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一个月左右竟然会去那间酒吧两次,要知道我前面这些年每年也才去个两次,而且这一次还是来接受处罚的。
其实如果只是一件任务失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根据我摸鱼多年的经验,真正重要的任务根本不会下放到一般成员手上,除此之外,根据任务描述也可以大概感觉出来组织对任务的重视程度。
非重要任务失败也就失败了,就算是真的很重要的任务失败了也……
不,这个多少还是有点问题的。
总之哪怕是琴酒亲自出手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虽说组织对错误的容忍度很低,但不代表是0,最起码这次失败的这个暗杀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组织想让他死,却不是非要他死,这我还是能看明白的。
所以按理来说我把任务搞砸了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惜以上这些需要在我的履历上没有「瑕疵」的基础上才成立。
两年前我做的事算得上在组织的底线边蹦迪了,对于有背叛嫌疑的成员,组织的手段一向是杀掉了事,根本不会管你到底有什么理由——组织就是最高权威。
不过这件事确实有斡旋余地,毕竟我在爆炸的那栋公寓楼是真的有房子,还是向组织报备过的住所,只要给我开口的机会我有机会脱身,所以尽管为了防止万一被拷问和观察了一段时间,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还好当时不是琴酒审问我,审问我的人之中又恰巧有人知道我是琴酒带回来的,哪怕为了组织高层的面子,我这句话也说得出来。
现在想想,为了救萩原研二的命我真的在组织多了很多麻烦,甚至差点死掉,可我至今没有后悔过,如果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永远不会忘记松田阵平穿着黑色西装,坐在车上给已经去世四年的幼驯染发讯息的样子,他在警察学校是多随性自由的人,就因为一个不值他多看一眼的混蛋、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性犯罪,在那场漫长到没有边际的葬礼中向幼驯染许下了承诺,亲手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如果我和他还隔着世界的壁垒,就仍然可以随意幻想——如果那场爆炸没有发生,他们如今会怎样?如果他的朋友和同期都能活下来,他会是怎样?
可能会在上班时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打打闹闹;休假时去伊达航家蹭饭;樱花开了就拉着朋友们去赏花;新年到了就穿着浴衣一起去浅草寺挂绘马。
不过想达成这样的结果可没那么容易。
只是救下一个萩原研二,代价就险些是我的生命;两年后的摩天轮在公共场合且人流量大,就算我侥幸活下来也逃不过组织的追查吧。
但,如果仅仅我一个人,就能够换来松田阵平的光明未来未来,那完全不亏,甚至还有的赚。
听说去年11月7日警视厅接到了爆炸预告,马上又是11月7日,机动组和搜查一课大概又要紧张起来了。
我恍恍惚惚地一边想着不切边际的事情,一边应付审讯组的问话,再怎么样说我也任务失败这么多次了,就算是科研部研发的吐真剂在不断改进也该锻炼出抗药性了。
两年了还没有解除嫌疑吗?我怀疑他们根本是缺人试药,才一直找我的麻烦。
毕竟我每年都有任务会失败,这么稳定的工具人多好用啊?科研部这两年的药物成果,功劳得算我一半。
但要让我好好完成任务绝无可能,我在组织里现在的分量已经够用了,高完成率只会给我自己带来麻烦,每年一两次而已,还算可以忍受,反正再过两年我不背叛组织也不会放过我的,算起来最多也就4次……
啊,不对,如果我接着和安室透一起出任务,我怕是熬不到两年后。
得想个办法和他拆伙才行。
***
从酒吧地下的审讯室出来,我一个跄踉差点摔到地上,右侧伸出一只手把我扶住,我抬头去看。
是安室透。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我开.枪后,石原浩二迅速扑倒又马上爬起来逃命,行动迅速又敏捷,可他是一家企业的负责人,中年,身材宽大,缺少锻炼,行动笨拙,哪里有这么好的身手?
大概目标早就被替换了,安室透做任务频率快、准备时间短,因此我对目标的外貌并不足够熟悉,只要对方稍微遮掩面容,伪装体型,隔着这么远,哪怕有瞄准镜做辅助也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意思是,这大概是安室透的手笔。
知道任务情况的人,大概就是琴酒、伏特加、安室透和我。我有没有泄露任务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近一个月我都没有时间和除了安室透和伏特加之外的人联系;琴酒和伏特加更没有可能,他们两个要是做出这种事,我看安室透也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组织绝对熬不过三个月。
只有安室透,只有他有动力、有理由、有能力保下石原浩二的命。
要是到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我这么多年也白活了。
安室透竟然还在这里?
我有些意外,他不怕我气头上来忽然给他一匣子弹吗?相处了这么久他也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多能隐忍的人了吧。
我忽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安室透。
他该不会觉得都这种程度了我还猜不到是谁在做手脚吧?我难不成是猪吗?
安室透不明所以地说了句“怎么了”。
……我想了想,他说不定真这样认为:任务失败不是什么大事,石原浩二真是一个看起来笨拙实际上很敏捷的人也不无可能,实际上,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spy,我也绝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到他头上。
这是信息差的碾压啊!
我无奈地扶额,任由安室透把我扔进副驾驶座,我探头看了一眼车标,是马自达。
是马自达啊!是松田!我忽然兴奋起来,我好久没有吸到卷毛帅哥了!
正好这里有一个共同认识他的人,干脆把事情托付给安室透算了,就算聊完这个我明天醒来可能会在公安的审讯室——如果公安有这种地方——安室透总比我自己值得信任吧。
而且虽然漫画里是后年的11月7日,但谁能理解人渣的脑回路?万一就是今年呢?安室透比我可靠的多。
可惜我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安室透堵回去。
“津岛小姐这几个小时的经历看来很丰富。”安室透笑着说。
我险些犯了心梗,安室透任务失败大概也就是被盘问了两句,我可是实实在在从审讯室走过一轮!罪魁祸首还毫无知觉地阴阳怪气着,换谁不想揍人啊!
我现在还没动手纯粹是因为没有体力了。
我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气不过,虚张声势地威胁他:“安室,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哦?津岛小姐要抓什么把柄?我还没有怪你拉低我的任务完成率呢。”安室透一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搭在变速杆上,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非要说把柄的话,津岛小姐才应该注意吧?毕竟你可是有过不好的履历。”
我震惊地看着他。
为什么安室透你一个卧底比我还像坏人啊!
没错!是救过警察!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警察一样。况且我救的是你的熟人吧?我被组织审讯没后悔救人听你说话要后悔了!
要是我揭了你的老底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盯住他正想发难,却察觉到安室透眼底的冷漠和笑容里掩盖不住的虚伪。
我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说到底,立场不同,安室透算计我也无可厚非。
我忽然不那么生气了,我靠进座椅,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算了,这次放过你,但下不为例,我们都清楚我今天为什么会倒这个霉。”
我感到有视线在我脸上徘徊,大概安室透心里又在琢磨什么,不过我现在懒得探究了。
我得好好休息一天,任务失败后有一段短暂的缓冲期,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去见松田阵平。
从和spy先生搭档到今天,我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我急需补充能量。
带着明天醒来就可以去见松田阵平的期待,我的警惕心也不由得降低了,竟然就这样在安室透的车上睡着。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就这么在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副驾驶座位上睡了一晚,手机被我搁在腿上,手虚虚搭在上面,安全带还卡在卡扣里,身侧的车窗留了一条缝隙。
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恍然有种在生死间走了一来回的后怕感。
谢谢您,安室先生,没有趁着我睡觉把我扔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把车密封死,还给我在车窗上留了一条换气的缝隙。
就算他真的趁机干掉我,也很难被挑出什么毛病,一句忘了或者没注意就可以把我的死糊弄过去。
我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太好了。
***
更换住址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现在距离警视厅更近了。
更近指的是:原本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一个小时就能到。
倒不是我住得远,是警视厅太偏了。
望远镜、武器、变装的衣服……
我确认了一遍背包里的物品,拉上拉链拎起来准备出发。
——去见松田阵平。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评论摩多摩多,多和我聊天吧,不然我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毕竟是没有收益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