她刚刚遇到的两个男人中,有一个是特殊人物。

东幼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把刚才收银台上的纸条也带走了。

她看了眼上面略有些潦草的字体,将纸条一并放进了书包里。

又过了一些日子,期中考试的日期越来越近,东幼晶剧本里的书签也已经放到了最后几页。

南注赫他们篮球队的集训结束了,如今正在积极为下场比赛备战。他们全国赛的第一场对手就很强,是上一届的亚军队伍。

南注赫昨天给东幼晶打电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可见他们的训练强度有多大。

李暇怡最近也有些忙碌。她在前几天接到了节目组的通知,要让她去电视台录制ko star的第一期了。

东幼晶那天有拍摄任务不能陪着她去,不过她可以在拍摄结束后到sbs大楼附近等李暇怡,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个饭。

这样的话,东幼晶刚好可以趁李暇怡在首尔的时候替她庆祝生日,顺便把礼物送给对方。

‘系统,你有庆祝过生日吗?’

东幼晶在为李暇怡装饰礼物盒的时候突发奇想地问道。

冷肃的男声并没在第一时间回答,过了片刻,系统才给出回应。

【没有。】

东幼晶放下手里的拉花,‘我好像也没有庆祝过生日呢。’

福利院的孩子不全是从一出生就被遗弃的,有些人记得自己的生日,有些不知道出生日期的,就以进入福利院的日子作为生日。

和很多普通孩子不同,福利院的很多孩子都不过生日,因为他们的“生日”大多都是失去父母的那一天。

东幼晶知道自己的生日。

她是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车院长捡到她的时候,裹着她的襁褓里有一张纸条,写着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后来她听院长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很讽刺,她的父母明明已经丢掉了她,却还期望着给她留下点什么标记。

车院长说,幼晶这个名字意味着年幼的珍贵宝石,其中带着对她的期盼。

东幼晶那时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他们有什么苦衷?但后来她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如果一颗宝石上有了无法修补的裂痕,那么被扔掉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残次品不会有人珍惜。

【宿主……】

东幼晶嘴角微微翘起,‘没关系,我没有伤心。’

她继续将专辑包进礼物纸里,用胶带粘好,然后将粉色的拉花系了上去。

‘这样就完成啦。’

东幼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她知道自己不是世间最幸运的人,却也不是世间最不幸的。

东幼晶重来一世有很多执念,只是那对抛弃了她的父母已经不在其中了。

……

“幼晶姐!这里!”李暇怡好不容易结束了节目的录制,她有些疲惫,但在见到东幼晶的那一刻立马又兴奋了起来。

“录制结束得比预计的晚,你等很久了吧?”

她有点愧疚,“早知道就不让你来等我了,晚一点我去找你也可以。”

东幼晶帮她把翘起的碎发别到耳后,“我刚来不久,没等多长时间。”

东幼晶和李暇怡离开了sbs大楼,往餐厅的方向走去。她们选的地方是年轻人中人气很高的一家烤肉店,听说价钱也很实惠,是剧组的一位工作人员推荐给东幼晶的。

虽然她已经拿到了广告费,但还是要省着些花。毕竟她和李暇怡都是学生,没有必要去那些十分奢侈的地方,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初秋的风吹动落叶,她们两人一边走在首尔的街道上,一边说着话。时而有路人把目光投注到东幼晶身上,但她已经习以为常。

李暇怡默默地走到了东幼晶的外侧,帮她隔开陌生人的视线。

“你录制得顺利吗?”东幼晶侧过头,轻声问道。

说起自己的表演,李暇怡高兴地点点头,“评委们都很喜欢我的舞台,还夸了我的台风。”

她双眼亮晶晶的,“下一期我还要去三大公司单独表演,会有艺人和社长一起点评。”

东幼晶露出了笑容,“那很好啊,我们暇怡以后会是大明星呢。”

女孩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幼晶姐会成为更有名的明星才对,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她们一路走进烤肉店,店员看到东幼晶的脸后愣了两秒钟,然后机灵地将两个女孩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

她只要露出自己精致的侧脸,就能成为店里的天然揽客招牌。哪怕是对烤肉毫无兴趣的人也会忍不住看上几眼。

东幼晶看出了店员的小心思,却没有说什么。

她与李暇怡坐在窗边,打开了桌子上的菜单。

在点完菜后,东幼晶从书包里把她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她弯起唇角,声音温柔得像是流淌的溪水,“暇怡,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李暇怡呆住了,她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惊喜等着自己。

“是……是给我的吗?”

她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被包得十分用心的礼物,心底泛出一丝甜意。

“谢谢。”李暇怡笑了起来,咧开的嘴角怎么也落不下去。

“我没怎么给别人买过礼物,不知道会不会和你心意。”东幼晶眼睫微颤,似乎担心李暇怡会不喜欢这份礼物。

李暇怡心里想着:幼晶姐不知道,不论她送什么,自己都会很喜欢啊。

她在东幼晶期待的眼神下拆开了礼物,十分小心没有撕坏外面的包装纸,里面的物体慢慢露出真容,是李暇怡最喜欢的一位歌手的专辑。

女孩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暖融融的。

李暇怡看向东幼晶被灯光柔和了的漂亮面容,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她真好。

《少女的祈祷》拍摄到了后期,有几场戏要在首尔以外的地方进行。尤其是有一场相当重要的戏份要去海边,这让东幼晶有些期待。

她这辈子还没怎么去过首尔和水原之外的地方,确实很想念海边的景色。

剧组选择的取景地是距离首尔不远的乌耳岛,这里有着在情侣中十分有名的标志地红色灯塔。

东幼晶下了车,海风把她的长发吹得飘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似乎闻到了海水微咸的味道。

赵寅城走到她的身后,将风衣脱了下来,披到她身上。

东幼晶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回过头来,“前辈,没关系的,我不冷。”

男人温声说道:“这里风很大,要是感冒了就糟糕了。”

赵寅城的风衣穿在东幼晶身上有些长,一直垂到她的小腿。女孩整个人被裹在里面,看起来略显小巧。

其实她的身高在这个年纪的女生中并不算矮,只是她身边的男人们个子都比较高。

赵寅城足足有186厘米,而南注赫甚至比他还高上一点。

东幼晶偏过头说了句谢谢。

他们跟随剧组一起来到了海边,工作人员们忙着布置现场,开启设备。宋成弘拿着剧本和分镜对着海景比比划划,寻找着最适合的构图与角度。

东幼晶与赵寅城站在沙滩上,她看向远处的海岸线,似乎很是向往。

“以前没来过海边吗?”赵寅城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

赵寅城能从她平时的装扮判断出东幼晶家境不是很好,但不清楚她的真实情况。

“这里和水原离得不远,以后可以带家人一起来。”

东幼晶垂下眼睫,“我没有家人。”

赵寅城愣住了。

女孩笑了笑,“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没有家人。”

她脸上没有什么失落的神色,甚至还挂着温柔的笑意,可赵寅城心里蓦地抽痛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东幼晶说让她的父母陪着她去拍摄广告,不知道那时她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赵寅城又想到从来无人可依靠的东幼晶好不容易以为可以依赖他,却被自己刻意疏远。

那时的她又是怎样的心情?

“抱歉。”

东幼晶摇摇头,“没什么可抱歉的。”

她转过头看到赵寅城自责的表情,轻笑道,“前辈干嘛这样,来到海边不开心吗?”

女孩的目光澄澈又通透,赵寅城瞬间觉得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在她漂亮的双眼中无处遁形。

比如在她露出笑容的时候,他曾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她拥进怀里。

赵寅城在角色身上感受过的,柳知赫对金书媛的心疼,此时与他心底的情绪重叠在了一起。但他很清楚这一次的情感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

他在为东幼晶感到心疼。

同时,也不可抑制地为她感到心动。

宋成弘导演把他们两人叫了过去,交代着接下来拍摄要注意的地方。

“幼晶可以放开一点,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到海边,对于她来说肯定是件幸福的事。”

“还有寅城,你也是,别太绷着。看着她笑的时候你也要笑,因为这个时候柳知赫已经有些模糊的心动了……“

东幼晶乖巧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赵寅城用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脑海中又冒出那天她说过的演戏新技巧,心情更不美妙了。

好在他还能维持住面上的表情,没有让别人看出什么来。

……

柳知赫带着金书媛来到了她从没来过的海边,女孩很是兴奋,一下车就跑到了路边,指着红色灯塔看向他。

“你想去那里?”柳知赫穿着休闲装,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位置,有种雅痞的气质。

金书媛身上的裙子还是她当初见到他时穿的那一条。

她双眼亮晶晶的,显然十分高兴。

柳知赫似乎也被她感染了,嘴角带上了放松的笑意。

他们沿着海边的路走了过去,金书媛站在灯塔下面,像是变成了海边美景的一部分。柳知赫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目光越发柔软起来。

他忽然瞥见旁边的游客手中拿着拍立得,心思一动。

过了一会儿,他手中拿着拍立得走了回来。

柳知赫将镜头对准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少女,把她的身影框进了画面当中。

……

这一段宋成弘让他们拍了四次,于是赵寅城也就照出了四张东幼晶的拍立得照片。

宋成弘挑出了最好的一张作为之后的重要道具,至于其他的,则是交由东幼晶自己留作纪念。

东幼晶看到赵寅城手中拿着的两张照片,有些疑惑,“只有两张吗?”

赵寅城面色自然地说道:“有一张没能照出人像,我就扔掉了。”

东幼晶毫无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说法,把两张照片装进自己的书包里。

她不知道还有一张照片正静静地躺在赵寅城的口袋里,后来又被男人放进了自己的钱夹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