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宁一直在后头等到中午的周岁宴都结束了,还不见绵怡回来,心下有些忐忑,就让人去前头打探一下消息。
结果一去打探不要紧,又有一个‘好消息’传回来。
赵聚忠激动的脸盘子通红,声调都比往日高了几分:“格格大喜,皇上诏了十五爷和大阿哥去养心殿面圣,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思宁,思宁人麻了……
行吧,见就见吧,爷爷见孙子,挺正常的。
一边的青衿和青黛也各个喜笑颜开,急忙给思宁行礼道贺。
思宁抬手免了礼,想了想,到底给自己屋里的人一人赏了一个银裸子。
不管这事儿内里怎么复杂,总之从外面看起来,还是一件大喜事,再加上又是绵怡周岁,自然要给底下人一点甜头,他们这一年也不容易。
如此,宫女太监们更是喜上加喜,谢恩的声音都真诚了几分。
……
永琰和绵怡是在下午时候才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思宁正在屋里歇午觉,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便急忙传人进来问,这才知道永琰和绵怡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福晋屋里说话,估计要等一会让才能回来。
思宁心里松了口气,看这样子,这趟过去还算顺利。
思宁这会儿也没心思午睡了,急忙让人给绵怡准备回来穿的家常衣裳,又让人给他倒好温水,只等他回来就能喝。
思宁在屋里等了约莫一刻钟,永琰终于抱着绵怡回来了。
永琰看着很高兴,绵怡小下巴也昂的高高的,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思宁一眼就看到了绵怡的腰带上系着一个并不属于他的玉佩,心里微微一愣,但是身体还是下意识的迎了上去,先是把绵怡从永琰怀里接过来,又是一脸担忧的看向永琰:“今儿绵怡没闹吧?”
永琰笑着摇摇头,伸手让伺候的人替他换下身上的大衣裳。
“没有,这小子机灵着呢,今儿坐在皇阿玛怀里,可真是一点都不怵,还用手去拽皇阿玛腰上的玉佩,皇阿玛一高兴,就把这玉佩给他了。”
思宁真是没想到,这玉佩还是绵怡‘抢’来的,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绵怡,却见绵怡十分得意,一手搂着思宁,一手拽着他腰上的玉佩,就往思宁脸上塞。
思宁简直哭笑不得,这霸道性子,今儿倒是出奇了,还会把东西给她。
她急忙压下绵怡的小手,柔声道:“这是你皇玛法给你的,额娘不要,你可要好生带着。”
永琰在一边看着也觉得有趣,笑着揽着二人进了里间,他笑声对思宁道:“这东西还是得你好生收着,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思宁笑着点点头。
只是心里却担忧,这玉佩这样显眼,福晋必然是也看到了,不知又会如何。
一想到这个思宁就头疼,她是不想与福晋起冲突的,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是真由不得你自己。
这一晚永琰歇在了思宁这儿,思宁也就没心思再想那么多了,总之走到哪儿算哪儿吧,仇恨值最高的那位还没出场呢,自己算得了什么。
……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宫里有宴,永琰一大早就醒了,思宁也跟着起身,帮他换上了一身朝服。
这还是思宁穿越过来,第一次帮他穿朝服,有些复杂,等穿完之后思宁手都酸了。
而永琰穿好朝服,又去西次间看了眼小猪一样撅着屁股睡觉的绵怡,这才匆忙出去了。
思宁把他送到了门口,看着他出了门,这才回了屋。
思宁知道,因这过年,这几天永琰和福晋都要很忙了,今晚的大年夜,只怕也只有她和绵怡一起过了。
这一晚,南三所里虽然没有往日热闹,但是里里外外也都挂着红灯笼,看着十分喜庆。
思宁抱着绵怡站在廊下,看着屋外的灯笼,绵怡笑的见牙不见眼,伸着小手想要去够灯笼垂下的穗子。
思宁不敢让他上手,急忙把他抱得远些,又把他的小手塞到了怀里,轻声道:“小笨蛋,也不怕冻着了。”
绵怡不懂思宁的意思,还以为额娘在和他玩游戏,笑着又把手抽出来,去抓思宁的手,嘴里模模糊糊的喊着:“额额,额额!”
思宁哭笑不得,又再一次握住了他的小手。
小孩子的手,软绵绵白嫩嫩的,握在手里就像是云朵似得。
再看绵怡,乌溜溜的大眼睛,精巧的小鼻子,白嫩嫩的小脸蛋,再加上眉心的一点朱砂痣,真和个小金童似得,可爱极了。
思宁忍不住亲了他一口,笑着道:“真是额娘的心肝宝贝。”
青黛站在一边捂着嘴直笑:“格格真宠着咱们阿哥,等咱们阿哥长大了啊,也一定会好好孝顺格格的。”
思宁笑着没说话,那是多远以后的事儿啊,她现在只想看着这孩子健康成长。
之后思宁又让人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拿了厨房里的胡萝卜做鼻子,鼻子是她握着绵怡的小手亲自安上去的。
绵怡看起来很喜欢,高兴的直笑,等安上了鼻子,还想再去拔下来,幸好被思宁按住了手。
青黛笑着道:“格格也太促狭了些,哪有这么长鼻子的雪人。”
思宁抿着唇也笑:“大冬天的,鼻子本来就被冻得红彤彤的,我看胡萝卜做鼻子正好。”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院里泛着快活的气氛。
等堆完了雪人,思宁这才抱着绵怡回了屋。
给她备的席面也上来了,都是好菜,难得一年佳节,宫里也难得大方一回。
思宁看着很开心,不过还没吃几口,鄂罗哩就突然回来了,思宁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坐在榻上玩大福娃娃的绵怡。
思宁这个预测果然没错,鄂罗哩是真冲着绵怡来的。
只见他行完礼之后就笑着道:“今儿除夕佳节,各府的小阿哥们都去圣驾前磕头拜年,咱们府上的小阿哥也不能落下,十五爷的意思是,这会儿让奴才把阿哥带过去,等磕完了头,再把阿哥带回来。”
思宁知道这个到底是难免的,哪怕是后世,过年的时候也得给家里老人磕头拜年。
可是现在绵怡到底还小,她操心的也就多,想了想,到底包的严实了些,这才把孩子交给了乳母,又叮嘱了乳母一番,一定不要让绵怡受了风。
乳母细细应下,思宁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当,又让青衿和赵聚忠跟着。
她私下里叮嘱了一番青衿和赵聚忠:“今儿前头人多眼杂,难免生些事端,你们一定要躲远些,好好去好好回来也就是了。”
两人俱都郑重应下。
等嘱咐完,思宁这才一路把他们一行人送出去,绵怡看着有些不大高兴,虽然被乳母抱在怀里,但是眼睛一直看着思宁,小手还朝着她一直伸,想要额娘抱他。
思宁心里也有些舍不得他,但是这事儿又不好推辞,只是细细安慰他:“今儿是去给你皇玛法磕头呢,绵怡是个乖孩子,不要闹,好好去磕了头就回来。”
绵怡有些蔫蔫的,低着头没什么活力,思宁看着心里难受,便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安抚他。
后来绵怡到底被抱着走了,思宁站在门口,一直等人都走的没影了,这才回转。
……
等回了自己屋,思宁也没什么胃口了,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在现代的时候,家里条件虽然一般,可是每逢过年的时候,一家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过得也挺开心的。
可是如今呢,虽然入了皇家,可是身份卑微,过年的时候别说吃团圆饭了,自己的亲骨肉也留不到自己身边。
思宁叹了口气。
青黛见了急忙劝慰:“娘娘别担心,咱们阿哥一会儿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思宁听着这话勉强笑笑,心里却并没有好多少。
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话真的是真真的,她现在看着这么多好吃的,心里最想的,到底还是她爸每年都给她做的那碗红烧肉。
……
喜塔腊氏坐在席位上,只觉得身上十分难受。
小腹有些惴惴的疼,手脚冰凉。
喜塔腊氏强压着心里的不舒坦,喝了口茶,但是一入口,这茶却已经凉透了。
皇家晚宴,场面是大,但是吃的喝的未必有家里舒坦。
喜塔腊氏看了一眼身后伺候的宫女,那宫女这才上前给她添了热茶。
只是一口热茶到底压不下身上这股难受劲儿,喜塔腊氏心里真的是有些担忧,今儿还只是一场除夕宴,自己都这样,等赶明还有更劳动的事儿,她到底能不能撑住。
正在这时,有太监传话,前头十五阿哥和十五阿哥家的大阿哥,给皇上磕头拜年,得了皇上的赏。
本是极为荣耀的事儿,但是喜塔腊氏面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想着昨个皇上给绵怡的那块玉佩,再加上身上的不适,她几乎面上的笑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最后还是福嬷嬷看出了不妥当,急忙蹭到了喜塔腊氏跟前,拿出了早就备好的药丸子。
“福晋,吃一颗吧,好歹提提元气。”
这药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安胎药,效果怎么样不好说,但是总比没有好,喜塔腊氏借着一口热茶,吃下了一丸药。
她跟前坐着的十一福晋察觉到了,笑着道:“你怀了身子,到底要小心些才是。”
喜塔腊氏勉强笑着点点头:“多谢十一嫂关心。”
十一福晋勾了勾唇,低声道:“如今这宫里,也就你我妯娌说得上话了。”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有些心酸,她和十一嫂,真是各有各的难处,一个没有夫君的爱重,一个没有子嗣,说起来也都是皇家媳妇呢,只是自家的苦自己知道罢了。
“十一嫂待我亲厚,我心里都是知道的。”喜塔腊氏轻声道。
俩妯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共同话题,之后倒是聊到了一起,前面的这段小插曲,则是被她们忘到了脑后。
只是福嬷嬷在一边站了站,心中到底有些不平,想了想,还是悄悄从殿内退了出去。