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 4

“「月之颜」共计32票,「艾德森的乌鸦」共计22票,「罗密欧与朱丽叶新编」共计26票。”

“那么根据投票结果,我们班排练的剧目就是木下同学的「月之颜」了。”

现在是周一的班会课,班上刚刚结束了下个月戏剧节参演剧本的三轮投票,最终获得了大部分同学通过的,是木下写的一部有关公主、武士和妖怪的剧本。

“妖怪啊……”我在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纸上随手乱画。

木下的剧本我也看过,算是符合大部分普通人关于古代妖怪的想法吧,不过如果以阴阳师的角度来看,里头显然是有不少幼稚可笑的错误的,比如说男主角作为一个武士,竟然仅凭弓箭就能伤到三大妖之一的大天狗,即使是当年的源博雅也不敢如此夸下海口的吧。

嘛,但以普通的高中生程度来说,这出剧写的确实相当不错就是了。

在确定了剧本之后,男女主角的人选也很快定下来了。女主是班上最具大和抚子气质的藤尾,听说无论是茶道还是插花,她都很擅长,倒也符合公主的人设;武士男主在一番激烈的投票之后,选中了运动神经发达、外貌也不错的松岛,不过之后他还要去恶补一些弓道基础。

作为反派的大天狗则由山崎毛遂自荐,大家纷纷表示山崎的大天狗表演秀实在是太像了,高傲自大的样子让男生们想冲他脸上来一拳,而我则是趴在位子上回想起曾经见过的大天狗先生,憋笑憋的很辛苦。

但在决定山神的人选时,一群人吵了起来。剧本里的山神是一个外表冷酷、让百姓们无比敬畏的女性神明,但是实际上她却一直在保佑村里的人民,而且在公主差点死去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北岛怎么样?平时超酷的样子,而且长相也不错。”

“但是神明应该走的不是rock风的酷吧喂!”

“我觉得日高不错,不过可能要换个发型,毕竟天然卷女神太出戏了。”

“去死吧!天然卷吃你家大米了吗!”坐在我前面的日高朝吐槽她的男生骂了一句。

“好——可——怕——”,“不行不行,日高你太暴力了。”,“咆哮女神,拒——绝——”

男生们们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地笑闹着。

“切,男生果然很幼稚。”虽然看不到日高的表情,但我想她多半翻了个白眼。

红色的鹰喙半脸面具,僧人的衣袍,高齿木屐,手执团扇,背后是巨大的黑翼……

我努力回忆着从前偶尔会来找师父聊天的大天狗先生的样貌,在草稿本上用水笔画了个大概。其实对于大天狗我并不太熟悉,毕竟他上门拜访的次数不多,来也基本上都是和师父一起下棋喝茶,我们之间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不过作为三大妖之一,他的外貌和气势还是给我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

“……我觉得凛一同学就很合适!”

日高突然提到了我的名字,正在走神的我心下一惊,想也没想就抬头否决到,“不,我拒绝。”

虽然没认真听他们的讨论,但我大概还是知道他们仍然在谈山神的人选,不管怎么样先否决掉就对了。

“不过凛一同学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很有山神那种威严感呢。”站在讲台上的高桥也插了一脚,“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我不喜欢被很多人看着的感觉。”我用笔敲了敲桌子。

“山神也不喜欢在人类面前出现呢……嘛不过凛一同学不喜欢表演的话也可以去后勤组之类的。”高桥看到我冷漠的样子,知趣地改了口,“你们看木村怎么样,虽然性格比较活泼,不过换个表情的话,木村简直就和换了个人一样呢……”

重新低下头,我在草稿本上盘腿而坐的大天狗先生面前又添了杯茶。

『这周好像要交社团练习作业来着。』

我将大天狗衣服上的一些细节补上。

『就画一张大天狗先生好了。』

放学之后我和往常一样去了甜品店打工,不过下班的时候,我刚换回校服出来,就看到一个相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吧台前。

我所指的熟悉不是指什么穿着啦,气质啦之类的东西,而是更加令人影响深刻的……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绳。

妈的,要瞎了。

我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不同的人身上所延伸出的「线」是不同的,同一个人不同时期身上所延伸出的「线」也是不同的,这代表不同的「因」、「果」和「缘」。但只要我曾经见过一个人身上的「线」,那么不管多了多久,不管他的「线」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一眼我就能认出「线」的源头是谁。

在上个星期的那个雨夜分开之后,我试着去看过其他人的「线」,但却一无所获,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灵力的痕迹,我几乎要以为那个时候自己看到的是错觉了。

但眼前的事实告诉我,那不是错觉。

虽然用手捂住了双眼,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但我的脑海里还是立刻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

好吧,或许我该开心一点,一来自己没有因为失去灵力而精神失常产生错觉,而是真的看到了他的「线」;二来他的名字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就字的实质感来看,他当时报的不是假名。

我放下了手,再次朝织田作的方向看去,和上次一样,他的「线」又消散在了空气中,我不禁头疼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有什么问题吧。』

吧台内外的店长和织田作当然不会知道我的想法,店长甚至还一脸开心的叫我和织田作打了个招呼……

喂喂,我只是去换了个衣服而已,区区十分钟不到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店长你可是有男票的人啊!和一个没见过几次的男人这么熟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内心充满了吐槽,但为了工资和蛋糕,我理智地选择了无视这种槽点满满的状况,冷静地向织田作打了个招呼,“日安,大叔。”

“日安。”织田作向我点点头,“我有事找你。”

哇哦,已经能够冷静面对“大叔”的称呼了吗,了不得了不得。

“边走边说行吗,我赶着回家吃饭。”虽然店长是会时不时给我送甜点当员工福利 ,不过也不是每天都会有的,而且有的时候店里比较忙,我就会连晚饭都没空吃,比如今天。

织田作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这个,拿起桌子上打包好的两份曲奇就站了起来,和我一起朝外头走去。

“上次那几个人最后怎么处理了?”我问他。

“送到负责拷问的部门去了,负责拷问的是我的熟人,他把你的情况瞒下来了。”织田作和我并排走在路边。

“你拜托的?”

“我本来想拜托他,不过他在我找他之前先一步瞒下来了。”

“看起来你有个挺聪明的朋友嘛。”我有些意外,“不过他这样不要紧的吗,不怕被同事告发?”

“他的职位比我高很多,拷问部门是由他全权负责的。”

织田作的回答显得相当的毫无戒心,这让我严重怀疑横滨的黑手党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玩意儿,虽然没说出真正涉及到组织内幕的东西,但如果是有心人的话,光是这两句话可就能猜出不少东西了。

不过该对这件事头疼的显然应该是他的BOSS,而不是我,所以我只是问他,“那你找我干嘛?”

十字路口恰好亮起了红灯,织田作和我在路边停下,他看着我说到,“虽然把你的事情瞒下来了,但是熟人那边我还是要有所交代的。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并非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这十几年来不管是什么组织的事我都没有掺和过,履历一片清白,我也就直接回答他,“父母双亡有地有房的高中一年生,刚搬到横滨几个月,目前在一家甜品店兼职打工,除了很能打以外和普通的女子高中生没什么差别。”

绿灯亮了,我朝织田作耸了耸肩,“你们可以随便调查,我的履历绝对清白。”

对于我的回答,织田作没有任何怀疑的样子,就像是普普通通地往常了一个任务一样,他朝我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会直接转告给他的。”

人潮川流不息,我跟在他的身边穿过了斑马线。

“那么我也有事问你。”我把书包向上提了提。

“什么事?”织田作和我换了个位置,让我走在了道路的里侧。

“你的全名是织田作之助对吧?”

“嗯。”

“那谁会叫你「织田作」?”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才回答到,“那个把你的事情瞒下来的人。”

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我感叹了一声,“看起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织田作似乎不太理解我的想法。

“因为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啊。”我忍不住又代入了阴阳师的思维。

“「名」可是一个人存在的符号,我问你的名字的时候,你一开始不想告诉我全名,但也没有编一个乱七八糟的名字,而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织田作」这个称呼,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织田作」就是你。你完全承认了这个朋友给你的「名」,而能让你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一点,说明你的朋友一定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吧。”

“在他的眼里,「织田作之助」是大家眼里的你,而「织田作」才是对他来说你存在的符号……总而言之,你可以简单理解成朋友之间那种独一无二的称呼吧。”

织田作看起来正在认真思考我的话,片刻后他问道,“那你叫我「大叔」也同理?”

“呃……这个的话……”作为一个实战派,阴阳术理论一向不是我的强项,织田作的问题实在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想了半天只能回道,“大叔什么的太有普遍性了,应该不算吧。”

“也就是要特殊的称呼吗?”

“大、大概?”

眼看着织田作一副要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的架势,作为理论学渣的我迅速转移话题,“曲奇是给家里的孩子们带的?”

“对。”织田作意外简单地就这么被我带跑了话题,“今天刚好有空去看他们,路过这附近的时候就想起来上次买的蛋糕最后没吃到,就拐了个弯,顺便来找你。”

“你没和那些孩子住在一起啊……也对,和你一起住未免也太危险了,小孩子的话果然还是远离黑手党的世界比较安全。”

“你也是,离黑手党的人远一点比较安全。”织田作说着又开始蹂/躏我的头发,“横滨可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虽然你的身手不错,但是如果被哪个组织盯上就麻烦了。”

“那么黑手党大叔,请问你可以离我的头发远一点吗。”我冷漠脸,“不然我要报警了。”

“警察应该不受理这种事情吧?”他这么说着,但还是收回了手。

“摸小孩子的脑袋可以说是表达喜欢,但是摸一个高中女生的脑袋,小心我告你性骚扰。”我瞥他一眼,“别拿在家对待小孩子的方法对待我好吗。”

织田作想了想回答我,“我在家好像很少摸他们的脑袋。”

“但你见了我两回就摸了我两回脑袋了OK?”

“可能是因为身高问题?咲乐他们都比较矮,我要稍微蹲下来一点,不过摸你的脑袋好像随便一抬手就可以了。”

抬头对上织田作理所当然的眼神,我终于忍不住给他来了一记肘击。

——“去死吧混蛋!长得高了不起啊!“

作为一个曾经有着174傲人身高的人,这辈子我最大的不爽除了不能用阴阳术以外,就是我的身高。

小时候还好,一群小豆丁都差不多,但是从国中开始,我就发现自己的个子好像比以前同年龄的自己要矮不少,比如说以前的我15岁应该要有167左右,但事实上我现在只有163,而且好像这一年来我就没怎么长过个儿。

163cm在日本女性里不能算是矮,但是和当初比起来,这个落差实在是让我郁闷。

织田作看起来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发飙,但身为黑手党的基本素养还是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截住了我的攻击。

“怎么了?”他将我的手推了回来,有点茫然地看着我。

顺势收回手,我不满地嘁了一声。

“我回去了。”

看也没看织田作,我径直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提示:01今天的心情其实很差,理由你猜【反正不是内容提要里的那个理由×

虽然很想说织田作是躺枪,但其实01心情糟糕,织田作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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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关于我在留言回复里提到过的一些信息

※本文有一点点综漫元素,关于01上辈子的那个世界,不过和01本人关系不大,前文给过一些提示,其实挺明显的

※关于织田作身上的线,可以结合上上章里安倍说的那段话分析

※妖怪什么的,这个世界是真的没有的,但是有的基本法则是不管哪个世界都通用的

※就目前文野漫画的连载情况来看,中也将会是一个永远活在支线和小剧场的男人,但也有刀【顶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