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女皇一边翻阅着手上的折子,看着站在下面的魏芸,开口道:“朕上次同你提起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朕也算是看着京墨这孩子长大的,这孩子样貌,才能样样出众!寻常贵女哪里配的上?朕可舍不得他嫁到寻常人家去受苦。”
女皇满脸笑意的看着魏芸,语气轻缓又亲和,仿佛是个寻常人家关爱小辈的长者一般。
魏芸却没真觉得女皇是在关心魏京墨的婚事。
她自然听的出来她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女皇这就是在隐晦的提醒她,魏京墨只能嫁入到皇家之中。
魏芸面上神情不变,锐利的黑眸波澜不惊,声音低沉道:“多谢陛下关心小儿的婚事!臣也舍不得他去其他人家受苦,自然是希望他嫁个好人家的。”
“不过陛下也知道,这臣虽然为人母,但也不能强迫孩子的意愿。毕竟这是他一辈子的事情,还是要他点头才行。”
说到这里,她素来严苛的面容上难得有些无奈,“可惜这孩子这些年只长了年龄没开心窍,全没婚嫁方面的想法,臣也是无奈的很呀!”
魏芸这一番话算是向女皇透露出两点意思来。
一是她没想过让魏京墨嫁入其他人家,对于他嫁入皇家中没有异议。
二是魏京墨对五皇女风白微无意,算是拒绝了女皇想要撮合两人的心思。
女皇听完她这一番话后,自然是听懂了她这话背后潜藏的意思。
闻言,她轻笑了一声,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声音有些莫测:“这做父母的确实不能不顾及子女的意愿,不过也不能太过顺从于子女,毕竟这年龄到了迟早是要嫁人的。有句老话不也说过,这留来留去留成了仇啊!”
女皇这一番敲打,算是在隐晦的告诉魏芸,魏京墨可以不嫁给五皇女,但也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魏芸垂下眼眸,立马低声回道:“多谢陛下圣言!”
——
魏京墨和风白微的婚事算是不了了之。
虽然此事也只有女皇和镇北王府知道。
不过很快,凤陵城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女皇突然拟了一条赐婚圣旨下到了太傅府上,将太傅府嫡公子沈若赐婚给了五皇女风白微做正君。
这赐婚圣旨来的没有一点征兆,打的太傅府内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和沈母沈父的欣喜若狂不同,老太傅将前来宣旨的人送走之后,面色沉寂了下来。
自那日寿宴时女皇突然送礼过来,她心里便有了某种猜测。如今赐婚圣旨下来,倒是让她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满是褶皱的面容上有些深沉,心里叹息一声,也不看一旁高兴的沈母沈父。
目光落到了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沈若身上,低声道:“若儿和祖母过来一趟,祖母有话和你说。”
沈若低着头跟着沈老太傅朝里面走去。
直到两人走到屋内,门外的仆侍将屋门关上。
老太傅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站在下方的沈若沉声道:“祖母知你前段时间心里怕是有些埋怨祖母。如今圣旨已下,事情已成定局。倒也算是如了你的意愿。往后便只能靠你自己了!”
她苍老的面容上有些沧桑,“你母亲和你爹爹迷了心窍,凡事还需要你自己多思多想。祖母年纪大了,也护不了你多久了。这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便不要再后悔和抱怨。”
沈若听到老太傅这一番话后,终于抬起了头来。
看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祖母,他清丽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鼻音翁翁:“…若儿谨遵祖母教诲。”
老太傅说完之后便倚在了靠背上,朝沈若摆了摆手后,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见此,沈若又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这赐婚圣旨不仅让太傅府内一片喧闹,皇宫中的凤殿内也同样如此。
凤后素来温润的脸庞此时阴沉一片,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显然气的不轻。
“陛下为何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将那沈若赐婚给了你。她未免也太不将我这凤后看在眼里了吧!”
皇女的婚事一惯是由凤后操持,如今女皇连声招呼都没打便直接越过了他。而且赐婚的还不是别人,还是他的亲生女儿。这让凤后如何能不生气?
这沈若背后虽然有个天下文人之首的祖母,但老太傅年事已高,谁知道她何时便会撒手人寰?
和镇北王府相比,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凤后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这段时日风白微在朝堂之上赢得一片喝彩,不论文人武将皆是欣赏有嘉。陛下为何赐给她这样一个岳家?
风白微一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开口,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难看。冷沉的黑眸更是晦暗莫测。
以女皇对镇北王府的忌惮。太傅府和镇北王府是姻亲关系,女皇势必要在太傅府上做文章。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接盘人却成了她自己。
风白微不像凤后想的那么简单,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是不是她这段时间太过锋芒毕露引起了女皇的不满,女皇这是用赐婚圣旨在警告她?
她锋利的剑眉忍不住紧皱了起来,深邃晦暗的黑眸间神色莫辨。
如今赐婚圣旨已下,此事便已无转圜的余地。
她心里忍不住烦躁了起来,只觉得这道赐婚圣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与安排。
风白微眼眸变得有些幽冷。
还有那镇北王府,若是让它与其他皇女联姻,届时一定会成为她的一大阻碍。
想到这里,她眼眸深处又划过一抹阴冷,仿佛毒蛇一般等待着伺机而动。
——
太傅府公子赐婚给五皇女的事倒是引起众人讨论了几日,不过时间一长,热度也就慢慢消散了。
自从沈若被赐婚后,性子倒是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仿佛是压在心里的阴影终于消散了一样。
他和风白微成婚的日子还遥遥无期,女皇虽将他定为五皇女的正君,但成婚的吉日却还没有定下来。因此他也不急着绣嫁衣。时常来镇北王府找魏京墨玩。
十一月初,凤陵城昨夜突然迎来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都没停下。
冬青和冬瓜穿着夹棉小袄,指挥着身后的仆侍将碳炉挪到了屋内,然后将炉灶内的银丝碳点燃。
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屋内便暖和了起来。
冬瓜搬了个小板凳围着碳炉坐下,嘴上忍不住咕哝道:“这十一月的天后爹的脸,说变就变!这昨儿个还穿着单衣呢,今儿就换上了棉袄。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冬青笑了笑,也难得往下接了一句:“这天确实怪的很!往年的雪可都是到中下旬才下来。今年尤其早了些。”
两人围在碳炉旁有些随意的闲聊着。
魏京墨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身上裹着月牙白的斗篷,手上抱着一个小巧的手炉暖着。
他双腿蜷缩在软榻上,上边盖了一层厚厚的护膝毯子。
这时,毯子下突然钻出一个毛茸茸的火红小脑袋来。
它声音娇软的嘤咛一声,朝魏京墨怀里撒娇般的蹭了蹭,脑袋上的毛发都被蹭的凌乱了起来。
这小家伙正是秋猎时风白苏塞给魏京墨的那只小狐狸崽子。
如今小崽子长大了许多,身上泛黄的绒毛也慢慢褪去变成了火红色。圆溜溜的小身子也再不似当初的瘦弱,远远看去跟个红彤彤的小火球似的。
魏京墨低头看着它的小身子,清冷的墨眸柔了柔。伸手在它柔软的小身子上揉了揉。
然后就又听它发出一声娇弱的嘤咛声来。
一主一宠正相处的融洽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掀开棉帘走了进来。
“表弟!我来了!”
沈若身上裹着厚实的斗篷,头上戴着兜帽,浑身沾满雪白走了进来。
魏京墨见他满身雪白的模样,立马坐直了身子,朝冬青和冬瓜吩咐道:“快让表哥坐到碳炉这边!冬青,去沏一壶热茶过来!”
“没事,没事,我不碍事。”
沈若连连摆手,示意他们不用麻烦。
“我坐马车过来的,就只是从大门那过来的这一路淋了下雪而已,不必惊慌。”
魏京墨此时却已经下了软榻,直接拉着他有些冰冷的手坐到了碳炉边。
看着沈若皱眉道:“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过来?也不怕路上冻着了!太傅府的人呢?也不劝劝你!”
沈若吐了吐舌头,“好了好了我错了!莲儿和荷儿都跟着我呢,你就别生气了!”
魏京墨却又瞪了他一眼,倒是有些怀念他前段时日的稳重了。
见沈若朝他讨饶般的笑了笑,他这才问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冒着雪都要前来,可是又有什么事?”
“嘿嘿,还是表弟懂我。”
沈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回道:“其实是二皇子让我邀你去凤阳湖赏雪景,毕竟是他第一次拜托我事情,我这不就厚着脸皮来找表弟你了吗。”
自从沈若被指婚给风白微后,他和二皇子风决明倒是渐渐有了交集,时常会一起出去游玩。
今日这位小皇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赏雪景来,便立马派人去太傅府喊沈若过去,顺便让他请魏京墨一起过去。
风决明毕竟是风白微的嫡亲弟弟,也算是沈若以后的小舅子。他想了想,终是让马车拐到了镇北王府。
魏京墨听完他的话后,倒是没有立即回答。
见此,沈若又立马补充了一句:“表弟若不想去也没关系的,毕竟这本就是我的私心作祟,你不必为此迁就我。”
闻言,魏京墨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脸上,见他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蛋。
他轻声回了一句:“表哥不必见外,我正好也觉得有些无聊,不如陪你一起走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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